第七十八章 武王

    劳缤察觉到了,那耳光气力很重。

    以宿古忱的身法,闪开那一巴掌其实很随意,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直挺挺的让这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那巴掌挥出,直接让助龙楼所有人都听到了清脆的一声响动。

    现在,宿古忱停手了。

    他古铜色的面容和黑衣,已经被谢泰盛的鲜血染红,他低头不语,只是默默感受着那火辣的疼痛。

    能给宿古忱这一巴掌的,这天下恐怕就只有宿北风了吧。

    想到这,劳缤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宿北风。

    宿古忱相比,宿北风的身高很矮,在弯腰驼背的情况下只有一米七左右。

    他容貌无比苍老,但是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下一秒就会魂归黄泉的老人。

    而像是一头疯狂挣扎的困兽。

    他仅存的一只眼睛散发出来的战意和杀气,就已经让大部分人喘不过气来。

    而这很明显不是刻意而为之。更像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天性。

    劳缤很清楚的知道,这个老头一定是渡过血海,踩着尸山登上王位的。

    宿北风没有打理宿古忱,他反而把目光转移向了在一旁吃瓜看戏的劳缤。

    接着,他独眼一弯,嘴巴一咧,亲切的笑了出来:“鬼见愁!”

    这模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劳缤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老头,居然会笑出来。

    更没想到,他是对劳缤的金刀笑出来的。

    “哎呀呀呀...40年啦,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小子。”老头不顾劳缤的存在,对着那金刀轻轻弹了一下。

    金刀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同时也绽放出了微弱的光芒。

    这让劳缤下意识的把刀收了回去。

    这时候,宿北风才乐呵呵的打量劳缤的面容:“小兄弟,看你年纪也就20出头,那想必你爷爷,应该就是劳难当那狗东..小子吧。”

    这是劳缤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自己爷爷的名字。

    在家里,雪琰和劳缤谈起劳难当,一般直接叫爷爷。劳遵迹则叫父亲,而外人,也都会恭恭敬敬的叫自己爷爷安伯的尊称。

    傅博容这种骨灰级迷弟更是不敢直呼其名。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直呼他爷爷本名。

    而且似乎,这老家伙还称呼自己爷爷是狗东西?

    劳缤这下子可气坏了,你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是怎么敢侮辱我爷爷的...

    等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了劳缤的脑海里,阻止了他的怒意。

    毕竟这么一个杀气凛然的老头,看到爷爷的金刀就突然露出亲切的笑容,很明显他和爷爷关系不一般啊。

    自己不也经常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嬉笑怒骂插科打诨吗。

    再看看老头的反应吧。

    “当年呐,咱俩拌嘴。我说你就是早死的命,死了后也是个鬼见愁,你说我蟑螂贱命,老了后必然是个老不死。只可惜啊,那时候咱俩的插科打诨,现在些许成了真的啦。”这老头,仿佛想把所有的话都注入金刀里。

    “你叫劳缤吧?最近这两天,大昭全国可都传颂着你的名字。刺王杀驾,却成了保家卫国,好啊难当,好啊,你可算积了德,给你子孙洪福啦。”

    老头现在碎碎念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之前的霸道:“去参加才骏会吧,阿缤,让老头子我看看,这世上还能不能有当年北宿南劳的传说。”

    说罢,老头子肆意大笑离开,宿北风紧跟其后。

    “慢着!武王殿下..”谢泰盛打算阻止宿北风离开:“您应该知道,您儿子差点导致这里的人死光...”

    还是谢泰隆那一套,谢家人真的是太爱给人扣帽子了。

    劳缤看了都恶心。

    “哦?”宿北风看了看周围,他好奇道:“死了谁了?”

    一个人都没死,他们都被劳缤照顾的好好的。

    “我是说差点死..”谢泰盛话还没说完,宿北风直接挥袖一笑:“什么?”

    谢泰盛顿时被宿北风的袖风拦腰斩做两段。

    听着谢泰盛带着哭腔的惨叫,宿北风笑了笑:“雷神的宝贝你现在用不好,给你也算暴殄天物了。”

    “小东西,可别拿你那肥娘欺负小孩子的那一套来对付你爷爷我。”

    “老夫也听闻过大昭律法的妙处,就算这样只要治好了,人也不会犯罪对吧。”说罢,他的眼神对着几个医师狠狠一瞪,几个医师赶紧把谢泰盛治愈好。

    并且被迫接受了宿北风几个赏钱:“诺,医药费。”

    “我已经请人治好了你,若是要报官,还请尽管去就好。”

    宿北风说完,指着宿古忱对劳缤回眸一笑:“阿缤,我和我儿在才骏会等你。”

    说罢,宿家父子扬长而去。

    谢泰盛也连滚带爬带着医师们逃回薛王府,今天面子丢大了。

    只有劳缤则是一脸诧异。

    他听说过武王宿北风,也知道这老王爷是雪原之战后裂土封王的。

    但是他从没听说过这老头子和自己爷爷有什么交集。

    算了,回去问问傅博容吧,作为自家老爷子的骨灰粉,他可能比自己亲爹劳遵迹还了解自己爷爷。

    果然,刚进入傅府,就看见劳遵迹穿着华贵的锦袍,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桌子边,用手撑着自己的脸。

    而傅瑄娇和雪琰则在一旁给他端茶倒水,满脸陪笑。

    “咋了爹,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那平日里就苦大仇深的忠厚老爹,劳缤总是想笑。

    “你是不知道傅大学士做的那些事情。”

    “那些周边?”

    “昂...这...”傅博容现在在劳遵迹心目中,已经无限接近于变态了。

    “莫做邪事亏心事,生来自由竞自由。谁人不爱清白名,折腰只为英雄气。”

    劳缤用一句打油诗,委婉的告诉了劳遵迹自己对傅博容的看法。

    这诗逗得傅瑄娇噗嗤一笑,她和看见会写一二三四的小孩子一样,开心的给劳缤竖了个大拇指。

    劳遵迹自然也听懂了劳缤的意思:只要人没做伤害他人的事情,那怎么自由怎么来,谁不想当一个完美而清高的人,但是成为英雄,或者是追随英雄的脚步,不是每个人都想做的吗。

    想起傅博容这些年对大昭的贡献与坚持不懈,想起傅家总是时时刻刻帮助劳家解围,劳遵迹顿时觉得,傅博容对父亲劳安伯的狂热,也变成了他有血有肉接地气,不以文轻武的优点。

    看父亲现在心情好了不少,雪琰也开心到不行:“太好啦!爹心情好啦。那你现在快去给我们做下午饭吧~我打下手。今天我想吃十碗米饭~”

    “呸!”劳遵迹温柔而带笑的假淬了一下雪琰:“小笨蛋,晚上才骏会可有你的名单。你先吃饱了,晚上皇宫的配菜和零食可不少,到时候你还有肚子吗。”

    “我到时候参加完才骏会就饿啦!”雪琰在一旁傻乐。

    傅芳姿则在一旁探过了头,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也好奇做饭是什么体验。

    劳遵迹只能拉着两个欢脱的小丫头朝着厨房进军。

    劳缤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笑着挽着傅瑄娇的胳膊走进了傅博容的书房。

    书房里都是各种战甲和锦袍,全是傅博容自己拿俸禄采集打造和裁剪出来的。

    而傅博容则一脸陶醉的说道:“阿缤,你是不知道,你爹劳遵迹的身材和劳安伯太像了...”

    “...就nm离谱!”劳缤心里狂吼,他回想起父亲刚刚穿得新衣服,可算理解了父亲那生无可恋的脸,也明白了什么叫嘴巴上的巨人和行动上的矮子。

    他也被傅博容的狂热给弄得头皮发麻。

    “希望我爹是被迫自愿的,而不是被我岳父用红茶迷倒后给把衣服给换了。”

    “前辈..”

    “叫爹,或者是岳父大人。”

    “哎呀!”傅瑄娇被自己打直球的老爹羞的捂住了脸。

    “岳父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能成为我最敬重的人的孙子的岳父,我这辈子成了!”

    劳缤:“...”

    傅瑄娇:“...”

    “岳父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

    “傅前辈?”傅博容这德行让劳缤实在是没法继续话题,为了让他清醒过来,劳缤只能改口。

    “啊?”傅瑄娇看劳缤改口有些失落,似乎有了一种劳缤隐隐约约想要悔婚的感觉。

    傅博容更是急了:“怎么不叫岳父了阿缤?”

    劳缤直接被傅博容的行为给弄麻了:“合着还叫出戒断反应了。”

    劳缤只能搂住傅瑄娇,对傅博容直插主题:“我刚刚在助龙楼,遇到了宿武王。”

    “是宿北风?!”傅博容神色大喜说道:“这老小子都说什么了?”

    劳缤把细节一说,傅博容把所有的话都记录了下来。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像极了磕cp的少女。

    “至于吗..”劳缤看着傅博容的表情,那表情实在是太夸张了。

    “至于啊。”傅博容突然神色恢复了正常:“阿缤,你是不知道当年大昭王朝南劳北宿的威名。那是大昭神将们陨落后,大昭在武德上最后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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