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防务组

    这次被带走的人数不少，基本都与姜邈身高体态相仿。他们三五成***头接耳，或者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解。

    毕竟大家都清楚，劫匪们大都秉承着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想法，最多让你在财产上有所损失，只有嘴贱的才会挨上一顿暴打。但要是被公司或联邦盯上，那你身上还能剩下什么，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姜邈的内心也在剧烈挣扎。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内心深处低语，平静中蕴含着几分癫狂。

    “杀了他，他就在你身后，轻而易举。听他在临死前的求饶，让他溺毙在自己的恐惧中。”

    叮。

    电梯在下行途中停下。门开了，门外是莫雷尔那张令人厌恶的老脸，笑起时露着两颗门牙，活像只褪了毛的鼹鼠。

    对莫雷尔来说，今天着实是个不错的日子，他看不顺眼的几个部门里基本都有人被带走，不论这些人清白与否，他都可以借题发挥，“优化”公司人员结构。至于省下来的这笔钱，或许可以买只真正的动物回家玩玩。

    想到这，他搅了搅手中的咖啡。

    剧烈的爆炸瞬间席卷整条走廊和轿厢，灰尘、碎屑和破片四下飞溅，也摧毁了电梯的电磁装置！电梯飞速下落，凄厉的金属刮擦声直穿大脑，扭曲的大门缝隙还能看到成片的火星飞散。

    轿厢向下滑了数十米才勉强停下。哀嚎、痛哭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借着燃起的火光和爱岗敬业的应急灯可以看到，轿厢内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一点不足为过：许多人都丢了性命，贯通伤和烫伤随处可见，唯有姜邈身边的人毫发无损，但也受足了惊吓，战战兢兢地呆立在原地。

    姜邈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耳朵，翻身上了轿厢顶部，撬开电梯井，爬了出去。

    爆炸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大楼的框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灯光忽明忽暗，警铃四起，浓烟在走廊上翻滚，空气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姜邈花了好一阵子才从爆炸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眼前混乱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他用的爆炸物威力十足不假，但绝不会造成如此毁灭性的破坏，看这架势，倒像是遇到了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行。鬼知道这群人是不是还埋了更多爆炸物。

    姜邈重新调整了一下脖子上的伪装器，与慌乱的人群一起逃出大楼。

    从正门出来，街道早已被慌乱的员工和围观的路人填满，街两旁是严阵以待的警察和消防，正在组织疏散救援。

    此时姜邈才知道爆炸有多严重。

    大楼中段被烧的只剩下金属框架，玻璃接二连三的因高温碎裂，滚滚黑烟直冲天际。不断有被熔毁的碎片从高空坠落，飞扬的粉尘让人几乎没办法呼吸。

    “不能放他们离开，袭击者可能就混在人群里！”一身是伤的齐戌被人从楼里抬了出来，还想要抢过指挥权，但却被医疗公司的人强行按回座位。

    警长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把这个要求放在心上。尽管他们拿着公司的好处，却并不需要像防务组或行动小组那样，对公司言听计从。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是邦联的暴力机构，与公司间也只是合作关系。

    更何况这也太危险了，不仅要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坍塌的大楼，还要面对如此多精神紧张的民众。在如今这么个高度对立的情况下，稍有不慎恐怕都会酿成一场冲突惨剧。

    而唯一能让他们言听计从的人，此时正躺在亡灵馆里，依靠大脑信号对外发号施令。只不过这些命令有多少能真的传达到外面，就只有齐戌知道了。

    因此，他的人也只是象征性的维持了一下秩序，便放任平民自行离去。

    就这样，姜邈可以说是轻松顺利的离开了这片是非地。但接下来他又不得不面对一个新难题，那就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场爆炸的动静实在是太大，影响也太坏。整个调控中心几乎完全停止运作，即便有备用塔接手，进出港也一定会受影响，搞不好所有离港的船只都要受到严格审查。

    姜邈深吸了口气，他不喜欢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或许现在应该做的是蛰伏起来，绘制一条新的逃跑路线，再伺机行动，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但另一个声音又告诉他，这样做只会被一点点压缩活动空间，成为瓮中之鳖。今时不同往日，这次要面对的敌人对他了如指掌，否则凭齐戌那个脑容量，怎么都不可能追到调控中心来。

    另一方面，他还得抑制内心深处一个可怕的冲动，以防自己真的将这座城市炸毁。

    就是这几分钟的犹豫，让姜邈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防务组成员。

    与姜邈带过的快速反应小组不同，防务组的业务范围更广，且只听命令不看人，做起事来没有任何人性可言，以至于从阿卡姆毕业的高材生们都显得温文尔雅起来。高度义体化改造的身躯更让人疑惑，他们究竟是人加装了机器，还是机器上装了一些细胞组织。

    “或许这群人不是冲我来的……”姜邈这样安慰自己，但不敢赌这个几率。他身上还穿着调控中心的工作服，在这个时间点上必然会惹得一些猜疑。

    姜邈在一扇橱窗前停下脚步，仿佛对展示的商品产生浓厚的兴趣，眼睛却借着反光，时刻关注身后的动向。

    “杀了他们，又或者拆了它们……管他呢，一点骚乱算得上什么，一个幽魂怎么能被人追的满街逃窜。”

    那个暴戾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形也浮现在橱窗上，撺掇着姜邈用武力解决问题。

    “先生，您看上了什么？三弦儿还是吉他？”乐器店里有人迎了出来，不由分说的把姜邈拉进店内。

    防务组的三个人随后也跟了进来。

    他们在店里转了几圈，都没扫描到姜邈的身影，只有几个身穿皮衣的人在对贝斯和枪械进行保养。见他们这样，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

    “刚刚进来的人呢？”防务组中的一人问。他换过声带，让他从各方面来讲更加不像人类。

    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光头叼着烟，深吸了一口，将烟吐在对方脸上：“不就在你身边么。”

    防务组的人一扭头，与自己的同伴四目相视。“你是想找麻烦吗。”他说，语气相当不满。手也搭在了枪套上。

    店里的几人爆发出一阵讥讽的笑。

    “不想找麻烦，那还不快滚！你他妈的机械脑子锈住了，这除了我们哪儿还有人。”光头将烟蒂弹到防务组的身上，用一支手枪轻磕着大腿，枪口粗的能插进一根手指。

    防务组的三个人额头上的灯都亮了，可当他们看见墙上挂着的黑红旗，和光头刺在头顶上的字母“A”，还是选择默默退了出去。

    他们只是没人性，又不是傻，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唱反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更何况只是个员工而已，为了他把一个帮派牵扯进来，没必要。更何况是在警力捉襟见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