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袖手旁观非难事
瘴气之中，阴煞捧起巴掌大小的黑气，饶有兴致地问道：“背叛我，跟这样一个小子，又有什么好处呢？真想着他能成长起来，让你鸡犬升天？”
老六呜呜几声，却是蔫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阴煞正想将之魂体毁掉，脸色却突然一变，同时身子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丈外。
只听得，所有阴气小鬼都发出凄厉叫喊，面前那团黑雾，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是被收敛！
这小子……在吸收阴气？！
不……不对。
他不是在吸收阴气，而是将阴气炼化！
片刻，在阴煞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已见得周自然平稳落地，掌间托着一缕气息，如黑焰燃烧。
他神态平静，举步间尤为从容，眼神里更透着一股孤独而深远的萧条，仿似变了个人！
阴煞顿感狐疑，眼睛习惯性一转，右边眼珠子又掉了下来，顾不得拿手接住，便先开口道：“小子，又想唬我是吧。”
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什么我乃剑修，以此双指作剑。
什么一剑可崩山，你觉得你硬朗，还是山硬朗。
什么可曾听闻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什么剑来。
阴煞蹲下身子，将眼珠子拾起擦干净，塞回右眼眶稳了稳，冷哼道：“每间屋子里，都有我养的小鬼，阴气聚集，便是化神境也要心神不稳，我还怕你不成！？”
说罢，他意念已起，喝道：“小鬼们出来！”
半晌，静谧。
唯有周自然一步又一步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传入耳中。
阴煞脸色微变，登时有些心虚：“你、你不要过来啊，你、你再过来我就动手！”
他可没有说谎，每间屋子里都聚集有数十只阴气小鬼，供他驱使，怎么没点反应？
原因只有一个……那些小鬼对眼前小子的忌惮，尤胜于他。
从气度上来看，眼前小子确实像是换了个人，但考虑到这家伙最会装神弄鬼，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真正让他顾虑的是，对方竟然能将他的阴气与小鬼都炼化了！
阴煞举起手掌上的黑气，喊道：“你再过来，我要老六魂飞魄散！”
周自然微微停下脚步。
阴煞当即一喜，正想着接下来如何利用老六作以威胁，却见对方稍稍抬起了右手。
“恩？”
疑惑之际，阴煞猛然大惊！
只觉突然有股无形吸力，叫他不得反抗，须臾之间便被抽出尸体，化为原形黑气，径直被对方吸去。
周自然托着黑焰的手，插入了阴煞的魂体之中，当即传来阴煞叫喊：“你想干嘛！”
话刚落下，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正被迅速炼化为黑焰，不由慌张起来：“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屋子里有很多宝贝，只要大仙饶了我，全是大仙的！”
“你娘的，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哇呀呀呀！”
“噗。”
话刚落下，黑气消无。
凝川鬼王，魂飞魄散，再无转机。
周自然迈开步子，走到躺在地面上的一缕黑气面前，正是发出虚弱呜呜声的老六。
他手掌一翻，炼化了阴煞与无数小鬼的黑焰，顿时缭绕跳跃，以平稳至极的趋势，与老六融为一体。
……
白庄村外的不远处，有十几亩已经荒芜的田地。
龙虎山老小两道身影，正端站其中，眺望着充满瘴气的村庄，似乎并不知晓里头此刻发生着什么。
余官玄迟疑半晌，还是说道：“我想救他。”
赵太巽看了她一眼，而道：“我知道你想拉拢他，但你想过没有，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人，纵然将来真的掌握纯阳宫大权，又真的能成为余氏的铁盟友吗？”
余官玄抬眼对视，坚持道：“我不在意，只要能互惠互利便可。”
赵太巽摇了摇头，同样坚持道：“我不会出手的。”
对玄君子的态度，作为龙虎山第二把交椅，他一直很明确——要么死，要么废，总而言之，绝不可以让他压住王官陵。
而玄君子能活到现在，在于其身上的秘密——那时而强大、时而软弱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赵太巽认为是北雪沧州的某种养蛊术，若是如此，倒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于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起了杀心。
然而，在前往陈氏的路上，在他已经埋藏杀机的时候，有双目光突然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竟然就使他气机暴动，内心惶惶不安。
他可是化神境巅峰，已经站在五境基业的顶尖，是整个东海官洲最出类拔萃中的一拨修士，还是这拨修士中的翘楚。
什么样的眼神，可以瞬间让他感到恐惧？
是追随道门剑神镇守东海崖畔的人吗？应该不会，一旦去了那里，便没什么机会可以回来了。
仙官？
可是仙官又怎么会出现在凝川，甚至出现在一个偏僻的仙脚镇里？而且刚好玄君子在此，刚好当时他起了对玄君子的杀机，刚好玄君子身负秘密，刚好玄君子是纯阳宫玄字辈最特别的弟子。
这总该不是巧合。
有仙官在为玄君子护道？凭什么，王官陵作为仙官转世，都未曾得到这样的待遇，玄君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前往东海崖畔，随剑神镇守边境这件事，龙虎山多了个心眼，留下几位金字辈人物。或者武当山也是如此，留下了几位阳字辈的人物。
也就是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违反了道门之约？
赵太巽日夜都在为龙虎山崛起而布局，为抬高道门气运而费尽心思，他自然会考虑到——或者，在龙虎山自以为能在将来二十年压住武当山的时候，武当山也在不经意间下着一盘大棋，随时准备反将一军。
简而言之，面对未知的威慑，赵太巽被迫压住杀机，抱着新的疑惑，继续观察着玄君子。
这个道门新秀，真的会死于眼前那座小小的白村庄里吗，恐怕不会。
但袖手旁观，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震耳欲聋的雷鸣，让赵太巽从思量中回过神来，他仰首看向随时要降下大雨的天际，暗沉无边。
忽见几只兴奋的乌鸦，嘴里各自雕有腐肉。
赵太巽微微一愣，随即脸色突变，匆忙将余官玄护在身后，同时就见面前突然涌现一团黑气，其中传出手指关节接连的骤响声，叫他片刻失神。
便是这片刻，黑气中有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了出来，五根纤长的手指，正牢牢嵌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阴恻恻的声音，宛如来自九幽之地：“龙虎山第二把交椅。赵太巽，幸会啊。”
老六呜呜几声，却是蔫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阴煞正想将之魂体毁掉，脸色却突然一变，同时身子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丈外。
只听得，所有阴气小鬼都发出凄厉叫喊，面前那团黑雾，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不……是被收敛！
这小子……在吸收阴气？！
不……不对。
他不是在吸收阴气，而是将阴气炼化！
片刻，在阴煞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已见得周自然平稳落地，掌间托着一缕气息，如黑焰燃烧。
他神态平静，举步间尤为从容，眼神里更透着一股孤独而深远的萧条，仿似变了个人！
阴煞顿感狐疑，眼睛习惯性一转，右边眼珠子又掉了下来，顾不得拿手接住，便先开口道：“小子，又想唬我是吧。”
早些时候发生的事情，仍历历在目。
什么我乃剑修，以此双指作剑。
什么一剑可崩山，你觉得你硬朗，还是山硬朗。
什么可曾听闻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
什么剑来。
阴煞蹲下身子，将眼珠子拾起擦干净，塞回右眼眶稳了稳，冷哼道：“每间屋子里，都有我养的小鬼，阴气聚集，便是化神境也要心神不稳，我还怕你不成！？”
说罢，他意念已起，喝道：“小鬼们出来！”
半晌，静谧。
唯有周自然一步又一步踩在地面上的声音，传入耳中。
阴煞脸色微变，登时有些心虚：“你、你不要过来啊，你、你再过来我就动手！”
他可没有说谎，每间屋子里都聚集有数十只阴气小鬼，供他驱使，怎么没点反应？
原因只有一个……那些小鬼对眼前小子的忌惮，尤胜于他。
从气度上来看，眼前小子确实像是换了个人，但考虑到这家伙最会装神弄鬼，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真正让他顾虑的是，对方竟然能将他的阴气与小鬼都炼化了！
阴煞举起手掌上的黑气，喊道：“你再过来，我要老六魂飞魄散！”
周自然微微停下脚步。
阴煞当即一喜，正想着接下来如何利用老六作以威胁，却见对方稍稍抬起了右手。
“恩？”
疑惑之际，阴煞猛然大惊！
只觉突然有股无形吸力，叫他不得反抗，须臾之间便被抽出尸体，化为原形黑气，径直被对方吸去。
周自然托着黑焰的手，插入了阴煞的魂体之中，当即传来阴煞叫喊：“你想干嘛！”
话刚落下，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正被迅速炼化为黑焰，不由慌张起来：“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屋子里有很多宝贝，只要大仙饶了我，全是大仙的！”
“你娘的，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哇呀呀呀！”
“噗。”
话刚落下，黑气消无。
凝川鬼王，魂飞魄散，再无转机。
周自然迈开步子，走到躺在地面上的一缕黑气面前，正是发出虚弱呜呜声的老六。
他手掌一翻，炼化了阴煞与无数小鬼的黑焰，顿时缭绕跳跃，以平稳至极的趋势，与老六融为一体。
……
白庄村外的不远处，有十几亩已经荒芜的田地。
龙虎山老小两道身影，正端站其中，眺望着充满瘴气的村庄，似乎并不知晓里头此刻发生着什么。
余官玄迟疑半晌，还是说道：“我想救他。”
赵太巽看了她一眼，而道：“我知道你想拉拢他，但你想过没有，像他这样唯利是图的人，纵然将来真的掌握纯阳宫大权，又真的能成为余氏的铁盟友吗？”
余官玄抬眼对视，坚持道：“我不在意，只要能互惠互利便可。”
赵太巽摇了摇头，同样坚持道：“我不会出手的。”
对玄君子的态度，作为龙虎山第二把交椅，他一直很明确——要么死，要么废，总而言之，绝不可以让他压住王官陵。
而玄君子能活到现在，在于其身上的秘密——那时而强大、时而软弱的实力，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本，赵太巽认为是北雪沧州的某种养蛊术，若是如此，倒也不是太稀奇的事情，于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他起了杀心。
然而，在前往陈氏的路上，在他已经埋藏杀机的时候，有双目光突然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竟然就使他气机暴动，内心惶惶不安。
他可是化神境巅峰，已经站在五境基业的顶尖，是整个东海官洲最出类拔萃中的一拨修士，还是这拨修士中的翘楚。
什么样的眼神，可以瞬间让他感到恐惧？
是追随道门剑神镇守东海崖畔的人吗？应该不会，一旦去了那里，便没什么机会可以回来了。
仙官？
可是仙官又怎么会出现在凝川，甚至出现在一个偏僻的仙脚镇里？而且刚好玄君子在此，刚好当时他起了对玄君子的杀机，刚好玄君子身负秘密，刚好玄君子是纯阳宫玄字辈最特别的弟子。
这总该不是巧合。
有仙官在为玄君子护道？凭什么，王官陵作为仙官转世，都未曾得到这样的待遇，玄君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关于前往东海崖畔，随剑神镇守边境这件事，龙虎山多了个心眼，留下几位金字辈人物。或者武当山也是如此，留下了几位阳字辈的人物。
也就是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违反了道门之约？
赵太巽日夜都在为龙虎山崛起而布局，为抬高道门气运而费尽心思，他自然会考虑到——或者，在龙虎山自以为能在将来二十年压住武当山的时候，武当山也在不经意间下着一盘大棋，随时准备反将一军。
简而言之，面对未知的威慑，赵太巽被迫压住杀机，抱着新的疑惑，继续观察着玄君子。
这个道门新秀，真的会死于眼前那座小小的白村庄里吗，恐怕不会。
但袖手旁观，从来不是什么难事。
震耳欲聋的雷鸣，让赵太巽从思量中回过神来，他仰首看向随时要降下大雨的天际，暗沉无边。
忽见几只兴奋的乌鸦，嘴里各自雕有腐肉。
赵太巽微微一愣，随即脸色突变，匆忙将余官玄护在身后，同时就见面前突然涌现一团黑气，其中传出手指关节接连的骤响声，叫他片刻失神。
便是这片刻，黑气中有只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了出来，五根纤长的手指，正牢牢嵌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阴恻恻的声音，宛如来自九幽之地：“龙虎山第二把交椅。赵太巽，幸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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