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诡脸
回到审讯室的廉杰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陈露。
“陈露，既然你不想说案子，咱们聊聊林慧吧。”廉杰喝了口刚接的水说，“林慧比你好一点，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的说了很多。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陈露不为所动。
“大半夜的林慧开车到梅河村省道等人，她等的是你吧。”廉杰继续说，“我们调查过，林慧和甄玉凤之间有很大的矛盾，当年她和冯峰谈恋爱的时候就发现甄玉凤和冯峰关系不一般。如今甄玉凤死了，冯峰也死了，她到现在都还是我们怀疑的对象之一……”
“她没杀人！”陈露低着头突然开口说。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她？”廉杰看着她说。
陈露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雷勇朝廉杰招了招手。
廉杰看了眼陈露，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两人站在楼道里，雷勇的脸上还挂着汗珠，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甄玉凤的生父找到了。”雷勇抹掉额头和脸颊的汗珠。
“人呢？”廉杰眼中带光的看着他。
“疗养院。”雷勇说，“我和陈辰根据地址去了那里，人见到了，但是有点状况。”
“怎么啦？”廉杰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人得了老年痴呆，现在谁也不认识了。”
“查到他的儿女了吗？”
“疗养院的人说他是被派出所的民警送去的，我让陈辰和小文去派出所了查了。”雷勇说。
廉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雷勇看了眼他身后的审讯室说道：“这就是你们抓的人啊？撂了吗？”
廉杰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说自己叫什么，然后就是替林慧开脱，剩下的什么也不说。”
“她承认杀人了？”
“嗯。抓她的时候就承认了，说朱小店是她杀的，但是不肯说杀人动机。”廉杰声音里透着疲惫，“甄玉凤上学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你是指她的那些同学？”
“嗯。”
“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雷勇顿了两秒，接着说，“我有个疑惑一直没想明白。”
“你不觉得甄玉凤的姑姑和林慧两个人对于甄玉凤的描述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雷勇皱着眉看着他，“你看啊，甄玉凤在她姑姑面前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在林慧和冯峰面前就是个风流女人。四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是不天天见面，也不会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吧，纸包不住火，就算甄玉凤是在掩饰，三十年总有露馅的时候吧。”
廉杰摩挲着下巴，说：“甄玉凤的乖也是从高中开始的，甄姑姑说了点情况，目前可以断定甄玉凤和冯峰确实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嚯！峰回路转啊！”雷勇惊讶的说。
“你还记得朱小店说的吗？”廉杰双手抱在胸前，右胳膊肘抵在左胳膊上在半空中摊开手掌，“他说甄玉凤结婚前就拿到了冯家给她的二十万。”
“他不是说这是冯家给的嫁妆钱吗？”
“OK，我们就当这是嫁妆钱。可有一点说不通，甄姑姑说在冯峰刚上高一的时候她就偶然发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为此她还打了甄玉凤，还让冯峰搬出家，住到高考完才回来。”廉杰不慌不忙的分析道，“甄姑姑说的不用假设，作为母亲她不可能说谎，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她没有必要再向我们隐瞒什么。那这就和冯家给甄玉凤二十万嫁妆钱有了冲突，试问哪个做父母的能够在得知自己的侄女和儿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时，还能大大方方的送给侄女嫁妆钱，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笔，换做是你，你会给吗？”
雷勇思忖着没有说话。
廉杰继续说：“农村里最忌讳的就是败坏家门的事，甄玉凤做的事情显然已经触及了冯家人的底线，所以这笔钱真的是嫁妆钱吗？”
“你的意思是说甄玉凤对朱小店说了谎？”雷勇问。
“不止，也许从一开始甄玉凤就没有真正对朱小店说过一句真话。”廉杰低沉的说，“我现在有个新的思路。”
“什么思路？”
廉杰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恐怕又要辛苦你一趟了。”
“你说，查什么？”一提到查案雷勇就来了精神。
“不查什么。”廉杰笑着说，“去把朱天天接过来。”
“接孩子？”雷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感觉这个朱天天会成为解开这一切的钥匙。”说着回头看了眼审讯室，“起码是解开她的钥匙。”
雷勇虽然没有明白廉杰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廉杰应该是有了新的线索，连口水都没喝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去莲河村把朱天天接到了刑侦支队。
与此同时，雷勇也带回了凭借朱英平口述画出的人物画像。
朱天天坐在诺大的会议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许多的零食和饮料，一名女警坐在他身边。
廉杰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何雁。
女警站起身，“廉队。”
廉杰看了眼她身旁的朱天天，对她说：“辛苦，你去忙吧。”
何雁走到朱天天身旁，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好呀。”
朱天天吃着薯片，面无表情的抬着头看着何雁问道：“阿姨，我爸爸在哪啊？”
何雁被他问的一愣，扭头看着廉杰。
廉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轻声细语道：“天天乖，叔叔陪你聊会天好不好？”
朱天天从包装袋里捏出一片薄薄的薯片放进嘴里，“嗯，好吧。”
何雁转身坐到朱天天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
“天天家里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什么人啊？”廉杰拿起桌上的饮料拧开，递给朱天天。
朱天天摇了摇头，没有接饮料，说道：“爷爷奶奶，不过他们都没了。”
“那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比如舅舅或者阿姨？”廉杰试探的问。
“有。”朱天天不看他，自顾吃着薯片。
“是个什么样的阿姨，你见过吗？”
“见过。还在我们家住过。”
“长什么样子呢？”
朱天天放下薯片袋子，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长头发，这么长。”
“她在你们家住了多久啊？”
“很久。”
“你妈妈也认识这个阿姨吗？”廉杰盯着朱天天稚嫩的脸。
“不认识。”朱天天摇了摇头。
廉杰扭头看向做记录的何雁，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
“为什么妈妈不认识呢？”廉杰问。
朱天天拿起手边的饮料递给廉杰，“叔叔帮我拧开可以吗？”
廉杰拧开饮料递给他。
朱天天双手捧着瓶子喝了一口，“她住在我们家的时候，我妈妈不在家。”
“你妈妈不在家？她去哪了？”何雁惊愕的表情看着朱天天。
“不知道。”朱天天看着何雁说。
“天天，你帮叔叔个忙好不好？”廉杰温柔的说。
朱天天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廉杰示意何雁把朱英平描述的画像给朱天天看，何雁走到朱天天跟前，把画像放在桌上，“天天，这个人你认识吗？”
朱天天双手拿起画像看了看，想了片刻说道：“三姨。”
“你叫她什么？”廉杰追问。
“三姨。”朱天天说。
朱天天的话让廉杰和何雁为之一振，画像画的是陈露，孩子管她叫三姨，也就证明在朱小店家住了半个多月的女人就是她。
这时，廉杰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陈辰的电话。
廉杰起身走出会议室接听，“喂，辰，说。”
“廉队，我们在派出所查到点事情，是关于甄玉凤亲生父母的。”陈辰在电话里说话带着喘息声，周围还有嘈杂的说话声和汽车鸣笛声，像是边走边打的电话。
“别墨迹，赶紧说。”廉杰催促道。
“派出所的人说甄玉凤的亲生父亲陈生是两年多前在路边被路人发现的，后来就被送到派出所。因为他患有老年痴呆不记得家在哪，也不记得家里人的名字和电话，身上也没有家庭信息，所以就被他们先安排在了乡里的疗养院，费用也都是乡里给付的。”陈辰在电话里说。
“没找过他的家人吗？”
“找过，但一直没找到。”电话里隐约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不过我们得到了一条关于陈生家庭的信息。”陈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杂音顿时消失，他的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
廉杰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
“派出所的民警在寻找陈生家人的时候了解到他有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还回来看过他，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老婆呢？”廉杰问。
“去世了。”
“什么时候？”
“不清楚。”
“不清楚？”廉杰以为自己听错了，“查案子你跟我说不清楚？”
“不是，廉队，是派出所的民警说不清楚。”陈辰急忙解释。
“他不清楚，你就自己去查清楚！查案子是你的事情，等着别人把线索摆在你眼前吗！”廉杰嗔怒道。
“知道了，廉队。那，我还要继续说吗？”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陈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说！”
“哦。”陈辰接着说，“我们通过系统查到了陈生的居住地址在北辰县，我和小文哥刚从他家出来。”
“有发现什么吗？”廉杰低沉的声音穿过耳机敲击着陈辰的耳膜。
听到廉杰的声音，陈辰顿时紧张起来，“他，他应该是独，独居。我们在他家，拿，拿到了一张，照，照片……”
“你紧张什么？”
廉杰打断他的话。
“啊？我，我没，没紧张啊。”陈辰说。
廉杰知道陈辰的毛病，一紧张就结巴，而且还不自知。此时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跟陈辰掰扯，于是说道：“把照片带回来。”
“是。”陈辰干脆利落的回答。
挂掉电话，张文文冲他笑着说：“辰儿，你是不是一紧张就结巴啊？”
“不是啊。”陈辰肯定的回答。
“那怎么给廉队打个电话，你说话都不利索了。”
“哪有。”
“辰儿啊，你要习惯，咱们廉队有的时候脾气是大了点，但那也是为了查案子，知道吧。廉队最是公私分明的人，从来只对事不对人。”
“我知道。”
“所以你不用紧张，而且廉队这个人别看他在外面严肃得很，在家里可是怂得很。”张文文边开车边跟陈辰八卦廉杰，“有一次岚姐过生日请对里的人去家里吃饭，你猜廉队在家干什么呢？”
“干什么？”陈辰好奇的看着他。
“做饭呗，从头忙到尾，那对岚姐是百般呵护，岚姐让往东，他不敢往西。岚姐说用布擦，他不敢用纸巾。岚姐说锅开了再下面条，他不敢多提前一秒钟。”
“这也不能说明廉队怂吧，不让向岚姐干活那还不是因为她生日嘛。”陈辰顶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说。
张文文扭头看了看他，摇摇头，“孩子啊，还是太小，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一听这话就知道没谈过恋爱。”
“我谈过！”陈辰反驳道。
“哟，谈过？谈过几个啊？”张文文来了兴致，一张八卦脸看着他。
“两个。”
“怎么分的？”
“一个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没再联系了。一个是家里介绍的，人家听说我是警察就没再谈下去。”陈辰老老实实的交代着自己的恋爱史。
“哦，那是挺可惜的。”张文文调侃道，“没事啊，辰儿，哥认识的人多，改天给你再介绍一个。诶，或者你看何雁怎么样，虽然比你大了点，可女大三抱金砖，对你好！”
陈辰急忙说道：“你可别！我拿何雁姐当亲姐，怎么能跟她交往呢！”
张文文斜眼看了看他，笑道：“切，瞧把你吓的，你想，也得人家何雁答应啊。”
陈辰听出他这是调侃自己，瞥了个眼神，懒得再搭理他。
回到刑侦支队，陈辰和张文文没休息就直奔廉杰的办公室。
“廉队，我们回来了。”张文文大步走进廉杰办公室。
“同志们辛苦啦！”廉杰笑着迎上去，“说说情况。”
张文文看了眼陈辰，示意他汇报。
陈辰本想拒绝，但看到廉杰投来的目光，开始端正的做起了汇报。他先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廉杰，“这是我们从陈生家拿回来的照片，我们问过他家周围的邻居，他们说陈生一家是差不多二十七、八年前搬到北辰县的，一家五口，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五年前，儿子辍学进城打工，因为盗窃罪被判入狱三年，放出来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又干起了老本行，这一次在行窃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又被判了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算算时间应该还在看守所里。”张文文补充道。
“两个女儿呢？”廉杰问。
“大女儿远嫁南方之后没再回来过。小女儿……”陈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小女儿怎么啦？”廉杰疑惑的看着两人。
张文文和陈辰对视一眼，说道：“失踪了。”
“失踪？”廉杰惊讶的看着两人。
“陈露，既然你不想说案子，咱们聊聊林慧吧。”廉杰喝了口刚接的水说，“林慧比你好一点，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一股脑的说了很多。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陈露不为所动。
“大半夜的林慧开车到梅河村省道等人，她等的是你吧。”廉杰继续说，“我们调查过，林慧和甄玉凤之间有很大的矛盾，当年她和冯峰谈恋爱的时候就发现甄玉凤和冯峰关系不一般。如今甄玉凤死了，冯峰也死了，她到现在都还是我们怀疑的对象之一……”
“她没杀人！”陈露低着头突然开口说。
“是吗？你就这么相信她？”廉杰看着她说。
陈露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审讯室的门被推开，雷勇朝廉杰招了招手。
廉杰看了眼陈露，站起身走出审讯室。
两人站在楼道里，雷勇的脸上还挂着汗珠，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甄玉凤的生父找到了。”雷勇抹掉额头和脸颊的汗珠。
“人呢？”廉杰眼中带光的看着他。
“疗养院。”雷勇说，“我和陈辰根据地址去了那里，人见到了，但是有点状况。”
“怎么啦？”廉杰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人得了老年痴呆，现在谁也不认识了。”
“查到他的儿女了吗？”
“疗养院的人说他是被派出所的民警送去的，我让陈辰和小文去派出所了查了。”雷勇说。
廉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雷勇看了眼他身后的审讯室说道：“这就是你们抓的人啊？撂了吗？”
廉杰摇摇头，叹了口气，“只说自己叫什么，然后就是替林慧开脱，剩下的什么也不说。”
“她承认杀人了？”
“嗯。抓她的时候就承认了，说朱小店是她杀的，但是不肯说杀人动机。”廉杰声音里透着疲惫，“甄玉凤上学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你是指她的那些同学？”
“嗯。”
“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雷勇顿了两秒，接着说，“我有个疑惑一直没想明白。”
“你不觉得甄玉凤的姑姑和林慧两个人对于甄玉凤的描述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吗？”雷勇皱着眉看着他，“你看啊，甄玉凤在她姑姑面前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在林慧和冯峰面前就是个风流女人。四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算是不天天见面，也不会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吧，纸包不住火，就算甄玉凤是在掩饰，三十年总有露馅的时候吧。”
廉杰摩挲着下巴，说：“甄玉凤的乖也是从高中开始的，甄姑姑说了点情况，目前可以断定甄玉凤和冯峰确实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嚯！峰回路转啊！”雷勇惊讶的说。
“你还记得朱小店说的吗？”廉杰双手抱在胸前，右胳膊肘抵在左胳膊上在半空中摊开手掌，“他说甄玉凤结婚前就拿到了冯家给她的二十万。”
“他不是说这是冯家给的嫁妆钱吗？”
“OK，我们就当这是嫁妆钱。可有一点说不通，甄姑姑说在冯峰刚上高一的时候她就偶然发现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为此她还打了甄玉凤，还让冯峰搬出家，住到高考完才回来。”廉杰不慌不忙的分析道，“甄姑姑说的不用假设，作为母亲她不可能说谎，更何况自己的儿子已经没了，她没有必要再向我们隐瞒什么。那这就和冯家给甄玉凤二十万嫁妆钱有了冲突，试问哪个做父母的能够在得知自己的侄女和儿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时，还能大大方方的送给侄女嫁妆钱，而且还是这么一大笔，换做是你，你会给吗？”
雷勇思忖着没有说话。
廉杰继续说：“农村里最忌讳的就是败坏家门的事，甄玉凤做的事情显然已经触及了冯家人的底线，所以这笔钱真的是嫁妆钱吗？”
“你的意思是说甄玉凤对朱小店说了谎？”雷勇问。
“不止，也许从一开始甄玉凤就没有真正对朱小店说过一句真话。”廉杰低沉的说，“我现在有个新的思路。”
“什么思路？”
廉杰抬头看着他笑了笑，“恐怕又要辛苦你一趟了。”
“你说，查什么？”一提到查案雷勇就来了精神。
“不查什么。”廉杰笑着说，“去把朱天天接过来。”
“接孩子？”雷勇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感觉这个朱天天会成为解开这一切的钥匙。”说着回头看了眼审讯室，“起码是解开她的钥匙。”
雷勇虽然没有明白廉杰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廉杰应该是有了新的线索，连口水都没喝就马不停蹄的开车去莲河村把朱天天接到了刑侦支队。
与此同时，雷勇也带回了凭借朱英平口述画出的人物画像。
朱天天坐在诺大的会议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许多的零食和饮料，一名女警坐在他身边。
廉杰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来，身后跟着何雁。
女警站起身，“廉队。”
廉杰看了眼她身旁的朱天天，对她说：“辛苦，你去忙吧。”
何雁走到朱天天身旁，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你好呀。”
朱天天吃着薯片，面无表情的抬着头看着何雁问道：“阿姨，我爸爸在哪啊？”
何雁被他问的一愣，扭头看着廉杰。
廉杰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轻声细语道：“天天乖，叔叔陪你聊会天好不好？”
朱天天从包装袋里捏出一片薄薄的薯片放进嘴里，“嗯，好吧。”
何雁转身坐到朱天天对面，打开笔记本电脑。
“天天家里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什么人啊？”廉杰拿起桌上的饮料拧开，递给朱天天。
朱天天摇了摇头，没有接饮料，说道：“爷爷奶奶，不过他们都没了。”
“那家里还有别的亲戚吗？比如舅舅或者阿姨？”廉杰试探的问。
“有。”朱天天不看他，自顾吃着薯片。
“是个什么样的阿姨，你见过吗？”
“见过。还在我们家住过。”
“长什么样子呢？”
朱天天放下薯片袋子，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长头发，这么长。”
“她在你们家住了多久啊？”
“很久。”
“你妈妈也认识这个阿姨吗？”廉杰盯着朱天天稚嫩的脸。
“不认识。”朱天天摇了摇头。
廉杰扭头看向做记录的何雁，两人目光对视了几秒。
“为什么妈妈不认识呢？”廉杰问。
朱天天拿起手边的饮料递给廉杰，“叔叔帮我拧开可以吗？”
廉杰拧开饮料递给他。
朱天天双手捧着瓶子喝了一口，“她住在我们家的时候，我妈妈不在家。”
“你妈妈不在家？她去哪了？”何雁惊愕的表情看着朱天天。
“不知道。”朱天天看着何雁说。
“天天，你帮叔叔个忙好不好？”廉杰温柔的说。
朱天天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廉杰示意何雁把朱英平描述的画像给朱天天看，何雁走到朱天天跟前，把画像放在桌上，“天天，这个人你认识吗？”
朱天天双手拿起画像看了看，想了片刻说道：“三姨。”
“你叫她什么？”廉杰追问。
“三姨。”朱天天说。
朱天天的话让廉杰和何雁为之一振，画像画的是陈露，孩子管她叫三姨，也就证明在朱小店家住了半个多月的女人就是她。
这时，廉杰的手机突然响起，是陈辰的电话。
廉杰起身走出会议室接听，“喂，辰，说。”
“廉队，我们在派出所查到点事情，是关于甄玉凤亲生父母的。”陈辰在电话里说话带着喘息声，周围还有嘈杂的说话声和汽车鸣笛声，像是边走边打的电话。
“别墨迹，赶紧说。”廉杰催促道。
“派出所的人说甄玉凤的亲生父亲陈生是两年多前在路边被路人发现的，后来就被送到派出所。因为他患有老年痴呆不记得家在哪，也不记得家里人的名字和电话，身上也没有家庭信息，所以就被他们先安排在了乡里的疗养院，费用也都是乡里给付的。”陈辰在电话里说。
“没找过他的家人吗？”
“找过，但一直没找到。”电话里隐约听到开车门的声音，“不过我们得到了一条关于陈生家庭的信息。”陈辰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杂音顿时消失，他的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
廉杰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
“派出所的民警在寻找陈生家人的时候了解到他有一个女儿，二十多年前还回来看过他，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
“他老婆呢？”廉杰问。
“去世了。”
“什么时候？”
“不清楚。”
“不清楚？”廉杰以为自己听错了，“查案子你跟我说不清楚？”
“不是，廉队，是派出所的民警说不清楚。”陈辰急忙解释。
“他不清楚，你就自己去查清楚！查案子是你的事情，等着别人把线索摆在你眼前吗！”廉杰嗔怒道。
“知道了，廉队。那，我还要继续说吗？”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陈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说！”
“哦。”陈辰接着说，“我们通过系统查到了陈生的居住地址在北辰县，我和小文哥刚从他家出来。”
“有发现什么吗？”廉杰低沉的声音穿过耳机敲击着陈辰的耳膜。
听到廉杰的声音，陈辰顿时紧张起来，“他，他应该是独，独居。我们在他家，拿，拿到了一张，照，照片……”
“你紧张什么？”
廉杰打断他的话。
“啊？我，我没，没紧张啊。”陈辰说。
廉杰知道陈辰的毛病，一紧张就结巴，而且还不自知。此时他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跟陈辰掰扯，于是说道：“把照片带回来。”
“是。”陈辰干脆利落的回答。
挂掉电话，张文文冲他笑着说：“辰儿，你是不是一紧张就结巴啊？”
“不是啊。”陈辰肯定的回答。
“那怎么给廉队打个电话，你说话都不利索了。”
“哪有。”
“辰儿啊，你要习惯，咱们廉队有的时候脾气是大了点，但那也是为了查案子，知道吧。廉队最是公私分明的人，从来只对事不对人。”
“我知道。”
“所以你不用紧张，而且廉队这个人别看他在外面严肃得很，在家里可是怂得很。”张文文边开车边跟陈辰八卦廉杰，“有一次岚姐过生日请对里的人去家里吃饭，你猜廉队在家干什么呢？”
“干什么？”陈辰好奇的看着他。
“做饭呗，从头忙到尾，那对岚姐是百般呵护，岚姐让往东，他不敢往西。岚姐说用布擦，他不敢用纸巾。岚姐说锅开了再下面条，他不敢多提前一秒钟。”
“这也不能说明廉队怂吧，不让向岚姐干活那还不是因为她生日嘛。”陈辰顶着一张天真烂漫的脸说。
张文文扭头看了看他，摇摇头，“孩子啊，还是太小，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毒打。一听这话就知道没谈过恋爱。”
“我谈过！”陈辰反驳道。
“哟，谈过？谈过几个啊？”张文文来了兴致，一张八卦脸看着他。
“两个。”
“怎么分的？”
“一个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没再联系了。一个是家里介绍的，人家听说我是警察就没再谈下去。”陈辰老老实实的交代着自己的恋爱史。
“哦，那是挺可惜的。”张文文调侃道，“没事啊，辰儿，哥认识的人多，改天给你再介绍一个。诶，或者你看何雁怎么样，虽然比你大了点，可女大三抱金砖，对你好！”
陈辰急忙说道：“你可别！我拿何雁姐当亲姐，怎么能跟她交往呢！”
张文文斜眼看了看他，笑道：“切，瞧把你吓的，你想，也得人家何雁答应啊。”
陈辰听出他这是调侃自己，瞥了个眼神，懒得再搭理他。
回到刑侦支队，陈辰和张文文没休息就直奔廉杰的办公室。
“廉队，我们回来了。”张文文大步走进廉杰办公室。
“同志们辛苦啦！”廉杰笑着迎上去，“说说情况。”
张文文看了眼陈辰，示意他汇报。
陈辰本想拒绝，但看到廉杰投来的目光，开始端正的做起了汇报。他先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廉杰，“这是我们从陈生家拿回来的照片，我们问过他家周围的邻居，他们说陈生一家是差不多二十七、八年前搬到北辰县的，一家五口，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十五年前，儿子辍学进城打工，因为盗窃罪被判入狱三年，放出来以后找不到工作就又干起了老本行，这一次在行窃的时候失手杀了人，又被判了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算算时间应该还在看守所里。”张文文补充道。
“两个女儿呢？”廉杰问。
“大女儿远嫁南方之后没再回来过。小女儿……”陈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小女儿怎么啦？”廉杰疑惑的看着两人。
张文文和陈辰对视一眼，说道：“失踪了。”
“失踪？”廉杰惊讶的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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