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诡脸
看守所，狱警带着陈正青走进见面室。
廉杰示意狱警离开后，陈正青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正青。”廉杰打量着他。
“嗯。你们是？”消瘦的陈正青看着他们。
廉杰掏出证件，“市刑侦支队，廉杰。今天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你们家的情况。”用警官证指了指身边的陈辰，“这位是我同事。”
“我们家？”陈正青疑惑的说，“你们可以去问老头子啊，找我干什么，我都二十年没回去过了。”
廉杰翻开面前的资料，“跟你的姐姐们联系过吗？”
“我刚都说了，我很多年没回过家。”陈正青不耐烦的说。
“连你父亲也没联系过？”廉杰继续问。
陈正青沉默了几秒，说道：“他跟我没关系了。”
廉杰抬起头看着他，“看来你连你父亲现在得了老年痴呆也不知道吧。”
陈正青看着廉杰说：“我说你们来就是调查户口的吗，那你们去派出所啊，那比我知道的都多！”
在一旁记录的陈辰见他不配合，突然吼道：“你什么态度！好好交代你的情况！”
廉杰歪头看着他笑了笑。
“陈正青，你们家搬到北辰县以前是住在哪的？”
“梅河村。”
“你们家几口人呐？”廉杰看着他问。
陈正青一愣，“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几口？现在几口？”廉杰平静的说。
“现在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陈正青说。
“以前呢？”
“以前……”
“我问的是你小时候。”廉杰打断他，补充道。
陈正青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神情，唯独眼神又黑又亮。
廉杰扭头示意陈辰调取资料继续问询。
陈辰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派出所的档案，看着陈正青说：“我们查过，你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住在梅河村，八九岁的时候才跟随父母搬到了北辰县。派出所的户籍档案显示，你们家一共五口人，你在家中排行第三，是家里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你们究竟想查什么？”陈正青说。
“你十八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三年后大姐远嫁南方，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陈辰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你高中没念完就辍学在家，然后就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学会了小偷小摸。”
说到这，廉杰抬起头看着他，“这次算是二进宫。”
陈正青轻咳一声，正了正身子，“你们这不是查的挺清楚么。”
廉杰双手握拳拄着下巴，“说说吧。”
“说什么？”陈正青显露的极不情愿。
“你认识甄玉凤吗？”廉杰问。
“谁？”陈正青疑惑的看着他们。
廉杰拿起桌上的倒扣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女人，认识吗？”
陈正青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不认识。”
廉杰收回照片，“你二姐什么时候失踪的？”
陈正青微微一怔。
廉杰捕捉到他的微表情，“你二姐陈正雨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别跟我说你也不记得。”
“我们去过北辰县，也问了你们家的邻居，他们说陈正雨失踪前和你吵过架，之后她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陈辰说。
“我们找到了你大姐，她说自己嫁人的时候陈正雨还在家。”廉杰声音低沉，略带严厉，“你父亲虽然得了老年痴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不见了，这些年一直念叨自己没有找到女儿。陈正青，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踪影，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陈正青深吸一口气，“我……”
“你什么？你把自己得父亲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顾，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他得老年痴呆什么人都不记得，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他记挂着要找自己得儿女，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如果不是被人发现送到了派出所，他那么大年纪一个人在街上会发生什么，你想过没有，啊！”廉杰说话的语气层层逼近，最后一声突然喝道。
陈正青被吓得一哆嗦，脸色骤变。
“陈正青，我不管你和你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管你有多恨你父亲，现在关系到人命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廉杰严肃的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小的时候家里几口人？你二姐陈正雨失踪前发生过什么？”
陈正青额头沁出细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嗓子发紧，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我，我们家一共五，五口人。”
“确定吗？”廉杰嗓音低沉的问。
“确，确定……吧。”陈正青说。
“确定就是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廉杰死死地盯着他说。
“我，我不记得了。”陈正青闭着眼睛低下头。
“行，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廉杰说，“三十年前，梅河村陈家本是个六口之家，但因家境贫寒，母亲身体不好，全家的口粮全靠父亲种植的那几分田地。随着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越来越窘迫，而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母亲又产下了一个女婴。”
陈正青低着头，双手紧握搭在审讯椅上。
“那一年，你六岁。”廉杰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你的父母商量，与其让孩子跟着吃苦，还不如把她送人。直到那天，为了不让你们姐弟三个知道，你的父亲带着你和你的两个姐姐下地干活，你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带小女儿，然后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女人，等你们回到家的时候，小女儿不见了。”
“我妈坐在床上哭。”陈正青低着头缓缓开口，接着廉杰的话往下说，“虽然我只有六岁，但是我知道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大姐问我妈小妹去哪了，她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我爸没有劝她，叹了口气，蹲在门口一直抽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送人的？”廉杰问。
“九岁，搬家那年。”陈正青说，“大姐跟我爸吵架的时候，把这事又翻出来了。”
“你大姐和你爸的关系紧张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廉杰看着他。
“嗯。自从小妹被送走之后，大姐对爸妈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后来我妈就患上了精神失常，整日疯疯癫癫的。为了给她看病，我爸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所以你们才搬到了北辰县？”廉杰问。
陈正青点点头，“北辰县精神病院虽然治疗一般，但好在收费低，我们家的条件根本支付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只能让她先去那里。”
陈辰只顾听着陈正青的讲述，忘记自己负责记录的事情。
“记啊。”廉杰撞了下他的胳膊。
陈辰回过神，“啊，哦！”
一直低着头的陈正青抬起头，双眼通红看着他们，“我和二姐吵架是因为她不给我钱，二姐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她平时给人当家教做兼职攒了不少钱。那天她放假回来，正好我手头有点紧张，就想问她要点钱花花，她不给，我就去翻她的书包。”
“后来呢？”廉杰和他四目相对，“你爸不管吗？”
“他不在家。”陈正青接着说，“我拿完钱就走了，后来她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一直以为她回了学校。”
“我们去她就读过的大学问过，她当年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是她的辅导员报的警。”廉杰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二姐失踪的？”
“就是警察来家里询问的时候。”陈正青看着廉杰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廉杰看了他片刻，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行，今天就先到这吧。”
陈辰合上电脑也站起身，准备跟着廉杰离开。
“我姐，还能找回来吗？”陈正青突然问道。
廉杰回头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开门离开见面室。
陈辰跟着廉杰走到停车场。
“廉队，您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啊？”陈辰边开车门边问。
廉杰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
陈辰坐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看着他有点后悔。”
“后悔？”廉杰打着方向盘开车离开监狱，“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辰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不是吗？如果他没有后悔，为什么要问能不能找回他的姐姐？”
廉杰笑了一声，“他才不是后悔。”
“不是后悔？那是什么？”陈辰问。
“他是想知道陈正雨是死是活。”廉杰目视前方说，“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恨，表情也很淡然。要是真的后悔，他就不会问能找回来吗。”
“那应该问什么？”
“我姐是不是找不回来了？”廉杰轻声说。
陈辰不明白。
廉杰看了他一眼，笑道：“还不明白？”
陈辰眼神无辜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啧，这个笨啊。”廉杰叹了口气说，“他跟陈正雨吵架是哪一年？”
“以现在的时间往前推，差不多也得十多年前。”陈辰认真的分析。
“十多年前，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十多年，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姐姐。”廉杰打了个右转灯，车子向右拐去，“他这十多年不仅没有找人，还在做着违法犯罪的事情，你觉得他是真的关心陈正雨死活吗？”
“那他还问能不能找回来？”陈辰一脸懵的看着前方。
廉杰皱着眉头刚想要发作，忽然想到向岚跟他说的话，让他不要总是对陈辰那么严厉，做人师父要有耐心。于是把火气压制下去，说道：“他还有几年就出来了，如果陈正雨能找到，他就可以继续靠她生活。”
“然后呢？”陈辰转头看着他。
廉杰看了他一眼，语气急促的说：“然后就可以继续把陈正雨当摇钱树啊！”
“如果陈正雨没找回来呢？他靠谁？”陈辰问。
廉杰深吸一口气，“别忘了他还有个姐姐。”
陈辰突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廉杰看了看他，“怎么啦？”
“没什么。”陈辰看着窗外说。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问，不要自己闷着。”廉杰语气稍微变得平和了许多，“办案子讲究的是相互讨论，没有线索聊着聊着也许就把线头找出来了。”
陈辰转头看着他说：“廉队，我有个地方一直没想明白。”
“嗯。你说。”
“甄玉凤和冯峰的关系在他们高中的时候就被父母知道了，林慧也说在结婚前她亲眼见过两人亲密的举动，朱小店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陈辰思索着说。
“嗯，所以呢？”廉杰问。
“所以，林慧和朱小店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们结婚呢？”陈辰淡定的说。
廉杰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由于突然刹车的惯性，陈辰身体往前倾，安全带勒的他闷哼一声，“廉队，怎么啦？”
廉杰侧身盯着他说：“你刚才说什么？结婚？”
“啊？”陈辰疑惑，忽然明白过来，“啊，对！既然林慧和朱小店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那为什么还要选择结婚？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廉杰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分析道：“没错，我也一直不明白，林慧既然和冯峰的感情不和，为什么还要留在那个家里忍他欺辱。而朱小店也一样，甄玉凤对他的态度也根本就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态度，即便他们有了孩子，甄玉凤也并没有改变。既然两个人过得都不幸福，何必要勉强下去。”
“对呀，为什么呢？”陈辰狐疑的说。
“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查到的。”
“是什么？”
廉杰发动车子，“走，回去再审林慧！”
信息研判室，向岚正在帮助二队的警员分析视频监控，廉杰急匆匆的走进来，“向岚！呀，忙着呢。”
“廉队！”二队警员看着他走进来，笑着喊道。
“有事？”向岚抬头看着他。
“嗯，有点事。”廉杰说。
“急吗？”向岚问。
廉杰看了眼二队警员，点了点头。
“啊，岚姐要不你先忙，我自己先看着。”二队警员笑着说。
“那行，你先看，我忙完马上回来！”向岚说着站起身，跟着廉杰离开。
向岚和廉杰走出研判室，“什么事这么急？”
“我需要你跟着我再去提审一次林慧。”廉杰说。
“提审林慧？你找何雁啊。”向岚说。
“林慧是你审的，她的情况你比较了解。”廉杰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行啦，别耽误了，赶紧的吧！”
廉杰示意狱警离开后，陈正青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正青。”廉杰打量着他。
“嗯。你们是？”消瘦的陈正青看着他们。
廉杰掏出证件，“市刑侦支队，廉杰。今天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你们家的情况。”用警官证指了指身边的陈辰，“这位是我同事。”
“我们家？”陈正青疑惑的说，“你们可以去问老头子啊，找我干什么，我都二十年没回去过了。”
廉杰翻开面前的资料，“跟你的姐姐们联系过吗？”
“我刚都说了，我很多年没回过家。”陈正青不耐烦的说。
“连你父亲也没联系过？”廉杰继续问。
陈正青沉默了几秒，说道：“他跟我没关系了。”
廉杰抬起头看着他，“看来你连你父亲现在得了老年痴呆也不知道吧。”
陈正青看着廉杰说：“我说你们来就是调查户口的吗，那你们去派出所啊，那比我知道的都多！”
在一旁记录的陈辰见他不配合，突然吼道：“你什么态度！好好交代你的情况！”
廉杰歪头看着他笑了笑。
“陈正青，你们家搬到北辰县以前是住在哪的？”
“梅河村。”
“你们家几口人呐？”廉杰看着他问。
陈正青一愣，“你是问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几口？现在几口？”廉杰平静的说。
“现在不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陈正青说。
“以前呢？”
“以前……”
“我问的是你小时候。”廉杰打断他，补充道。
陈正青看着他平静如水的神情，唯独眼神又黑又亮。
廉杰扭头示意陈辰调取资料继续问询。
陈辰从电脑里调出一份派出所的档案，看着陈正青说：“我们查过，你小的时候跟着父母住在梅河村，八九岁的时候才跟随父母搬到了北辰县。派出所的户籍档案显示，你们家一共五口人，你在家中排行第三，是家里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你们究竟想查什么？”陈正青说。
“你十八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三年后大姐远嫁南方，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陈辰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说，“因为家里条件不好，你高中没念完就辍学在家，然后就认识了一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学会了小偷小摸。”
说到这，廉杰抬起头看着他，“这次算是二进宫。”
陈正青轻咳一声，正了正身子，“你们这不是查的挺清楚么。”
廉杰双手握拳拄着下巴，“说说吧。”
“说什么？”陈正青显露的极不情愿。
“你认识甄玉凤吗？”廉杰问。
“谁？”陈正青疑惑的看着他们。
廉杰拿起桌上的倒扣的照片，举到他面前，“这个女人，认识吗？”
陈正青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不认识。”
廉杰收回照片，“你二姐什么时候失踪的？”
陈正青微微一怔。
廉杰捕捉到他的微表情，“你二姐陈正雨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别跟我说你也不记得。”
“我们去过北辰县，也问了你们家的邻居，他们说陈正雨失踪前和你吵过架，之后她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陈辰说。
“我们找到了你大姐，她说自己嫁人的时候陈正雨还在家。”廉杰声音低沉，略带严厉，“你父亲虽然得了老年痴呆，但是他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不见了，这些年一直念叨自己没有找到女儿。陈正青，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踪影，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陈正青深吸一口气，“我……”
“你什么？你把自己得父亲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顾，自己在外面逍遥自在，他得老年痴呆什么人都不记得，每天饥一顿饱一顿。他记挂着要找自己得儿女，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如果不是被人发现送到了派出所，他那么大年纪一个人在街上会发生什么，你想过没有，啊！”廉杰说话的语气层层逼近，最后一声突然喝道。
陈正青被吓得一哆嗦，脸色骤变。
“陈正青，我不管你和你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管你有多恨你父亲，现在关系到人命案，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廉杰严肃的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小的时候家里几口人？你二姐陈正雨失踪前发生过什么？”
陈正青额头沁出细汗，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嗓子发紧，声音也跟着有些颤抖，“我，我们家一共五，五口人。”
“确定吗？”廉杰嗓音低沉的问。
“确，确定……吧。”陈正青说。
“确定就是确定，不确定就是不确定。”廉杰死死地盯着他说。
“我，我不记得了。”陈正青闭着眼睛低下头。
“行，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廉杰说，“三十年前，梅河村陈家本是个六口之家，但因家境贫寒，母亲身体不好，全家的口粮全靠父亲种植的那几分田地。随着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越来越窘迫，而就在这个时候，你的母亲又产下了一个女婴。”
陈正青低着头，双手紧握搭在审讯椅上。
“那一年，你六岁。”廉杰不慌不忙的娓娓道来，“你的父母商量，与其让孩子跟着吃苦，还不如把她送人。直到那天，为了不让你们姐弟三个知道，你的父亲带着你和你的两个姐姐下地干活，你的母亲一个人在家带小女儿，然后家里来了两个陌生的女人，等你们回到家的时候，小女儿不见了。”
“我妈坐在床上哭。”陈正青低着头缓缓开口，接着廉杰的话往下说，“虽然我只有六岁，但是我知道家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大姐问我妈小妹去哪了，她只是哭，什么话也不说。我爸没有劝她，叹了口气，蹲在门口一直抽烟。”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送人的？”廉杰问。
“九岁，搬家那年。”陈正青说，“大姐跟我爸吵架的时候，把这事又翻出来了。”
“你大姐和你爸的关系紧张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吗？”廉杰看着他。
“嗯。自从小妹被送走之后，大姐对爸妈的态度就越来越冷淡，后来我妈就患上了精神失常，整日疯疯癫癫的。为了给她看病，我爸只能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所以你们才搬到了北辰县？”廉杰问。
陈正青点点头，“北辰县精神病院虽然治疗一般，但好在收费低，我们家的条件根本支付不起高额的治疗费用，只能让她先去那里。”
陈辰只顾听着陈正青的讲述，忘记自己负责记录的事情。
“记啊。”廉杰撞了下他的胳膊。
陈辰回过神，“啊，哦！”
一直低着头的陈正青抬起头，双眼通红看着他们，“我和二姐吵架是因为她不给我钱，二姐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她平时给人当家教做兼职攒了不少钱。那天她放假回来，正好我手头有点紧张，就想问她要点钱花花，她不给，我就去翻她的书包。”
“后来呢？”廉杰和他四目相对，“你爸不管吗？”
“他不在家。”陈正青接着说，“我拿完钱就走了，后来她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我一直以为她回了学校。”
“我们去她就读过的大学问过，她当年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是她的辅导员报的警。”廉杰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二姐失踪的？”
“就是警察来家里询问的时候。”陈正青看着廉杰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廉杰看了他片刻，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行，今天就先到这吧。”
陈辰合上电脑也站起身，准备跟着廉杰离开。
“我姐，还能找回来吗？”陈正青突然问道。
廉杰回头看着他，什么也没有说，开门离开见面室。
陈辰跟着廉杰走到停车场。
“廉队，您为什么不回答他的问题啊？”陈辰边开车门边问。
廉杰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
陈辰坐进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说：“看着他有点后悔。”
“后悔？”廉杰打着方向盘开车离开监狱，“你怎么看出来的？”
陈辰疑惑地看着他的侧脸，“不是吗？如果他没有后悔，为什么要问能不能找回他的姐姐？”
廉杰笑了一声，“他才不是后悔。”
“不是后悔？那是什么？”陈辰问。
“他是想知道陈正雨是死是活。”廉杰目视前方说，“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悔恨，表情也很淡然。要是真的后悔，他就不会问能找回来吗。”
“那应该问什么？”
“我姐是不是找不回来了？”廉杰轻声说。
陈辰不明白。
廉杰看了他一眼，笑道：“还不明白？”
陈辰眼神无辜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啧，这个笨啊。”廉杰叹了口气说，“他跟陈正雨吵架是哪一年？”
“以现在的时间往前推，差不多也得十多年前。”陈辰认真的分析。
“十多年前，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十多年，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姐姐。”廉杰打了个右转灯，车子向右拐去，“他这十多年不仅没有找人，还在做着违法犯罪的事情，你觉得他是真的关心陈正雨死活吗？”
“那他还问能不能找回来？”陈辰一脸懵的看着前方。
廉杰皱着眉头刚想要发作，忽然想到向岚跟他说的话，让他不要总是对陈辰那么严厉，做人师父要有耐心。于是把火气压制下去，说道：“他还有几年就出来了，如果陈正雨能找到，他就可以继续靠她生活。”
“然后呢？”陈辰转头看着他。
廉杰看了他一眼，语气急促的说：“然后就可以继续把陈正雨当摇钱树啊！”
“如果陈正雨没找回来呢？他靠谁？”陈辰问。
廉杰深吸一口气，“别忘了他还有个姐姐。”
陈辰突然沉默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廉杰看了看他，“怎么啦？”
“没什么。”陈辰看着窗外说。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问，不要自己闷着。”廉杰语气稍微变得平和了许多，“办案子讲究的是相互讨论，没有线索聊着聊着也许就把线头找出来了。”
陈辰转头看着他说：“廉队，我有个地方一直没想明白。”
“嗯。你说。”
“甄玉凤和冯峰的关系在他们高中的时候就被父母知道了，林慧也说在结婚前她亲眼见过两人亲密的举动，朱小店也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陈辰思索着说。
“嗯，所以呢？”廉杰问。
“所以，林慧和朱小店为什么还要选择跟他们结婚呢？”陈辰淡定的说。
廉杰猛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
由于突然刹车的惯性，陈辰身体往前倾，安全带勒的他闷哼一声，“廉队，怎么啦？”
廉杰侧身盯着他说：“你刚才说什么？结婚？”
“啊？”陈辰疑惑，忽然明白过来，“啊，对！既然林慧和朱小店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不正当关系，那为什么还要选择结婚？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廉杰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分析道：“没错，我也一直不明白，林慧既然和冯峰的感情不和，为什么还要留在那个家里忍他欺辱。而朱小店也一样，甄玉凤对他的态度也根本就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态度，即便他们有了孩子，甄玉凤也并没有改变。既然两个人过得都不幸福，何必要勉强下去。”
“对呀，为什么呢？”陈辰狐疑的说。
“他们之间肯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查到的。”
“是什么？”
廉杰发动车子，“走，回去再审林慧！”
信息研判室，向岚正在帮助二队的警员分析视频监控，廉杰急匆匆的走进来，“向岚！呀，忙着呢。”
“廉队！”二队警员看着他走进来，笑着喊道。
“有事？”向岚抬头看着他。
“嗯，有点事。”廉杰说。
“急吗？”向岚问。
廉杰看了眼二队警员，点了点头。
“啊，岚姐要不你先忙，我自己先看着。”二队警员笑着说。
“那行，你先看，我忙完马上回来！”向岚说着站起身，跟着廉杰离开。
向岚和廉杰走出研判室，“什么事这么急？”
“我需要你跟着我再去提审一次林慧。”廉杰说。
“提审林慧？你找何雁啊。”向岚说。
“林慧是你审的，她的情况你比较了解。”廉杰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行啦，别耽误了，赶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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