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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神镜窥像,天命之躯

    冉青的速度令人瞠目结舌,脚踏长虹,就真如天上仙人。脚下飞速变动的景象,甚至没有人能够察觉到她的气息。

    转眼间跨过千山万水,从东山来到了掌门所局之地——太虚峰。对于掌门安境生,他们算是同一辈出来的。

    缓然说明了这一切,明知冉青不会说谎的掌门还是心生迟疑。仿若已死般沉寂的内心在这些波澜起伏的日子猛地跃动起来。

    而冉青寻找掌门首要目的,是来以可窥探未来的铜镜看一看苏离的未来。即使这一项举动极有可能会带来极大的伤害。

    掌门好不犹豫地拿出了铜镜,同时也察觉到了冉青的修为变化。却是没有说些什么,手中的铜镜缓然悬浮起了半空。

    此时死一般得寂静,不知二人何时已经到了后院,高深的法力被全部灌注进了古朴铜镜之中,他们的心未安。曾并非未关注过苏离,只不过那特别之处岂是如此容易察觉的?

    即便冉青此时口头上的修为境界与掌门一致,但要真正地与其论其修行底蕴,差距还甚远。但至少此时她已经有了窥探未来的资格,淡淡而又浓厚的生机不时笼罩了这个小院子。

    昏暗得甚至看不清人像的铜镜闪烁着怪异的光芒,粗糙的镜面变成了一块漆黑的幕布。高深的法力萦绕在其周边,莫无体道境的修为又岂能看清其中的内容?

    二人的眼眸紧闭着,心中是多年以来鲜有的紧张,铜镜中反应着一个人的命运,他们只能一层层地破解。一人最终会如何他们很难看清楚,哪怕是一个再平凡的人也只能看清楚一个大概。窥探安桓命运已经耗费安境生太多的元气,此时再次实施此术,哪怕如此深厚的修为也难以再支持。

    见此情景,冉青连忙上前援助,此时铜镜上的光芒才愈发盛了几分。

    安境生苍白的睫毛微微抖动,仿若随时都能脱落下来似的。深邃漆黑的眼眸睁开,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不可置信的东西。孤寂的老脸与一旁冉青的面容形成了鲜明对比,由于修行功法原因,即使不知年龄经历了几百轮春秋的冉青此时还是年轻容貌。

    “苍云门留不住他。”轻声说出了一句话,铜镜上的玄奥气息渐渐溃散。由于逆天之举造对安境生的伤害没有显露出来,但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命该如此吧。”冉青此时只能想着自己几十年来唯一挑选的女弟子,这又是一个动荡的年代。

    想起那个远在北域恍然间出现的以修炼肉身之力而能到达位高权重地位的七长老罗啸,他离开苍云门已经多年,是千百年来唯一的一个例外。实则安境生早便想要抹去罗啸的权位,为防止时间将来的动荡,以自己深厚的修为把他彻底抹杀。然而终究以全方位考虑,至今没有任何举动,七长老本该出现的位置如今已然空了多年。

    即便安境生修为如此高深莫测,然而站在天与地之下,又仿若是沧海一粟。哪怕他但凡随手挥动便能粉碎千军万马,对大道的感悟已经很深厚,只要愿意便能将这个广阔的乾坤倒过来,那又如何呢?

    安境生长叹出一口气,胸口起伏较大,但很快便平缓了。铜镜已然失去了光辉,若不是冉青及时隔空接住,便会直接落在地上。

    没有过多言语,掌门已然缓缓坐下,好好调养着自己紊乱的气息。冉青见此情景便不再打扰,对此事的解决方案他也能明白,并不会将其泄露任何人。

    看向遥远的东北方向,一只乌黑羽毛的鸟儿正朝着远方飞去……

    默默地同叹口气,一晃便重新回到了东山,万里的春意被笼罩在黄昏这种沉寂。安详的一切是其毕生所追求,苍黄的大地不属于他们老一辈人。

    缓然落在庭院内的地上,此时永远在远方修炼的是苏离,方才显露出一点儿光辉的星辰开辟出了一整个热情的世界,同时也最早要消失在了远方的空中。

    早已踏入体道境的掌门在头一个境界呆了上百年,同时他熬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他又何尝不是在千百年前从当初那一个小小苍云门弟子走到如今的地步?此时他已经把前人铺好的路走完了,所修炼的多少弟子长老所长羡慕的功法《太玄》已经到达了尽头,往往走到这一步的多少人中都该到此为止了,世间哪有几多真正的天才能够继续把这一门功法继续推演下去。

    冉青逢苏离恰好得到机缘把所修行的《大草木经》给朝着前方走出了关键的一步,这部传了多少年的功法才不至于永远沉寂下去。而所有方踏入修行的弟子若未能得到功法而不得突破养气境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前方道路迷茫,他们没有先辈呕心沥血的经历去指引,哪能再继续前行。

    冉青伸出右手向着天空,方才有了些头绪的功法之路不能断绝了。而令人惊异的是那颗闪着强光的永远悬在黄昏末尾的星辰缓缓落了下来,就仿若是一颗流星划破了夜空,只不过那拖起的短短尾巴以及缓慢的速度让人难以分辨。

    星辰落在了她白皙纤细的手掌之上,看着这乖巧的小东西,冉青不禁摇了摇头,再次伸手托起光点把它送回了高空中本来的位置。这并不是梦境,已然达到天人合一的冉青只不过把时代的主角这一位置归还给了它应有的主人。

    一时间,冉青即将到头的寿命延续了几百年,但是她的心却愈发苍老了,整个人的气息都异常沉寂。身上涌出的气息十分收敛,周围千万里东山欲要滴出来的春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百花枯灭,草树绿叶被染红,惨败不堪,一会儿便与外界差别明显了。正处于打坐状态的几人难以感受到如此的变化,但若是等到他们发现这一切,定然会变得格外吃惊。

    然而,在如此生机尽失的时刻,在东山唯一的生机便只是苏离周围数米开外的那一小片土地了。此时他的身上散发着浓郁至极的生命之息,仿若能够把死者活过来,观天象运行,自成一体的修为飞速流淌着如同泱泱大河。

    冉青见到此情此景,心头不由地再次一愣。那飞速向外流淌的生命之力卷起了一阵阵轻风,在草木之上抚摸着。一点点光辉萤火悬浮起来,一只只发光的小虫几乎把地面与天融为一体,那么他们便是属于大地的明星。

    感受到苏离体内浑厚修为的冉青不敢相信他只有养气初期的修为,那体内一片片的炁海被压缩成了一点一滴,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能量。

    整个人的生命之力十分雄厚,似能喷薄溅射出来。周围的花草竟朝着此处做出朝拜的样子,天上流淌而下的星辰炁海如若梦幻。

    此景前所未有!即便是像冉青这般阅历无数却也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几十年来唯独的震撼,竟都是在这一刻。

    慕洁缓然从入定中苏醒,每当夜幕到来的此刻,她总能走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去,默默呆愣地注视着此等梦幻的情景。然而此次那高挑动人令人着魔的身影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不敢相信冉青见到苏离的模样竟也会如此吃惊。

    然而在慕洁目光所致冉青身上的下一刻,她便已然化成一道青色的流光而去,她便不会再多想了。但是接下来引起她注意的才是满地枯落,一恍之间,满目春色的东山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向前疾步走动几步,俯身拾起了一片枯黄的落叶,仿佛但凡手使一些劲,便能直接将其粉碎。她直跑而前,眼球飞速望向四周,却始终都只见如一的景色。

    此时才察觉到苏离那一片草地的不同,她径直跑去,或许是这一小片花草在这万里枯败中极其突兀,于是便能清晰地嗅到淡淡的清香。感受到苏离身上浓郁的生命之力,慕洁始终不解,脑海中始终思考着,但最终却还是安然坐下。

    星河的光滑散落在她精致的面容上,受这股生命之力的影响,她仿佛能直接延寿几年。但心中不解,清澈透亮的明眸倒映着夜空中不断缓缓运行的星辰,却始终难以发现其中的规律。

    回想起当初儿时每当夜间便会独自坐在清凉的石台之上,赶走了那个陪伴了她十来载的周叔,一个人在繁花嫩柳下风流。总爱穿着那一身红裙,昔也罢,今也罢,此时竟与周围枯落的景象格外搭调。

    曾经始终坚持的冷冷气息此时消失得彻底,她又成了那个俏皮的女孩,只不过在世人面前板着脸很累。即使已然习惯了这一切,即使已经厌倦了他们清一色的目光,此时在东山寻得了难得的几日安详,她终于也能够休息一番了。

    只不过埋藏在心底里的那一抹悲凉似乎难以被洗刷,命运没有指出第二次的分别,但是每当星河当头之时总能使人心生出一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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