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排斥
陈芜燚带来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以前，处理猎物时，最多留下心脏，其他的肠肠肚肚全都是抛弃了的；现在，他们知道了，除了苦胆，原来那么多部位都可以吃，包括血。
以前，大家吃饭时是围坐成一个大圆圈，中间生几个火堆；现在，也是生几个火堆，大家各自围着火堆坐成小圆圈。
以前，筷子是少数几个自持以往身份的人在使用，它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炊具，便以从火中夹出烧烤的块茎或者从大锅中夹出骨头；现在，不能熟练使用筷子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嘶溜嘶溜而自己却咕噜咕噜。
这一切认知的改变，只需一顿饭的时间。
如果这样就认为陈芜燚能得到多大的认可，那就是太看轻人性了。
陈芜燚处理猎物和烹饪方式的不同，都是瞧一眼就能明白，连学习都算不上。
不过女首领始终觉得由陈芜燚亲自处理出来的食材更美味，坚持让他参与一小部分的工作，所以陈芜燚才能傍着吃得舒服一点。
至于平时，由于各方面因素，他是离群索居的。
晚上，他睡在矿洞门口。
白天，他离开矿洞，拿着树枝不停地削刮。
才过了三天，晚上聚餐时就有人看他过于不顺眼而跳了出来，指责他是属于干吃白食的，这样的人村里不能要。
他说完，人群里也响起一些附和的声音。
陈芜燚喝完碗中的残汤，默默地放下碗，冲女首领点点头，没有争辩，带着之前削得差不多的一捆细木杆就往外走去。
女首领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而且此时人群里有一种踢掉了累赘的轻松气氛在漫延，之前跳出来的那个青壮还在说早在第一天就不该让那人进村，使得他白混了几天的饭食，也亏得自己正义感太强站出来，才把那废物赶走了。
不管说的人是有心无心，女首领听在耳中却是相当刺耳。
她不是自小就生活在外面的流民，就跟她猜测陈芜燚的来历一样，她以前也是生活在城里，接受过各方面的教育，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家破人亡，母亲当场死了，父亲带着她逃离出来，然后聚集了一些人，来到远离城市的这里，挨着一处小矿脉维持着生活……
父亲在逃离途中受过难以治愈的暗伤，后来又参与了几次保护村落的械斗，在几年后就故去了，自己继承下父亲的遗物和责任，继续守护着村落……
这样的经历，让她对差不多来历的陈芜燚抱有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善意，而且陈芜燚初到当天就教会村落里的人怎么尽可能地利用猎物，这是很重要的，吃法什么的都是其次，关键是变相增加了食物，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就这样被村落的人排斥走了……
女首领突然感到有些心塞，心塞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口里的肉片不知怎的有点索然无味，女首领放下碗，起身绕过人群，向陈芜燚消失的方向追去。
……
陈芜燚对于自己的离开，一点也不觉得遗憾，自己晚上栖身的矿洞，在白天时是有人进去工作的，他由于被排斥和防备，肯定不能跟着进，但是他能用神识查看到晚间交到女首领手里的数量，才几颗细小的金属粒，就算是因为采矿方式原始，这个矿也太贫瘠了，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稍微大点的富矿，凭一个小小村落的人手能守护得住？
所以一旦有人跳出来指责，陈芜燚就借此干脆地离开了。
不惋惜，也不意外。
陈芜燚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自嘲地想，她追出来，有用么？
但是他还是停下来等候，想听她怎么说，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
女首领追到陈芜燚时，有点诧异，因为对方在静等她，这跟她预计的有点不同。
“你为什么不解释？”女首领首先质问道。
“解释什么？又凭什么要解释？”陈芜燚淡淡地反问。
“当然是解释你不是吃白食呀！”女首领急道。
“呵呵。”陈芜燚轻笑两声，“他们也配么？”
女首领沉默了，她懂了陈芜燚的意思，同时也懂了之前自己为什么会心塞的原因。
这是一种不屑，一种耻与为伍的自尊。
两人对视着，女首领明白了再无挽回的余地，但也做出最后的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那天要不是……”话没说完，她收了口。
陈芜燚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惜不能反驳，只能推翻她前一句话。
“我有这个。”他示意手上刚完工的成品。
“你会制弓？！那也会箭术了？”女首领睁圆了眼。
“我说过，我什么都会一点的。”陈芜燚提醒道。
“那你更有资格待在村里了呀！”女首领想到了这一点。
“然后呢……是教他们制弓？还是教他们箭术？教完了呢？呵……”陈芜燚讪笑着抛出三连问。
女首领再次默然，制弓难度不大，关键是箭术，而村里一直没人使用弓箭的原因就是没人能有好的准头，而怎样才能射准，这就需要箭术了，如果让陈芜燚教，想想之前村里的态度……好久后她才艰难地找出一点来反驳：“并不是村里每个人都那样的。”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陈芜燚一言击碎了她的说法。
女首领深思，然后无言地转身回去了。
走时，她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也同样怨恨我？’，但是始终张不开口。
陈芜燚目送了她一段距离，然后转身也起步了。
他给村落带来的改变，表面上的已经体现出来了，但是还有深层次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才能发酵出来，带来的结果是有好也有坏。
好处是多吃了内脏后，会补充维生素A，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能减轻或避免夜盲症。
坏处是加快消耗了村落的食盐，以前他们的吃法是稍有咸味就能入口，现在改成了重盐重口的火锅吃法，再改回原来的口味就难了。而且看他们用的食盐，那品相肯定不是自产的，如果需要购买或者交换，那就需要更多的代价，具体他们会怎么解决，现在陈芜燚已经离开了，就不需他关心。
这趟经历，也让陈芜燚总结出来一点经验，靠平和地融入，不怎么可行，太耗时间和精力了，以后可以试试彰显一下武力。
话说，继续当独狼的感觉，其实也不错的。
……
陈芜燚没有钻树林，而是在荒野中流浪。
这样他能一目了然地看到远处的人，也能让对方也能轻易看到他。
荒野中突然出现一个火堆，是很显眼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生起火堆能惊退夜行动物，而对陈芜燚来说，更像是一个钓饵。
半夜，陈芜燚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喊道：“谁？不打个招呼么？”
火堆的照耀范围外，依旧是黑暗和……寂静，偶尔远处会有一声动物的嚎叫声响起。
陈芜燚提起弓，拾起几支木箭，开始逐一搭上，射出，搭上，再射出……
呼痛声开始响起，“靠近他！有箭！”有人这样喊道。
陈芜燚把手中的几支木箭全部射完，也没看到有人能进入火堆的照明圈。
半晌后，黑暗中传来一句：“我们认栽了，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包扎一下？绝对不会冒犯阁下。”
“把你们手上的东西先脱下，扔过来！”陈芜燚冷冷回答道。
黑暗中一阵沉默，然后有点悉悉索索的声响。
陈芜燚再次弯腰拾起几根木箭，嗖！
呃，一声毙命前的哀鸣传了出来。
“第一箭是警告，想要挨第二箭的人尽管动。”陈芜燚警告道。
剩余的几人顿时不敢动了，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有那样刁钻准确的箭术，在黑暗中都能射中他们的薄弱部位。
“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陈芜燚发出最后的告诫，作势准备再次搭箭。
“我们扔！我们扔！”黑暗中的人忙不迭地喊道。
以前，处理猎物时，最多留下心脏，其他的肠肠肚肚全都是抛弃了的；现在，他们知道了，除了苦胆，原来那么多部位都可以吃，包括血。
以前，大家吃饭时是围坐成一个大圆圈，中间生几个火堆；现在，也是生几个火堆，大家各自围着火堆坐成小圆圈。
以前，筷子是少数几个自持以往身份的人在使用，它更多的时候是一种炊具，便以从火中夹出烧烤的块茎或者从大锅中夹出骨头；现在，不能熟练使用筷子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嘶溜嘶溜而自己却咕噜咕噜。
这一切认知的改变，只需一顿饭的时间。
如果这样就认为陈芜燚能得到多大的认可，那就是太看轻人性了。
陈芜燚处理猎物和烹饪方式的不同，都是瞧一眼就能明白，连学习都算不上。
不过女首领始终觉得由陈芜燚亲自处理出来的食材更美味，坚持让他参与一小部分的工作，所以陈芜燚才能傍着吃得舒服一点。
至于平时，由于各方面因素，他是离群索居的。
晚上，他睡在矿洞门口。
白天，他离开矿洞，拿着树枝不停地削刮。
才过了三天，晚上聚餐时就有人看他过于不顺眼而跳了出来，指责他是属于干吃白食的，这样的人村里不能要。
他说完，人群里也响起一些附和的声音。
陈芜燚喝完碗中的残汤，默默地放下碗，冲女首领点点头，没有争辩，带着之前削得差不多的一捆细木杆就往外走去。
女首领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如何说，而且此时人群里有一种踢掉了累赘的轻松气氛在漫延，之前跳出来的那个青壮还在说早在第一天就不该让那人进村，使得他白混了几天的饭食，也亏得自己正义感太强站出来，才把那废物赶走了。
不管说的人是有心无心，女首领听在耳中却是相当刺耳。
她不是自小就生活在外面的流民，就跟她猜测陈芜燚的来历一样，她以前也是生活在城里，接受过各方面的教育，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导致家破人亡，母亲当场死了，父亲带着她逃离出来，然后聚集了一些人，来到远离城市的这里，挨着一处小矿脉维持着生活……
父亲在逃离途中受过难以治愈的暗伤，后来又参与了几次保护村落的械斗，在几年后就故去了，自己继承下父亲的遗物和责任，继续守护着村落……
这样的经历，让她对差不多来历的陈芜燚抱有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善意，而且陈芜燚初到当天就教会村落里的人怎么尽可能地利用猎物，这是很重要的，吃法什么的都是其次，关键是变相增加了食物，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他就这样被村落的人排斥走了……
女首领突然感到有些心塞，心塞的原因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口里的肉片不知怎的有点索然无味，女首领放下碗，起身绕过人群，向陈芜燚消失的方向追去。
……
陈芜燚对于自己的离开，一点也不觉得遗憾，自己晚上栖身的矿洞，在白天时是有人进去工作的，他由于被排斥和防备，肯定不能跟着进，但是他能用神识查看到晚间交到女首领手里的数量，才几颗细小的金属粒，就算是因为采矿方式原始，这个矿也太贫瘠了，想想也是，如果真的是稍微大点的富矿，凭一个小小村落的人手能守护得住？
所以一旦有人跳出来指责，陈芜燚就借此干脆地离开了。
不惋惜，也不意外。
陈芜燚察觉到身后传来的动静，自嘲地想，她追出来，有用么？
但是他还是停下来等候，想听她怎么说，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
女首领追到陈芜燚时，有点诧异，因为对方在静等她，这跟她预计的有点不同。
“你为什么不解释？”女首领首先质问道。
“解释什么？又凭什么要解释？”陈芜燚淡淡地反问。
“当然是解释你不是吃白食呀！”女首领急道。
“呵呵。”陈芜燚轻笑两声，“他们也配么？”
女首领沉默了，她懂了陈芜燚的意思，同时也懂了之前自己为什么会心塞的原因。
这是一种不屑，一种耻与为伍的自尊。
两人对视着，女首领明白了再无挽回的余地，但也做出最后的挽留，“你一个人在外面很不安全的，那天要不是……”话没说完，她收了口。
陈芜燚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可惜不能反驳，只能推翻她前一句话。
“我有这个。”他示意手上刚完工的成品。
“你会制弓？！那也会箭术了？”女首领睁圆了眼。
“我说过，我什么都会一点的。”陈芜燚提醒道。
“那你更有资格待在村里了呀！”女首领想到了这一点。
“然后呢……是教他们制弓？还是教他们箭术？教完了呢？呵……”陈芜燚讪笑着抛出三连问。
女首领再次默然，制弓难度不大，关键是箭术，而村里一直没人使用弓箭的原因就是没人能有好的准头，而怎样才能射准，这就需要箭术了，如果让陈芜燚教，想想之前村里的态度……好久后她才艰难地找出一点来反驳：“并不是村里每个人都那样的。”
“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陈芜燚一言击碎了她的说法。
女首领深思，然后无言地转身回去了。
走时，她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也同样怨恨我？’，但是始终张不开口。
陈芜燚目送了她一段距离，然后转身也起步了。
他给村落带来的改变，表面上的已经体现出来了，但是还有深层次的效果还需要时间才能发酵出来，带来的结果是有好也有坏。
好处是多吃了内脏后，会补充维生素A，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能减轻或避免夜盲症。
坏处是加快消耗了村落的食盐，以前他们的吃法是稍有咸味就能入口，现在改成了重盐重口的火锅吃法，再改回原来的口味就难了。而且看他们用的食盐，那品相肯定不是自产的，如果需要购买或者交换，那就需要更多的代价，具体他们会怎么解决，现在陈芜燚已经离开了，就不需他关心。
这趟经历，也让陈芜燚总结出来一点经验，靠平和地融入，不怎么可行，太耗时间和精力了，以后可以试试彰显一下武力。
话说，继续当独狼的感觉，其实也不错的。
……
陈芜燚没有钻树林，而是在荒野中流浪。
这样他能一目了然地看到远处的人，也能让对方也能轻易看到他。
荒野中突然出现一个火堆，是很显眼的。
对于其他人来说，生起火堆能惊退夜行动物，而对陈芜燚来说，更像是一个钓饵。
半夜，陈芜燚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喊道：“谁？不打个招呼么？”
火堆的照耀范围外，依旧是黑暗和……寂静，偶尔远处会有一声动物的嚎叫声响起。
陈芜燚提起弓，拾起几支木箭，开始逐一搭上，射出，搭上，再射出……
呼痛声开始响起，“靠近他！有箭！”有人这样喊道。
陈芜燚把手中的几支木箭全部射完，也没看到有人能进入火堆的照明圈。
半晌后，黑暗中传来一句：“我们认栽了，能不能让我们自己包扎一下？绝对不会冒犯阁下。”
“把你们手上的东西先脱下，扔过来！”陈芜燚冷冷回答道。
黑暗中一阵沉默，然后有点悉悉索索的声响。
陈芜燚再次弯腰拾起几根木箭，嗖！
呃，一声毙命前的哀鸣传了出来。
“第一箭是警告，想要挨第二箭的人尽管动。”陈芜燚警告道。
剩余的几人顿时不敢动了，前车之鉴已经摆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有那样刁钻准确的箭术，在黑暗中都能射中他们的薄弱部位。
“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陈芜燚发出最后的告诫，作势准备再次搭箭。
“我们扔！我们扔！”黑暗中的人忙不迭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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