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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不再逢(少年情愫卷完)

    童年那斑驳的记忆里,悲喜就像朝生暮死的野花,开在漫山遍野的山坡上,死在无人知晓的狭缝里。

    每个人从小都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鸟雀,无法知道天高路远,也无法知道,大海的湛蓝,每个人都有着他既定的运命轨迹,不敢言说那偶有的豪言壮志,也不敢言说那躺在日子里的愁思与苦闷,我们只是生长在小镇里的普通群众,接受着平凡而又平常的成长。

    冬日玩雪,夏天摸鱼,并且乐此不疲。

    当我小学毕业之后,在那枯燥的暑假生活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有些人似乎小学毕业便很少能见到,比如那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蔺鹏,那长得好看而又始终看不真切的周小美。

    我们不知道未来的世界会是怎样的境地,但并不代表我们不会去思考,不会去想念。

    而这份想念却很沉重,像是骨鲠在喉,又像是难以吞咽的口水。

    那是小学毕业的暑假,足足两个月的时日能够让我静下心来想很多事,做很多事。

    那个时候家里刚刚装了固定电话,有着来电显示,没有现代手机的显示屏,打电话却只能听到拨号的嘟嘟声,偶有的远房亲戚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拉着只言片语的家长里短,我跟兄长好奇地扒在门缝里听着他们的闲谈。

    偶然听到的关于远在潼关的大姑常常念叨着要回赵川避暑,听到远房的表哥在名字叫“祥娃”,听到他们口中的高考,听到他们口中的找媳妇,我们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被叫到电话前,害羞地隔着电话,喊着陌生的称呼。

    “大姑,姑父,你们好呀”

    然后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夸赞的笑声。

    “哎,亮亮好,长这么大了呀,好好学习!”

    然后我便羞赧地跑开了,只是听到只言片语的关于督促我俩好好学习的声音,倒也没啥感觉,可能早早便听惯了。

    从小就乖巧的我们每每听到别人夸赞长得俊秀就是十分害羞,然后躲在门后边,安静地听着大人们老生常谈地唏嘘。

    听到亲戚们在电话那头抱怨着光景得不好过,也听到亲戚在电话的那头唏嘘着什么行当好挣钱,什么行当营生又苦又累。

    久而久之,我跟哥哥也学会了打电话。

    只是年少,不知该打给谁。

    但其实,心底深处藏了一个号码,藏了很久很久。

    终于是在邻近开学的时候,忍不住,拨通了那个号码。

    六位的电话号码,按错了两三次,才听到那头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

    “您好,哪位,你找谁?”

    听到不是黄卉的声音,有些紧张。

    怯生生地回了句。

    “我,我是黄卉,我找.....”

    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慌乱地说了声

    “对,对不起,我,我打错了”

    匆忙地挂了电话,电话机没有放好,并不太响亮但却刺耳的电流声像是要刺破耳膜的利剑,一剑一剑刺向我。

    我躲避不及,回过头去放好电话,心跳突突,那是我第一次打电话,狼狈不堪,也是最后一次打那个号码。

    有些人,没有什么注定不再相逢,也没有什么命中无缘,只是在时间的长河里,各自有了各自的小世界,各自有了各自的圈子,如果不去好好经营,或者没有刻意去经营,无论友情,爱情,还是亲情,感情就会变淡,人就会慢慢走散。

    小学毕业后,我基本上就宅在家里。

    那时候没有电话以外其他的通讯方式,好多人可能就此一生走散。

    闲暇的时间我经常在河边玩玩水,在山林里砍砍竹子,在荒地里黏黏兔子。

    时间久了,这种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倒也称得上是无欲无求。

    九年的义务教育不担心会没有初中上,而已经去过几次的赵川中学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吸引力,那时候心想,无非便是会遇到更多的同学,无非是更多的陌生面孔,然后逐步去适应新的环境,学习更多的更难的知识。

    可能在那个年纪,生活在农村的如同我这样的孩子,都希望去看看外边的世界吧。

    印象中,我是去过一次县城的,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只记得县城的车站有很多很多的汽车,汽车要出站的时候,颠三倒四的,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很多很多人,那种场景除了在农村摆酒席上见到过那么多的人,除此便是在学校里,但学校里的大多只是学生。

    听奶奶讲,我有一个小姑的,小姑长得漂亮,学习又好,在我父亲那个辈分里,只有大伯跟小姑上过初中,而小姑更是上了中级,就类似现在的高中。

    听奶奶讲,我小时候还是三四岁的时候跟着父亲去县城找过小姑,但我如今怎么想也无法回忆过小姑的脸长得是什么模样,只是记得小姑好像当时在医院上班,只记得小姑住在楼房里,楼房有四层那么高,我站在阳台透过玻璃往下看,会害怕,会颤抖。

    我的记忆里,没有跟小姑说过话。

    只是听奶奶说过,小姑后来自杀了。

    至于我长得大一点,有了自己的记忆后,那些人便不再相逢了。

    没有见过爷爷,没有见过小姑。

    是奶奶跟爸妈还有哥哥拉扯着我长大的,当然还有陪伴我童年很久的阿黄,那条聪明的经常被我欺负的小狗。

    只是在我小学的时候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物,就已经悄然消失在了人海里,即便是记忆都在岁月的长河里被一点点抹杀与消除。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

    即便是自诩打小就聪明的我,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在不经意间从这个世间被抹除,只是偶尔闪过的几个模糊不堪的画面,一些剪影证明着有人曾来过。

    小学那一共六个年纪,每个年级有着百余人,而在那百余人里,至今能够记起来的名字,寥寥无几。

    或许相逢也不识。

    况且,很多人便不再相逢了,

    四年级的时候,我还算是比较乖巧,但是也喜欢在河边玩水,我们在河边砸着石子,个头有指甲盖那么大,平放在手心上,几颗,洒落在地上几颗,然后轻轻地抛起手中的石子,在那抛起来的石子未落下之前,抓起地上的石子,第一次抛一颗,抓一颗,第二次抛一颗抓两颗,第三次抛一颗抓三颗,直到把地上所有的石子抓完,然后放在手心往上抛,用手背接着,谁接得多,谁就厉害,这在我们那个时候叫“抓石子“。

    我也算上是一个心灵手巧的男孩子,抓石子的游戏,我自然成绩不错。

    陪我一起玩的魏海伟同学是我抓石子屡次欺负的对象。

    但有一次,我们抓的开心的时候,有一个高年级的学生跟其他人打闹着玩结果踩到了我的手。

    他没有道歉,我和魏海伟就揍了他一顿。

    此后我们放下狠话,

    “以后见一次打一次。”

    那时候可谓是心高气傲,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别人欺我一时,我得揍到他见不到我,尽管我打不过他们,但,我就是要打,欺负我,我自然是要还手的。

    后来在小学我很少见到那个踩我手的高年级同学,即便是见着,也是挥舞了几下拳头便没有惹事。

    毕竟,后来我好像也很少跟魏海伟抓过石子。

    只是听说他后来在她母亲开的理发店当学徒,只是听说他哥哥学习很好。

    随着小学的毕业,很多人便不再重逢。

    魏海伟算一个,周森算一个,黄荟,算半个,还有那躺在记忆沟壑的边边角角里,一些人鲜活却又晦涩。

    多年以后,当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在校门口的那条茶叶街上,偶遇了刘甜甜,她依旧喜欢笑,笑的时候,脸颊上有着两个好看的酒窝。

    多年以后,当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在隔壁班级传来了李慧与他们班上有一个姓江的小男生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在楼道里碰到,说过几句至今也无法记起来的话。

    多年以后,当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我趴在教学楼的三楼阳台上,望着对面文科班的毛楠楠,赵倩琳,陈梦丽,她们青春而又靓丽,即便是在县城的高中,她们的成绩也是遥遥领先。

    多年以后,我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一次去网吧上网,一眼便认出了当时在网吧当网管学徒的魏海伟,寒暄了几句加了qq便再也没有联系。

    多年以后,我在西安上大学的时候,快毕业的时候从某个老乡群里终于是加到了黄荟的微信,在西安,在我们的学校里,那个俏生生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不知当时,内心如何,此后也少有联系。

    多年以后,当许久未联系的吕邵楠在微信里管我借钱的时候,我才恍然响起,那是我小学以及初中的好友啊,只是当时囊中羞涩,未曾施舍,后来便少有联系。

    多年以后,那些小学的同学陆陆续续娶妻生子,嫁人为妇。

    那些躺在记忆里的人,好像在一个一个走散,又好像一个个突然出现在眼前。

    走散,迷失,重逢,不再逢。

    这便是童年成长的十之一二,这边是童年羁绊的冰山一角。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时。

    每个人都像是漂泊旅途的游子,走走停停,聚聚散散。

    但这些童年的羁绊终究还是过去了。

    即将步入初中的我,已经有些小期待了。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鸣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童年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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