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突然袭击
姜裳坐在海边，拄着下巴，凝视着远方，海风拂面，额头上一缕刘海，夹杂着些许的白丝，随风不断地飞舞着。海风渐冷，可她却依然动也不动坐在那里。
彭展走过来，把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坐在旁边。
“彭先生，你有过失去爱人吗？”姜裳问道。
“失去分为很多种，你的失去我没有经历过。”彭展说道，“不过我曾经非常爱的一个人，我不在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如今我每天都要对着她，如若我在神殿的话。”
“是啊，也许死了结果可能更好，但结果也可能更不好。”姜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丈夫的死虽然让我很愤怒，很伤心，可我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明明应该是充满了全部愤怒才对。”姜裳像是对彭展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丈夫一直待我很好，他甚至没有娶小妾，平时对丫鬟们也都保持距离，在齐国被传为美谈。齐国的女子，可能没有不羡慕我的吧。我们的日子平淡而且幸福，我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和平静。”
“所以，你去找夨空报仇，更多的是因为你要展示出来的愤怒，而不是内心真正的愤怒吗？”
“不，我还是恨他，他杀了我的丈夫，我要复仇这是两码事。”
“夨空与我说，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王将军就突然死了。”
“突然死了？”姜裳冷笑道，“那么多人都在旁边，他说起谎来倒是很轻松。”
姜裳把刘海别在耳后，停了片刻，又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想，我的解脱的感觉，就是离开温暖的鸟笼吧，不过是一个无形的鸟笼。”
“是夨空没有杀你，他很后悔杀了你的丈夫。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这些都不重要，你说过我去了神殿，就会学到旷世武功，之后夨空也会去那里，那个时候，我会比他更强，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只怕，到时我们就将面临与敌人的大战，没时间找夨空的麻烦了。”
“我尽量不会死的，这个世界的灭亡与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已经找不到自己位置了。”姜裳转过头看了一眼彭展问道，“你找到了吗？”
“我可是神殿的召唤者，百年来最具有感知力的召唤者。”
“那么你找到了自己在世界中属于的位置吗？”
“并没有。”彭展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明天早晨的船。”
“海上就没有黑雾了吗？”
彭展看着大海和远方，说道，“黑雾只是遮住了半岛陆地，并没有再往海洋扩散。我想，他们可能是只想割裂半岛，先消灭我们，在毁灭整个世界。”
“像你说的，召齐七个人才能驱散黑雾，可是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好吧。”姜裳站起来说道，“我们明天踏上一条寻死之路。也许我没有机会再见到夨空了。”
“至少你还见到了我，见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也行，听着差不多。”
隔日，一艘三翼楼船停靠在海港，海港上不少人驻足观看，没见过这么大的一艘船。姜裳看着也是好奇，不由得问身边的彭展，“齐国什么时候造出了这么大的船？”
“这是制国制造的。”彭展随口回答。
制国，姜裳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很是奇怪和陌生的一个名字。
登上船后，姜裳留心这坐船，船上二层楼房，船底配备五十名浆手，不过安装着巨大的布幔，连续三个船帆，通过风力并不需要经常用到浆手。
他们二人房间在二楼楼梯旁的连续两间，姜裳在第一间，她进去看到里面两张床，已经坐在右边床上一个女子，身上穿着很是奇怪，特别蓬松的裤子，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小褂子。
“你好，我叫制香，你离开制国多少年了？”女子微笑着主动打招呼，看着姜裳年龄不小，于是这样问道。
“呃…”姜裳尴尬地坐在对面床上，说道，“我不是制国人，我是齐国人。”
“哦！”叫制香的女子显然有一点吃惊，赶忙道歉说道，“对不起啊，我以为这艘船上都是制国人呢？我们要回制国去保卫故土，这艘船就是制国专门派来迎接我们的，你是怎么上来的，也是去制国吗？”
姜裳见对方的话中有话，好像制国并不是一个欢迎外国人的地方，于是说道，“是彭展带我上来的。”
“彭展？”制香眼睛滴溜一转，噘着嘴说道，“不知道他，大概他离开制国也有很多年了，族长就离开了制国很多年，也不奇怪。”
“彭展他也不是制国人，我们要去风之神殿。”
“哦……”制香拉了一个长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把头探过来问道，“彭展是召唤者吗？”
姜裳点了点头。
制香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张嘴说道，“哇！原来你是元仪者的候选人，失敬失敬！据说一个元仪者能够抵挡一个军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太幸运了，一会儿你给我刻个名吧，我回去炫耀一下。”说着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了一根竹签。
姜裳却为难地说，“其实，我也并不太清楚元仪者是什么，我只是被召唤去，一同抵御黑雾野族。”
“传说神殿和制国都是由鬼谷创造的，是为了抵御他邪恶的弟弟鬼熵。我就不懂了，他们两个人怎么就都能长生不死呢，虽然没人见过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传说，可如今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如果鬼熵进入大陆，我们恐怕都活不了了，传说是这样的。不过你说，要是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多没意思啊。”
制香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姜裳没想到同屋的人居然是个话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转移话题问道，“制国是什么样子的，这房间的布置，这艘船的样子，和我们齐国都大不一样。”
“我们是不允许在外面谈论制国的，不过其实吧……”制香说道，“我觉得也没啥意思，地方很小，人也不多，过得都是很无聊的生活。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原，我生活在楚国，那儿的天气我喜欢，很湿润。为了回来这一趟，我走了好远的路，路上还遇到了好几次劫匪，我差点就被劫色了，好在我的秘密武器比较多。”
姜裳被这个话痨说的有点恍惚了，头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物资正在被运送上船，用的是很奇怪的装置，上面的人拽动绳子，绳子通过一块黑铁，另一边就把下面的货物抬了上来。
突然，姜裳被制香拍了一下，缓过神来，后者说道，“你知道吗，中原人是不允许女人上船的，幸好我们制国是男女平等的。”
姜裳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我去看看同伴。”
她走到旁边屋子，彭展正在那里打坐，而旁边的年轻人正趴在窗口，盯着外面。看到姜裳，就把头转了回来。
“我叫江瀚，你是姜姐姐吧，刚才彭哥哥告诉我了，你的姜是生姜的姜，而我的江是江湖的江，一路麻烦了。”
姜裳一听，感觉这也是个话痨，赶紧冲他点点头，“躲”了出来。一个人走到楼顶露台上，望着繁忙的码头，碧蓝的江水，还有远方若隐若现的黑雾。这是第一次见到黑雾，或许是。
一路上，姜裳不再搭话，却也经常留意制香，后者也安静了下来，在她那个包包里，翻着各种奇怪的东西，一会儿是用布织的小衣服，一会儿是小木头鞋，一会儿是几片竹简，看着上面写的字。
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姜裳感觉到自己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对方的生活真是有意思，而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是平平凡凡，相夫教子，持家忙碌，从没注意到居然这些小东西，就能让一个人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制香头忽然转过来，姜裳赶紧把头扭向外面，可别让她在接上话。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一个船夫打扮的小伙子，走到门口，手里拿着竹简和一个小刻刀，问道，“晚上我们供应烤羊肉、烤鸡肉、烤鱼，配烤蔬菜和粟米，只能选一样，二位你们点什么？”
“不能一样来一点吗？”制香问道，看着小伙子摇了摇头，于是无奈地说道，“那就来烤羊肉吧。”
“我不是肉，我来蔬菜就好了。”姜裳说完，看着小伙儿在竹签上画杠做标记，就转到了下一个房间。
“不吃肉有点可惜了，制国的烤肉可好吃了。”制香说道，“其实你可以点一个烤鸡或者烤鱼，这样我把蔬菜都给你。不过算了，都已经点完了。”
等香味弥漫在船舱之中，彭展捧着自己的陶碗走过来问制香，“姑娘，咱俩能先换一个位置吗，我和伙伴想聊一聊。”
制香倒是挺爽快，她也看出来了同屋乘客不爱搭理她。彭展坐下后，不久旁边屋子就开始热火朝天聊起来了，这边两人都相视一笑。
姜裳小声问，“制国人都这么爱说话吗？”
彭展耸了耸肩，说道，“我也只去过一次，而且没有登上主岛。即便我们是联盟，但平时走动极少，往往靠信鸽传递信息。需要面见的时候，我们去的人都在他们的港口城市见。”
“我对他们很好奇，他们每个人都很不一样。”姜裳忽然声音降了下来，说道，“刚才这个女孩说，制国是男女平等的，我第一次听说，以前居然想都没想过。”
彭展想起，自己曾经花钱买来了秋天，带着秋天回神殿，从来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想法。也许，是神殿让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而彭展，并不是她爱的人，她勇敢地追求了真爱。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怅然所失，没有回答，低头用筷子刮下了鱼肉，都刮完在一起吃掉。
夜里，两人并没聊的太多，倒是旁边房间里聊得很开心，不时传来制香的大笑声。彭展忍不住了，站起来返回房间，把制香给换了回来。
姜裳想躺下要睡觉了，制香却递过来一个小陶瓶，说道，“漱漱口再睡吧，要不嘴里都是异味儿，对身体不好。”
姜裳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递了回去，嘴里有一股苦味儿，她吐到了外面，问，“这是什么呀？”
“这是专门用来漱口的药水，去除食物残余和异味儿。”说完，她就去外面漱口了。
姜裳忽然感到很自卑，发现自己虽然年纪比对方大很多，却什么也不懂，好像前半生，都是懵懵懂懂过来的。
制香回到屋子，看姜裳已经躺在床上了，脸冲着里面，于是就掐了蜡烛，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而其他房间，男人巨大的呼噜声，也随着传了过来。
姜裳努力着想睡着，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旁边有人，还有呼噜声，以及今天见到的各种神奇的东西，甚至是有点奇怪的味道却非常好吃的晚餐，都让她难以入眠。渐渐地才朦朦胧胧，很不踏实地睡了。
不多久。船剧烈地震动一下，又把姜裳晃醒了。
朦胧之间，船上却异常吵杂，姜裳看着制香已经换了一身紧身衣，正在系鞋子。后者看到姜裳醒了，说道，“我们遭到攻击了。”
话音未落，彭展也已经出现在门口，示意快起来跟他一起出去。姜裳立马清醒起来，刚起身，船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就听着各种掉落咋地板上的声音。
姜裳双手扶住窗口，望着外面，远方月光映透黑色的海水之上，闪现出一艘又一艘黑色的大船。那些大船上不断有巨石投放过来，虽未砸中船体，可落在四周也掀起巨大的波浪。
姜裳随着众人爬到露台之上，望着四周隐隐约约大概十几艘巨大的黑船，已然将己船围住，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是谁在攻击我们，是齐国吗？”姜裳禁不住问旁边的彭展。
“这不是齐国的船。”制香则在旁边说道，“看来我们要准备战斗了。”
突然之间，从南方包围过来的黑船，投射出一颗巨石，已经飞向了姜裳所在的位置，彭展一下子把姜裳扑倒，忽然船前面夹板自动拉开了一部分，从里面也弹射出一块黑铁球，正正好好击中迎面而来的巨石的一角，改变了其方向，偏离了方向，落入海中，喷出巨大的浪花。
船长在船头正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要求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紧接着水手也纷纷捧出弓弩，给乘客发放。姜裳注意到，旁边的几个人，包括制香和江瀚在内，都正在往右臂上套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个臂套，上面满是小孔。
随着大船上的黑球不停弹射，撞飞射来的巨石，对方开始逐渐暂停发射了攻击。而是靠得越来越近，最近的船甚至已经靠近到百米距离。姜裳摆脱开彭展，跑到一个水手身边，从他手中夺过来一套弓箭，又多抓了一个箭筒，转身回到彭展身边。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万一发生了敌人冲上船来，你一定要躲在我的后面。”
彭展正说着，姜裳忽然起身，一箭射了出去，正中对面黑船上的一个敌人，那人惨叫一声跌落大海。她迅速蹲回露台四周的木盾后面，回复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彭展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此时，靠近的黑船两三艘黑船已经开始放箭，箭头都带着火，射向制国船，大家都躲在木盾后面，时不时反击，船上好几个水手再去灭火的时候，都不幸中箭掉入了水中。
姜裳的箭术精准是天生的本能，她利用空隙之际连续射出几箭，几乎都弹无虚发，一箭射落一个敌人。空隙之间，与制香四目相对，制香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还举起大拇指夸赞。
船长继续在船首指挥，距离靠得非常近的黑船，已经射出了铁钩，勾住了制国船，拉近距离。很明显，黑船船体更庞大，从船上抓着绳索悠过来十几名地敌兵，只见他们还没悠到这艘船上，刚才所见的那些在右臂上套着满是小孔的臂套的人，此时举起右臂，小指勾动机关，许多小钢针射出，那些还在空中的人就被射成了刺猬，跌落在海中。
趁着众人补充弹药的时候，又有一轮敌人悠过来，姜裳忽然站起来，以令人目不暇接的动作连续发射数箭，每一箭射落一个。但还是有一个敌人悠到他身边，姜裳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身躯，扁平的脑子，长相与所见之人毫不相同，而那个强壮的敌人挥舞砍到就劈了过来，然而刀还未落下，就被一股风吹进了海里。
姜裳转头一看，是彭展正在抬着一只手，而后者很快转向另一个跳上来的敌人，抬起双手向前一推，那个敌人也瞬间像是被一阵风吹进了海中。
“这是野族，”彭展喊道，“他们身上有病毒，不能让他们上我们的船。”
此时，越来越多的黑船已经挤压过来，把制国船紧紧围在中央，更多铁钩，甚至是木板都驾到了两船之间，让士兵冲上来。在大家射箭发射小枝抵御野族的同时，刚才射出黑球的那个孔，又弹射出一个个大木桶，那些大木桶射向敌船，砸碎后，液体横飞。船首船尾有水手操控按在船上固定弩箭，箭头点火，直直射向了木桶崩裂的地方，瞬间引燃爆炸，敌船焚烧起来。
姜裳记得曾经在齐桓公婚礼上见到过高台爆炸，当时齐国人都吓坏了。而这次，她见到了一次又一次爆炸，震耳欲聋，火光燃透了天空，海面上也映得透红。
紧接着，制国船底部也拉开了一个个射击孔，从里面射出了巨大的钢矛，一支长矛射过去，一艘敌船就被穿了一个洞。
眼看一艘艘黑船被击中，黑船野族的冲锋也一次次失败，那些黑船又开始了远距离攻击，各种石头被弹射向制国船，露台的护盾被砸得碎片横飞，很多人被砸扁，或身首异处。
制国船已经弹尽粮绝，归乡的制国人纷纷拔出钢刀、宝剑，与冲上船来的野族已经拼杀到一起。野族力大无穷，单打独斗很难取胜，而制国人普遍都穿着霜冰软，被击中后也不会造成致命伤。
制香趁乱爬了过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抓来的一件霜冰软，给姜裳套在了身上，刚要说话，一块巨石就把她砸了下去，直接砸传了露台，制香跌落船底。
姜裳顿时怒火冲头，躲着碎石，收集箭矢，把箭筒挂在身上，向敌人冲去，一箭射死一个，每一箭无不是命中野族的眼睛。她从二楼露台跳下去，顺着一个木板就冲向了敌船，所过之处，野族纷纷中箭倒地，一些制国人纷纷跟在她的身后，反冲向烈火中的敌船，野族也招架不住各种射击，留下大批尸体。
冲到最大一艘船上，姜裳连杀数个野族，见到一个身着金甲红色披风的野族挡住了去路，登时一箭射去，可是那个野族却瞬间就把箭空中抓住，一只手就掰成两半。
姜裳吃了一惊，她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被敌人空中抓住箭，连续数箭射去，无不是被披风野族的手臂金甲挡开，而野族举起战斧向她冲劈过来，速度之快，已然躲闪不及。
刹那之间，一个白影挡住中间，彭展双手爪形姿势，运用灵力制造空气漩涡，挡住了披风野族，尽快一再加强力量，但野族却也推难而进，彭展表情已经完全狰狞，大喊一声，用尽全部灵力去挡对方前进，可还是阻止不住。
姜裳捡起一把巨刀，一跃而起，从空中大刀劈向了披风野族的肩膀，可巨刀砍在金甲之上，“铛”的一声，反而把她的双手震麻，野族迎起一掌，就把她从空中给拍了下去。彭展狂喊着双爪已经按在了野族身上，巨大的冲击波终于把野族弹倒在了地上，仰面倒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一个人影，手持长矛垂直坠落而下，长矛刺中野族喉咙上，震碎甲板，直接把野族摁到了船底。姜裳根本就没看清是谁，赶忙过去扶起了彭展。
彭展眼睛微微睁了一下，就闭上了，双手骨头都已经震碎，昏了过去。随着红衣野族被插入船底，余下的野族纷纷向后逃跑，有的跳到余下的船上，有的跳入海中游向余下的船。此时天空倾盆大雨，双方两败俱伤。
制国船已经完全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这对于返乡的制国人来说，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攻击，尽管打退了野族的攻击，但是自己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几乎三分之二的人战死，船长的尸体也在船首地方，一块巨石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胸往上部分，四肢直挺挺地张开。制香、江瀚也都没有了踪影。
姜裳把彭展扛回来自己的船上，把他的头搂在怀里，与其他人一起在残骸中躲雨，没有人说话，任凭船在风雨中飘荡。
待到天明，骤雨停歇，天空微亮，天边出现了几艘战船的身影，是制国的援军。
彭展走过来，把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坐在旁边。
“彭先生，你有过失去爱人吗？”姜裳问道。
“失去分为很多种，你的失去我没有经历过。”彭展说道，“不过我曾经非常爱的一个人，我不在的时候和别人在一起了，如今我每天都要对着她，如若我在神殿的话。”
“是啊，也许死了结果可能更好，但结果也可能更不好。”姜裳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丈夫的死虽然让我很愤怒，很伤心，可我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我明明应该是充满了全部愤怒才对。”姜裳像是对彭展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的丈夫一直待我很好，他甚至没有娶小妾，平时对丫鬟们也都保持距离，在齐国被传为美谈。齐国的女子，可能没有不羡慕我的吧。我们的日子平淡而且幸福，我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享受着家庭的温暖和平静。”
“所以，你去找夨空报仇，更多的是因为你要展示出来的愤怒，而不是内心真正的愤怒吗？”
“不，我还是恨他，他杀了我的丈夫，我要复仇这是两码事。”
“夨空与我说，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王将军就突然死了。”
“突然死了？”姜裳冷笑道，“那么多人都在旁边，他说起谎来倒是很轻松。”
姜裳把刘海别在耳后，停了片刻，又说道，“谢谢你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我想，我的解脱的感觉，就是离开温暖的鸟笼吧，不过是一个无形的鸟笼。”
“是夨空没有杀你，他很后悔杀了你的丈夫。我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这些都不重要，你说过我去了神殿，就会学到旷世武功，之后夨空也会去那里，那个时候，我会比他更强，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只怕，到时我们就将面临与敌人的大战，没时间找夨空的麻烦了。”
“我尽量不会死的，这个世界的灭亡与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已经找不到自己位置了。”姜裳转过头看了一眼彭展问道，“你找到了吗？”
“我可是神殿的召唤者，百年来最具有感知力的召唤者。”
“那么你找到了自己在世界中属于的位置吗？”
“并没有。”彭展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回去吧，明天早晨的船。”
“海上就没有黑雾了吗？”
彭展看着大海和远方，说道，“黑雾只是遮住了半岛陆地，并没有再往海洋扩散。我想，他们可能是只想割裂半岛，先消灭我们，在毁灭整个世界。”
“像你说的，召齐七个人才能驱散黑雾，可是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好吧。”姜裳站起来说道，“我们明天踏上一条寻死之路。也许我没有机会再见到夨空了。”
“至少你还见到了我，见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也行，听着差不多。”
隔日，一艘三翼楼船停靠在海港，海港上不少人驻足观看，没见过这么大的一艘船。姜裳看着也是好奇，不由得问身边的彭展，“齐国什么时候造出了这么大的船？”
“这是制国制造的。”彭展随口回答。
制国，姜裳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很是奇怪和陌生的一个名字。
登上船后，姜裳留心这坐船，船上二层楼房，船底配备五十名浆手，不过安装着巨大的布幔，连续三个船帆，通过风力并不需要经常用到浆手。
他们二人房间在二楼楼梯旁的连续两间，姜裳在第一间，她进去看到里面两张床，已经坐在右边床上一个女子，身上穿着很是奇怪，特别蓬松的裤子，上面是一件白色的小褂子。
“你好，我叫制香，你离开制国多少年了？”女子微笑着主动打招呼，看着姜裳年龄不小，于是这样问道。
“呃…”姜裳尴尬地坐在对面床上，说道，“我不是制国人，我是齐国人。”
“哦！”叫制香的女子显然有一点吃惊，赶忙道歉说道，“对不起啊，我以为这艘船上都是制国人呢？我们要回制国去保卫故土，这艘船就是制国专门派来迎接我们的，你是怎么上来的，也是去制国吗？”
姜裳见对方的话中有话，好像制国并不是一个欢迎外国人的地方，于是说道，“是彭展带我上来的。”
“彭展？”制香眼睛滴溜一转，噘着嘴说道，“不知道他，大概他离开制国也有很多年了，族长就离开了制国很多年，也不奇怪。”
“彭展他也不是制国人，我们要去风之神殿。”
“哦……”制香拉了一个长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把头探过来问道，“彭展是召唤者吗？”
姜裳点了点头。
制香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张嘴说道，“哇！原来你是元仪者的候选人，失敬失敬！据说一个元仪者能够抵挡一个军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我太幸运了，一会儿你给我刻个名吧，我回去炫耀一下。”说着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了一根竹签。
姜裳却为难地说，“其实，我也并不太清楚元仪者是什么，我只是被召唤去，一同抵御黑雾野族。”
“传说神殿和制国都是由鬼谷创造的，是为了抵御他邪恶的弟弟鬼熵。我就不懂了，他们两个人怎么就都能长生不死呢，虽然没人见过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传说，可如今居然真的变成了现实。如果鬼熵进入大陆，我们恐怕都活不了了，传说是这样的。不过你说，要是人都死了，就剩他一个，活着多没意思啊。”
制香的话就像连珠炮一样，姜裳没想到同屋的人居然是个话痨。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转移话题问道，“制国是什么样子的，这房间的布置，这艘船的样子，和我们齐国都大不一样。”
“我们是不允许在外面谈论制国的，不过其实吧……”制香说道，“我觉得也没啥意思，地方很小，人也不多，过得都是很无聊的生活。我还是比较喜欢中原，我生活在楚国，那儿的天气我喜欢，很湿润。为了回来这一趟，我走了好远的路，路上还遇到了好几次劫匪，我差点就被劫色了，好在我的秘密武器比较多。”
姜裳被这个话痨说的有点恍惚了，头靠在窗口，看着外面，物资正在被运送上船，用的是很奇怪的装置，上面的人拽动绳子，绳子通过一块黑铁，另一边就把下面的货物抬了上来。
突然，姜裳被制香拍了一下，缓过神来，后者说道，“你知道吗，中原人是不允许女人上船的，幸好我们制国是男女平等的。”
姜裳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我去看看同伴。”
她走到旁边屋子，彭展正在那里打坐，而旁边的年轻人正趴在窗口，盯着外面。看到姜裳，就把头转了回来。
“我叫江瀚，你是姜姐姐吧，刚才彭哥哥告诉我了，你的姜是生姜的姜，而我的江是江湖的江，一路麻烦了。”
姜裳一听，感觉这也是个话痨，赶紧冲他点点头，“躲”了出来。一个人走到楼顶露台上，望着繁忙的码头，碧蓝的江水，还有远方若隐若现的黑雾。这是第一次见到黑雾，或许是。
一路上，姜裳不再搭话，却也经常留意制香，后者也安静了下来，在她那个包包里，翻着各种奇怪的东西，一会儿是用布织的小衣服，一会儿是小木头鞋，一会儿是几片竹简，看着上面写的字。
都是一些奇怪的东西，姜裳感觉到自己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对方的生活真是有意思，而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是平平凡凡，相夫教子，持家忙碌，从没注意到居然这些小东西，就能让一个人的生活完全不一样。制香头忽然转过来，姜裳赶紧把头扭向外面，可别让她在接上话。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一个船夫打扮的小伙子，走到门口，手里拿着竹简和一个小刻刀，问道，“晚上我们供应烤羊肉、烤鸡肉、烤鱼，配烤蔬菜和粟米，只能选一样，二位你们点什么？”
“不能一样来一点吗？”制香问道，看着小伙子摇了摇头，于是无奈地说道，“那就来烤羊肉吧。”
“我不是肉，我来蔬菜就好了。”姜裳说完，看着小伙儿在竹签上画杠做标记，就转到了下一个房间。
“不吃肉有点可惜了，制国的烤肉可好吃了。”制香说道，“其实你可以点一个烤鸡或者烤鱼，这样我把蔬菜都给你。不过算了，都已经点完了。”
等香味弥漫在船舱之中，彭展捧着自己的陶碗走过来问制香，“姑娘，咱俩能先换一个位置吗，我和伙伴想聊一聊。”
制香倒是挺爽快，她也看出来了同屋乘客不爱搭理她。彭展坐下后，不久旁边屋子就开始热火朝天聊起来了，这边两人都相视一笑。
姜裳小声问，“制国人都这么爱说话吗？”
彭展耸了耸肩，说道，“我也只去过一次，而且没有登上主岛。即便我们是联盟，但平时走动极少，往往靠信鸽传递信息。需要面见的时候，我们去的人都在他们的港口城市见。”
“我对他们很好奇，他们每个人都很不一样。”姜裳忽然声音降了下来，说道，“刚才这个女孩说，制国是男女平等的，我第一次听说，以前居然想都没想过。”
彭展想起，自己曾经花钱买来了秋天，带着秋天回神殿，从来没有问过她自己的想法。也许，是神殿让她找到了真正的自己，而彭展，并不是她爱的人，她勇敢地追求了真爱。
想到这里，不禁有点怅然所失，没有回答，低头用筷子刮下了鱼肉，都刮完在一起吃掉。
夜里，两人并没聊的太多，倒是旁边房间里聊得很开心，不时传来制香的大笑声。彭展忍不住了，站起来返回房间，把制香给换了回来。
姜裳想躺下要睡觉了，制香却递过来一个小陶瓶，说道，“漱漱口再睡吧，要不嘴里都是异味儿，对身体不好。”
姜裳接过来就喝了一口，递了回去，嘴里有一股苦味儿，她吐到了外面，问，“这是什么呀？”
“这是专门用来漱口的药水，去除食物残余和异味儿。”说完，她就去外面漱口了。
姜裳忽然感到很自卑，发现自己虽然年纪比对方大很多，却什么也不懂，好像前半生，都是懵懵懂懂过来的。
制香回到屋子，看姜裳已经躺在床上了，脸冲着里面，于是就掐了蜡烛，躺在床上，不大一会儿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而其他房间，男人巨大的呼噜声，也随着传了过来。
姜裳努力着想睡着，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旁边有人，还有呼噜声，以及今天见到的各种神奇的东西，甚至是有点奇怪的味道却非常好吃的晚餐，都让她难以入眠。渐渐地才朦朦胧胧，很不踏实地睡了。
不多久。船剧烈地震动一下，又把姜裳晃醒了。
朦胧之间，船上却异常吵杂，姜裳看着制香已经换了一身紧身衣，正在系鞋子。后者看到姜裳醒了，说道，“我们遭到攻击了。”
话音未落，彭展也已经出现在门口，示意快起来跟他一起出去。姜裳立马清醒起来，刚起身，船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就听着各种掉落咋地板上的声音。
姜裳双手扶住窗口，望着外面，远方月光映透黑色的海水之上，闪现出一艘又一艘黑色的大船。那些大船上不断有巨石投放过来，虽未砸中船体，可落在四周也掀起巨大的波浪。
姜裳随着众人爬到露台之上，望着四周隐隐约约大概十几艘巨大的黑船，已然将己船围住，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是谁在攻击我们，是齐国吗？”姜裳禁不住问旁边的彭展。
“这不是齐国的船。”制香则在旁边说道，“看来我们要准备战斗了。”
突然之间，从南方包围过来的黑船，投射出一颗巨石，已经飞向了姜裳所在的位置，彭展一下子把姜裳扑倒，忽然船前面夹板自动拉开了一部分，从里面也弹射出一块黑铁球，正正好好击中迎面而来的巨石的一角，改变了其方向，偏离了方向，落入海中，喷出巨大的浪花。
船长在船头正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要求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紧接着水手也纷纷捧出弓弩，给乘客发放。姜裳注意到，旁边的几个人，包括制香和江瀚在内，都正在往右臂上套着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个臂套，上面满是小孔。
随着大船上的黑球不停弹射，撞飞射来的巨石，对方开始逐渐暂停发射了攻击。而是靠得越来越近，最近的船甚至已经靠近到百米距离。姜裳摆脱开彭展，跑到一个水手身边，从他手中夺过来一套弓箭，又多抓了一个箭筒，转身回到彭展身边。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万一发生了敌人冲上船来，你一定要躲在我的后面。”
彭展正说着，姜裳忽然起身，一箭射了出去，正中对面黑船上的一个敌人，那人惨叫一声跌落大海。她迅速蹲回露台四周的木盾后面，回复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彭展做了一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此时，靠近的黑船两三艘黑船已经开始放箭，箭头都带着火，射向制国船，大家都躲在木盾后面，时不时反击，船上好几个水手再去灭火的时候，都不幸中箭掉入了水中。
姜裳的箭术精准是天生的本能，她利用空隙之际连续射出几箭，几乎都弹无虚发，一箭射落一个敌人。空隙之间，与制香四目相对，制香冲着她做了一个鬼脸，还举起大拇指夸赞。
船长继续在船首指挥，距离靠得非常近的黑船，已经射出了铁钩，勾住了制国船，拉近距离。很明显，黑船船体更庞大，从船上抓着绳索悠过来十几名地敌兵，只见他们还没悠到这艘船上，刚才所见的那些在右臂上套着满是小孔的臂套的人，此时举起右臂，小指勾动机关，许多小钢针射出，那些还在空中的人就被射成了刺猬，跌落在海中。
趁着众人补充弹药的时候，又有一轮敌人悠过来，姜裳忽然站起来，以令人目不暇接的动作连续发射数箭，每一箭射落一个。但还是有一个敌人悠到他身边，姜裳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身躯，扁平的脑子，长相与所见之人毫不相同，而那个强壮的敌人挥舞砍到就劈了过来，然而刀还未落下，就被一股风吹进了海里。
姜裳转头一看，是彭展正在抬着一只手，而后者很快转向另一个跳上来的敌人，抬起双手向前一推，那个敌人也瞬间像是被一阵风吹进了海中。
“这是野族，”彭展喊道，“他们身上有病毒，不能让他们上我们的船。”
此时，越来越多的黑船已经挤压过来，把制国船紧紧围在中央，更多铁钩，甚至是木板都驾到了两船之间，让士兵冲上来。在大家射箭发射小枝抵御野族的同时，刚才射出黑球的那个孔，又弹射出一个个大木桶，那些大木桶射向敌船，砸碎后，液体横飞。船首船尾有水手操控按在船上固定弩箭，箭头点火，直直射向了木桶崩裂的地方，瞬间引燃爆炸，敌船焚烧起来。
姜裳记得曾经在齐桓公婚礼上见到过高台爆炸，当时齐国人都吓坏了。而这次，她见到了一次又一次爆炸，震耳欲聋，火光燃透了天空，海面上也映得透红。
紧接着，制国船底部也拉开了一个个射击孔，从里面射出了巨大的钢矛，一支长矛射过去，一艘敌船就被穿了一个洞。
眼看一艘艘黑船被击中，黑船野族的冲锋也一次次失败，那些黑船又开始了远距离攻击，各种石头被弹射向制国船，露台的护盾被砸得碎片横飞，很多人被砸扁，或身首异处。
制国船已经弹尽粮绝，归乡的制国人纷纷拔出钢刀、宝剑，与冲上船来的野族已经拼杀到一起。野族力大无穷，单打独斗很难取胜，而制国人普遍都穿着霜冰软，被击中后也不会造成致命伤。
制香趁乱爬了过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抓来的一件霜冰软，给姜裳套在了身上，刚要说话，一块巨石就把她砸了下去，直接砸传了露台，制香跌落船底。
姜裳顿时怒火冲头，躲着碎石，收集箭矢，把箭筒挂在身上，向敌人冲去，一箭射死一个，每一箭无不是命中野族的眼睛。她从二楼露台跳下去，顺着一个木板就冲向了敌船，所过之处，野族纷纷中箭倒地，一些制国人纷纷跟在她的身后，反冲向烈火中的敌船，野族也招架不住各种射击，留下大批尸体。
冲到最大一艘船上，姜裳连杀数个野族，见到一个身着金甲红色披风的野族挡住了去路，登时一箭射去，可是那个野族却瞬间就把箭空中抓住，一只手就掰成两半。
姜裳吃了一惊，她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被敌人空中抓住箭，连续数箭射去，无不是被披风野族的手臂金甲挡开，而野族举起战斧向她冲劈过来，速度之快，已然躲闪不及。
刹那之间，一个白影挡住中间，彭展双手爪形姿势，运用灵力制造空气漩涡，挡住了披风野族，尽快一再加强力量，但野族却也推难而进，彭展表情已经完全狰狞，大喊一声，用尽全部灵力去挡对方前进，可还是阻止不住。
姜裳捡起一把巨刀，一跃而起，从空中大刀劈向了披风野族的肩膀，可巨刀砍在金甲之上，“铛”的一声，反而把她的双手震麻，野族迎起一掌，就把她从空中给拍了下去。彭展狂喊着双爪已经按在了野族身上，巨大的冲击波终于把野族弹倒在了地上，仰面倒下。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一个人影，手持长矛垂直坠落而下，长矛刺中野族喉咙上，震碎甲板，直接把野族摁到了船底。姜裳根本就没看清是谁，赶忙过去扶起了彭展。
彭展眼睛微微睁了一下，就闭上了，双手骨头都已经震碎，昏了过去。随着红衣野族被插入船底，余下的野族纷纷向后逃跑，有的跳到余下的船上，有的跳入海中游向余下的船。此时天空倾盆大雨，双方两败俱伤。
制国船已经完全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这对于返乡的制国人来说，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攻击，尽管打退了野族的攻击，但是自己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几乎三分之二的人战死，船长的尸体也在船首地方，一块巨石结结实实砸在他的胸往上部分，四肢直挺挺地张开。制香、江瀚也都没有了踪影。
姜裳把彭展扛回来自己的船上，把他的头搂在怀里，与其他人一起在残骸中躲雨，没有人说话，任凭船在风雨中飘荡。
待到天明，骤雨停歇，天空微亮，天边出现了几艘战船的身影，是制国的援军。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