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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刺州堤(九)

    萧瑾瑶怒视着他,指了指门口的牌子,沉声道:“为何突然涨价?”

    那伙计吓得哆哆嗦嗦,只是摇头。

    萧瑾瑶眉头一拧,便又是一道骨裂声响起,追问道:“为何突然涨价!”

    那伙计疼得汗直往下巴上滴,颤声不住道:“……小的也不知,都是东家交代的……”

    “东家?”萧瑾瑶睨了他一眼,抬头扫着上头的钱记两个大字,厉声道,“去把你们东家喊来!”

    铺子里其他伙计见状早已吓得都躲在曲木柜后,闻言只是怯生生地露出个头来道:“女侠饶命!非是咱们不请……实在是昨日东家吩咐之后便举家往汴京避洪去了,咱们现在就是找……也找不到呀!”

    萧瑾瑶闻言冷哼一声,心道,避洪?我看分明是避难!

    想了下,视线扫过铺子里的存货,果真便见数量少得可怜,遂出声问道:“这里还有多少斤粮食?”

    “不敢欺瞒女侠,也就只有一百斤了……”那伙计弱弱道。

    萧瑾瑶闻言深吸口气,心知现在发作怕已是晚了,扫了眼外面还站着的一群人,沉声道:“都过来,一人先称上两天的粮食。”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老太太为难道:“姑娘,那这个价格?”

    “还按昨日的算。”她拍板道。

    她们犹豫地望向那铺子里的伙计,却见他们哪里还敢叫板,手忙脚乱地听吩咐行事了,待铺前人一发散,萧瑾瑶便又冷声道:“关铺子。”

    一众活计闻言哪敢不听,铺子一关,阴影洒落下来,几人胆寒地望着面前这个煞星,谁都不敢先说话。

    萧瑾瑶冷着眼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划过,脸黑的像是随时都要吃人似的,将他们三人看得是瑟瑟发抖。

    “说!你们东家为何要突然涨粮价!”突然一声吼,连带着拾砚与云娘都吓一哆嗦。

    “咱们是当真不知……”那伙计说话都带着哭腔。

    “不知?”萧瑾瑶瞪着他们,突然就将身后银刀微微亮出了鞘。

    寒光一闪,拾砚都心一咯噔,连忙快笔写就道“莺娘姐姐这可使不得啊!”

    苍白又无力地挥舞着小纸条,奈何对方正在气头上,看都懒得看。

    云娘闻言悄声道:“无妨,莺娘心底有数的。”

    才刚说完,便见那米铺活计终是再受不住,胆战心惊地开口道:“女侠饶命!咱们只知道昨夜那陈管家曾来过一趟,同咱们东家细谈了一会,具体的内容咱们当真不知,只知道他人前脚一走,后脚东家就将涨价一事交代了下来……”

    “陈管家是谁?”萧瑾瑶出声打断道。

    “是……”那人支支吾吾,萧瑾瑶耐心有限,直接抽刀出鞘,将仨人又给吓了个够呛,忙迭声道,“是雷大人府上的管家。”

    就知道是那人搞得鬼!

    萧瑾瑶脸色一变,扫了眼台上仅剩的一点米,不待她授意,那几人便立时手脚麻利地将其装好,给她们带走,连钱都不敢收,恭恭敬敬地将她们送了出去。

    一出门,拾砚便忙将纸条子递了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萧瑾瑶瞧他那副愁容满面地模样,不免有些好笑,晃了晃手中的几十斤米,苦笑道:“苍蝇再小也是肉啊,走,去下一家!”

    那副正义凛然地模样,可半点看不出是要去打劫。

    云娘没忍住笑笑,便领着他们在前面带路。

    刺州城共有大小米铺近十家,竟全部都挂着那钱记的牌号,打听才知,这背后的东家乃是雷家的远房亲戚,上有吩咐自是唯命是从,跟条听话的哈巴狗似的。

    一个上午跑遍整座城,萧瑾瑶抢了所有的铺子也才只收了那么两三百斤,仨人累得够呛,回到驿馆便吨吨吨喝着凉茶。

    “收获如何?”贺元阑淡笑着给她递去了帕子。

    萧瑾瑶横他一眼:“还笑得出来呢!如今也就只够吃一天的,你说怎么办吧!”

    贺元阑仍是副淡然的模样,偏头望向云娘问道:“之前剩的粮食还有多少?”

    “只够一天的了。”她语带愧疚,似是没料到还会这种事发生。

    “无妨,你再去坝上问问谁家还有余粮,花钱买来便是。”

    云娘应声离开。

    萧瑾瑶不大高兴地抱臂坐在廊下咬牙切齿道:“这事摆明了就是姓雷的故意的,早知他们今天会来这招,昨天就该先打他一顿!”

    刺州的囤粮几乎全在他们手里,如今这厮故意涨价,怕就是算准了她没有办法。

    瞧她蔫得耳朵都恨不得耷拉下来,贺元阑摇着轮椅过去牵起她的手宽慰道:“别自责,与你无关。”

    又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云娘方才回来,指了指身后的粮食,也才只有两百来斤。

    “没事儿,好歹又能凑合一天不是……”萧瑾瑶牵了牵嘴角。

    不多久,湛琢竟也回来了,一瞧他那副纠结的模样,萧瑾瑶心一咯噔,忙问道:“如何?”

    湛琢摇了摇头:“附近的幽州宁州皆是如此,想来怕是都商量好的。”

    听到这话,萧瑾瑶便再忍不住,怒而起身道:“我现在就去把那姓雷的抓来打一顿!”

    众人连忙上前拦着:“别冲动,莫要落人话柄!”

    如今余粮只够两天,雷浚称病不出,萧瑾瑶想在大街上逮雷怀文也逮不到,怕是早有准备龟缩在屋里。

    另一头雷府。

    探子正向雷怀文禀报情况,在听到萧瑾瑶气而抢光了所有的米铺,雷怀文不禁挑了挑眉,继而幸灾乐祸道:“无妨,那点粮食算是小爷赏她的,平常不是嚣张得很?还敢来偷老子的银票,让你个臭婆娘有钱没处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看他们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身旁人见状,连声附合:“还是公子计谋高超,小的佩服!”

    雷怀文显然被取悦到,翘着尾巴让人继续描述萧瑾瑶那副急得团团转的模样,别提多快意了!

    正听着,外头有人传话道:“少爷,老爷有请。”

    雷怀文勾起了唇角,这么快就得信儿了?

    一旁跟班闻声立时拍马屁道:“少爷办成此等大事,老爷怕是高兴都来不及了,保不齐就是要唤您过去称赞一番呢!”

    “是么?”话虽这么说,尾巴却要翘到天上去。

    雷怀文乐呵着才刚走进去,便见雷浚横眉立目地站在堂中,雷怀文笑容僵在脸上,试探着开口道:“叔父?”

    “跪下!”雷浚厉声道。

    他气势颇足,吓得雷怀文立时腿脚一软跪坐在地上,面色不解地望向他问道:“……这是怎么了?”

    “你说呢!”说话间一方镇纸便丢了过来,将雷怀文砸了个正着,只听他哎哟一声,捂着脑门不忙道,“侄儿不知!还请叔父说个明白……”

    “蠢货!”雷浚气得胡子直飞,“是谁让你私自去涨粮价的!你可知此事若是传到汴京会有何种后果!”

    雷怀文被砸得脑子一片混乱,昨日只是一时气急,倒也没想过这么多,如今见他当真动怒,这才有些后怕地解释道:“侄儿只是气不过……他们行事如此嚣张,都快骑到咱们脖子上来了!”

    见他似是还想发作,雷怀文只好弱声道:“这宁州幽州不也是您的地盘……只要您一句话,谁敢往上捅……就算有个万一,上头那位不也会罩着您……”他顿了顿又道,“叔父!反正您也本来就打算做掉他们,待以后将此事都推倒那禛王头上便是,任由婢女打劫良舍仗势欺人,弹劾上去有他好果子吃!”

    雷浚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沉默良久方才叹气道:“罢了,此事做都做了……”说着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休要再自作主张!”

    “是是是!”雷怀文忙迭声点头答应。

    自那以后,雷府上下戒严,萧瑾瑶本想再溜进去查探下情况,便见里面守卫陡增,将其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苍蝇怕是都飞不进去,只好悻悻离开。

    回了驿馆,众人还在商议着对策,见她归来那副气闷的模样,便也没再多问。

    刺州周边两个州县的粮草显然都被雷浚把持着,如此再想借调怕已是行不通了,贺元阑想了想又开口道:“若是从汴京运粮过来呢?”

    湛琢立时回道:“如今只剩两天存粮,来回怕是得五六天,许是来不及了。”

    众人便又是叹气,萧瑾瑶最烦处于这种被动局面,恨恨道:“不如咱们直接杀进雷府!管他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敌得过姑奶奶的拳头不成!”

    贺元阑瞧她那副快炸毛的架势,忙过去给她边顺毛边道:“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这样陡然闯进去,人家还要反告你一个谋杀朝廷命官……行了,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

    “他此举交由下人去做,怕是连替罪羊都找好了,万一东窗事发,也牵扯不到他头上……咱们此来不过也只是监修堤坝罢了,旁事也干预不了那么多……”

    “可若是粮断,百姓少不了怨声载道,将事情都怪到你头上!”萧瑾瑶出声辩驳道。

    “无妨,还有两天,再想办法便是。”

    萧瑾瑶瞧他那么淡然的模样就来气:“那你自去想吧!”

    说完甩袖出了门,拾砚见状忙追了出去。

    她在前头负气走着,拾砚也压根不敢多话,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后,尽忠职守地当个影子。

    萧瑾瑶见状气鼓鼓道:“来寻我做什么,还不去帮你那么好主子想主意去!”

    拾砚咧嘴一笑,噌噌写道“奴婢脑子笨,还是来陪姐姐吧!”

    萧瑾瑶斜他一眼,闷声道:“带钱了没有?”

    拾砚拍了拍鼓鼓的荷包,示意银票都在口袋里。

    萧瑾瑶这才露出点笑意来:“走,跟姐消费去!”

    拾砚:“??”

    拾砚心道,王爷惹了王妃生气,王妃怒而买买买消气,倒也无可厚非。

    想着便要引她到首饰铺子那条北街上去,岂料萧瑾瑶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长腿一迈便又径直往南市走。

    而后一路上凡见到什么单挑子的摆地摊的走街的串巷的,只要是个卖菜的,萧瑾瑶皆是大手一挥,直接给包圆。直到走出南市,菜农都还一路欢送着,就那副阵仗,跟那皇上出巡似的,前呼后拥众星拱月。

    萧瑾瑶望了眼身后热情洋溢的百姓们,朗声笑道:“家中地里若是还有什么菜呀肉呀的,统统备好,明儿我还来买!”

    而后又是一阵喝彩,萧瑾瑶摆着手让他们散了。

    因着先前招工之故,这儿的百姓都认识她,给她的菜价也都实在得很,不过一百两银子,便又买了能有一天的菜食,拾砚笑得眉眼弯弯,直冲她竖大拇指。

    王妃可真贤惠!

    不过这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说出来怕又要挨揍。

    叮嘱着将东西送回驿馆,萧瑾瑶便又抬步随意在街上走着,恰好便又走到那米铺门口,因着上午的暴行,铺子里的伙计们都快对她产生了阴影。

    见到经过,便个个都敬而远之地挂上假笑,萧瑾瑶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们。

    漫无目的地走着,便听见不远处一阵铜铃般地笑声,瞧着倒是眼熟。

    还不待她走近,孩子们便先认出她来,争先恐后地跑过来围着她转悠,见她满脸愁容,孩子们问道:“姐姐不高兴么?”

    萧瑾瑶撇了撇嘴,轻轻颔首。

    “我请姐姐吃好吃的!”其中一个小孩出声道。

    她认识那个孩子,是那日弄脏雷怀文衣服,被掀了摊子的那家,说起来倒也算是她帮过他们,正巧心情不好,萧瑾瑶淡笑道:“好啊,吃什么?”

    那群孩子神秘兮兮地领着她到了西侧那处小树林,便见那里架了个篝火,正在烤什么东西,凑近一看,原来是个瘦不拉几的野兔子。

    从前在旗峰山上,见到这种皮包骨的,萧瑾瑶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没想到这群孩子倒是当个宝。

    萧瑾瑶不忍打击他们的好心,淡笑着道:“成啊,我也喜欢吃烤兔子,不过……这是不是没烤熟呀?”

    她指了指那还泛白的兔肉,又瞧着他们那副迷茫的模样便猜到这群小家伙定然是极少吃这山货,出声提醒道:“火候太小,还要再加点柴火。”

    孩子们这才恍然地点点头,这就准备跑开去捡树枝,方才唤她的那孩子突然咧嘴一笑出声道:“不必那么麻烦。”说完噌地一下跑了开,不多时再回来便见手里还提溜着个油壶。

    往那篝火上一倒,便见火势噌一下就起来了,孩子们都拍拍手夸他聪明,孩子憨笑着偏头问道:“怎么样姐姐,火还可以么?若不是不够大,我再浇上些。”

    萧瑾瑶心下一动,望着那篝火噌地一下子燃起,火光照亮在脸上,便见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萧瑾瑶突然拍腿大笑几声,那模样就跟魔怔了似的,将孩子们吓个够呛不说,连拾砚都给吓一激灵。

    “……姐姐?”孩子们弱弱出声道。

    待再回神,便见又有一道纸条子在眼前招魂似的飘荡着,上头郝然写着四个大字“王妃醒醒!”

    萧瑾瑶嫌弃地白他一眼,这才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想起件开心事……”她轻咳一声,努着嘴,指了指那野兔子道,“来,姐姐今儿个心情好,给你们露上一手!”

    辣子调料一洒,再取来蜂蜜刷上,不一会这只干巴的瘦兔子便已被烤得通体金黄,光闻那味道便已让人垂涎欲滴,萧瑾瑶偏头去瞧那一群孩子们涎水直流地模样,心下有些好笑还有些心酸。

    七八个孩子分食一只兔子自是不够的,恰好方才又采买了不少蔬菜回来,萧瑾瑶让拾砚回去取,结果回来时便见贺元阑正被他推着缓缓而来。

    拾砚朝她招手,萧瑾瑶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开。

    孩子们自也是记得这神仙哥哥的,纷纷凑过去跟他打招呼围着她转,一时间篝火旁便就只剩萧瑾瑶一个,倒显得有些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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