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第3节 划过夜空的响箭
转过山坡来回曲折的泥路，骑兵队伍很快临近半山腰处的村寨口。
此时举旗兵士突然抬手一指，声音略显急促地轻喊道：“队率你看！”
“吁——”队率随即轻拉缰绳，停驻马匹，举目朝着旗兵手指方向望去。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村寨口，一名满头银白色长发的瘦弱青年，右手拄着一根手杖，迎面而立。
青年的左手则紧紧拽着一根缰绳，顺着那根缰绳向后望去，骑兵队追了一路的那匹黑马，此刻正独自停伫在青年身后，不停发出“咈哧咈哧”地喘息。
“紫瞳。”
队率再次将目光瞥向银发青年。
青年恰巧也在凝视着他。
暮色中那双紫红色眼瞳宛若一对染了血的盈满之月，向他照射出两道冷厉的亮光。
银发紫瞳是这个大陆上原有的古老人种，他们自称蕃延摩，世人都叫他们蛮南族。
五年前，夷州都护府与蛮南族之间，曾爆发过一场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之久的战争。那场战争结束后，都护大人与蛮南王在俘有塔下共同签署了互不进犯的和约，至此蛮南族人已有数年未曾在夷南地出现。
“放任不管，恐对我不利。”
举旗兵士侧头低语。和旗兵同期从军的袍泽中，绝大多数人都丧命于五年前那场战争，而他当年有幸于作战中一路跟随队率左右，这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速问。”
队率缓慢地举起右手，只伸出两根手指向前轻点两下，两骑顿时自他身后而出。
策马骑兵手提着马枪，迅速向村寨口奔去。
“都护府近日有没有暗桩来信，提起过蛮人？”遥望着两骑直奔向前的背影，队率突然开口询问。
“并没有。”回话的骑兵左面脸颊上有道醒目的斜疤。
他双腿轻夹马腹，使马匹慢步到队率近前。
骑兵小队日常与都护府情报对接的工作，大多是由他来负责。
“上一次有暗桩来信提起蛮人，大概还是半年前，说是有人从影风寨一个采药人手中花重金买下了一株稀世药草，暗桩怀疑背后的卖家是蛮南族权贵，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关蛮人动向的消息。”
“是那次啊，”提到‘重金’二字，旗兵脑中也闪现出了一丝印象，“当时据说交易涉及大量金钱，数额不菲，若是被蛮人得到，以此扩充军备卷土重来，无疑将成为夷州又一场战争的开端。”
“没错。”
刀疤脸兵士看向旗兵，轻微点头应道：
“那次事件由都护大人亲自督办彻查，很快在商洛郡查出了买家，可惜只是一个负责在中间为人奔走的盛州商贾，最终并没能清查出商贾背后真正的买主。”
“既然查出了中间人，怎么会查不出背后买主？”新兵在队伍后面忍不住发问。
“勿乱质疑，你能想到的，都护大人怎么会想不到？”新兵被并排驻马的长腿狠狠瞪了一眼。
“难不成，是被人灭口？”
新兵忽地睁大了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和买文牍。”
前方两骑骑兵分别自蛮南族青年左右两边绕了一圈，确保他没带任何武器，其中一骑才提起手中马枪，将枪头架在青年脖颈，似乎开始了盘问。
“将他押回都护府后，那个盛州商贾拿出了一份由京都左民府少府亲自签发的和买文牍。”
队率的声音犹如黄沙摩擦着宣纸所发出的声响一样粗粝沙哑。
“左民府少府......亲签的......和买文牍......“新兵不自觉地复述着。
世人皆知，和买文牍是都朝官府向民间购买所需物品的专用令牍，而左民府少府则是掌管皇室财物的首要大臣。
有左民府少府亲自签署加印的和买文牍，意味着商贾是合法的在为都朝皇室与蛮人做着重金交易，旁人根本无权过问干涉。
换言之，当今都朝皇室中，有人私下在和蛮南族权贵联络。
新兵不禁暗忖，顿时感到背脊发凉。
“听着，刚刚谈论起的这件事，回到商洛郡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把不该知道的事情埋进肚子里，是在夷州行差想要全身而退，首先要学会的一个重要本领，知道了吗？”队率转过头叮嘱着众人，目光却一直在和新兵对视，仿佛只是在告诫他一个人而已。
“知......知道了。”
听到新兵的答复，队率才肯转回头去。
这时新兵发现，一旁的长腿不知从何时起，正歪着个脑袋瞥眼打量自己。
他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紧闭起嘴巴，强忍住笑容。
此时前往村寨口的骑兵已然结束了盘问。似乎言谈中蛮南族青年并没表现出有任何可疑之处，两骑才选择共同回归到了队伍。
“队率，大致已问了个清楚。”
两骑于队伍前勒停马匹。
等队率点头示意，其中一骑才开口道：
“蛮南族人，略懂都朝语，身患顽疾行动不便，孤身一人来到夷南地，想要寻找走失的亲人，碰巧路过村寨时恶疾复发，被人救到了寨子里养伤，已在此地休养多日。方才见到有人弃马跑进了寨子，以为是有急事，所以帮其牵住了马匹，正等着主人来寻。”
骑兵的禀报简明扼要。
“他可有说那人跑进寨子里，最终逃向了何处？”
队率抬起右手，来回揉搓着两边面颊上的络腮胡须。思量再三，寻找家人的理由依旧略感牵强。
“这他没说，不过......”另一名骑兵插言道：“他说几天前曾和那人在寨子里碰过面，知道那人家在何处，假如我们需要，他说可以带我们过去。”
“哦？”
队率轻挑起一侧眉头，右手顺势落回到紧攥缰绳的左手上方，拇指同时不停搓捻着食指第二指节。
果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如是想。
“队率，接下来该怎么办？”
旗兵从队率看似镇定的神情中，察觉出了几分异样。
“既然有人主动提起带路。”队率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视线经过前方村寨口青年身旁，移入进了他身后的寨子中去。
片刻后，队率才再次开口，淡淡说道：“我们欣然接受便是。”
此时举旗兵士突然抬手一指，声音略显急促地轻喊道：“队率你看！”
“吁——”队率随即轻拉缰绳，停驻马匹，举目朝着旗兵手指方向望去。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村寨口，一名满头银白色长发的瘦弱青年，右手拄着一根手杖，迎面而立。
青年的左手则紧紧拽着一根缰绳，顺着那根缰绳向后望去，骑兵队追了一路的那匹黑马，此刻正独自停伫在青年身后，不停发出“咈哧咈哧”地喘息。
“紫瞳。”
队率再次将目光瞥向银发青年。
青年恰巧也在凝视着他。
暮色中那双紫红色眼瞳宛若一对染了血的盈满之月，向他照射出两道冷厉的亮光。
银发紫瞳是这个大陆上原有的古老人种，他们自称蕃延摩，世人都叫他们蛮南族。
五年前，夷州都护府与蛮南族之间，曾爆发过一场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之久的战争。那场战争结束后，都护大人与蛮南王在俘有塔下共同签署了互不进犯的和约，至此蛮南族人已有数年未曾在夷南地出现。
“放任不管，恐对我不利。”
举旗兵士侧头低语。和旗兵同期从军的袍泽中，绝大多数人都丧命于五年前那场战争，而他当年有幸于作战中一路跟随队率左右，这才得以保全了性命。
“速问。”
队率缓慢地举起右手，只伸出两根手指向前轻点两下，两骑顿时自他身后而出。
策马骑兵手提着马枪，迅速向村寨口奔去。
“都护府近日有没有暗桩来信，提起过蛮人？”遥望着两骑直奔向前的背影，队率突然开口询问。
“并没有。”回话的骑兵左面脸颊上有道醒目的斜疤。
他双腿轻夹马腹，使马匹慢步到队率近前。
骑兵小队日常与都护府情报对接的工作，大多是由他来负责。
“上一次有暗桩来信提起蛮人，大概还是半年前，说是有人从影风寨一个采药人手中花重金买下了一株稀世药草，暗桩怀疑背后的卖家是蛮南族权贵，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关蛮人动向的消息。”
“是那次啊，”提到‘重金’二字，旗兵脑中也闪现出了一丝印象，“当时据说交易涉及大量金钱，数额不菲，若是被蛮人得到，以此扩充军备卷土重来，无疑将成为夷州又一场战争的开端。”
“没错。”
刀疤脸兵士看向旗兵，轻微点头应道：
“那次事件由都护大人亲自督办彻查，很快在商洛郡查出了买家，可惜只是一个负责在中间为人奔走的盛州商贾，最终并没能清查出商贾背后真正的买主。”
“既然查出了中间人，怎么会查不出背后买主？”新兵在队伍后面忍不住发问。
“勿乱质疑，你能想到的，都护大人怎么会想不到？”新兵被并排驻马的长腿狠狠瞪了一眼。
“难不成，是被人灭口？”
新兵忽地睁大了双眼，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和买文牍。”
前方两骑骑兵分别自蛮南族青年左右两边绕了一圈，确保他没带任何武器，其中一骑才提起手中马枪，将枪头架在青年脖颈，似乎开始了盘问。
“将他押回都护府后，那个盛州商贾拿出了一份由京都左民府少府亲自签发的和买文牍。”
队率的声音犹如黄沙摩擦着宣纸所发出的声响一样粗粝沙哑。
“左民府少府......亲签的......和买文牍......“新兵不自觉地复述着。
世人皆知，和买文牍是都朝官府向民间购买所需物品的专用令牍，而左民府少府则是掌管皇室财物的首要大臣。
有左民府少府亲自签署加印的和买文牍，意味着商贾是合法的在为都朝皇室与蛮人做着重金交易，旁人根本无权过问干涉。
换言之，当今都朝皇室中，有人私下在和蛮南族权贵联络。
新兵不禁暗忖，顿时感到背脊发凉。
“听着，刚刚谈论起的这件事，回到商洛郡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把不该知道的事情埋进肚子里，是在夷州行差想要全身而退，首先要学会的一个重要本领，知道了吗？”队率转过头叮嘱着众人，目光却一直在和新兵对视，仿佛只是在告诫他一个人而已。
“知......知道了。”
听到新兵的答复，队率才肯转回头去。
这时新兵发现，一旁的长腿不知从何时起，正歪着个脑袋瞥眼打量自己。
他像是在看热闹一样，紧闭起嘴巴，强忍住笑容。
此时前往村寨口的骑兵已然结束了盘问。似乎言谈中蛮南族青年并没表现出有任何可疑之处，两骑才选择共同回归到了队伍。
“队率，大致已问了个清楚。”
两骑于队伍前勒停马匹。
等队率点头示意，其中一骑才开口道：
“蛮南族人，略懂都朝语，身患顽疾行动不便，孤身一人来到夷南地，想要寻找走失的亲人，碰巧路过村寨时恶疾复发，被人救到了寨子里养伤，已在此地休养多日。方才见到有人弃马跑进了寨子，以为是有急事，所以帮其牵住了马匹，正等着主人来寻。”
骑兵的禀报简明扼要。
“他可有说那人跑进寨子里，最终逃向了何处？”
队率抬起右手，来回揉搓着两边面颊上的络腮胡须。思量再三，寻找家人的理由依旧略感牵强。
“这他没说，不过......”另一名骑兵插言道：“他说几天前曾和那人在寨子里碰过面，知道那人家在何处，假如我们需要，他说可以带我们过去。”
“哦？”
队率轻挑起一侧眉头，右手顺势落回到紧攥缰绳的左手上方，拇指同时不停搓捻着食指第二指节。
果然，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他如是想。
“队率，接下来该怎么办？”
旗兵从队率看似镇定的神情中，察觉出了几分异样。
“既然有人主动提起带路。”队率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视线经过前方村寨口青年身旁，移入进了他身后的寨子中去。
片刻后，队率才再次开口，淡淡说道：“我们欣然接受便是。”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