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宁彩曾竭尽所能去做一些试图讨好外公的事情，外公却始终对她另有偏见。
宁彩知道使外公心生芥蒂的是她从未谋过面的父亲，外公忿恨他毁掉了母亲的一生。
她独自站在马车前，环抱双臂遥望着远方火光冲天的城池，若有所思。
“我想那时他已经对事态的进展心知肚明，”慕鸿夜悄声来到宁彩身边，他慎言安慰道，“如果逆匪迟迟不能搜寻到他的踪迹，进而调派封城，我们也将再无可能逃出城外，我想这既是他不愿与我们一道离开的原由。”
慕鸿夜一行人经过密道很快转入进一处偏宅，那里早已备有马匹车辆，他们不做停留立即跨马驾车驶离，趁着城中逆匪正不断涌向都护府的间隙，一行人顺利闯出城门，直奔城外驻军大营。
又见大营早已被逆匪攻破火光四起，慕鸿夜当机立断，命令众人扭转方向朝两门关前进，就在一行人刚刚脱离有可能被逆匪发现的危险距离，慕鸿夜豁然想起葵怜那丫头还留在城内。
宁彩说夜袭发生前她刚巧出府去城东寻觅吃食，或许因此幸免于难。
他当即指派一名善于潜匿的剑客回城去寻，余下众人留守在原地隐蔽等待。
“其实外公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今晚用膳时的好胃口了。”宁彩站在慕鸿夜身边，内心里仔细品味着后者的推论。
母亲生前曾多次劝说外公希望他能辞官回乡，可每次都被他当场回绝。
外公说身为天子之臣就要尽心竭力去守护天下百姓，为国家誓守疆土，即便哪天战死边陲，这也是武人该有的归宿。
今夜誓死为国家守卫疆土的外公，终究迎来了他所满意的归宿，可这个结果于外公而言究竟是否值得，宁彩现在还无从知晓。
“对于你的到来，尽管外公嘴上一直嗔怪你没能及时赶来见母亲最后一面，可看得出他内心里还是格外宽慰。外公说江南王阁下始终无法释怀当年被母亲无故背离这件事情，他对于你是否能赶来夷州相见，抱有一定的悲观情绪。”
如果信件能够递送及时，或许真的可以再见最后一面。
慕鸿夜下意识地缩了缩肩，他用余光瞥了瞥宁彩，话语间明显有个停顿地问道：“母亲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宁彩似乎并没预料到他会突然作出如此提问，她颇感意外地撇过头，翘起双眼注视着夜色里他有些模糊的侧脸，后者速即将视线移正。
她只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母亲她是一个面对命运从来都不会选择逆来顺受的人。”
这时距离与回城剑客约定好的等待时限已然临近，身后有随从走上前小声提醒道：“世子。”
慕鸿夜轻轻摆手表示了然。
即便他仍想多做等待，可带领一众人在靠近逆匪的腹地停留，不顾全整个局面的决策，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明智之举。
慕鸿夜与宁彩端坐在直奔向前颠簸不断的马车里，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期间飞快滚动的车轮忽然被途中一块平地凸起的石头颠起，马车瞬间发生了一下剧烈地摆动，遂即又重新恢复了平稳。
“母亲在病重缠身的最后几个月里，她时常会念叨说……”
似是被刚才突如其来地摆动给晃回了神，宁彩双目低垂，沉声静气地回忆道：
“她说她这辈子命途多舛，麻烦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来临，母亲说面对命运人们能够掌握的只有自身意志，所以即便离世前的弥留之际，母亲她仍用意志在和病痛做着殊死抵抗，期待着门外能出现你的身影。”
言及至此，宁彩悄然合上了眼，泪水在她绷紧的下颌尖一颗颗滴落。
慕鸿夜可以清楚看到她那双隐藏在眼睑后面的眼珠，正来回不停地抖动。
“我想过几句和她见面后的寒暄，却从没想过她可能再也听不见了。”
他随手将车窗打开一道缝隙，凝眸深望向窗外那一棵棵匆匆闪过眼前的榕树，良久，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曾想当面质问她当年为何会狠心抛弃下我，可当我临近两门关的某一刻起，我只希望......只希望见到她时自己能尽量显得自然一些，不能再让她病情加重，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慕鸿夜说出这一番话的同时，他看到某个瞬间，自眼前匆匆闪过的榕树上方，反射而来数道白光。
马匹悲怆地嘶鸣声旋即从马车外面的正前方径直传来，只听见赶车的随从大喝一声，马车登时急转方向。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辆马车陡然侧翻，横撞向了路边的一棵粗壮树干。
“人和马都要，不留活口。”
发号施令的人黑衣蒙面，手提大环刀从道路旁边的一颗硕大榕树上纵身跃下。
前方拉起绊马索的道路两旁，陆续跑出来十数名蒙面壮汉，他们个个高举着环首刀，四散开来，直奔一众被绊倒的随从及马匹砍去。
几名王府剑客分身乏术，来不及兼顾马车，只能拔剑仓惶应敌。
手提大环刀的蒙面人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走去。
他挥刀直下，动作干脆利落地砍断了赶车人的脑袋，又环绕马车一周，来到车前一刀捅进了受惊马匹的马腹。
将刀刃在马腹中剜挑几下，他又快速抽刀，伴随着浓稠的血液和肠肚流出，马匹痛苦嘶鸣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没了反应。
见此期间仍没人从侧翻的马车内爬出，那人开始上前搬动起塌落在车门外的木板，就在他搬开第二块木板的刹那，一把尘土由内向外挥洒向黑衣人双眼，这让黑衣人下意识地挥着刀后退两步。
慕鸿夜见机赶快拉拽宁彩从侧翻的马车内爬出。爬离马车还没等他分辨清楚周遭形势，便瞧见那黑衣人再度挥起大环刀迎面跑来。
他立即反手抽出后背匕刃，高举至身前，将刀背贴向小臂外侧，另一只手托举小臂内侧，一只脚后撤半步，两腿朝前半蹲。
他试图以手中匕刃，直挡住来人的那柄大刀！
宁彩知道使外公心生芥蒂的是她从未谋过面的父亲，外公忿恨他毁掉了母亲的一生。
她独自站在马车前，环抱双臂遥望着远方火光冲天的城池，若有所思。
“我想那时他已经对事态的进展心知肚明，”慕鸿夜悄声来到宁彩身边，他慎言安慰道，“如果逆匪迟迟不能搜寻到他的踪迹，进而调派封城，我们也将再无可能逃出城外，我想这既是他不愿与我们一道离开的原由。”
慕鸿夜一行人经过密道很快转入进一处偏宅，那里早已备有马匹车辆，他们不做停留立即跨马驾车驶离，趁着城中逆匪正不断涌向都护府的间隙，一行人顺利闯出城门，直奔城外驻军大营。
又见大营早已被逆匪攻破火光四起，慕鸿夜当机立断，命令众人扭转方向朝两门关前进，就在一行人刚刚脱离有可能被逆匪发现的危险距离，慕鸿夜豁然想起葵怜那丫头还留在城内。
宁彩说夜袭发生前她刚巧出府去城东寻觅吃食，或许因此幸免于难。
他当即指派一名善于潜匿的剑客回城去寻，余下众人留守在原地隐蔽等待。
“其实外公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今晚用膳时的好胃口了。”宁彩站在慕鸿夜身边，内心里仔细品味着后者的推论。
母亲生前曾多次劝说外公希望他能辞官回乡，可每次都被他当场回绝。
外公说身为天子之臣就要尽心竭力去守护天下百姓，为国家誓守疆土，即便哪天战死边陲，这也是武人该有的归宿。
今夜誓死为国家守卫疆土的外公，终究迎来了他所满意的归宿，可这个结果于外公而言究竟是否值得，宁彩现在还无从知晓。
“对于你的到来，尽管外公嘴上一直嗔怪你没能及时赶来见母亲最后一面，可看得出他内心里还是格外宽慰。外公说江南王阁下始终无法释怀当年被母亲无故背离这件事情，他对于你是否能赶来夷州相见，抱有一定的悲观情绪。”
如果信件能够递送及时，或许真的可以再见最后一面。
慕鸿夜下意识地缩了缩肩，他用余光瞥了瞥宁彩，话语间明显有个停顿地问道：“母亲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宁彩似乎并没预料到他会突然作出如此提问，她颇感意外地撇过头，翘起双眼注视着夜色里他有些模糊的侧脸，后者速即将视线移正。
她只轻描淡写地回复了一句：“母亲她是一个面对命运从来都不会选择逆来顺受的人。”
这时距离与回城剑客约定好的等待时限已然临近，身后有随从走上前小声提醒道：“世子。”
慕鸿夜轻轻摆手表示了然。
即便他仍想多做等待，可带领一众人在靠近逆匪的腹地停留，不顾全整个局面的决策，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明智之举。
慕鸿夜与宁彩端坐在直奔向前颠簸不断的马车里，二人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期间飞快滚动的车轮忽然被途中一块平地凸起的石头颠起，马车瞬间发生了一下剧烈地摆动，遂即又重新恢复了平稳。
“母亲在病重缠身的最后几个月里，她时常会念叨说……”
似是被刚才突如其来地摆动给晃回了神，宁彩双目低垂，沉声静气地回忆道：
“她说她这辈子命途多舛，麻烦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来临，母亲说面对命运人们能够掌握的只有自身意志，所以即便离世前的弥留之际，母亲她仍用意志在和病痛做着殊死抵抗，期待着门外能出现你的身影。”
言及至此，宁彩悄然合上了眼，泪水在她绷紧的下颌尖一颗颗滴落。
慕鸿夜可以清楚看到她那双隐藏在眼睑后面的眼珠，正来回不停地抖动。
“我想过几句和她见面后的寒暄，却从没想过她可能再也听不见了。”
他随手将车窗打开一道缝隙，凝眸深望向窗外那一棵棵匆匆闪过眼前的榕树，良久，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曾想当面质问她当年为何会狠心抛弃下我，可当我临近两门关的某一刻起，我只希望......只希望见到她时自己能尽量显得自然一些，不能再让她病情加重，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慕鸿夜说出这一番话的同时，他看到某个瞬间，自眼前匆匆闪过的榕树上方，反射而来数道白光。
马匹悲怆地嘶鸣声旋即从马车外面的正前方径直传来，只听见赶车的随从大喝一声，马车登时急转方向。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辆马车陡然侧翻，横撞向了路边的一棵粗壮树干。
“人和马都要，不留活口。”
发号施令的人黑衣蒙面，手提大环刀从道路旁边的一颗硕大榕树上纵身跃下。
前方拉起绊马索的道路两旁，陆续跑出来十数名蒙面壮汉，他们个个高举着环首刀，四散开来，直奔一众被绊倒的随从及马匹砍去。
几名王府剑客分身乏术，来不及兼顾马车，只能拔剑仓惶应敌。
手提大环刀的蒙面人大步流星地朝马车走去。
他挥刀直下，动作干脆利落地砍断了赶车人的脑袋，又环绕马车一周，来到车前一刀捅进了受惊马匹的马腹。
将刀刃在马腹中剜挑几下，他又快速抽刀，伴随着浓稠的血液和肠肚流出，马匹痛苦嘶鸣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再没了反应。
见此期间仍没人从侧翻的马车内爬出，那人开始上前搬动起塌落在车门外的木板，就在他搬开第二块木板的刹那，一把尘土由内向外挥洒向黑衣人双眼，这让黑衣人下意识地挥着刀后退两步。
慕鸿夜见机赶快拉拽宁彩从侧翻的马车内爬出。爬离马车还没等他分辨清楚周遭形势，便瞧见那黑衣人再度挥起大环刀迎面跑来。
他立即反手抽出后背匕刃，高举至身前，将刀背贴向小臂外侧，另一只手托举小臂内侧，一只脚后撤半步，两腿朝前半蹲。
他试图以手中匕刃，直挡住来人的那柄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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