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俘有塔
记忆中他被人推入鸩水，肩骨整体碎裂的右侧肩膀朝下，他一直在水中沉落、沉落。
他试图挥手去抓取那些萦绕在周身四处的繁生花草，可直到身体在湖水中触底又轻微弹起，始终都不能遂愿。
湖底幽暗而沉寂，他憋在胸口间的最后一口气也随着一次喘促从开合的嘴角溜走，随之而来的是湖水倒灌入口，身体猛烈抽搐几下，脑袋里响起一阵长鸣，再没了反应。
良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身在何处，只感觉湖水渐凉，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尖锐鹿叫，他的身体便开始从湖底慢慢往上飘浮。
慕鸿夜的整个身子在鸩水中散发出一团湛蓝色微弱光芒。
他看见湖底生长有大片繁生花草，又在一处花草间看到了已经彻底陷入永眠的容晚，她面容安详，肤色却淤黑发紫，皮下正不断地往外大量渗血。
想来自己也应该相差不多，慕鸿夜无法从那团包裹住周身的湛蓝色光芒中看清自己的身体，那团光仿佛有意拖拽着他的身体向上飘浮，他无法抗拒，很快便从望川湖的中心水域浮出水面。
他强撑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恍惚间爬上了临近水岸，脚下却又不由自主地左摇右摆，径自游走进了前边俘有塔下那扇半敞开的木门。
他走进俘有塔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爬，碎裂的后肩臂膀使他无法维持身体平衡，只能尽量驱身贴靠近塔内湿滑的墙壁。
不知就这样向上攀爬了多少阶梯，慕鸿夜发现那团包裹住周身的湛蓝色光芒正逐渐变得黯淡，而后每向上攀爬一个螺旋，光亮便微弱几分，他的意识也随之多清醒一点。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从他的指尖消逝殆尽，眼前又重新陷入一片空荡无边的黑暗，隐隐约约从他头顶方向传来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对话。
慕鸿夜继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攀爬，很快经由阶梯来到了一层空旷的平台，这里四周大概围绕有十几个石柱，共同支撑着上方半圆弧形塔顶。
他托举右臂悄悄走至一座石柱后方躬身躲藏，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屏息窥视着前方。
那两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背对着慕鸿夜面向镂空花纹石窗而站，他们身前似乎还有个人倚靠着窗沿下边的墙壁正襟危坐。
透过石窗斜照进塔内的蓝白色光束忽明忽暗，这让盘腿椅坐在墙壁前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若隐若现。
“你们妄图以此为代价，迫使吾去办不止一件事作为报答，可这些琐事对吾而言本就无关痛痒，那么吾又为何要勉强答允？”男人话语间掺杂着一些生僻的都朝古用语。
慕鸿夜并没听见双方有关前面的交谈内容，自然也对男人口中所谓的琐事无从知晓。
“我们以为这些琐事与神屠大人今夜是否能脱离俘有塔禁锢密切相关，”个头较高的斗笠男子说话间平摊开双手，“毕竟听闻神屠大人已被囚禁于此多年，听人说大人一直以来都只能以汲取晨露为生。”
“还有蛋和菇，一个人只喝露水是活不了太久的，能够飞经鸩水上空的只有鸩鸟，很可惜活鸟的体内侵染进太多的流彩不能被充作食物，但它们每年都会在窗沿下边筑巢产蛋，吾也曾试图在塔内孵化鸟蛋培育肉食，不过它们罕有几只能活过成年。”斗笠男子口中被尊称为神屠大人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来自外界的不实传闻。
斗笠男子显然对此满不在意，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早在收到小蛮王苏力尔发起的提议时，已然得知神屠大人迫切想要脱离俘有塔禁锢，并通过鸩鸟传信给小蛮王承诺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此行冒进俘有塔，我们也并非是来和神屠大人商榷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们此行还另有目的。”
他说着慢悠悠地走至镂空花纹石窗边，抬起手抚摸着眼下这座古老的建筑，缓缓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来此，是想要获悉从内部摧毁此塔的方法，小蛮王说神屠大人对此颇有查考。”
“苏力尔可真是无所不知，的确吾曾与此塔经久共存，这座塔的秘密从未能瞒过吾眼，只不过相告之前，还有件事需要你们代劳，”不等斗笠男子点头应允，他话不停歇直截了当地提出请求，“吾有一位近邻，祂偏好支配傀儡四处窥探，这种行为实在谈不上友善，还请二位代为出手，将今夜擅自登门的客人请出塔外。”
“我原本打算先谈过我们的事情再予理会，不过既然屋主有此吩咐，我们自然不便推却，朔越。”斗笠男子轻喊一句。
那名劲瘦的男子当即回身朝慕鸿夜藏身所在的石柱走来。
慕鸿夜瞬间辨认出那正是一拳将自己右肩骨击打粉碎之人，他心底登时燃起一簇爆裂的火焰，同时他的周身再度爆发出一团湛蓝色之光。
这次的光芒较之前更为耀眼，他只感到浑身充满了强烈斗志，就连早已碎裂的右肩胛骨也都重新开始活动自如。
他的听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很轻易就辨别出了来人脚下步调的急缓，就在劲瘦男子跃起身来一拳击穿高耸的石柱，慕鸿夜早已快人一步疾速旋踵片刻间闪身至来人身后，他一只手掐紧来人的后颈，手臂同时朝下猛烈挥动，将来人“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地面，砸碎了脚下古旧的石砖。
朔越却比想象中愈加顽强，他迅速支起身子，反手朝慕鸿夜头部要害凶猛挥拳，那团湛蓝色光芒霎时拖拽着慕鸿夜后撤半步，那一拳刚好从他的鼻尖轻轻擦过。
两个人就这样在空旷的平台激烈缠斗，一时间难解难分，不时发出几声巨响，也只是某个人重重砸向了某个建筑。
“恐怕再这样下去，不用吾告知摧毁方法，这塔也快被他们两个给拆了。”神屠缓缓起身，双手顺着后襟衣摆轻轻拂过，掸了掸周身沾染的尘土。
“想不到祂对你们的到访反应竟如此强烈。”神屠用余光斜睨了一眼斗笠男子，他以到访者自居，自称纲罗，同伴名叫朔越，还有四名同行者此刻正在塔外结界。
“不过螳臂当车而已，就让我来一窥真容。”
纲罗一只手摘下斗笠露出绯红短发，另一只手举至身前竖起小拇指和食指捏握手诀，他对着打斗的方向短喝一句：“朔越！”
朔越闻言瞥望一眼纲罗，二人心照不宣，纲罗当即开始默念咒语，朔越则且战且退，有意引领意识早已被狂躁所吞噬的慕鸿夜往纲罗所站方向靠近。
直待纲罗竖起的小拇指与食指指尖陡然闪烁起两点猩红光芒，他即刻趋身向前，口中同时大喝一声“让！”，正退步至纲罗身前的朔越遂即闪身躲避。
纲罗的手就在朔越眼前疾速掠过，他手捏指诀不偏不倚迎面点向慕鸿夜的前额，又听闻纲罗大喝一声“破！”，慕鸿夜周身所爆发出的湛蓝色光芒瞬间凭空消散。
慕鸿夜的身躯也在那一瞬间，如同一个被无情抽空内在填充的布偶，软绵绵的失力倒在地上。
他试图挥手去抓取那些萦绕在周身四处的繁生花草，可直到身体在湖水中触底又轻微弹起，始终都不能遂愿。
湖底幽暗而沉寂，他憋在胸口间的最后一口气也随着一次喘促从开合的嘴角溜走，随之而来的是湖水倒灌入口，身体猛烈抽搐几下，脑袋里响起一阵长鸣，再没了反应。
良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身在何处，只感觉湖水渐凉，耳边蓦地响起一声尖锐鹿叫，他的身体便开始从湖底慢慢往上飘浮。
慕鸿夜的整个身子在鸩水中散发出一团湛蓝色微弱光芒。
他看见湖底生长有大片繁生花草，又在一处花草间看到了已经彻底陷入永眠的容晚，她面容安详，肤色却淤黑发紫，皮下正不断地往外大量渗血。
想来自己也应该相差不多，慕鸿夜无法从那团包裹住周身的湛蓝色光芒中看清自己的身体，那团光仿佛有意拖拽着他的身体向上飘浮，他无法抗拒，很快便从望川湖的中心水域浮出水面。
他强撑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恍惚间爬上了临近水岸，脚下却又不由自主地左摇右摆，径自游走进了前边俘有塔下那扇半敞开的木门。
他走进俘有塔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螺旋阶梯向上攀爬，碎裂的后肩臂膀使他无法维持身体平衡，只能尽量驱身贴靠近塔内湿滑的墙壁。
不知就这样向上攀爬了多少阶梯，慕鸿夜发现那团包裹住周身的湛蓝色光芒正逐渐变得黯淡，而后每向上攀爬一个螺旋，光亮便微弱几分，他的意识也随之多清醒一点。
直到最后一丝光亮从他的指尖消逝殆尽，眼前又重新陷入一片空荡无边的黑暗，隐隐约约从他头顶方向传来了几句含糊不清的对话。
慕鸿夜继续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攀爬，很快经由阶梯来到了一层空旷的平台，这里四周大概围绕有十几个石柱，共同支撑着上方半圆弧形塔顶。
他托举右臂悄悄走至一座石柱后方躬身躲藏，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屏息窥视着前方。
那两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背对着慕鸿夜面向镂空花纹石窗而站，他们身前似乎还有个人倚靠着窗沿下边的墙壁正襟危坐。
透过石窗斜照进塔内的蓝白色光束忽明忽暗，这让盘腿椅坐在墙壁前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若隐若现。
“你们妄图以此为代价，迫使吾去办不止一件事作为报答，可这些琐事对吾而言本就无关痛痒，那么吾又为何要勉强答允？”男人话语间掺杂着一些生僻的都朝古用语。
慕鸿夜并没听见双方有关前面的交谈内容，自然也对男人口中所谓的琐事无从知晓。
“我们以为这些琐事与神屠大人今夜是否能脱离俘有塔禁锢密切相关，”个头较高的斗笠男子说话间平摊开双手，“毕竟听闻神屠大人已被囚禁于此多年，听人说大人一直以来都只能以汲取晨露为生。”
“还有蛋和菇，一个人只喝露水是活不了太久的，能够飞经鸩水上空的只有鸩鸟，很可惜活鸟的体内侵染进太多的流彩不能被充作食物，但它们每年都会在窗沿下边筑巢产蛋，吾也曾试图在塔内孵化鸟蛋培育肉食，不过它们罕有几只能活过成年。”斗笠男子口中被尊称为神屠大人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纠正着来自外界的不实传闻。
斗笠男子显然对此满不在意，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们早在收到小蛮王苏力尔发起的提议时，已然得知神屠大人迫切想要脱离俘有塔禁锢，并通过鸩鸟传信给小蛮王承诺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所以此行冒进俘有塔，我们也并非是来和神屠大人商榷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我们此行还另有目的。”
他说着慢悠悠地走至镂空花纹石窗边，抬起手抚摸着眼下这座古老的建筑，缓缓开口，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来此，是想要获悉从内部摧毁此塔的方法，小蛮王说神屠大人对此颇有查考。”
“苏力尔可真是无所不知，的确吾曾与此塔经久共存，这座塔的秘密从未能瞒过吾眼，只不过相告之前，还有件事需要你们代劳，”不等斗笠男子点头应允，他话不停歇直截了当地提出请求，“吾有一位近邻，祂偏好支配傀儡四处窥探，这种行为实在谈不上友善，还请二位代为出手，将今夜擅自登门的客人请出塔外。”
“我原本打算先谈过我们的事情再予理会，不过既然屋主有此吩咐，我们自然不便推却，朔越。”斗笠男子轻喊一句。
那名劲瘦的男子当即回身朝慕鸿夜藏身所在的石柱走来。
慕鸿夜瞬间辨认出那正是一拳将自己右肩骨击打粉碎之人，他心底登时燃起一簇爆裂的火焰，同时他的周身再度爆发出一团湛蓝色之光。
这次的光芒较之前更为耀眼，他只感到浑身充满了强烈斗志，就连早已碎裂的右肩胛骨也都重新开始活动自如。
他的听觉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很轻易就辨别出了来人脚下步调的急缓，就在劲瘦男子跃起身来一拳击穿高耸的石柱，慕鸿夜早已快人一步疾速旋踵片刻间闪身至来人身后，他一只手掐紧来人的后颈，手臂同时朝下猛烈挥动，将来人“砰——”的一声重重摔落地面，砸碎了脚下古旧的石砖。
朔越却比想象中愈加顽强，他迅速支起身子，反手朝慕鸿夜头部要害凶猛挥拳，那团湛蓝色光芒霎时拖拽着慕鸿夜后撤半步，那一拳刚好从他的鼻尖轻轻擦过。
两个人就这样在空旷的平台激烈缠斗，一时间难解难分，不时发出几声巨响，也只是某个人重重砸向了某个建筑。
“恐怕再这样下去，不用吾告知摧毁方法，这塔也快被他们两个给拆了。”神屠缓缓起身，双手顺着后襟衣摆轻轻拂过，掸了掸周身沾染的尘土。
“想不到祂对你们的到访反应竟如此强烈。”神屠用余光斜睨了一眼斗笠男子，他以到访者自居，自称纲罗，同伴名叫朔越，还有四名同行者此刻正在塔外结界。
“不过螳臂当车而已，就让我来一窥真容。”
纲罗一只手摘下斗笠露出绯红短发，另一只手举至身前竖起小拇指和食指捏握手诀，他对着打斗的方向短喝一句：“朔越！”
朔越闻言瞥望一眼纲罗，二人心照不宣，纲罗当即开始默念咒语，朔越则且战且退，有意引领意识早已被狂躁所吞噬的慕鸿夜往纲罗所站方向靠近。
直待纲罗竖起的小拇指与食指指尖陡然闪烁起两点猩红光芒，他即刻趋身向前，口中同时大喝一声“让！”，正退步至纲罗身前的朔越遂即闪身躲避。
纲罗的手就在朔越眼前疾速掠过，他手捏指诀不偏不倚迎面点向慕鸿夜的前额，又听闻纲罗大喝一声“破！”，慕鸿夜周身所爆发出的湛蓝色光芒瞬间凭空消散。
慕鸿夜的身躯也在那一瞬间，如同一个被无情抽空内在填充的布偶，软绵绵的失力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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