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毋母谷奇袭战·战役尾声
言谈间，两骑很快来到都护府骑兵阵前。
经过再三斟酌，封简毅然决定，还是摒弃那些言不由衷的敷衍。
他面向众多都护府都统，以及他们身后数千骑夷州军士。
他看到他们的甲胄大都战损严重。
封简坦诚布公道：“诸位夷州都护府的优秀将领，赵彦良大人麾下骁勇的将士们，某，壁州守军将军封简，奉，壁州刺史璃禄大人之命，特领军至此，前来与敌军和谈。”
众都统闻言，尽皆面面相觑。
封简：“和谈的目的，只为顺利迁移我都朝百姓撤离夷州，避免我朝子民横遭战乱袭扰，我所接到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即刻终止战火蔓延，不得继续扩大战事等级。”
花染不禁用力攥紧那只早已死死握住枪身的手。
封简：“就在刚才，敌军统帅已默许，我朝百姓可限期两日内整体迁离关外，遗憾的是，他却未能应允都护府驻军各部籍此退守撤离，现在，众位还有两刻钟时间休憩整顿，稍后，我会派人送来纸笔和酒肉，希望大家能够尽量帮衬那些不识字的战友，为亲人留下一封绝笔家书。”
壁州守军大将的阵前宣言斩钉截铁，将士们口口相传，直至逐一了解真相，都护府骑兵方阵顿时陷入骚乱，将士们开始变得惶惶不安。
“某也只是依照军令行事，愿武门光荣，与你等同在。”
封简草草结束宣告，于本阵亲卫的护送下，匆匆策马，离开战场。
壁州守军陆续撤军开拔。
都护府骑兵方阵躁动不安，开始出现少量兵士弃甲出逃的情况，很快又被督战队围堵截杀。
花染临行前，于动乱的阵列中寻觅到了吴卫忠的身影。
吴都统正忙着清点本部残余军士，方便为麾下将士们尽快领取践行酒肉。
花染策马骑行至吴卫忠近前。
他尽量使马匹靠近吴都统身边，谨慎低言，“我已经提前和将军打好了招呼，如果你愿意，可以充作本部伤员，随军撤离。”
吴卫忠颇感意外地看了看花染。
他抿嘴微笑着摇了摇头，抬起那只尚可自如活动的手，拍了拍花染披膊，“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抛弃那些追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这也不符合武门信条。”
“可是以你现在的伤势，留在这里，只能无畏送死。”
“有些时候，牺牲就是这样在所难免。”吴都统的眼底仿佛有簇光在灼烧，“只要死亡拥有足够意义，我辈无所畏惧。”
吴卫忠的永别之言，震撼心神，深深烙印进花染心底，久久挥之不去。
他孤身一骑，背离战场。
徒留数千骑都护府军士，面向蛮南大军，列阵以待。
众都统不断策马往返于阵前。
他们高举利剑，用剑身依次划过前排将士们朝前竖起的枪尖。
“我知道，你们现在仍有人心存不满。”
资历较深的中年都统自发前往阵前，慷慨激昂，作临战誓词。
“你们在心底抱怨，被人无端割弃，就像一个个没有被主人眷爱的丧犬，我猜想，大概没人还记得我们宣誓效忠武门那天的誓词，那些该死的冗长宣誓，根本就没几个正常人能记得清。”
“可即便如此，曾与我无数次共赴沙场的诸位将士们，现与我同生共死的列位同僚，倘若今天我们畏惧战斗，明天同样将沦为冢中枯骨，倘若我们今朝视死如归，他日马革裹尸还，这份殊荣，也势必福荫子孙，世代受用无穷。”
众都统陆续回归各部阵前，依次高举起手中利剑。
“现在，夷州都护府的骠骑们，从速擦亮你们的盔甲，竖起手中长枪，为了你们的挚爱亲友，为了武门至高荣耀，为都护大人这份血海深仇，请追随我，一往无前，为国家，誓死尽忠！”
“杀——”
数千骠骑们应声策马，追随着各部都统，率先向敌军发起无畏冲锋。
只瞬间，骑军便沉没进敌人的钢林兵海。
各部骑兵很快被敌军左右两翼团团包围，他们数次试图合力冲出围困，却屡屡遭遇敌军猛烈回击。
为了更直观地目睹这场必死之战，花染独自藏身于山谷间一处半高地。
这里视野开阔，极易隐蔽。
他纵身跃上一座山石，负手直立，俯瞰整个战场。
他逼迫自己全程目睹着敌军的肆虐杀戮，亲眼目送那些前夜里还并肩作战的友军陷落敌海，全军覆灭。
那之后，花染驱马，经由弯栈，仓促离开了毋母谷。
他着令本部精骑追随将军本阵撤防两门关，自己则带领十数骑近卫，沿多罗兹河左道，飞骑奔赴商洛郡。
沿途，举家迁离避难的都朝商贾及百姓不计其数，偶见神袖派逆匪流窜官道，劫财作乱，花染等人果断击之，尽剿。
近卫从逆匪刀下解救出了一个失散孩童。
花染一行人带着孩子，沿路追寻她的父母。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这里，我舍不得寨子里那些狗狗。”孩童天真的询问。
众人哑口无言。
直至将孩童送回她父母身边，花染仍未想好合适的答案。
孩童的父母感激涕零，反复赞颂着朝廷的强盛。
“若不是我都朝大军在毋母谷浴血奋战，痛杀敌军，我朝百姓也不会有足够时间安全撤离。”孩童的父亲义愤填膺。
花染当然不愿戳破这残酷的事实，他只道，“时限不多，尽快赶路。”
他们随流民一路赶回夷州首府。
商洛郡城里当下人心惶惶，一片动荡景象。
大多数都朝百姓正加紧撤离，仍有少部分乐观的民众不愿随军迁离关外，那些固执己见的家伙自认为两军杀伐无关自己，甚为可笑。
花染一行十数骑，按照最初约定，如期前往僻巷驿馆。
“来将可是花染校尉？”王府随从已于驿馆门外恭候已久。
花染翻身下马，点头应道，“正是末将。”
“请随我来。”
随从躬身俯首，摊开双掌，花染交出随身佩剑。
二人走进驿馆，经庭院，前往一处隐蔽密宅。
走进宅院，有十数名剑客分散四处，戒备警卫。
宅院正中，只见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正张臂拉弓，箭簇对准了花染。
男子手里的弓弦已经拉到了极限，见花染挺身直立，不为所动。
他勾起一侧嘴角，轻轻松开了勾住弓弦的指尖。
咻——
羽箭一瞬间划过花染耳边，正中院门边框。
“不动如山。”男子顺势将王弓交予随从，笑道，“无愧为舅父爱将，花染校尉，果然器宇不凡。”
花染拱礼颔首，“事情久未得手，惊动公子大驾，末将愧怍。”
男子摆了摆手。
“不全怪你，我那位大哥啊......”
慕羽丰负手仰天，长叹一句，“生来顽强。”
他的眼底倒映着流云瞬息万变，顷刻间，杀机尽现。
经过再三斟酌，封简毅然决定，还是摒弃那些言不由衷的敷衍。
他面向众多都护府都统，以及他们身后数千骑夷州军士。
他看到他们的甲胄大都战损严重。
封简坦诚布公道：“诸位夷州都护府的优秀将领，赵彦良大人麾下骁勇的将士们，某，壁州守军将军封简，奉，壁州刺史璃禄大人之命，特领军至此，前来与敌军和谈。”
众都统闻言，尽皆面面相觑。
封简：“和谈的目的，只为顺利迁移我都朝百姓撤离夷州，避免我朝子民横遭战乱袭扰，我所接到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即刻终止战火蔓延，不得继续扩大战事等级。”
花染不禁用力攥紧那只早已死死握住枪身的手。
封简：“就在刚才，敌军统帅已默许，我朝百姓可限期两日内整体迁离关外，遗憾的是，他却未能应允都护府驻军各部籍此退守撤离，现在，众位还有两刻钟时间休憩整顿，稍后，我会派人送来纸笔和酒肉，希望大家能够尽量帮衬那些不识字的战友，为亲人留下一封绝笔家书。”
壁州守军大将的阵前宣言斩钉截铁，将士们口口相传，直至逐一了解真相，都护府骑兵方阵顿时陷入骚乱，将士们开始变得惶惶不安。
“某也只是依照军令行事，愿武门光荣，与你等同在。”
封简草草结束宣告，于本阵亲卫的护送下，匆匆策马，离开战场。
壁州守军陆续撤军开拔。
都护府骑兵方阵躁动不安，开始出现少量兵士弃甲出逃的情况，很快又被督战队围堵截杀。
花染临行前，于动乱的阵列中寻觅到了吴卫忠的身影。
吴都统正忙着清点本部残余军士，方便为麾下将士们尽快领取践行酒肉。
花染策马骑行至吴卫忠近前。
他尽量使马匹靠近吴都统身边，谨慎低言，“我已经提前和将军打好了招呼，如果你愿意，可以充作本部伤员，随军撤离。”
吴卫忠颇感意外地看了看花染。
他抿嘴微笑着摇了摇头，抬起那只尚可自如活动的手，拍了拍花染披膊，“我不能就这么轻易抛弃那些追随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这也不符合武门信条。”
“可是以你现在的伤势，留在这里，只能无畏送死。”
“有些时候，牺牲就是这样在所难免。”吴都统的眼底仿佛有簇光在灼烧，“只要死亡拥有足够意义，我辈无所畏惧。”
吴卫忠的永别之言，震撼心神，深深烙印进花染心底，久久挥之不去。
他孤身一骑，背离战场。
徒留数千骑都护府军士，面向蛮南大军，列阵以待。
众都统不断策马往返于阵前。
他们高举利剑，用剑身依次划过前排将士们朝前竖起的枪尖。
“我知道，你们现在仍有人心存不满。”
资历较深的中年都统自发前往阵前，慷慨激昂，作临战誓词。
“你们在心底抱怨，被人无端割弃，就像一个个没有被主人眷爱的丧犬，我猜想，大概没人还记得我们宣誓效忠武门那天的誓词，那些该死的冗长宣誓，根本就没几个正常人能记得清。”
“可即便如此，曾与我无数次共赴沙场的诸位将士们，现与我同生共死的列位同僚，倘若今天我们畏惧战斗，明天同样将沦为冢中枯骨，倘若我们今朝视死如归，他日马革裹尸还，这份殊荣，也势必福荫子孙，世代受用无穷。”
众都统陆续回归各部阵前，依次高举起手中利剑。
“现在，夷州都护府的骠骑们，从速擦亮你们的盔甲，竖起手中长枪，为了你们的挚爱亲友，为了武门至高荣耀，为都护大人这份血海深仇，请追随我，一往无前，为国家，誓死尽忠！”
“杀——”
数千骠骑们应声策马，追随着各部都统，率先向敌军发起无畏冲锋。
只瞬间，骑军便沉没进敌人的钢林兵海。
各部骑兵很快被敌军左右两翼团团包围，他们数次试图合力冲出围困，却屡屡遭遇敌军猛烈回击。
为了更直观地目睹这场必死之战，花染独自藏身于山谷间一处半高地。
这里视野开阔，极易隐蔽。
他纵身跃上一座山石，负手直立，俯瞰整个战场。
他逼迫自己全程目睹着敌军的肆虐杀戮，亲眼目送那些前夜里还并肩作战的友军陷落敌海，全军覆灭。
那之后，花染驱马，经由弯栈，仓促离开了毋母谷。
他着令本部精骑追随将军本阵撤防两门关，自己则带领十数骑近卫，沿多罗兹河左道，飞骑奔赴商洛郡。
沿途，举家迁离避难的都朝商贾及百姓不计其数，偶见神袖派逆匪流窜官道，劫财作乱，花染等人果断击之，尽剿。
近卫从逆匪刀下解救出了一个失散孩童。
花染一行人带着孩子，沿路追寻她的父母。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这里，我舍不得寨子里那些狗狗。”孩童天真的询问。
众人哑口无言。
直至将孩童送回她父母身边，花染仍未想好合适的答案。
孩童的父母感激涕零，反复赞颂着朝廷的强盛。
“若不是我都朝大军在毋母谷浴血奋战，痛杀敌军，我朝百姓也不会有足够时间安全撤离。”孩童的父亲义愤填膺。
花染当然不愿戳破这残酷的事实，他只道，“时限不多，尽快赶路。”
他们随流民一路赶回夷州首府。
商洛郡城里当下人心惶惶，一片动荡景象。
大多数都朝百姓正加紧撤离，仍有少部分乐观的民众不愿随军迁离关外，那些固执己见的家伙自认为两军杀伐无关自己，甚为可笑。
花染一行十数骑，按照最初约定，如期前往僻巷驿馆。
“来将可是花染校尉？”王府随从已于驿馆门外恭候已久。
花染翻身下马，点头应道，“正是末将。”
“请随我来。”
随从躬身俯首，摊开双掌，花染交出随身佩剑。
二人走进驿馆，经庭院，前往一处隐蔽密宅。
走进宅院，有十数名剑客分散四处，戒备警卫。
宅院正中，只见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正张臂拉弓，箭簇对准了花染。
男子手里的弓弦已经拉到了极限，见花染挺身直立，不为所动。
他勾起一侧嘴角，轻轻松开了勾住弓弦的指尖。
咻——
羽箭一瞬间划过花染耳边，正中院门边框。
“不动如山。”男子顺势将王弓交予随从，笑道，“无愧为舅父爱将，花染校尉，果然器宇不凡。”
花染拱礼颔首，“事情久未得手，惊动公子大驾，末将愧怍。”
男子摆了摆手。
“不全怪你，我那位大哥啊......”
慕羽丰负手仰天，长叹一句，“生来顽强。”
他的眼底倒映着流云瞬息万变，顷刻间，杀机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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