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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精疲力竭(1)

    “替我?”红湘看着她的眼神,似乎不太懂她这么做的意图。

    “我比你擅用毒。”白染衣从锦袋中拿出两个瓷瓶:“白瓶致死,绿瓶致残。你选,我做。”

    红湘疑惑的点了点绿瓶,道:“我不要他死。他将我卖出让我成为供人玩赏的妓子,我要他后半生半死不活,沦为笑话。”

    “好。”白染衣淡声应下,挑出绿瓶握在手心,将剩余的连带锦袋全部交给了红湘。

    “我虽蒙面,但徐敬年应该认得这个锦袋,先放在你这里。”

    红湘看着手中物什,拽住她狐疑道:“你为何要替我?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知道。”白染衣的语气不容置疑:“梅姨和你前夫都在,他们认得你,你根本无法靠近。但我可以。”

    红湘眯了眯眼睛:“若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自有后招。”

    白染衣看起来胸有成竹,红湘实在想不到她为自己送死的动机,便信了她。

    *

    东方与秦双笑借助帘幔和廊柱遮挡,不断向徐敬年等人靠近着。

    但四周有守卫,他们只能离得不远不近。

    听是听不清的,但看可以。

    在旁人眼里,这桌不过是几个纨绔子弟聚在一起胡天海吹,逗弄着身边娼女取乐。

    但东方不是旁人。

    他默默观察着桌上每个人的神情动作,能够判断出各自的亲疏关系,通过细节也能大致推断出他们的性格。

    在他眼里,桌上的人显然不止三方这么简单。除了秦家,应该还有另外两家。

    梅姨站在一旁挂着笑,时不时插几句话,看似在照顾客人,实际在聊些什么他们都清楚,东方也清楚。

    徐敬年选择这样一个敞开的场地非常具有迷惑性,显得光明正大,一点也不会让有心人往地下交易方面想。

    但做戏做全套,梅姨挥了挥手。桌上这批娼女就退了下去,新的一批提着酒壶从台后绕了过来。

    东方目光一凛,他看到了白染衣。

    这一批都是清倌人,拿面纱遮着。白染衣混在其中低着头直奔目标而去。她为那人倒了一杯酒,递到他嘴边。

    男人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涣散,估计是谈事喝酒没注意量,有些醉了。

    赌徒都是这样,自控力极差,在任何事上都能体现出来。

    白染衣笑了一下,眼尾拉出一条细长的线,眸中波光流转。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就着白染衣递到嘴边的姿势低头喝了一口。白染衣便干脆全部给他灌了下去。

    妓子要留在客人身边服侍,但由于这批都是艺伎,此刻也不宜奏乐谈诗,便安静的待在客人身边陪酒夹菜。

    她们知道这些客人自己惹不起,先前受过梅姨威胁,一个个都乖巧的装聋作哑。

    聊笑间,红湘前夫忽然身体一僵,手中的酒杯砸落在地。他全身发麻,直直地栽了下去。

    白染衣避了一下,徐敬年瞬间注意到她。

    “白染衣?”他忽地严肃起来。

    梅姨赶紧遣开那些妓子,要扶起那男人。

    却见那男人忽然神色大变,直愣愣的看着一个角落喃喃道:“贱、贱人。”

    他四肢僵硬,说话也口齿不清。梅姨惯会看人眼色,她转头搜寻了一遍,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红湘!”她脱口喊道。

    今日所聊皆是奴隶之事,她一晚上敏感极了,早在脑海里将送出去的妓子过了一遍又一遍。

    男人“唔唔”的叫着,更加让她确信了口中的答案。

    红湘也不躲了,忽然一转身笑着走了进来。

    “您二位还记得我啊。”

    廊柱后的东方神情一变,快速对秦双笑交代道:“你从一楼窗户翻回去,回王府,快!”

    秦双笑对这突然的局面转变一脸懵,又是一脸懵的按照东方的吩咐飞速下了楼。

    守卫全都闻声冲到了里面,东方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内间,闪身来到白染衣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又是闷不吭声。”他压低声音,皱着眉头看她。

    白染衣没说话,只固执的站在徐敬年面前。

    “你们俩怎会在这儿?”徐敬年问完他们又转眸看向梅姨那边。

    “你不是在酒楼?你逃出来了?”梅姨震惊地看着红湘。

    徐敬年立刻警觉起来:“你们又查到什么了?”

    东方看着他,意思很明显。

    大家都在这儿了,自然也不用多废话了。

    红湘笑了一声,开口打破僵持:“我是不是要活不成了?”

    徐敬年手指一动,守卫齐齐涌过来,将他们包围其中。

    “既然如此,我便由着性子来了。”红湘向前走了一步,停在前夫身边。

    她垂眸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全身用力,大踏下去,狠狠一脚。

    男人的胸腔一阵剧痛,鲜血从喉中溢出来。他脖子动不了,血液顺着颈纹转了一圈,就像被砍了首级一样。

    梅姨吓得惊叫起来。守卫得不到指令,只能静看着一动不动。

    红湘此刻谁也拦不住,一下又一下的朝着同一个地方踹着。

    在他奄奄一息时又忽然停了下来。

    “留你一命,迟早你会被万人践踏。”她喘着粗气道。

    她从袖中抖出一个锦囊,还给白染衣:“多谢你的毒。”

    白染衣接过看了一眼,突然觉得个数不对,少了一瓶。

    她猛地抬头时,红湘已经开了白瓶,吞咽而下,五脏六腑都开始碎裂般疼痛起来。

    白染衣瞳孔骤缩,“有解药的。”她喃喃着立刻低头翻找,却被东方轻轻握住了肩。

    “拦不住的。”

    白染衣垂下手,自己的毒自己心里最清楚,本就毒性猛烈,红湘又服下一瓶,根本没给自己活路。

    “反正都是死。”红湘痛的皱紧眉头。

    “哐当”一声跌在地上,她本能的移了下手腕,玉镯砸到肋骨上疼得她瞬间曲腰。

    “他半身不遂,解了我心头之恨。取回玉镯,了了我一生之憾。可以了,我自由了。”她最后说道。

    死前她朝白染衣扯了个笑。如果不是这辈子太短,她与这位姑娘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说不定还可以当个知己。

    白染衣看着她的笑,慢慢握紧了拳头。

    徐敬年全程冷眼旁观,连那个上一刻还在恭维他的合作伙伴也懒得救。

    他只关心他自己。

    “你们还真是不容小觑啊。”他道。“什么都查,什么都敢查。”

    “你才是什么都敢做。”白染衣此刻的厌恶与愤怒全都集中在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你们应该回王府看一看。”徐敬年忽然话锋一转。

    他今日为了掩人耳目,特别是为了遮掩住正义堂的耳目,故意找人为王府送了一份大礼想要拖住他们,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却没想到这两人早就来了这里蹲守自己。

    “正好,你们不在。王府现在——”他顿了下:“应该已经不堪重负了吧。”

    “回去。”白染衣转身就要走。

    守卫还在拦着,她转头盯着徐敬年,眼神冰凉。

    “放他们走。”徐敬年笑了下。

    “反正今日来闹事的不是我们。白姑娘真是勇气可嘉,当真是不想要自己的名誉了啊。”

    白染衣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这个场地本就不是私密的,白染衣寻衅滋事,害人下毒的事被不少人看见了。

    她早摘了面纱,几乎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张脸。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当初被传害了酒楼掌柜的女子今日真的害了人。

    东方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明白了白染衣此举的用意,他一路沉默着跟着白染衣回到王府。

    ***

    秦双笑一路跑回王府的时候,被王府里的刀剑声吓了一跳。

    她偷偷溜进去,躲在墙后看见江故和棠月正死守着与黑衣人相抗。

    来的黑衣人非常多,屋顶上密密麻麻一排黑影。黑影的前胸在月光下还泛着幽幽白光。那是架起的冷箭。

    她逃出天香楼后才发觉,夜已深了,四周其实寂静的可怖。只有江故和棠月面前刀剑相击时铿然不断。

    院里死了不少人,棠月和江故寡不敌众,双双负伤。

    自这些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府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这两个多时辰里棠月和江故始终未歇。

    棠月体力不支,渐渐占了下风。

    她的速度和反应力慢了下来,但敌人却不知疲倦。

    “撑住。”江故一刀过去,击中她身后偷袭的黑衣人。

    “我好渴。”棠月喘着粗气,手臂酸痛不已。

    江故看了她一眼,“把剑给我,你走。”

    “那不行!”棠月重新打起精神,“一共也没几个会武的,多一个是一个。”

    江故默了会儿:“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秦双笑躲了半天也只看到这两个能打的,剩下的老弱病残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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