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魔女
直到工房的大门快被砸穿，赛尔维斯才堪堪走到门口。
少女站在门外，热情地抬起左手打了个招呼，“嗨教授，好久不见。”她的右手悄悄把一根石棍棒藏在背后，顶端沾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血迹。
“看见你这张脸真是让人火大。”赛尔维斯面色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体表温度似乎在升高，而且脸上有奇怪的红晕，赛尔维斯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诗寇蒂闪身晃进工房，“嗯？你在搞大扫除？”
几天前还堆满工房的书卷和辉石制品几乎被打扫一空，战斗损坏的家具也被清理干净，空荡荡的工房里只有几个木箱摆在地上。诗寇蒂挑了一个最大的木箱，扛着石棍棒大大咧咧地坐上去，终于让视线维持在和赛尔维斯等高的水平。
“这边的授课暂停一段时间，我要回卡利亚城寨。”赛尔维斯皱眉看了一眼诗寇蒂屁股底下的箱子。
“嗯……所以你被解雇了？”诗寇蒂晃着脚说。
“解雇？我是卡利亚的宫廷魔法师，学院有什么权力解雇我？”赛尔维斯的声音转低，渐渐变成某种晦涩的自言自语，“……但是王室和学院的分歧越来越大，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么？”
“总之。”赛尔维斯清了清嗓子，“这个给你。”
“啥？”诗寇蒂好奇地看着赛尔维斯从长袍内袋掏出一个东西，“哇人偶！”诗寇蒂劈手夺过那件巴掌大小的工艺品。
这是一个娇小精致的雪魔女人偶，身穿白色的法师袍，闭着右眼，脸上带着神秘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信物，菈妮会在午夜召唤你……喂你在干什么！”赛尔维斯气急败坏地阻止诗寇蒂试图掀开人偶裙子的举动。
“检查细节。”诗寇蒂理直气壮。
“鬼信啊！我警告你这是公主亲手制作的样品……”
“那就更有必要确认一下公主的手艺了！”诗寇蒂双眼放光。
终于送走了某个麻烦至极的客人，赛尔维斯叹了口气走向阳台，凝视黄金树枝叶交错的天穹，卡利亚城寨的方向。
直到背后传来轻微的风声。
有冰冷而黏滞的气息贴着后背爬上脖颈，像是死亡的一声叹息。
“一个个的……能不能正常点敲门进来？”赛尔维斯捂脸。
戴辉石头套的魔女赤脚走进工房，不明所以地皱眉，她向赛尔维斯伸手，“东西在哪？”
赛尔维斯终于整顿好情绪，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刀。
那是辉石削磨而成的短刀，沾染有斑驳的血迹，浸透着不祥的凶刃。
“它已经很旧了，但是依然锋利。”赛尔维斯把刀扔给瑟濂，“足够切开你的胸口，插入心脏了——居然要把自己的灵魂寄宿在畸形的辉石块上，起源魔法师果然都是怪胎。”
“怪胎好过变态。”瑟濂抚摸辉石刀的刃部，参差不齐的锯齿状刀口轻而易举地划开手指，血顺着刀身肌理流淌，泛起一层妖异的光泽，“为了起源，我可以牺牲一切。”
“崇高的理想，向您致敬。”赛尔维斯行了个夸张的宫廷礼，滑腻的腔调全无尊敬可言，“也向被您猎杀的十三个学徒们致敬。”
“他们为起源牺牲，其中三个已经是你的傀儡。”瑟濂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间正中的巨大木箱，“我无意指摘你的品味，但是你不觉得自己的“藏品”已经太多了吗？”
“我是个博爱的人，傀儡再多也不嫌麻烦。”赛尔维斯眨眼，“对了。诗寇蒂——我应该没记错名字吧，她是你的徒弟？”
“无意义的谣言。”
“那可以把她让给我吗？我很中意她，她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藏品。就当作是……起源之路的牺牲品吧？”
赛尔维斯的笑容别有深意。
环绕瑟濂的魔力潮收缩，显示出某种不快的情绪，但还远没有到动容的程度。
这就是魔法师。
被知识异化的怪物，规则的嗤笑者，一切都可以摆上天平两端衡量的理性主义疯子。
智力低下的亚人是碍眼的老鼠，血统污秽的白金之子是有趣的试验品，无法使用魔法的骑士是卑劣的附庸，而同样拥有知识的魔法师……是猎物，是踏上求索之道的祭品。
“她有觐见起源的资质。”瑟濂说，“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收起你那卑劣的欲望，离她远点。”
“她是废石，永远成不了魔法师。”
“她需要时间证明自己。”
赛尔维斯大笑，“虚伪！瑟濂，你也不过是被卑劣的情绪影响的凡人。魔女啊，你不会是孤独太久了吧，居然真的打算玩什么师徒游戏。那家伙才不是什么醉心起源的同道之人……她骗了你，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赛尔维斯冷笑着眯起眼睛。
“给你一句忠告吧——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份天真上。”
像是诅咒，又像是预言。
“嘿嘿菈妮。”诗寇蒂摆弄雪魔女人偶的四只手臂，“菈妮真可爱。”
人偶在诗寇蒂的操纵下时而抱腿静思，时而抱拳架势，时而盘膝正坐，时而歪过头来看诗寇蒂一眼。
歪过头来？
诗寇蒂瞪大眼睛和人偶对视。
雪魔女人偶无机质的脸上流露出看傻子般的怜悯神色。
“……唉，没想到你这么缠人。还是说你和赛尔维斯一样，对人偶有特殊的癖好？”
逐渐黯淡的月光中忽然飘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诗寇蒂抬头。
月亮消失了，不，是变暗了。
此刻悬在天空的，是一轮冰冷又黑暗的月亮。
“你就是赛尔维斯提到的褪色者？”
卡利亚末代公主，暗月的使者，反抗命运的神子，黄金时代的终结者——魔女菈妮躺在诗寇蒂的掌中，威严满满地发出质询。
少女站在门外，热情地抬起左手打了个招呼，“嗨教授，好久不见。”她的右手悄悄把一根石棍棒藏在背后，顶端沾着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血迹。
“看见你这张脸真是让人火大。”赛尔维斯面色阴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体表温度似乎在升高，而且脸上有奇怪的红晕，赛尔维斯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诗寇蒂闪身晃进工房，“嗯？你在搞大扫除？”
几天前还堆满工房的书卷和辉石制品几乎被打扫一空，战斗损坏的家具也被清理干净，空荡荡的工房里只有几个木箱摆在地上。诗寇蒂挑了一个最大的木箱，扛着石棍棒大大咧咧地坐上去，终于让视线维持在和赛尔维斯等高的水平。
“这边的授课暂停一段时间，我要回卡利亚城寨。”赛尔维斯皱眉看了一眼诗寇蒂屁股底下的箱子。
“嗯……所以你被解雇了？”诗寇蒂晃着脚说。
“解雇？我是卡利亚的宫廷魔法师，学院有什么权力解雇我？”赛尔维斯的声音转低，渐渐变成某种晦涩的自言自语，“……但是王室和学院的分歧越来越大，估计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什么？”
“总之。”赛尔维斯清了清嗓子，“这个给你。”
“啥？”诗寇蒂好奇地看着赛尔维斯从长袍内袋掏出一个东西，“哇人偶！”诗寇蒂劈手夺过那件巴掌大小的工艺品。
这是一个娇小精致的雪魔女人偶，身穿白色的法师袍，闭着右眼，脸上带着神秘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信物，菈妮会在午夜召唤你……喂你在干什么！”赛尔维斯气急败坏地阻止诗寇蒂试图掀开人偶裙子的举动。
“检查细节。”诗寇蒂理直气壮。
“鬼信啊！我警告你这是公主亲手制作的样品……”
“那就更有必要确认一下公主的手艺了！”诗寇蒂双眼放光。
终于送走了某个麻烦至极的客人，赛尔维斯叹了口气走向阳台，凝视黄金树枝叶交错的天穹，卡利亚城寨的方向。
直到背后传来轻微的风声。
有冰冷而黏滞的气息贴着后背爬上脖颈，像是死亡的一声叹息。
“一个个的……能不能正常点敲门进来？”赛尔维斯捂脸。
戴辉石头套的魔女赤脚走进工房，不明所以地皱眉，她向赛尔维斯伸手，“东西在哪？”
赛尔维斯终于整顿好情绪，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刀。
那是辉石削磨而成的短刀，沾染有斑驳的血迹，浸透着不祥的凶刃。
“它已经很旧了，但是依然锋利。”赛尔维斯把刀扔给瑟濂，“足够切开你的胸口，插入心脏了——居然要把自己的灵魂寄宿在畸形的辉石块上，起源魔法师果然都是怪胎。”
“怪胎好过变态。”瑟濂抚摸辉石刀的刃部，参差不齐的锯齿状刀口轻而易举地划开手指，血顺着刀身肌理流淌，泛起一层妖异的光泽，“为了起源，我可以牺牲一切。”
“崇高的理想，向您致敬。”赛尔维斯行了个夸张的宫廷礼，滑腻的腔调全无尊敬可言，“也向被您猎杀的十三个学徒们致敬。”
“他们为起源牺牲，其中三个已经是你的傀儡。”瑟濂淡淡地瞥了一眼房间正中的巨大木箱，“我无意指摘你的品味，但是你不觉得自己的“藏品”已经太多了吗？”
“我是个博爱的人，傀儡再多也不嫌麻烦。”赛尔维斯眨眼，“对了。诗寇蒂——我应该没记错名字吧，她是你的徒弟？”
“无意义的谣言。”
“那可以把她让给我吗？我很中意她，她一定会成为优秀的藏品。就当作是……起源之路的牺牲品吧？”
赛尔维斯的笑容别有深意。
环绕瑟濂的魔力潮收缩，显示出某种不快的情绪，但还远没有到动容的程度。
这就是魔法师。
被知识异化的怪物，规则的嗤笑者，一切都可以摆上天平两端衡量的理性主义疯子。
智力低下的亚人是碍眼的老鼠，血统污秽的白金之子是有趣的试验品，无法使用魔法的骑士是卑劣的附庸，而同样拥有知识的魔法师……是猎物，是踏上求索之道的祭品。
“她有觐见起源的资质。”瑟濂说，“我不管你在谋划什么，收起你那卑劣的欲望，离她远点。”
“她是废石，永远成不了魔法师。”
“她需要时间证明自己。”
赛尔维斯大笑，“虚伪！瑟濂，你也不过是被卑劣的情绪影响的凡人。魔女啊，你不会是孤独太久了吧，居然真的打算玩什么师徒游戏。那家伙才不是什么醉心起源的同道之人……她骗了你，她骗了我们所有人。”
赛尔维斯冷笑着眯起眼睛。
“给你一句忠告吧——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份天真上。”
像是诅咒，又像是预言。
“嘿嘿菈妮。”诗寇蒂摆弄雪魔女人偶的四只手臂，“菈妮真可爱。”
人偶在诗寇蒂的操纵下时而抱腿静思，时而抱拳架势，时而盘膝正坐，时而歪过头来看诗寇蒂一眼。
歪过头来？
诗寇蒂瞪大眼睛和人偶对视。
雪魔女人偶无机质的脸上流露出看傻子般的怜悯神色。
“……唉，没想到你这么缠人。还是说你和赛尔维斯一样，对人偶有特殊的癖好？”
逐渐黯淡的月光中忽然飘来一道清冽的嗓音。
诗寇蒂抬头。
月亮消失了，不，是变暗了。
此刻悬在天空的，是一轮冰冷又黑暗的月亮。
“你就是赛尔维斯提到的褪色者？”
卡利亚末代公主，暗月的使者，反抗命运的神子，黄金时代的终结者——魔女菈妮躺在诗寇蒂的掌中，威严满满地发出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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