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飞翼
空气中有灰烬的味道。
火焰一路往西蔓延，直到不久前才彻底扑灭，沿途烧了一半的帐篷与焦黑的木架像是一具伏在地上的龙骨。拉塔恩的帐篷则是龙骨垂下的双翼。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奥加强忍着肌肉深处传来的刺痛，掀开匆匆挂起的白幔帐走入帐篷。
灰烬和木炭之上，长桌排成向上开口的方形，坐在桌前的人比奥加想象中要多。
各大家族的骑士、沉默寡言的火焰修士、出身瑟利亚镇的魔法师……当然，还有杰廉。
他们拍着桌子大吼大叫，彼此争执不休。
“这是挑衅！不能上当，我们的士兵需要修整，新的攻城塔还在建造……”
“正因为是挑衅，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红狮子军团无懦夫！”
“赐福王到底是谁？那个新来的王城指挥官又是什么来头？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管他什么来头，王城已经不堪一击，我们还在等什么？”
……
站在高位将所有争执收入耳中的是高大的红发巨人，奥加看到他的眉头皱起。“碎星将军”一向不喜欢谋略，尽管他有着敏锐的战略直觉，却更愿意用手中的剑开路。就像身为满月女王的子嗣，拉塔恩明明有着众的魔法天赋，却只是为了与心爱的战马一同战斗，才选择前往瑟利亚学习重力魔法。
仅仅是随性而为的程度，他在重力魔法上的造诣也已经远超奥加可以望见的极限了。
强大、自信、善战且无所畏惧。
诸位半神之中，他是最像葛弗雷的那一位。
若不是杰廉坚持，这种颇具学者气质和卡利亚王室传统的战前会议——拉塔恩是绝不会组织参与的。
看到奥加走进帐篷，拉塔恩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用洪亮的嗓音打断会议。
“奥加，你的身体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奥加低头。
在所有红狮子骑士中，奥加和拉塔恩的关系最为密切。他是最早追随拉塔恩的几位骑士之一，也是与拉塔恩一同在瑟利亚镇求学的同门。红狮子骑士奥加以忠诚和谨慎闻名，可以说他是杰廉之下拉塔恩最信任的人。
但是此刻洋溢在奥加心中，只有耻辱和无奈。
拉塔恩命令他守护东侧营地，但是他失职了。
这是他第一次战败。
也是第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
“无事就好。”拉塔恩看出了他的窘迫，“你是第一个与王城骑士交手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肌肉深处的刺痛再次袭来，但是奥加不假思索地开口：“一支全员骑兵，二十人的小队。战力不足，但是机动性大大增强。他们就像一块薄铁片，在石头的缝隙里游走……石头可以轻易砸弯铁片，但是只要不是正面接触，铁片几乎不会受到损伤。这种战术很危险，指挥者必须对军队调度非常有经验……”
“他们只有二十个人。”远远地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作为剑，你失职了。”
那是一位身披血色斗篷的年轻女性，铸有飞翼的黄金面甲盖住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脚踝有金属的质感。
她站在最空旷的角落，身边只有一位女性侍从，与所有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似乎不屑于参加任何讨论。
“败了就是败了。”她说，“无需再找借口。”
奥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因为她的名字是“玛莲妮亚”。
“米凯拉的锋刃”、“调停者”、“半神”、“不败之翼”、“黄金的女武神”——
与所有光辉的称号相反，玛莲妮亚生来就被外来神祇侵染，寄生有交界地最可怕的猛毒“猩红腐败”，并为此失去了双足和右手。
生来的宿疾让玛莲妮亚不知何谓安祥，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带着腐败凄凉地死去。
但是作为猩红腐败的容器，一旦她屈服于腐败的力量，就会化为群星时代的梦魇——曾一度将交界地拖入毁灭的腐败女神。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成为腐败女神前尽早死去才是她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是玛莲妮亚最终选择了抗争。
背弃与生俱来的力量，以非人的意志挥舞残躯，凭借流水剑式阻遏猩红腐败的蔓延，堂堂正正地向必死的命运发起挑战。
她是与拉塔恩截然相反的英雄。
壮烈、决然、坚毅而竭尽全力。
奥加清楚玛莲妮亚绝对是有资格质疑自己的。
因为失败对她来说意味着死亡，甚至更糟的结局。她没有退路，必须高歌向前，战无不胜。
但是这位女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她侍奉的是自己的兄弟，拉达冈最喜爱的幼子米凯拉，受万物爱戴的神人，“纯净无比的黄金”。
玛丽卡最后的子嗣，那位极北之地的黄金幼子，也决定参与这场破碎战争？
“玛莲妮亚女士……”杰廉清了清嗓子。
“我无意干涉你们的会议。”玛莲妮亚不耐烦地摆手，“毋须担心，我会帮助你们攻破王城。这也是……哥哥的意愿。”
即使在红狮子军团高层，玛莲妮亚的存在也是个秘密。她作为一方领主的代表，却自愿接受拉塔恩的指挥，这不免让人担忧那位幼子的真正目的。
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利益。
这一向是那位大人惯用的计谋。
此次远征玛莲妮亚没带军队，但是没人敢轻视她所代表的圣树势力。若不是女武神与拉塔恩联手，王城真没可能连一个下午也没撑住。而且王城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至少在面对两位英雄的围攻——因为见过女武神出剑的，除了拉塔恩的亲信部队，无一例外，全数都死在了城头上。
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她的帐篷，她也没那么快暴露在普通士兵面前。
一想到这里，玛莲妮亚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语气也不是非常客气。
“有结果了再通知我，我很乐意让那个用雷枪的家伙感受一下何谓“米凯拉的锋刃”。”
“玛莲妮亚女士，我只是想说……”
杰廉直视玛莲妮亚飞翼头盔下的双眼。
“我们已经确定了葛德文的墓地。”
火焰一路往西蔓延，直到不久前才彻底扑灭，沿途烧了一半的帐篷与焦黑的木架像是一具伏在地上的龙骨。拉塔恩的帐篷则是龙骨垂下的双翼。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奥加强忍着肌肉深处传来的刺痛，掀开匆匆挂起的白幔帐走入帐篷。
灰烬和木炭之上，长桌排成向上开口的方形，坐在桌前的人比奥加想象中要多。
各大家族的骑士、沉默寡言的火焰修士、出身瑟利亚镇的魔法师……当然，还有杰廉。
他们拍着桌子大吼大叫，彼此争执不休。
“这是挑衅！不能上当，我们的士兵需要修整，新的攻城塔还在建造……”
“正因为是挑衅，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牙还牙，红狮子军团无懦夫！”
“赐福王到底是谁？那个新来的王城指挥官又是什么来头？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管他什么来头，王城已经不堪一击，我们还在等什么？”
……
站在高位将所有争执收入耳中的是高大的红发巨人，奥加看到他的眉头皱起。“碎星将军”一向不喜欢谋略，尽管他有着敏锐的战略直觉，却更愿意用手中的剑开路。就像身为满月女王的子嗣，拉塔恩明明有着众的魔法天赋，却只是为了与心爱的战马一同战斗，才选择前往瑟利亚学习重力魔法。
仅仅是随性而为的程度，他在重力魔法上的造诣也已经远超奥加可以望见的极限了。
强大、自信、善战且无所畏惧。
诸位半神之中，他是最像葛弗雷的那一位。
若不是杰廉坚持，这种颇具学者气质和卡利亚王室传统的战前会议——拉塔恩是绝不会组织参与的。
看到奥加走进帐篷，拉塔恩的眼睛顿时一亮，他用洪亮的嗓音打断会议。
“奥加，你的身体如何了？”
“已经无碍了。”奥加低头。
在所有红狮子骑士中，奥加和拉塔恩的关系最为密切。他是最早追随拉塔恩的几位骑士之一，也是与拉塔恩一同在瑟利亚镇求学的同门。红狮子骑士奥加以忠诚和谨慎闻名，可以说他是杰廉之下拉塔恩最信任的人。
但是此刻洋溢在奥加心中，只有耻辱和无奈。
拉塔恩命令他守护东侧营地，但是他失职了。
这是他第一次战败。
也是第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败。
“无事就好。”拉塔恩看出了他的窘迫，“你是第一个与王城骑士交手的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肌肉深处的刺痛再次袭来，但是奥加不假思索地开口：“一支全员骑兵，二十人的小队。战力不足，但是机动性大大增强。他们就像一块薄铁片，在石头的缝隙里游走……石头可以轻易砸弯铁片，但是只要不是正面接触，铁片几乎不会受到损伤。这种战术很危险，指挥者必须对军队调度非常有经验……”
“他们只有二十个人。”远远地传来一声不屑的冷笑，“作为剑，你失职了。”
那是一位身披血色斗篷的年轻女性，铸有飞翼的黄金面甲盖住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脚踝有金属的质感。
她站在最空旷的角落，身边只有一位女性侍从，与所有人都刻意保持着距离，似乎不屑于参加任何讨论。
“败了就是败了。”她说，“无需再找借口。”
奥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因为她的名字是“玛莲妮亚”。
“米凯拉的锋刃”、“调停者”、“半神”、“不败之翼”、“黄金的女武神”——
与所有光辉的称号相反，玛莲妮亚生来就被外来神祇侵染，寄生有交界地最可怕的猛毒“猩红腐败”，并为此失去了双足和右手。
生来的宿疾让玛莲妮亚不知何谓安祥，她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带着腐败凄凉地死去。
但是作为猩红腐败的容器，一旦她屈服于腐败的力量，就会化为群星时代的梦魇——曾一度将交界地拖入毁灭的腐败女神。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成为腐败女神前尽早死去才是她唯一“正确”的选择。
但是玛莲妮亚最终选择了抗争。
背弃与生俱来的力量，以非人的意志挥舞残躯，凭借流水剑式阻遏猩红腐败的蔓延，堂堂正正地向必死的命运发起挑战。
她是与拉塔恩截然相反的英雄。
壮烈、决然、坚毅而竭尽全力。
奥加清楚玛莲妮亚绝对是有资格质疑自己的。
因为失败对她来说意味着死亡，甚至更糟的结局。她没有退路，必须高歌向前，战无不胜。
但是这位女士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她侍奉的是自己的兄弟，拉达冈最喜爱的幼子米凯拉，受万物爱戴的神人，“纯净无比的黄金”。
玛丽卡最后的子嗣，那位极北之地的黄金幼子，也决定参与这场破碎战争？
“玛莲妮亚女士……”杰廉清了清嗓子。
“我无意干涉你们的会议。”玛莲妮亚不耐烦地摆手，“毋须担心，我会帮助你们攻破王城。这也是……哥哥的意愿。”
即使在红狮子军团高层，玛莲妮亚的存在也是个秘密。她作为一方领主的代表，却自愿接受拉塔恩的指挥，这不免让人担忧那位幼子的真正目的。
用最小的代价撬动最大的利益。
这一向是那位大人惯用的计谋。
此次远征玛莲妮亚没带军队，但是没人敢轻视她所代表的圣树势力。若不是女武神与拉塔恩联手，王城真没可能连一个下午也没撑住。而且王城方可能还没意识到自己至少在面对两位英雄的围攻——因为见过女武神出剑的，除了拉塔恩的亲信部队，无一例外，全数都死在了城头上。
如果不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她的帐篷，她也没那么快暴露在普通士兵面前。
一想到这里，玛莲妮亚的心情就不是很好，语气也不是非常客气。
“有结果了再通知我，我很乐意让那个用雷枪的家伙感受一下何谓“米凯拉的锋刃”。”
“玛莲妮亚女士，我只是想说……”
杰廉直视玛莲妮亚飞翼头盔下的双眼。
“我们已经确定了葛德文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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