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熔炉首席
听到面前之人承认自己是蒙葛特，诗寇蒂的动作瞬间垮了下来。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从威风凛凛的战狼退化成了白毛狮子犬的程度。
她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摘下头盔往脚边一扔，自顾自捡着桌上的葡萄吃。
“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她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嘟囔，“你这活可真不好干，我还跑死了一匹马……得加钱！”
“你想要什么？”蒙葛特早已习惯了诗寇蒂的性格，见惯不惯地把桌上的另一个果盘也推给她。
“物资，更多的箭矢，更多的香料，更多的铠甲。”诗寇蒂毫不客气地把果盘端到自己面前，“还有士兵的抚恤金，至少做足样子。”
“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恶战。货真价实的战争，不是靠奇袭能瓦解的进攻。”
诗寇蒂上下抛着浆果。
“我的士兵不够，你能争取到多少大树守卫？顺便把教会也发动起来，黄金律法危在旦夕，告诉他们这是殉教的时候了。说到殉教，地牢里的囚徒、死刑犯也有用，把他们带出来，告诉他们这是赎罪之道。要么填城墙要么填地基，他们总得选一样。至于下水道的恶兆之子……其实你早就已经决定把他们投入战场了吧？”
灌木浆果被高高抛起。
少女用嘴接住浆果，牙床合拢，鲜红的汁液溢出唇齿，像血。
蒙葛特沉默地盯着她。
他缓缓道：“你有魔鬼般可怕的才能。”
“这不显得您教得好嘛。”诗寇蒂嘿嘿一笑，“对了这果子真好吃，啥品种？我感觉还能再来一碟。”
“黄金罗亚果实。”蒙葛特说，“一般晒干后用于喂马。人类无法消化，但是据说味道甘甜如蜜，也是某些香料的原材料。”
诗寇蒂捏着浆果的手僵住了。
“你从不喂马的吗？”看到诗寇蒂的反应，蒙葛特的心情颇为舒畅。
看人吃瘪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诗寇蒂欲哭无泪……我骑的是灵马啊！虽然托雷特可以食用正常食物恢复血量，但是反正灵马不会真正死亡，吝啬的褪色者又怎么可能特地为灵马采集食物？
她自己都不够吃啊！
诗寇蒂在内心深处忏悔。原来是这样吗托雷特，罗亚果实居然这么好吃，所以你才会一直想吃它是吗？
“好了说正事吧，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蒙葛特敲了敲桌子，正声道：“这几天你找个机会，把这具化身送到城外亚雷萨墓地。”
“你要挖坟？”诗寇蒂下意识地问。
“那座墓地的守墓者，正是熔炉首席——征战骑士奥陶琵斯。”蒙葛特说，“我们需要他的力量。”
诗寇蒂想起来了，据说奥陶琵斯拒绝出任葛瑞克的宫廷队长，然后就被派去看守城外英雄墓地了。
“以及，那座墓地也是名义上的……”蒙葛特叹息，“葛德文的埋骨地。”
与诗寇蒂讨论完具体的出城计划后，蒙葛特暂时抽回维持在那具化身上的神志。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王城的边缘。
巍峨高耸的竞技场矗立在山丘的至高点。
沉默着与蒙葛特——唯一的造访者对视。
曾经辉煌一时的战斗仪式在拉达冈的时代被彻底废止，无人的圆形竞技场散布在交界地的各个角落，仿佛铭刻旧时代的无言墓碑。
就如同现在，明明是王城的一部分，却仿佛被刻意遗忘般排除在城区外，连护卫也不曾布置，道路也渐渐破碎模糊。
蒙葛特拾步上前，沿着遍布杂草、砖石破碎的道路走进竞技场。
层层叠叠的座位呈环形向上延伸，鼎盛时这里可以容纳上万观众，欢呼声如海潮般汹涌磅礴，斗士站在竞技场中央，如在环绕四面八方的暴风雨中破浪而行。
但是转瞬间这些想象中的欢呼声都消散了，风在座椅间穿行，发出一声沾染浮尘与腐木气息的哀叹。
这里是城内离王城最远的地方。
被遗忘的历史。
黄金蒙尘之地。
蒙葛特站在竞技场的边缘，藏身于高大建筑投下的阴影，平静地注视坐在竞技场中央的骑士。
那是一身古朴厚重的红色铠甲，雕刻着早已被遗忘的纹章，同样是红色的头盔摆在骑士身边，头顶长有树枝般扭曲的尖角。
就像恶兆之子的角。
骑士背对蒙葛特，长发白如灰烬，肩背隐约有女子般的婉约曲线。面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骑士举起手中的酒杯。
仿佛邀请来自过去的亡魂对饮。
“志留亚。”蒙葛特开口。
熔炉首席——守护骑士志留亚回头，黑红色的瞳孔像是烧尽的炭，除了过于苍白的脸色，她称得上是一位美人。
“哦，小蒙葛特。好久不见。”志留亚一眼认出了蒙葛特，“你现在可以在地面上走动了？”
蒙葛特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选择了较为强硬的开场白，“王城现在归我。”
“你当上了罗德尔之王。”志留亚歪头，“很好。”她笑眯眯的，在蒙葛特的印象里，守护者志留亚一向是个如邻家姐姐般亲切的骑士。
“志留亚，回来吧。我需要你的力量。”蒙葛特说。
志留亚依然微笑着看着蒙葛特，仿佛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葛弗雷、拉达冈、葛德文都走了，葛瑞克没有统治的才能，而拉塔恩的才能和野心过于庞大。我需要熔炉骑士的力量，王城正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破碎亦是新生，我们可以重建王城，重建那个最初的黄金之城。”
志留亚点头，似是认同。
“其实我一直想回去。”她缓缓说，“只是……”
只是？蒙葛特的大脑高速运转。
拉达冈对熔炉百相的迫害？熔炉骑士编制散落各地不再完整？破碎战争亦是玛丽卡的意愿她无权插手？还是干脆她已经厌恶无休止的战斗了？
“只是我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她挠挠头发，笑容透着些窘迫。
少有人知道，熔炉骑士首席志留亚是一个路痴。
会在同一个岔路口反复迷失，会在巡逻时莫名其妙闯入下水道，会在拿到地图的时候认真地研究数个小时然后放弃——
总之无可救药的那种路痴。
硬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从威风凛凛的战狼退化成了白毛狮子犬的程度。
她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摘下头盔往脚边一扔，自顾自捡着桌上的葡萄吃。
“哎呀妈呀可累死我了。”她嚼着葡萄含糊不清地嘟囔，“你这活可真不好干，我还跑死了一匹马……得加钱！”
“你想要什么？”蒙葛特早已习惯了诗寇蒂的性格，见惯不惯地把桌上的另一个果盘也推给她。
“物资，更多的箭矢，更多的香料，更多的铠甲。”诗寇蒂毫不客气地把果盘端到自己面前，“还有士兵的抚恤金，至少做足样子。”
“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恶战。货真价实的战争，不是靠奇袭能瓦解的进攻。”
诗寇蒂上下抛着浆果。
“我的士兵不够，你能争取到多少大树守卫？顺便把教会也发动起来，黄金律法危在旦夕，告诉他们这是殉教的时候了。说到殉教，地牢里的囚徒、死刑犯也有用，把他们带出来，告诉他们这是赎罪之道。要么填城墙要么填地基，他们总得选一样。至于下水道的恶兆之子……其实你早就已经决定把他们投入战场了吧？”
灌木浆果被高高抛起。
少女用嘴接住浆果，牙床合拢，鲜红的汁液溢出唇齿，像血。
蒙葛特沉默地盯着她。
他缓缓道：“你有魔鬼般可怕的才能。”
“这不显得您教得好嘛。”诗寇蒂嘿嘿一笑，“对了这果子真好吃，啥品种？我感觉还能再来一碟。”
“黄金罗亚果实。”蒙葛特说，“一般晒干后用于喂马。人类无法消化，但是据说味道甘甜如蜜，也是某些香料的原材料。”
诗寇蒂捏着浆果的手僵住了。
“你从不喂马的吗？”看到诗寇蒂的反应，蒙葛特的心情颇为舒畅。
看人吃瘪原来是这么快乐的事情。
诗寇蒂欲哭无泪……我骑的是灵马啊！虽然托雷特可以食用正常食物恢复血量，但是反正灵马不会真正死亡，吝啬的褪色者又怎么可能特地为灵马采集食物？
她自己都不够吃啊！
诗寇蒂在内心深处忏悔。原来是这样吗托雷特，罗亚果实居然这么好吃，所以你才会一直想吃它是吗？
“好了说正事吧，我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蒙葛特敲了敲桌子，正声道：“这几天你找个机会，把这具化身送到城外亚雷萨墓地。”
“你要挖坟？”诗寇蒂下意识地问。
“那座墓地的守墓者，正是熔炉首席——征战骑士奥陶琵斯。”蒙葛特说，“我们需要他的力量。”
诗寇蒂想起来了，据说奥陶琵斯拒绝出任葛瑞克的宫廷队长，然后就被派去看守城外英雄墓地了。
“以及，那座墓地也是名义上的……”蒙葛特叹息，“葛德文的埋骨地。”
与诗寇蒂讨论完具体的出城计划后，蒙葛特暂时抽回维持在那具化身上的神志。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王城的边缘。
巍峨高耸的竞技场矗立在山丘的至高点。
沉默着与蒙葛特——唯一的造访者对视。
曾经辉煌一时的战斗仪式在拉达冈的时代被彻底废止，无人的圆形竞技场散布在交界地的各个角落，仿佛铭刻旧时代的无言墓碑。
就如同现在，明明是王城的一部分，却仿佛被刻意遗忘般排除在城区外，连护卫也不曾布置，道路也渐渐破碎模糊。
蒙葛特拾步上前，沿着遍布杂草、砖石破碎的道路走进竞技场。
层层叠叠的座位呈环形向上延伸，鼎盛时这里可以容纳上万观众，欢呼声如海潮般汹涌磅礴，斗士站在竞技场中央，如在环绕四面八方的暴风雨中破浪而行。
但是转瞬间这些想象中的欢呼声都消散了，风在座椅间穿行，发出一声沾染浮尘与腐木气息的哀叹。
这里是城内离王城最远的地方。
被遗忘的历史。
黄金蒙尘之地。
蒙葛特站在竞技场的边缘，藏身于高大建筑投下的阴影，平静地注视坐在竞技场中央的骑士。
那是一身古朴厚重的红色铠甲，雕刻着早已被遗忘的纹章，同样是红色的头盔摆在骑士身边，头顶长有树枝般扭曲的尖角。
就像恶兆之子的角。
骑士背对蒙葛特，长发白如灰烬，肩背隐约有女子般的婉约曲线。面对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骑士举起手中的酒杯。
仿佛邀请来自过去的亡魂对饮。
“志留亚。”蒙葛特开口。
熔炉首席——守护骑士志留亚回头，黑红色的瞳孔像是烧尽的炭，除了过于苍白的脸色，她称得上是一位美人。
“哦，小蒙葛特。好久不见。”志留亚一眼认出了蒙葛特，“你现在可以在地面上走动了？”
蒙葛特琢磨着这句话背后的意义，选择了较为强硬的开场白，“王城现在归我。”
“你当上了罗德尔之王。”志留亚歪头，“很好。”她笑眯眯的，在蒙葛特的印象里，守护者志留亚一向是个如邻家姐姐般亲切的骑士。
“志留亚，回来吧。我需要你的力量。”蒙葛特说。
志留亚依然微笑着看着蒙葛特，仿佛在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葛弗雷、拉达冈、葛德文都走了，葛瑞克没有统治的才能，而拉塔恩的才能和野心过于庞大。我需要熔炉骑士的力量，王城正在崩溃的边缘徘徊，破碎亦是新生，我们可以重建王城，重建那个最初的黄金之城。”
志留亚点头，似是认同。
“其实我一直想回去。”她缓缓说，“只是……”
只是？蒙葛特的大脑高速运转。
拉达冈对熔炉百相的迫害？熔炉骑士编制散落各地不再完整？破碎战争亦是玛丽卡的意愿她无权插手？还是干脆她已经厌恶无休止的战斗了？
“只是我忘记回去的路怎么走了。”她挠挠头发，笑容透着些窘迫。
少有人知道，熔炉骑士首席志留亚是一个路痴。
会在同一个岔路口反复迷失，会在巡逻时莫名其妙闯入下水道，会在拿到地图的时候认真地研究数个小时然后放弃——
总之无可救药的那种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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