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信（1）

    “秀儿在家吗？”

    吴秀起刚穿好衣服，听到堂屋前传来熟悉的声音。但这声音里，却带着点小心翼翼。

    吴秀起打开房门，便看见赵嫂扒在堂屋大门右侧的门框边上，头向屋里伸着左右来回看。看见吴秀起，又尴尬的笑了笑。

    “婶儿......”吴秀起笑着跳跑出房间，一把搂住赵嫂的胳膊，往屋里拽。

    “您咋来了，快坐。”

    吴秀起拉着赵嫂坐下，又笑盈盈的紧挨着赵嫂也坐下了。

    “婶儿，早饭吃了么，在我家吃呗。”

    赵嫂此时想笑着说些啥，但展现出来的确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总之这表情好像没法管理自如了。

    “我来......”

    “赵家的来了？！”说话的是吴秀起的父亲吴汉青，他正穿着外套从堂屋东边的房间走出来，看见赵嫂，打了个招呼。

    “呵呵，我来......看看秀儿。”赵嫂赶紧起身，向吴汉青笑道。

    “你坐、你坐”，吴汉青摆摆手，“饭吃了没，没吃在家吃”。吴汉青转身准备出大门往往厨房去，被赵嫂叫住了。

    “等等”。赵嫂顿了顿，又呵呵笑了两声，“他叔，早饭我吃过了，今儿来事有事要和秀儿说下，你也一块听听”。

    “啥事儿啊，这么着急忙慌？”吴汉青又回头走到桌子旁，也坐下了。

    赵嫂抓着吴秀起的手，拍了拍，捂住，转过头向吴汉青说道：“刚子不是去部队了么，一直以来表现不错。”

    吴秀起低下头，笑了。心想，那可不是，赵刚在村里排第一，可没人敢排第二。现在是不兴读书了，不然，赵刚肯定是古时候的状元郎。考上个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赵嫂面露难色，“听说刚子要在那边待好几年，也可能不回来了”，赵嫂看了看吴秀起，继续说道：“秀儿年纪也不小了，继续等下去，可等不起。要不......”

    话没说完，吴秀起抬起头看向赵嫂。

    “婶儿，没事儿，我和阿刚约好了，多久都没事。”说罢，又看向她爹“您说是吧，父”。

    吴汉青没说话。赵刚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但是这小子的心不在这村里。自家闺女长的漂亮，但是在村里也属于老姑娘了。这要再拖几年，指不定又是什么样子。

    “她婶儿，你想说的到底是啥？”吴汉青准备把这锅甩给赵嫂，本来这就是她的来意。

    赵嫂叹了口气，握紧了吴秀起的手，说道“要不，这婚事就算了吧。秀儿这么优秀，好人家还排着长队，就不要等刚子了。”

    “婶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吴秀起突然脸色一变，抽出手抓住赵嫂的胳膊，问道，“是阿刚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一双眼睛瞪的老大，写满了不解、不甘和不信。

    赵嫂更加为难了。“我知道是我们不对，但不能耽误你啊。你看......”

    吴秀起腾的站起来，跑到她父亲身边，俯身说道：“父，这我可不答应啊。”

    吴汉青微微转过身子，把长凳往外推了推，左腿叠到右腿上，两只手顺着膝盖交握，并搭在膝盖上。向赵嫂说道：“赵家媳妇儿，这婚呢，是两家早些年就说下的，也是看两孩子好。但今天你说这话，赶着是退婚的意思？这不是打我老吴家的脸吗？”

    赵嫂愣住了，一时语噻。怎么想着，确实是自家不道德。但是，不对，不能算是自家不对。

    赵嫂双脚往后一抵，站了起来。凑近吴汉青说道：“他叔，我是打头儿就看秀儿好，天地良心。这事儿，确实是我们家的不对，但是......”

    赵嫂掀起外套，从里面粗麻衬衫的兜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张，捏了捏，递给了吴汉青。“你看这个......”

    “我们也真的是没办法。可这是组织安排的呀。”

    吴汉青刚看了个大概，嗖的一下，信跑到了吴秀起手里。吴秀起快步走回房间，并插上了插销。

    “这......”吴汉青也站了起来，与赵嫂对看了一眼，又看向关上的房间门。

    半晌，吴汉青说道：“既然这样了，也没其他说的。但是，有一点，这个婚，得我们老吴家退”。

    赵嫂头一点，“成！”

    出门时，赵嫂亏欠的看着吴汉青说道：“她叔儿，真是对不住！”

    吴汉青摆摆手，“组织安排。都是命！”

    赵嫂“咳”了声。“信，就留给秀儿吧，断了念想也好，回头我介绍个好人家。”

    吴汉青咳咳笑了两声，摆摆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