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抗拒

    龙袍将他的气质衬得更加不凡,胡嘤嘤本能的往里面躲了躲。金鸽记得在一边提醒她,胡嘤嘤假装没看见。

    “奴婢参见皇上!”

    金鸽福身过后,言叙傾让她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两人。面对胡嘤嘤明显抗拒的神色,言叙傾也不恼,见她脸上有汗珠,便拿起旁边的湿毛巾给她擦脸。

    她把毛巾接过来,自己擦了擦。

    “我知道你怪我,但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我做的没错不是吗?”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你若选择他,我或许会……手下留情。”

    胡嘤嘤苦涩笑着,问道:“你们拿我当什么?红颜祸水?我担不起这个骂名!不要说为了我,也不要说因为我,自古女人就是男人权术斗争的牺牲品,你们自己的野心别按在我身上!”

    “如果没有我,你跟薛臣也是要对上的,你没错他也没错。是我自己,过不了我自己这一关。”

    “我优柔寡断,我无德无能,我自寻烦恼,我……”

    “你很好!”言叙傾打断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很好,你很善良,也很勇敢,你很有才华,功夫也高。你本来应该是翱翔在天上的鹰,是我们将你拖下水,让你一次又一次选择。”

    “使我们替你做决定,让你没有选择。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是我将你从泥泞里拉出来,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你跟他的相遇是错误的,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你放不下他,我就陪着你一起记住他。”

    有那么一瞬,胡嘤嘤觉得自己很自私,她要给薛臣成全,要让世人都知道薛臣死了。言叙傾对她是真心包容,她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存了欺骗之心。

    “对不起。”

    感受着她的情绪平复下来,言叙傾放开她,笑着安慰道:“你不必道歉,是我应该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击退了恭王,谢谢你不顾安危攻上城楼。你身上的外伤还没好,身上又添了内伤,太医说你郁结于心,给你开了些疏散的方子,我让金鸽熬上了,等会儿吃点东西再喝药。”

    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不一会儿金鸽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言叙傾扶着她在桌子前坐下。几样清淡的小粥小菜,言叙傾陪着她吃了点就有人来找。

    金鸽把药端上来晾着,他亲自监督胡嘤嘤把药喝下去才匆匆离去。

    胡嘤嘤满嘴苦涩,他待她越好,她就越觉得亏欠。一碗药下肚,她感觉很撑,就在屋子里活动活动,见她精神头尚好,金鸽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变得吞吞吐吐的?”

    金鸽把心一横,说道:“温公子听说您醒了,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您。”

    胡嘤嘤神情一变,沉声道:“让他进来。”

    温言进来先对她行礼,行礼之后先是看她面色不算太难看,才敢说自己此行的目的。

    “关于薛青我很抱歉。”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我不接受。不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会公私分明。”

    温家历经一场动乱,实力自然不如从前,尤其是温忆寒手中的实力,所以才会狗急跳墙,把所有的宝都压在她身上。是以为自己能抓住言叙傾的心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以她对言叙傾的了解,温家以后不会太好过,如果主动放弃一些东西,他倒是不会吧事情做的太难看,但他还想着掌控皇室,那就错了,言叙傾不会放任温家再次做大。

    “我不是来道歉的,我是来弥补的。”

    温言知道她的性子,恩怨分明,但同时也睚眦必报,别看她整天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小事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大事上,她绝对不会退让。

    温家这次踩到她的逆鳞,他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跟叙傾的约定是在温家不会生事的情形下才有作用。

    但是祖父掌控欲太强,除了想掌控温家的所有人之外,连皇室的事情都想插手,这一点就算再没脾气的帝王都不能接受。

    而且言叙傾,也不如表面看起来和煦。

    “你打算怎么弥补?”

    一条人命,就算把对方杀了,薛青也回不来,而且薛青是因她而死,曾经相依为命的伙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她不管做什么,都觉得是罪孽。

    “我用祖父最看重的前途,最看重的温家来弥补。”他的语气透着坚定,“这些年,我很累,温家是一个枷锁,牢牢地把所有人锁在里面,父亲、母亲和我,我们都不能选择,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我做这些不只是为了弥补你,也弥补那些受温家连累的人。祖父最在意的就是温家的前途。”

    他说完径直退出去,胡嘤嘤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叹了口气。如今言叙傾手里有兵权,而且温家的底牌他早就摸透了,所以温忆寒才会害怕。

    心思多疑的人手里没有筹码就会害怕,然后作死,温言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不会再放他出来作妖。

    她嗤笑一声,有些事情不能去深究,温言接下来的举措又何尝不是为了温家?

    一夜无眠,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同一天举行的意义是向世人宣告帝后同心,一般只有开国皇帝才会这样把两个典礼挤在一起。

    这一天很热,言叙傾跟胡嘤嘤老早就起床梳洗,登基大典之前要先祭祀,大夏天六月份,一层层厚重的礼服穿在身上,没一会儿功夫里面的衣服就都湿透了。

    胡嘤嘤忍着腿脚不便,等礼部的官员念完冗长的颂文,宣布皇帝登基。

    言叙傾伸手扶了她一把,胡嘤嘤后知后觉的把手放到他的掌心,两人一步一步等上台阶,接受群臣朝拜。

    底下三呼万岁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饶是胡嘤嘤此刻心情也有些激动。天底下没有人能经受得住这种权利的感觉。

    唱礼太监高高的拖长音的一声“礼毕”让所有人心底一松,接下来是宫宴,要回去换一身衣服,能短暂的修整一下。

    胡嘤嘤头上戴的凤冠压得她脖子都动不了,回去第一件事,先把凤冠取下来,脱了礼服先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轻薄的衣服,又被金鸽鼓捣了一个复杂的发型,脸上上了点妆。

    言叙傾也换了一身常服,两人站在一处,看起来颇有几分天造地设的意思。

    胡嘤嘤恍惚的以为自己在做梦,从拿着一个小破碗在街上乞讨,到如今的万人敬仰,她自己先不习惯起来。

    她今日盛装打扮,言叙傾从镜子里看她,夸奖道:“你本来就该如此。”

    说完上前接过金鸽手中的簪子帮她固定好,两只手有意无意的按在她的肩膀上,胡嘤嘤感觉有点不自在,往旁边侧了侧身,回头看他。

    “你真的确定要我站在你身边吗?”

    言叙傾看着她抬起来的下巴,情不自禁的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我收回以前的话,我身边只能是你,只有你配站在我身边。”他顿了顿,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会放手。”

    胡嘤嘤对上的他的双眸,他儒雅的气质中突然染上凌厉,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和天下,我都要。”

    胡嘤嘤往后退了退,金鸽早就趁机退出去了,言叙傾手指摩挲着她的唇,俯身吻下去。胡嘤嘤起身躲开,神色不大好。

    “他已经死了,你为何还如此抗拒我?”

    言叙傾用摸过她嘴唇的手指擦擦嘴唇,不解的看着她。胡嘤嘤心中一动,辩驳道:“他活在我心里!”

    “呵……”言叙傾笑了笑,将攻击性收起来,又恢复了从容优雅的神态,将手伸出来邀请道,“宴会马上开始,我们该走了。”

    胡嘤嘤防备的绕过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被他强势拉住。

    “如果不想传出帝后不合的话,最好配合一下……”

    胡嘤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找不到理由拒绝,帝后不和,爱钻营的人就会想方设法的钻空子,制造谣言,对她确实不利。

    任由他拉着迈进大殿,又是一番见礼,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及赶到京城的诰命夫人齐聚一堂。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皇室先太子一支和建乐公主。

    在场只有建乐公主好说,有她在,一晚上的宴会气氛还算活跃,胡嘤嘤身子不大爽利,腿上的伤站了一天也有点疼。

    言叙傾体贴的交代群臣随意,当着大家的面,将她打横抱起,留下目瞪口呆的群臣,抱着她往后宫送去。胡嘤嘤心里生气,当着大家的面又不敢落他的面子,只勉强笑着,出来后听见建乐公主在里面笑。

    “早就觉得咱们皇上跟皇后娘娘般配,你们看吧,俩人感情好着呢,你们听说的那些都是谣言,什么皇后娘娘跟前朝有联系,那位死了的前朝少主有咱们皇上英俊挺拔吗……”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但是她知道言叙傾当众这么做确实是在帮她,那两天她做的事情本来就没有掩盖,大家有猜测也是正常的事情。

    言叙傾抱着她很稳,一直将她送到房间,胡嘤嘤平稳落地之后跟他道谢。

    言叙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轻松道:“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儿上,今晚……”

    “想都别想。”

    胡嘤嘤直接拒绝,言叙傾笑了笑:“我还没说,你就急着拒绝,我想说我今晚睡软塌,既然你不愿意,我是不是可以睡床上?”

    他突然变得轻浮起来,让胡嘤嘤很不习惯。

    “宫里这么多房子,你睡其他房间。”

    言叙傾一脸怪异的看着她说道:“今天刚举行了封后大典,你我就分房睡,宫里内侍众多,你总不能把每个人的嘴巴都缝上不让他们说话吧。”

    “你我现在的身份不一般,一言一行都不能只考虑着自己。”

    胡嘤嘤觉得他在套路自己,但是又没什么办法。她起身走到软榻上坐下,说道:“我睡软塌。”

    言叙傾无奈的揉揉眉头,吩咐金鸽。

    “给她多铺两床褥子。”

    说完脱了鞋直接躺在床上,今天一天确实累得不轻。金鸽给她铺好床,又断水伺候他们两个洗漱之后,胡嘤嘤是在太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宫里的宴会也早就结束了,回府的路上,谭相就心思重重,谭晏晏虚岁二十二了,再不成亲他的头发就都愁白了,但是看着帝后感情和睦,他又怕女儿进宫不受宠爱。

    而且这是先皇赐下的婚事,现在想反悔也无济于事。

    他愁得不行,同样发愁的还有武定侯池杨,因为动乱,他的三女儿就是跟皇上有婚约的池惠,在动乱中跟一个护着她的小将看对眼了。他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将,谁知道后来一问,竟然是西亭侯卫东平的次子卫舒。

    这次动乱,卫舒瞒着家里偷偷从军,捞了不少军功。他们打下京城的时候,他就赶紧接妻女进京,没想到路上遇到土匪,恰好卫舒在那一带巡逻。

    英雄救美的故事虽然老套,但是池惠死活不愿意进京,还让他干脆跟皇上说她死在动乱里了。自己家闺女什么脾性他很清楚,从小生在武将家里,脾气多少有点随他。

    还有些人也发愁,他们没什么功劳,想投机取巧,往宫里送几个美人,先跟皇上搭上话,可看帝后关系和谐,皇后娘娘还亲自参与攻城,那股彪悍劲儿,估计送没人进宫也是死路一条。

    更多的人是将心底的疑虑打消,皇上今年不下了,早点诞下皇嗣才是要紧的事儿。

    随他们怎么想,胡嘤嘤梦见薛青和薛三十八,他们还是从前的模样,梦里还有薛臣,有薛十七、薛十八他们,但是梦里没有她。

    梦里的薛臣嗜杀成性,疑心病重,很早就将薛十七揪出来,当众抽筋扒皮。薛青犯了一次错,就把他关起来,不准吃喝,不准睡觉,把薛青折磨得只剩一口气。

    他信任薛卫,却怀疑薛琴,起兵的时候让薛镇去打先锋,但那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役,薛琴哭着求他去救父亲,被他冷冷的摔在地上,最后薛琴一个人骑着马出城,遇上敌军,最后双拳难敌四手,被活活砍死在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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