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印象的起点

    马路两旁行道树木依次展开，栽种的是这座城市最具特色的玉兰树。玉兰花因其“色白微碧，香味似兰”被这座城市奉为市花，这种落叶乔木因今年夏季气候炎热，早早便结出了果实。虽然不逢花期，但是玉兰树独特的香味，翘起鼻尖仍旧是能够轻易辨认。之凡擤了擤鼻子，他还从来没有闻过这么好闻的香味。

    两旁各式商铺林立，周遭人群忙碌日常。在车马喧嚣的夹缝里，依然可以听到商店里播放着这个夏天最热的街曲，之凡一下子就捕捉住了很多的旋律。

    这个夏天，听见海浪的声音，站在城市的最中央的《海浪》；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的那个《黄昏》；用特别沙哑的声音撕碎了整个雨夜的《撕夜》，仿佛就要和你《离别》，只是2003年的盛夏尚未结束，却怀念起《2002年的第一场雪》，《痴心绝对》的我《IBelieve》寻找着那个《挥着翅膀的女孩》。在这个互联网并不普及、智能手机还尚未出现的时间节点上，这些好听的音乐通过广播、收音机、各式碟机音响，将旋律送达人们的耳边。

    金信大厦前的交通信息号灯独自闪烁着单一颜色的光芒，红灯亮起车流便停止，紧接着人们便在行人绿灯下穿越斑马线，停止的汽车里发动机低鸣，静止的树木上鸟儿雀跃，安静的商店音乐缓慢，一切景象好像夹道欢迎自己的到来一样，之凡打心底里想，不自觉加深了呼吸。置身来到了这扇明黄色门楼牌坊前，之凡仰了仰头看着牌匾横书的七个描金字，这一刻的喜悦静谧得像门楼顶端停留的白云，努力将身边的喧嚣拒之门外，可是它仍旧不断激荡着这颗年轻的心。下一刻，仿佛听见这个夏天最后的一声蝉鸣，一阵风来，属于这个季节的第一片落叶仿佛就紧随着风起而来。就在视线将将要被阳光淹没之际，视野穿过门楼后方，之凡看见了行道树伸展方向的不远方，低矮连绵的树荫下两旁老式商铺林立，道路中间一座小桥架起，再远处一点，仿佛就在桥面上，在这闹中取静的最深处，一座黄漆大门就这样子安静地矗立着，门上悬有一副黑底金字条牌，用同样有力的笔画书写着之凡即将就读学校的名字。正门右手边有一处门房，穿过一扇狭窄的方形过道小门，之凡走进时仿佛可以听见门房内小茶几上炉火跳动的声音，水壶咕咚咕咚有节奏地响着，下一刻仿佛茶香就可以顺着人们的鼻尖在蔓延。

    一进入校园好像一下子就隔绝了校门外商店的忙忙闹闹，安静地氛围一下子包裹而来，之凡下意识地放慢放轻了脚步，推着车行走来到由小方砖铺设小广场上，迎面看见了这座学校的主办公楼，办公楼大堂门口雨蓬上“竞弘楼”几个大字映入之凡眼帘。在楼边停好自行车，父子一行两人随着新生指引来到竞弘楼大堂前。宽敞明亮的大堂两侧摆放着数座中外名人半身艺术雕塑，人群三三两两，好像都是和之凡一样入学的新生居多，大多都还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青春笑脸。

    原来是在这里可以查看入学新生所在班级的信息，在公示栏上张贴着16张新生花名录，之凡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他的名字就写在第一张所属的高一（1）班集体名录上。在同班级的花名册上，之凡一下子也捕捉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杜丰、苏离也是跟他同在一班，那真是太好了。

    杜丰和苏离是之凡初中的好朋友。杜丰是学习尖子，理科特别好的一个胖子，一直与之凡同班，他俩一直是班主任的好帮手，相互配合着参与班级建设工作。苏离虽然不与之凡同班，但是曾与之凡一起参加过市级的作文比赛因而相识，一个性格活泼开朗爱笑的女孩，如果与之凡站在一起，她可要比之凡足足高出半头。这对奇怪的男女生组合，初中那年经过层层选拔，最终苏离与之凡坚持到最后得到了宝贵的2个决赛名额，因此有一个月的培训学习时间，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他们慢慢成为了相识相知的好朋友。真是非常奇妙的缘分让他们又能走到一起，想到在新班级里面有自己的好朋友同班，之凡更加期待明天开学的时刻了，略显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不知道杜丰与苏离过来报名入学了没有？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是开学日了，之凡心底暗暗地这样子想着的时候，父亲已经从咨询处走了过来，原来需要到学校的大礼堂办理入学相应的一系列手续。父子两人便不再过多停留，问清楚了礼堂所在，便走了出来。绕过竞弘楼左侧，远远便见到了在俩栋教学楼之间连接着一座仅有两层楼高的建筑，砖红色琉璃瓦下，白色墙面上有一排整齐划一的绿漆木门，远处一扇打开的门口前边，摆放着几张课桌连接在一起，想必此处就是礼堂办理新生入学手续的地方了，桌子两旁人群熙攘。

    此刻已临近中午，好不容易终于排队站到办理手续的人员面前，递上所有证件核实后，只见父亲从内衣口袋中掏出一大沓红绿钞票递给了前面的办事员，钞票顺利地通过了点钞机，点钞机像村口池塘边喝水的水牛一般，肚子里响起一阵阵哗哗的声音，之凡的证件一一取得盖章后，领取了一应证件以及一把宿舍钥匙，钥匙上写着“521”三个数字。

    一早上的单车路程，一路心情的跌宕起伏，一天的激动不安，在这一刻稍稍有点尘埃落定，此时之凡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询问了在礼堂现场协助的志愿者同学，知道食堂与之凡宿舍251距离很近，只要绕过礼堂，穿过主教学楼后面的操场，就可以看见食堂的位置，而之凡宿舍就在食堂隔壁的宿舍区。

    推着单车绕过礼堂，来到主教学楼后边，放眼看到一片空旷的场地，场地中间栽种有3株高大的木棉树，在地上投下了一大片广阔的清凉树影，之凡要将头抬起，才能够将视线移至这几株木棉树的最顶端。从树木下方经过，看见左边有两个篮球场地，右边有羽毛球场、铅球场、沙坑、单双杆等运动场地设施各一。穿过运动场，就看见了一排整齐的台阶，台阶尽头大门宽敞，这便是学校的第一食堂了。

    顺着台阶拾级而上，明亮的食堂大堂展现在之凡眼前，临近饭点大堂里早已经人头攒动。在2003年的这个夏末，花上3元便可以在食堂里吃到四菜三肉的一餐学生盒饭，这一餐父子两人大快朵颐也算吃得心满意足。看着其他人自觉地将剩菜残羹倒进指定的回收点，并且有序地叠放好不锈钢材质的食盘，将筷子勺子分类归放好，之凡也是有样学样自觉地整理好自己的餐后食盘。

    食堂大堂顶上安装有3排绿色三叶吊扇，吊扇或快或慢地铆足了劲转着圆圈，将大堂里鼎沸的声音搅动得稀碎。走出食堂，正午的太阳刚刚好移到了之凡头顶上，之凡用手挡了挡额头，眯起了眼睛，指着坐落在食堂右侧的建筑群，楼体上有明显的数字编号，由一扇圆门隔开，铁制的大门贴着宿舍区作息时间纪律，之凡这个时候可能还尚不知道他将如何在这里度过整整三年的日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