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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冬日里的一把火(下)

    “还有多久轮到韩襄跳。”徐行在女子助跑跳远场地旁问着孙玉川。

    孙玉川揣摩道:“再过两个吧,根据刚才试跳,我预估韩襄在第六名左右。对了,萧泰实心球搞定了吗?”

    “我比较了一下,前十是稳了。”徐行开心道。

    “那看来今年成绩应该比去年好,去年很多项目没有人理,比如韩襄的跳远,去年一个人都没来看,今年我们加油助威的阵容显然好过去年啊。”孙玉川道。

    “呃?很多人都下来助威了吗?”徐行并不清楚多少同学下来了操场。

    “我刚才就在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孙玉川道,“比高二校运会好多了。”

    “哈哈,可能是今年的天气没那么冷啊。”徐行笑道。

    “年年校运会天气都会变暖好吧。”孙玉川道。

    “那很应景,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冷。”徐行道。

    此时阳光普照,寒冷不再,人人心中都有一把火熊熊燃烧。

    “14班第一棒跑得很快的,田伯中你行吗?”丁小佳向自己的开始位置走去时向田伯中道。

    “我大概能跑到第三名,然后就靠你们了。”田伯中道

    “那加油,我跑直线尽量追到第二名,后面就好跑一点。”丁小佳道。

    第四接力点。

    “展元,紧张吗?”徐行问道。

    “妈的,高二的时候抢道被取消了资格,今天一雪前耻!”杜展元活动着身体,狠狠道。

    不过一会,起点枪响,田伯中入猎豹一般扑出,借着跑道的优势一路领先,最终位列第二交棒给丁小佳。

    位于第四棒的杜展元俯着身,蓄势待发,脑袋回望的同时,小腿肌肉紧紧绷着。

    “加油!再快点!”杜展元朝着手握第三棒的连南云喊着,连南云此时位列第三。

    从第四棒选手接棒的瞬间,徐行除了感受到杜展元等第四棒选手风一般地掠过,更有场边同学迸发而出的声浪,如潮水般推动着第四棒地向前。

    “加油!”

    “加油!”

    奔跑中的男孩们皆面红闭唇,飞快交替的双腿在旁人看来犹如旋转不止的齿轮,碾过赤红的跑道。他们犹如穿过枪林弹雨的突围战士,在震耳欲聋的爆破中搏命地奔跑,在汗水和尘土飞扬之中任由热血灌满全身。

    “大丈夫当如此啊。”徐行看着选手们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叹道。

    终点。

    “决赛估计无望,我们是小组第三名,一共六个小组,决赛估计无望。”杜展元有点沮丧地说道。

    “不一定,我感觉我们这组比较强,也可能出线。”徐行道。

    杜展元吸进一口微暖的凉气,一扫低落,咧开嘴笑道:“算了,总好过去年,最后一次跑接力,能进继续跑,不能去体育馆就三国杀,哈哈。”

    “也对,跑完了就等它结果,不用想太多。”徐行也跟着笑道。

    “徐行!”林坦跑了过来。

    “怎么了?阳光伙伴结束了?”徐行问道。

    林坦喘了两口气,道:“结束啦。”

    “没人受伤吧?”徐行问道。

    “没啊,顺利通过。”林坦兴奋道。

    “那就行。”徐行心中大石头已然放下。

    “不问问第几名?”林坦的小眼睛看着徐行释然的表情。

    “哈哈,努力了就好,名次算个毛。”徐行忽然有些彪悍地飚出这句话,“舞台那边有猪八戒背媳妇儿,听说杜逊锋有参加,我们快去看。”

    “杜逊锋?他当什么啊?”

    “就他那样,当什么都有喜感。”

    “广播通知,现在公布早上阳光伙伴高三组的比赛结果:第十名,高三(10)班。”

    ……

    “第七名,高三(13)班。”

    “第六名,高三(1)班。”

    “第五名,高三(12)班。”

    ……

    “这么给力!”杨晓峰和王开正在围墙边拿着外卖,听到广播的杨晓峰激动道。

    “一路顺风,连跑带冲啊。”王开得意道,“那速度,一骑绝尘,后面两米我们只直接一个狗啃泥过去的。”

    下午。

    “女生四乘一百开跑了吗?”一身肌肤朱红色的徐行伏在林坦的背上,艰难开口道。

    “都上道了。”林坦用力撑住徐行,“行哥,跑完一千米行不行啊?”

    “如果一身冒汗,一身发红,一身没力都是正常反应的话,那我还行。”徐行还在喘着气,仿佛想把肺填满,“不过,体验无价,虽然到最后全部人都看着我,有点小紧张。”

    “可以啊!吸粉无数啊,徐行!那么多人看你。”

    “那是因为我跑最后一名,不看我还能看谁……”

    “开跑了!”枪响惊动了二人。

    “面部表情看着比男生还狰狞啊……”

    “这么快!平时搬东西不都说没力吗!”

    “这是脚力……”

    “好像很有道理……”

    女子八百米。

    “坚持住啊,韩襄!过了终点我告诉你一件丁小佳对不起你的事!”徐行在最后的一百米跑道旁道。

    只奈韩襄是真地筋疲力尽,咬紧牙关跑到终点,被殷红接住后小女生软倒了五分钟才抬起头来,“徐行,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我说,你们真棒。”徐行笑得无比灿烂,“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男女混合四百米接力。

    “中哥太他妈给力了!”

    “张玲儿在飞啊!”

    “这次奖牌拿的手软啊!丢一个收一个都行啊!”

    第二天.

    “林坦!林坦!”电话的另一头,徐行已经急得打转。

    “干吗啊?”林坦昏昏沉沉地回答道。

    “看看隔壁杜展元起床了没有!四乘一百米他们进了决赛!”徐行的声音几乎穿过520直达521.

    “好好好,我现在看一下。”

    十五分钟后。

    “杜展元五分钟后能赶到,有这么快开始吗?”林坦双手撑着膝盖,缓冲着自己的体力,道。

    “比赛还有二十五分钟开始。”徐行道,“他们都以为没有进决赛,都各自休息去了。”

    “现在还差谁没找到。”林坦问道。

    “丁小佳再教室打2K我跟他说了,田伯中就在操场,现在就差连南云。”徐行道。

    “云哥……”林坦思索了片刻,“打篮球去了?他们今早好像有比赛。”

    “孙玉川说他没去。”徐行道。

    “可他也不在宿舍睡觉啊。”林坦道。

    “男生除了睡觉,打球,打游戏还有什么啊?”徐行分析着,猛地灵光一现,“对哦!三国杀,他们会不会在三国杀!”

    “全校这么多地方,去哪里打?”林坦困惑道。

    “体育馆!”徐行想起了什么,“在体育馆。”

    男子四乘一百米高三组决赛。

    “往死里跑!”田伯中拳掌撞击,目光灼热。

    枪响!田伯中右腿发劲冲出!

    绕过弯道,传给了丁小佳!

    第二棒是直线跑道的比拼,双眼所注视的只有笔直的前方!

    又一个弯道,连南云接棒,重心稍偏,手中绿色接力棒连系着他每一条神经,每一块肌肉!

    他的所有精气神都灌输其中,耳旁风声,观众掌声都如同虚无!

    杜展元接住了最后一棒!他的前面已经有三个人拿到了接力棒,他唯有追赶!

    “我睡的比你们都多!还跑不过你们!”杜展元心中咆哮着,脚步丝毫不敢歇息。

    下午,男子四百米高三组。

    “万众瞩目啊,好好干!”徐行拍了拍孙玉川肩膀。

    “放心吧,这是我强项,不过得留点力,待会郭迪他们班和我们班要有一场友谊赛。”孙玉川道,“好久没和他打球,看他去了实验班有没厉害一点。”

    “哈哈,那可别跑崩了。”徐行笑道,“听说郭迪今早两百米拿了奖牌喔,人气势估计很高。”

    “得了吧。”孙玉川笑了几声,“整个高三就四个报了两百米,参加了都有奖,等下我就拿这个笑死他。”

    5:25,篮球场。

    “郭迪,这么没诚意,约比赛怎么裁判都不找一个?”孙玉川走上前道。

    “有啊,有人自告奋勇要来当裁判。”郭迪眼中透出无奈之色。

    “哈哈,只是不是杜逊锋我都接受了。”

    “他来了。”

    “同学们好啊,这场比赛只打半个小时,六点钟全部回去洗澡。”杜逊锋大咧咧地走了过来,手中还晃着一个黄色哨子。

    “呃…..老师啊,你会吹哨的啊?这么全能!”孙玉川扯着自己的皮肉笑着。

    “这很简单啊,快点准备一下,不要拖延时间。”

    “郭迪,你走了之后我们没了中锋,但是今天我们用双大前锋阵营对付你。”连南云道。

    “哈哈,好久没和你们打了。”郭迪笑着。

    三分钟后,12班这边由丁小佳跳球,杜逊锋球高高抛起。

    “诶,看这抛球还有点技术含量啊。”丁小佳身后的连南云暗道。

    丁小佳顺利抢下球传给了连南云,连南云接球后立即叫所有人抓紧跑位,他和对方控球后卫周旋着。

    “哔!”杜逊锋吹响了哨子。

    “怎么了?”连南云诧异地看着杜逊锋。

    “连南云,你双带了嘛。”杜逊锋道。

    “我没有啊。”连南云无辜道。

    “你刚才做的那个动作。”杜逊锋肯定道,“你双手碰了球又拍了啊。”

    连南云醒悟,道:“老师,那个叫拜佛,你从侧面看不清楚,我没有双带。”

    杜逊锋在一瞬间赧然之色浮现,但又即刻认真道:“我看到就是双带了。”

    “这……”连南云登时有一种说得过你也没有用的无力感。

    “比赛继续,打得细致一点。”孙玉川喊道。

    十四分钟后,临近半场结束。

    伊冠英在底线发球给丁小佳,郭迪趁机扑上,左脚一个发劲准备冲击篮筐,丁小佳赶紧补上举手拦住。

    “哔!”杜逊锋的哨子再次响起,哨声吓得郭迪差点没刹住车。

    “郭迪你走步了。”杜逊锋道。

    “走步?老师我还没上篮咧。”郭迪忍下发火的冲动,道。

    “你那样走步了啊,这样不行的。”杜逊锋摇了摇手。

    “看来杜逊锋坑的不只是我们啊。”徐行在场下道。

    下半场,局势可谓风云突变。

    25班的后卫连射三个三分,将比分拉大,又接连突破得分,12班面对的是彻彻底底的逆风局。

    “完了,读书读不过,打球再打不过的话杜逊锋可以得意一万年。”王开在场下急道。

    “也不能这样说,据说昨天25班和22班打,最后25班赢了。”徐行道。

    “呃……”王开无言。

    “哔!”杜逊锋吹哨,场上孙玉川抱住了对方上篮的球员。

    “别让对方再得分!防守防严点,不行的话犯规。”孙玉川沉着脸说道。

    然而12班在接下来的五次进攻中只靠罚球得了两分,双方的差距依旧很大。

    “哪有这样打球的?”25班的控球后卫倒地。

    “这个很正常的身体接触啊,你突破刚好夹在我和我队友之间。”连南云道。

    “用不用哦?不就一场比赛。”25班控球后卫拍了拍屁股,委屈道。

    “那不好意思。”叶路康回了一句。

    “大家注意一点,比赛还有五分钟结束。”杜逊锋提醒道。

    “大家过来。”孙玉川叫齐了所有人,“对方进攻就犯规,我们进攻偏重三分,找到合适位置就传给我或者伊冠英。”

    “犯规!”25班一同学不满地吼道,“用不用这么猛?”

    “别气。”郭迪按住了他的肩膀,“到最后也只能这样打。”

    还剩下三分钟时,孙玉川手感短暂回归射中两个三分球,连南云罚球再得两分。

    而25班的人无疑被犯规战术困扰,他们满满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老师你要吹团队犯规啊,不然怎么打?”郭迪冲杜逊锋喊道。

    “啊?团队犯规啊,忘记记下来了……”杜逊锋讪讪道,“那从这球开始,12班再犯规25班罚球。”

    25班由于获得的罚球机会,利用罚球的得分使得停滞已久的分数上升。

    还剩一分钟。连南云持球突破,加速过掉两个人冲入禁区,抛手上篮被郭迪按下,连南云一时失衡向后倒去。

    “小心。”郭迪抓住了连南云,拍了一下他,“别受伤了,小比赛而已。”

    哨响时大家都不知道比分如何,到后面已经没有人在记录比分。

    “打到我都不好意思了。”连南云懊恼地拍了拍脑袋,走过去和25班人握手。

    “后面打急了,抱歉了。”孙玉川难为情道。

    “还好啦,没受伤就好。”25班一同学慷慨道。

    “喝水吧。”徐行所有同学递水,郭迪力乏地坐在地上。

    “起来喝水补充能量冲回去洗澡啊。”徐行费了好大力拉起郭迪,给了他一瓶水。

    郭迪站稳之后舒了一口气,像把所有疲惫都呼出体外。

    “好想你们啊。”郭迪张开双臂给了徐行一个熊抱,又走了过去和其他人彼此分享思念。

    其实25班就在12班对面。

    其实大家每天都在碰面。

    但其实有一些思念不是见面就可以慰藉的,也不是日日见面便没有了思念。

    “我也想你啊。”连南云重重地拍了一下郭迪的后背。

    若感情水到渠成,你会发现一切修饰都显得多余。或许是因为有的时候,直白更深入人心。

    而少年们激昂的感情,在冬日犹如烈火,不畏风寒,依旧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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