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幡然醒悟
看着常笙手里的空杯，双肩被店老板提着，陈立信倒也不是特别蠢，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店老板是常笙的人。
恼怒交加的他，想要挣脱店老板的手，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见挣扎无果，便双目喷火，指着常笙发火：“自古以来，上下尊卑，长幼有序。你身为晚辈，却戏耍身为长辈的我，这是大逆不道。按家法，应受五杖！”
“请个屁的家法。”常笙冷笑，道：“我问你，我姓什么？”
“姓常，怎的？”陈立信愣了下。
常笙摆手示意店老板松开陈立信，微微一笑，说：“你请的是陈家的家法，我姓常，并非陈家。于我而言，陈家是我娘的家，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感情。”
面色骤然冷漠，走向陈立信，“要不是顾虑我娘的感受，你们是他的家人，就你们这些年从没来看望过她，没有帮助过她的寒心态度，让你们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陈立信闻言惊怒：“你竟敢如此忤逆犯上，六亲不认，我姐怎生出你这大逆不道的人！”
常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还知道是亲人啊？那怎么十几年都没去看过一眼啊！哦，对，你还要考取功名，嗯……哈哈，考进牢里，你也是厉害啊。”
陈立信怒视常笙，“牙尖嘴利，信口雌黄！”
常笙凑前盯着他，“哟，大学问家，请问我哪句是信口胡诌的。麻烦你赏个脸，快快揭穿我拙劣的谎言。说不出来的话……就闭嘴。”
陈立信被怼的哑口无言，事实如此，无法辩驳。
常笙拉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我每月给你十两，你就在这拖堂，我给你的工钱，可是比官府宅院的下人都高一倍。这份工作，你是自愿呢，还是被自愿呢？”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可以报官抓你，治你个为非作歹之罪！”陈立信怒声说道。
“看来你是忘了谁捞的你。”常笙搓了搓手，将额前碎发向后拢，“报官，只会治你违背契约之罪。你又是童生，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从重处罚，是要戴枷游街示众三天的。”
陈立信气的声音直发抖，“你……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同流合污！”
常笙走到里面楼梯处，“废话已经说完了，我去楼上躺会。等会就有人过来拆解重铺。孙潜，你陪这位陈大少爷，好好打扫卫生，新店要一尘不染，知道吗？”
“好嘞，老板慢走，我和他一定打扫的干干净净。”孙潜大手一抓，便和陈立信勾肩搭背，稍微一用力，就叫陈立信紧的透不过气。
等到常笙上楼后，孙潜冲陈立信憨厚一笑，搂着就往柜台走去，“老板吩咐，你可得好好打扫卫生，对了，来，咱们还得写个字据，自愿应聘清洁一职。”
孙潜蛮力十足，陈立信完全是被推着到了柜台，然后被迫写下了字据。他不写，怕是走不出这道门。等回去之后，定向常笙他娘，自己姐姐告状去，不信治不了他！
收起字据后，孙潜往陈立信背上拍了一下，差点没把陈立信给拍趴下。
“对不住哈，俺力气大，收不住。”孙潜咧嘴一笑，对抚胸顺气的陈立信说道：“忘了说了，老板最烦别人有事没事都去烦扰母亲，所以，陈大少爷要是想去的话，得经过老板批准。”
“可恶！他竟连这都预先想到！只因为没有去探望过姐姐，至于这样针对我吗？！”
陈立信内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每一步都在常笙的预料之中。与知县狼狈为奸，即使想要向知府状告他们，也没有实证。
在这县城里，他完全无法对付常笙。至于父母，怕是为了自己不会又扔进去，而与之妥协。何况他给出的工钱并不低，于情于理，都不为过。
想到自己竟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陈立信就越是悔恨自己为何不更加用功。不与那些酒肉朋友鬼混，说不定现如今仍在学习，考取功名，而不是沦为打扫的下人。
“发啥愣啊，快点让开，来人了，上外边等着去。”孙潜一把拽着在原地傻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立信出了店铺。
孙潜倒是聪明，顺手拿了张凳子，就坐在对门墙边。而回过神来的陈立信，则只能靠墙站着。
陈立信转头看向孙潜，此人似乎对常笙唯命是从，但就他所知，常笙是与姐姐二人投奔娘家。也就是说，这人是这几天找来的。
想着能不能将其策反，同时也是探听下消息，于是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潜抱胸歪头，眯眼思索，“俺是第一次当拦路劫匪，但是老板招降了俺。他不仅不在意被我打劫，还愿意给我每月九良的工钱，还包食宿，以后做的好，还能涨工钱。不会被官府通缉，不用东躲XZ。所以，俺愿意跟着他干……不对，是跟着老板做大事。”
听到这番话，陈立信属实感到诧异，这大块头力气是大，但吃的肯定也不少，关键他也不值九两啊。被打劫还招打劫自己的人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他这是胆大包天，还是大肚能容？
他作为劫匪，那肯定是见财起意，要是让他见了更多银两，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陈立信在意的不是常笙的死活，而是他把这孙潜带到自家去，到时倒霉的就是自家。
内心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再重操旧业？他要是拿出千两白银，你会不会动手？”
“俺无父无母，当苦力赚的钱不够吃。找包吃的活，人家嫌俺吃的多，就赶走了俺。”孙潜擦了擦鼻子，接着说：“老板他说包吃包住，还带俺去了酒楼，放开了吃，吃了整整一百两。老板还怕俺没吃够，又要了几盘肉。几笼屉肉包子，老板说，只要俺做事认真，保护他安全，以后娶媳妇的事，他全包了，还说给俺小孩包一千两的红包，俺干嘛还要做对不起他的事？”
“这……他对你还真好。”
陈立信实在想不到，常笙会许诺这般多的好处，多的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下人，跟过命兄弟似的。
孙潜挠了挠头，“老板是好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他告诉俺，可以把村里男人都被抓壮丁的女人带过来，他给她们安排工作，可以养家糊口。”
“为什么是女人？”陈立信感觉有点怪，全是女人，他不会是好人妇吧？
孙潜想了想，“说是一些针线活，要是哪个男的擅长针线活，也可以叫过来。然后就是不便长途跋涉的人，就留在村子里，种点药材，养羊养猪啥的，他说以后会用的上。他会出更多钱买下。”
陈立信心中寻思着：“抓了壮丁，没了男丁，光凭女子，家中老母幼儿，定然度日维艰。不便行动，便留在村子里，种药材，养猪羊。他这是在接济他们……高于市价，就代表着利润减少。”
店内咚咚当当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心中的怒火，此刻已经消去大半。
在他面前的常笙，与外人眼中的常笙，完全是两个人。这让他不禁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常笙，以致于这般针对。
首先，从未见过面，因此不存在私人恩怨。如果不是个人恩怨，那就是姐姐……
仔细想想，似乎……好像……应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让自己难堪。
陈立信终于明白，常笙看自己不顺眼的原因。
首要原因肯定是当年姐姐因父亲的指腹为婚，无奈嫁给那个穷书生，受苦十余年。
其次是父母在此期间，没有去看望过姐姐一次，常笙来到陈家，发现从未见过的外公外婆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用好的。两相一比较，结果可想而知，换做是谁，怕是都会被激起怒火。
接着就是他这个陈家独子，姐姐的亲弟弟，没有去看望过一次不说，吃好的，用好的。这么好的条件，非但没有用功考取功名，反而跟人胡混，还进了牢狱。
最后则是常笙本人，自小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他对姐姐的感情十分深厚，以致于他对伤害了姐姐的人，都付出代价。
可他又十分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他自己说过，要不是顾及到姐姐的处境，他让陈家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如今回想起来，不论是父母，还是他自己，都没干过人事。他当初要是违背父母意愿，偷偷跑去看望姐姐，说不定现在就是另一幅光景。
唉，谁让他当初父母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陈立信倒不是怪父母固执己见，也不怪他们不让自己去看望姐姐。而是这已经是深入骨髓的地方风气，他如今要不是受了刺激，也未必能醒悟过来。
恼怒交加的他，想要挣脱店老板的手，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见挣扎无果，便双目喷火，指着常笙发火：“自古以来，上下尊卑，长幼有序。你身为晚辈，却戏耍身为长辈的我，这是大逆不道。按家法，应受五杖！”
“请个屁的家法。”常笙冷笑，道：“我问你，我姓什么？”
“姓常，怎的？”陈立信愣了下。
常笙摆手示意店老板松开陈立信，微微一笑，说：“你请的是陈家的家法，我姓常，并非陈家。于我而言，陈家是我娘的家，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感情。”
面色骤然冷漠，走向陈立信，“要不是顾虑我娘的感受，你们是他的家人，就你们这些年从没来看望过她，没有帮助过她的寒心态度，让你们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陈立信闻言惊怒：“你竟敢如此忤逆犯上，六亲不认，我姐怎生出你这大逆不道的人！”
常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还知道是亲人啊？那怎么十几年都没去看过一眼啊！哦，对，你还要考取功名，嗯……哈哈，考进牢里，你也是厉害啊。”
陈立信怒视常笙，“牙尖嘴利，信口雌黄！”
常笙凑前盯着他，“哟，大学问家，请问我哪句是信口胡诌的。麻烦你赏个脸，快快揭穿我拙劣的谎言。说不出来的话……就闭嘴。”
陈立信被怼的哑口无言，事实如此，无法辩驳。
常笙拉过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说：“我每月给你十两，你就在这拖堂，我给你的工钱，可是比官府宅院的下人都高一倍。这份工作，你是自愿呢，还是被自愿呢？”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可以报官抓你，治你个为非作歹之罪！”陈立信怒声说道。
“看来你是忘了谁捞的你。”常笙搓了搓手，将额前碎发向后拢，“报官，只会治你违背契约之罪。你又是童生，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从重处罚，是要戴枷游街示众三天的。”
陈立信气的声音直发抖，“你……你们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同流合污！”
常笙走到里面楼梯处，“废话已经说完了，我去楼上躺会。等会就有人过来拆解重铺。孙潜，你陪这位陈大少爷，好好打扫卫生，新店要一尘不染，知道吗？”
“好嘞，老板慢走，我和他一定打扫的干干净净。”孙潜大手一抓，便和陈立信勾肩搭背，稍微一用力，就叫陈立信紧的透不过气。
等到常笙上楼后，孙潜冲陈立信憨厚一笑，搂着就往柜台走去，“老板吩咐，你可得好好打扫卫生，对了，来，咱们还得写个字据，自愿应聘清洁一职。”
孙潜蛮力十足，陈立信完全是被推着到了柜台，然后被迫写下了字据。他不写，怕是走不出这道门。等回去之后，定向常笙他娘，自己姐姐告状去，不信治不了他！
收起字据后，孙潜往陈立信背上拍了一下，差点没把陈立信给拍趴下。
“对不住哈，俺力气大，收不住。”孙潜咧嘴一笑，对抚胸顺气的陈立信说道：“忘了说了，老板最烦别人有事没事都去烦扰母亲，所以，陈大少爷要是想去的话，得经过老板批准。”
“可恶！他竟连这都预先想到！只因为没有去探望过姐姐，至于这样针对我吗？！”
陈立信内心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每一步都在常笙的预料之中。与知县狼狈为奸，即使想要向知府状告他们，也没有实证。
在这县城里，他完全无法对付常笙。至于父母，怕是为了自己不会又扔进去，而与之妥协。何况他给出的工钱并不低，于情于理，都不为过。
想到自己竟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陈立信就越是悔恨自己为何不更加用功。不与那些酒肉朋友鬼混，说不定现如今仍在学习，考取功名，而不是沦为打扫的下人。
“发啥愣啊，快点让开，来人了，上外边等着去。”孙潜一把拽着在原地傻愣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立信出了店铺。
孙潜倒是聪明，顺手拿了张凳子，就坐在对门墙边。而回过神来的陈立信，则只能靠墙站着。
陈立信转头看向孙潜，此人似乎对常笙唯命是从，但就他所知，常笙是与姐姐二人投奔娘家。也就是说，这人是这几天找来的。
想着能不能将其策反，同时也是探听下消息，于是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孙潜抱胸歪头，眯眼思索，“俺是第一次当拦路劫匪，但是老板招降了俺。他不仅不在意被我打劫，还愿意给我每月九良的工钱，还包食宿，以后做的好，还能涨工钱。不会被官府通缉，不用东躲XZ。所以，俺愿意跟着他干……不对，是跟着老板做大事。”
听到这番话，陈立信属实感到诧异，这大块头力气是大，但吃的肯定也不少，关键他也不值九两啊。被打劫还招打劫自己的人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他这是胆大包天，还是大肚能容？
他作为劫匪，那肯定是见财起意，要是让他见了更多银两，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陈立信在意的不是常笙的死活，而是他把这孙潜带到自家去，到时倒霉的就是自家。
内心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再重操旧业？他要是拿出千两白银，你会不会动手？”
“俺无父无母，当苦力赚的钱不够吃。找包吃的活，人家嫌俺吃的多，就赶走了俺。”孙潜擦了擦鼻子，接着说：“老板他说包吃包住，还带俺去了酒楼，放开了吃，吃了整整一百两。老板还怕俺没吃够，又要了几盘肉。几笼屉肉包子，老板说，只要俺做事认真，保护他安全，以后娶媳妇的事，他全包了，还说给俺小孩包一千两的红包，俺干嘛还要做对不起他的事？”
“这……他对你还真好。”
陈立信实在想不到，常笙会许诺这般多的好处，多的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下人，跟过命兄弟似的。
孙潜挠了挠头，“老板是好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他告诉俺，可以把村里男人都被抓壮丁的女人带过来，他给她们安排工作，可以养家糊口。”
“为什么是女人？”陈立信感觉有点怪，全是女人，他不会是好人妇吧？
孙潜想了想，“说是一些针线活，要是哪个男的擅长针线活，也可以叫过来。然后就是不便长途跋涉的人，就留在村子里，种点药材，养羊养猪啥的，他说以后会用的上。他会出更多钱买下。”
陈立信心中寻思着：“抓了壮丁，没了男丁，光凭女子，家中老母幼儿，定然度日维艰。不便行动，便留在村子里，种药材，养猪羊。他这是在接济他们……高于市价，就代表着利润减少。”
店内咚咚当当的响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心中的怒火，此刻已经消去大半。
在他面前的常笙，与外人眼中的常笙，完全是两个人。这让他不禁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常笙，以致于这般针对。
首先，从未见过面，因此不存在私人恩怨。如果不是个人恩怨，那就是姐姐……
仔细想想，似乎……好像……应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让自己难堪。
陈立信终于明白，常笙看自己不顺眼的原因。
首要原因肯定是当年姐姐因父亲的指腹为婚，无奈嫁给那个穷书生，受苦十余年。
其次是父母在此期间，没有去看望过姐姐一次，常笙来到陈家，发现从未见过的外公外婆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用好的。两相一比较，结果可想而知，换做是谁，怕是都会被激起怒火。
接着就是他这个陈家独子，姐姐的亲弟弟，没有去看望过一次不说，吃好的，用好的。这么好的条件，非但没有用功考取功名，反而跟人胡混，还进了牢狱。
最后则是常笙本人，自小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同甘共苦，他对姐姐的感情十分深厚，以致于他对伤害了姐姐的人，都付出代价。
可他又十分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他自己说过，要不是顾及到姐姐的处境，他让陈家家破人亡都是轻的。
如今回想起来，不论是父母，还是他自己，都没干过人事。他当初要是违背父母意愿，偷偷跑去看望姐姐，说不定现在就是另一幅光景。
唉，谁让他当初父母叫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陈立信倒不是怪父母固执己见，也不怪他们不让自己去看望姐姐。而是这已经是深入骨髓的地方风气，他如今要不是受了刺激，也未必能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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