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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壮行

    在建仁大陆核心地域,有座高耸入云的古今第一奇峰,被世人唤作“天柱”,附近几千里内大大小小此起彼伏的山脉也以它得名。远古时期,天柱山脉里奇峰峻岭不在少数,许多与它有关的妖兽、仙踪等传说流世。

    不过古老时期的人们当时大多选择在两条古鸿沟主流畔安居,虽然总是要面对苛刻的生存条件,但相比经由当时的生产力再怎么开发也难以适应的那片艰险之地,过得还算安逸自在,因此也并不看好这片可能在他们每每眺望而去就令心胸感到乱七八糟的陡峭山脉,便从来没有城市诞生。

    直到建仁元年,整个天柱山脉诞生了一个响彻天下的名字——王城。

    王城就建在最高的主峰上。

    因为特殊历史原因,王城与它最先的居住者——王室属于这个世界最顶尖的神秘,一代代人下来,逐渐把地域话语主题推给了围绕着王城发展、也就是后来人们所俗称的京都或京城。

    就这么,鲜有人涉足的险地变成了繁华京都。

    而人们能看见的王城部分,只是那些仿佛巨龙依附天之柱石顺势而上,拔起于山间的恢宏建筑群,再往上,便看不见隐没在云层中的城顶全貌了,关于它的样貌以及高度众说纷纭。

    而本能为此给出一个统一定性答案的,却像是阳光一样将恩泽沐浴世界,却不发出声音,仿佛神明安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熟知历史的人知晓,王室在统一大陆立国号建仁以后,曾史无前例的命四十万工匠在天柱峰建造王城,再到后来竣工,这些工匠得到特许能够围绕着天柱峰下不受狂风等恶劣气候影响的最近地方定居,再由百官带领着开辟荆榛,加之似有有神明赐福,施政教行征令,以王城为中心向外扩展,平了许多荒野山林,万千阻挠一扫而空,历经六百多年生息繁衍,造就了今日的繁华京都。

    古工匠们自然成为了第一批京都本地居民。

    而王室从此隐匿。

    ……

    建仁六百六十二年,八月二十日,京都民众报着奇怪的心情从梦中醒来,随后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原因竟是天上飘浮着黑压压的一层黑云,却一直不见有雨落下,亦未听闻雷声轰鸣,过了许久那层黑云依旧是不散不消,无不为之惊叹不和常理。亦不乏驻足吟哦诗作的吟游诗人或是一边拿着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的毛毫而在心中暗自经营的临摹画师,众人都说这是百年难遇的奇观异景,失不再来。

    关于京都上空这片不散黑云的消息传至其他郡县城池以后,便多了许多翻看谶纬古籍与常在官府防风檐下榜门前等待新告示的人,他们只为了争抢做第一时间知道大卜师对那片黑云的释语的人。

    这些人或是因为闲,急需一些谈资,或是心中积累着神秘色彩,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关受年的卜辞,对庄稼的收成有所预估,甚至是大家宗主想找一点神谕来解决家庭矛盾,稳固家庭地位。

    今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三,十弦居里正热闹,可不只是天气热,还有到现在为止不知道来了多少有名的主儿,闹之一字说的便是他们。

    经过三天的发酵,对那片黑云异象的讨论已经成了时下最赋争议的话题。

    这十弦居酒楼,每一个新掌柜接任,便会在旧招牌的“弦居”前面加上一个数字,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让虽是老字号的十弦居却没有一个常年固定不变的名字,为了方便,爱闲的京都人给它另外取了一个外号,叫做“闲坊”,与弦字谐音,意思是供人闲来无事评古说今或八卦风闻轶事的地方。

    要知道十弦居集餐饮住宿为一体,虽不靠近王城,却也坐立于主干街道,从凤凰门进城的出城的几乎都要经过这里,生意兴隆,可谓京都里中数一数二的金铺,从一弦到如今的十弦,闲坊也成了文人雅士及那些风流雅客最喜的聚餐地方之一。

    天气闷热,街上行人稀疏,十弦居里却满朋高座,楼中正有人高谈论阔的声音传至街面:

    “此乃天人授经文,过不了多久三清书院就会刊行。”

    “肯定是有王室血脉出生,上天才会降此祥瑞。”

    “我看不像是祥瑞,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也许天上真有仙人布下的阵法,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我看你就是胆小似虫,怕天柱峰塌下来砸死你!”

    “慎言,慎言。”

    各式各样的喧哗声充斥着整座十弦居,一改往日人多却依旧清静典雅的作风。

    而就在此时,从不远处的晨阳正街上忽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号角,隆隆价响,引的行人避让驻足,十弦居楼上楼下的人们也纷纷扶窗向街上好奇地观望。

    只见街道中果然来了整装的军队,规整有序的士兵绵延在道路两边,大概一列有三十人,正举着红色旌斾跟着最前面十几个高头大马的骑兵昂首阔步地向前徐行。

    他们胸前后背的盔甲都镶嵌着鱼鳞状的金属片,绘成某种特殊制式图案,如果是平时只要有太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一定会映现出一层光辉,这种炫目设计是专门为城门守卫军量身定做的。饶是此刻只有些微的亮度,看客也在显眼处一眼认了出来。

    “好家伙,这么多守卫军。”有人惊叹道。

    无疑,守卫军是都城第一道门面,能由他们亲自护送的车队,究竟是何来头?

    人们很讶异地注意到,在士兵中间,还围送着六辆红厢马车和十辆坚固且简陋肮秽的囚车,驭手们动作娴熟,与军队保持同样的速度前行。

    “难道是那些乱贼已经押送到京都了,值此时黑云压城,莫不是天怒?!”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高喊,酒楼里再次人声鼎沸起来,有不少人拿起桌上的美酒佳肴便朝街上的囚车大胆扔去,开先例者非但未得到他人指点,居然渐渐的演变成谁扔东西掉进囚车砸中囚犯,还会迎来同伴的喝彩。

    一时间大街上飞舞着菜叶、油汤、花生米、鸡骨头……不用去看,街边若是来了乞丐只需将鼻孔清理干净以后闻上那么一闻,也该知道今天的正餐可以打打牙祭了。

    饶是如此,囚车里的人就算被砸中也一次头都不曾抬起来过,教人无法看清长得是何模样,而且仿佛他们早已没有生机一般。

    守卫军们头盔下的面容倒是普遍黝黑刚毅,油汤泼在独具象征性胜过实用性的盔甲上,他们也不叱喝制止,一方面是因为常年在军旅行伍中浸泡养成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心境,再加上遵守纪律,没人会因为受到一点冒犯就去破坏列队气氛,对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上心;另一方面,则是人人心里都明白,这些喜欢在十弦居谈古说今的闲人,多半背后都站着些什么人物,普通士兵乃至领队只是微微蹙眉,却都不想轻易得罪谁,心想谁不知道咱守卫军压根守卫不了任何人,本来就是给别人作陪衬,抬高身价的?

    而这种沉默刚好造就了卫兵们一贯如一的整齐与森然威势,寻常人自是一眼望去免得要心生震撼,有的甚至还要在心中默念一句“大丈夫当如是!”才好。

    最后一辆囚车慢慢走远,从十弦居楼上扔出去的青菜等物在达到一定距离便划着弧线颓然坠落,更别谈砸进已经远去的囚车里了,倒是有不少砸在了跟在囚车后的马车轿子上。头一辆马车是最无辜的,代替前面的囚车承受了漫天火力,那毛发漆黑的马儿变得急躁起来,还没走几步远车厢外部又已陆续贴上了几片绿油油的白菜,甚至还有餐碟摔碎在车厢上的清脆声频频发出,好在大伙儿觉得距离太远了正纷纷停手。

    可先前扔出去的东西是收不回来了,那头一辆马车里的人终归是退一步越想越气,打开车窗向他们表示了礼貌问候:

    “你们丫的有病吧?!”

    “丫的有病吧?!”

    “有病吧?!”

    “!”

    ???……

    这道声音清脆且短促,没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气势,也谈不上高山流水,却霎时间让满楼宾客陷入了罕见的沉默,就连几只在笼子里不停叫唤的鲜艳珍鸟这时也好像怔住了,这种气氛大概持续了两秒,随着那道声音的主人“啪”地合上车窗,十弦居里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轰然响起一阵欢天呼地议论,好不热闹。

    “大伙看见了吗,是个可人儿!”

    “怎从未见如此人物,莫不是原野来的蛮姬,参加朝聘?奇闻也。”

    “看的如此出神,怎地赵公子有兴趣?”

    “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没有,倒是刘老板正在愁纳妾的事情吧?”

    “别看了,不就一外地姑娘吗。”

    “王姐,你是没瞧见,刚才那分明就是一个美人。”

    “美人?哎呦我的玉妹妹,姐姐我明明只看见了一只手,你怎么就看到了美人?”

    “还说呢王姐姐,虽说今日晦暗,可方才那姑娘一只皓腕似白雪一般,就是没有光也能自己发光,不是美人的标配是什么,虽说那口气却是天地差矣。”

    “稀奇个蛋,说不定是其他地方的花魁,接到醉花楼里做官宴陪酒,或者送去梦仙庑廊,事先耍一耍那吊胃口的把戏,为的是哄抬价钱,彼时人人都有亲近机会。”

    “要说还是老巴你言语坦荡啊,这京都真就属你最狂呗。”

    ……

    在顶楼有几间隔音很好的上等雅间,楼下的热闹喧哗传来时只剩下细弱蚊蝇的细碎声音,但仅仅是这种细碎声可也不是很常见的,这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三两扇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打开来,几张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面孔不约而同地朝街上抛去或冷淡或漫不经心的目光,随着车队缓缓移动,但当那声“你们丫的有病吧”响彻大街时,眼中皆是不约而同的乍现出无比炽热的光芒。

    ……

    车队沿着晨阳街七弯八拐又行驶了一二里路,消息传的却像是径自骑了一匹千里马在前方驰骋,一些闲来无事又家道富裕的人早早便带着奴仆在路边侯着,致使车队途中但凡路过饭馆、菜市或者其他什么人多的地方,就会像先前路过十弦居的时候那样,有无数物事跃过士兵头部,朝大路中央的囚车扔去,为他们“壮行”。

    京都是京都人的自豪,见到囚车行驶在平时干干净净的大路上,囚犯一动不动邋里邋遢堂而皇之的穿行过市,不由得有组织性的心中生嫌、生恶。

    听着那些渐渐落在车后的喊骂讪笑声,林嘟嘟在车厢里很是生气,叵奈每过一段距离就会如此,加上想起出门时大哥二哥的悉心教导,她也不再对街上的人开口喝斥了,忍不住时,就用脚往车厢门上使劲儿蹬踹,随后不知道是不是用榆木制成的车厢只是发出一阵“咚咚咚咚”的单调声音,有时力道不够干脆任何声音也没有,丝毫没有同情她的郁闷心情,而她却疼的揉起头一次穿了一双普通布鞋的双脚来。

    “林小姐别生气,他们骂的是前面的囚犯,谁叫我们和他们一路呢,等到了郡邸就好了。”谢大个边驾着车边劝慰道,想到方才途径菜市时,那些人竟什么也不顾,直接向菜贩丢下一堆银子,随手抓来随手扔的场景,也很理解车里这位大家闺秀为何会如此生闷气,自己这一路虽然谨言慎行,到此关节也忍不住去安慰一下身后车厢里的少女,以免再发生刚刚那样的事。

    刚才显然引起了此行不必要的关注。

    “你看看这是什么?”

    闻言,谢大个好奇的回头拉开车门,看见林嘟嘟对他捧着一个椭圆物体,正怒目圆睁着,本来那双翦水眸子里此时似能看见有星火闪烁。

    “你是怎么接住的,好了好了,快扔掉,扔掉,这是生鸡子,上面还有……”

    还没等谢大个将那个词说出来,林嘟嘟已经预先联想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若有笔者说她平时便是帘栊中的大家闺秀也毫不过分,简直是形容词用的太低调了。就算性格开朗了些,可是平时也没见过这等腌臜事物,不禁下意识“啊”的一声惊呼将手中那枚鸡蛋从车窗丢出去,一个走在马车旁边的士兵可能正在想着晚上吃饭要加两个蛋,孰料腰间却忽然多了一片粘稠的清黄液体,他低下眼帘看了一眼,默念道:“切,鸡蛋而已,有什么了不起,不吃也罢。”

    “嘟嘟姐,你别生气了。”后面的马车里传来张涛的声音,接着说道:“生气伤肝。”

    谢小凡正巧刚刚睡醒伸着懒腰,听到他们说话,也饶有兴趣地跟着大喊了一句:“生气伤魏良!”

    林嘟嘟正在擦手,忽然“噗嗤”笑了出来,嗔骂道:“呸,怎会是伤他,但如果他现在在我面前,非要打掉他的牙,让他那张小嘴说不了瞎话!”

    谢大个观望着周围的京都建筑,意味深长地微微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懂了人间万千事,有意无意说道:“那孩子应该在最后面吧。”

    林嘟嘟隔空白了一眼,仿佛那张嬉皮笑脸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对她好一番出言讥讽,说什么:“不知五谷,不勤四体,连鸡蛋鸡屎都害怕,好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蛇蝎女子。”

    “这厮倒是好运。”林嘟嘟冷哼一声。

    (故事是老套玄幻类型篇小说,生活繁忙,写的慢,预计是个长篇,有本事写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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