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侠客行（5）

    闻听此番话语，兵士们脸色大畏。

    此时赵国军队经赵雍‘胡服骑射’后，无论勇力和战力都非比往昔可比，若畏战，可诛连，此时听到那声大喝，莫敢不从，相继挥刀扑来，盖聂杀敌如麻，但赵国士兵悍不畏死，不断涌将上来，渐渐稳住了阵脚，又有几个将官呼喝指挥，将兵士们排成了圆形战阵，将盖聂团团围住了。

    战阵里前排士兵亮出了盾牌，掩护住后排的长戟兵，然后以长戟向盖聂刺击，阻挡盖聂近身，盖聂挥动纯钧斩断了几柄长戟，却是于事无补，那些长戟就如荆棘似的，密密麻麻，丛生而起，斩之不尽，兵士们一边呐喊，一边向内圈突进，包围圈不断缩小，盖聂左冲右突，犹如困虎，已势难逃脱。

    战阵外有人哈哈大笑道：“儿郎们，且都住了手，待我来战那少年。”

    兵士们齐齐‘诺’了一声，便停下攻击，盖聂终于得空喘气，他以剑支地，回头望望孩儿，他已有一会未听见孩儿动静了，自然担心得很，只见孩儿紧闭双目，用手指探去，能觉温热，有些放心，他也不知孩儿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此时也没法细探，心头暗念道：“孩儿，且看你命如何了！”

    一个袒胸露腹的胖大巨汉推开左右士兵，摇摇晃晃地大踏步走来，他一张肥脸，极是凶恶，脑后还扎了小辫，乃是一个胡人，此人从睡梦中被惊醒后，懒于再穿衣服，只胡乱套了一条裤子跑将出来，深夜寒冷、狂风呼啸，他也不以为意，此人非一般长相，身高十尺有余，腰围也是十尺有余，肚腹极大极肥，拖垂下来挡住了一部分粗如石柱的大腿，显得短得可笑，本来如此大的肚腹会影响重心，使之站立不稳，可是这人的屁股也硕大无比，还微微翘起，如此平衡的构造往那一站，便极是妥当。

    他手里的两柄兵刃让人心里发颤，那是两柄巨大无比的铁锤，一圈过来足有六七尺，单单一柄怕不就有千余斤重，那两柄铁锤乌沉黑暗，材质看来极佳，但此时上面布了数道剑痕，是纯钧抵挡时留下的。那人将左柄铁锤架在肩上，却将右手中铁锤正不停地颠动旋转。

    好一个巨汉，好一对铁锤。非此巨锤不能抵挡纯钧之利，而非纯钧也难当此巨锤之威。

    那人由于自身重量再加上两柄大铁锤的重量，每走出一步就会在地上踏起一圈尘土，他的走姿颇为滑稽，普通人是抬脚便行，可他因为肚腹和屁股太过沉重不便，却不能如此走路，他是大屁股先左右摆动起来，然后方能带起双腿向前行走，这就让大肚子忽左忽右地甩动起来，和屁股的摇动相映成趣，让人忍俊不禁。

    盖聂少年人心性，瞧得有趣，突然哈哈大笑，那人刚好走到盖聂面前，不由一愣，怫然不悦，嗡嗡说道：“小小子，好不晓事，笑什么？须知某家顷刻就能让你成一滩肉泥。”

    盖聂身高只到此人胸部，需仰视此人，抬头说道：“你如此高倒也不稀奇，但世间竟有胖成这般的，怕是只你独一份了。”

    那人恼道：“某家天生这等模样，干你何事。”

    盖聂啧啧称奇，忍耐不住，竟然伸手在他肚腹掏摸了一把，触手之处却不像看上去那样柔软似肥肉，而是颇为坚硬，盖聂好奇，伸出两指又掐了一下，只觉那皮极厚实油腻，有滑脱之感，盖聂微笑，似觉有趣。

    那人愕然，他脾气暴烈，气恼地仰天大吼，挥起一柄大铁锤向盖聂砸来，盖聂早有防备，跳了出去。

    只见那莽汉左一锤、右一锤、上一锤、下一锤舞动得密不透风，砸的性起时，嗷嗷大喝，战阵之内顿时飞沙走石，声势极为猛恶。

    盖聂一边对敌，一边问道：“好个肥汉，报上姓名，小爷剑下不收无名亡魂。”

    那人说道：“小小子，记好了，某家乃胡人元霸是也，到阴间告状去吧！”

    这莽汉并非乱打一气，而是有些名堂在里面，他是挥出一锤后，借着那锤的力道调整身形再挥出第二锤、再借着第二锤的力道调整身形挥出第三锤，然后一锤接一锤，借力使力，愈打愈快。以如此沉重的兵器谁能抵挡？正所谓‘一力降十会’。

    元霸神力惊人，两柄铁锤加一起有两千余斤重，竟能挥舞的风车似的，掀起的狂风让人难以近身。盖聂瞧出他的下盘极稳，脚步颇有章法，但移动的速度却慢了些，于是便展开身形，使出逍遥游身法，兔起鹘落绕着元霸飞速奔跑，他将手臂微微弯曲，只以手腕使剑，使出忽然剑法，场内断金切玉之声绵绵不绝，就如锐器划过瓷器的刺耳之声般让人闻之牙酸，两人好一番恶斗，观者无不目眩神迷……

    在战阵之外约二十步，广场之上有一高台，上面立了一群人，也在看此处恶斗，其中两人地位颇高，其余人皆站其后。

    一人说道：“离得远了些，看不甚清，那少年手里拿的兵器蓝幽幽的好生眼熟。”

    另一人说道：“这少年是何来历，看他年岁尚小，为何孤身一人闯入这里，蹊跷得很。”

    一个黑衣人从后面人群中走上前，跪倒在两人面前，低头抱拳道：“禀报两位大人，此少年乃我赵国榆次人，姓盖名聂，他手中所拿乃是纯钧。”

    这个黑衣人正是先前与盖聂恶战的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