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侠客行（6）

    那站立在台上的两人正是公子成和李兑，听了纪昌所说，神情顿时珍重，李兑说道：“先生辛苦，且将沙丘宫里发生之事详细说来。”

    于是纪昌便将沙丘宫里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将出来，公子成和李兑一边听一边注视那边厮杀情况，待得听完，就听见战阵里响起一声惊天大喝，战阵里骚动起来了。

    原来在纪昌汇报之际，那边盖聂和元霸两人正打得激烈异常，元霸将铁锤使发了性，一锤接一锤，越挥越快，声势极是骇人，掀起的狂风裹挟着沙尘打在周围兵士的脸上，吹迷了双眼，在脸上划出道道血丝，疼痛异常，迫而退之。

    元霸身如巨人，手臂即肥且长，再加上手里的铁锤，直接控制了周遭三丈范围，在借力使力的打法下，铁锤已经快到不可思议，超过了盖聂的移动速度，盖聂无论跑到哪里，都有一锤向他砸来，避无可避，只有以忽然剑法硬抗，而元霸将铁锤舞了这般久却没有气力衰竭之相，反而越来越猛恶，这有两点缘由：

    其一，他的借力使力打法颇有技巧，每当一锤挥击时，必有一锤在相反的方向，他庞大的体型正好处于两锤的中心位置，惊人的体重和力量起到了平衡作用。

    其二，元霸天赋异禀，平常人就算晓得这般技巧，无论怎么苦练也是达不到他这般境界的。

    盖聂边战边退，想引诱元霸来到包围圈，让他的巨锤在收势不及的时候砸到士兵，以此打开缺口，自己便可以逃脱元霸的纠缠，但赵国士兵训练有素，他们一见盖聂靠过来，便齐齐虚刺长戟，让盖聂不得靠近，盖聂无奈，只得继续绕着元霸飞奔。

    盖聂在战阵内移动范围有限，而元霸的挥锤速度比盖聂移动速度更快，所以每一锤都准确无误地砸向盖聂，这就意味着盖聂得接下每一锤，他已将忽然剑法使到出神入化，在纯钧接触到巨锤后，瞬间点刺上百下，从而化解攻势，一方面来说，那重达千钧之力在被点刺后先后分散为上百股力道，故能低得住，另一方面来说，盖聂是在瞬息之间先后发出了上百股力道低住了那千钧之力。

    盖聂战得极为艰难，他绕着元霸奔行，在沙尘中看去，就像一道虚影，而这道虚影里有一道蓝色光芒在不停吞吐闪烁，那是纯钧，在元霸如此霸道的打法下，盖聂无法使用逍遥游神功，因为元霸的意图极其明了，一看便知，他才不管盖聂使得是什么身法，从什么方位刺出剑来，他只是瞪大了一双牛眼，不管不顾地恨不能一下将盖聂砸为齑粉。

    但如果盖聂能刺出逍遥游神功的第四剑——那从无到有的一剑、那从虚无中刺出的一剑，必能一剑刺死元霸，可盖聂做不到，他深深怀疑有没有这样的一剑，总觉老师有所夸大。

    可盖聂虽无法刺出第四剑，但他有纯钧——神奇的纯钧，平常的武器如和这么巨大的铁锤频繁相碰，早就断裂损坏了，纯钧则不然，非但没有损坏，反而在每一次和铁锤相交的时候，都会在铁锤上留下划痕。但纯钧也被那巨力压迫得极度弯曲，上百下点刺就是上百下弯曲，可每次一脱离铁锤，就立即绷直，那弯曲和绷直之间的转换快到不可思议，纯钧在那转换间发出了鸣啸之声，它自被铸造出来后，从未有如此酣畅淋漓的一战。

    元霸听得烦躁，于是将铁锤挥动的更快，更猛，到得最后，他将两臂伸直了，已自身作为中心，像陀螺一样飞速旋转起来，这是他的最强打法——‘旋风锤’，但此招实不易施展，只有挥舞达到一定速度时才能发动出来，他此生只在练习时达到过这种境界，作战时往往两三下便解决了对手，实在用不上，对付寻常士兵更是简单，只管砸便是了。

    在使出‘旋风锤’后，战阵内狂风更加猛恶，呜呜作响，那狂风渐渐变为旋风，又反过来帮助元霸转动得更快，元霸转动得愈快，掀起的风势也就愈大，两者互相结合之下，声势骇人之极，

    盖聂大感吃力，原来使出忽然剑法，可点刺上百下，可由于元霸使出‘旋风锤’，攻击速度再次大大增加，现在只能刺出六七十剑，这一来，给他的感觉就是元霸的力量又大了三分之一，他的虎口渐渐发热，有些把握不住了，那风势也太大了，将他带动的身形不稳，好几次都险险被元霸砸中，他不暇思索，一下使出‘千斤坠’，双脚牢牢站立了，但元霸的铁锤就横扫过来了，在刹那间，忽然剑法在点刺二三十下后，就得抵抗下一锤，这远远超过了盖聂的承受力，他虎口一下被震裂，手中纯钧便远远飞了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了纯钧，必会被双锤砸死，盖聂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他急中生智，非但不抵抗风势，反放松了全身，双脚在地上用力一点，使出逍遥游身法，借着风势凌空疾行，他在一片飞沙走石中看见不远处有幽蓝之光在不停翻滚，知道那必是纯钧，于是几个踏步追上，牢牢抓住了纯钧，然后借着风势，他的移动速度比元霸的铁锤攻击速度还要快上一丝，忽然剑法每次又可在铁锤上点刺百次以上，纯钧的鸣啸声又响了起来，狂风的呜呜之声再也遮它不住。

    元霸的铁锤伤痕累累，也不知被纯钧斫出多少伤痕，早已破烂不堪，终于到了最后时刻，在元霸的一声惊天大喝中，右手铁锤忽然在空中解体，破铜烂铁四处飞溅，砸伤了不少士兵，元霸因手中突然一轻，收势不及，踉踉跄跄向前跌去，左手铁锤这时也从身后砸向前方战阵，兵士们哗动起来，纷纷避让，元霸扑倒在地，将几个躲避不及的士兵压到了身下，他的身躯过于庞大，直接将战阵压开了一个约十步的缺口，一时灰尘弥漫，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公子成和李兑听到的那阵喧哗正是此时发出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