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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刺史大人

    “你给我站住!”

    “有贼,在这边儿…”  

    “贼人往主院书房跑了,保护大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原本宁静的刺史府便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起来。就看魏仲犹如一架火车头一般飞奔在前,后面的吴浣一步不停地紧追在后…

    再后面则是一个个手持火把,紧急聚拢赶来的府上侍卫。众人犹如一条灯火长龙一般摇摆不定,跟着不识路的魏仲目无头绪的在刺史府内乱窜。

    “真是服了。怎么哪儿哪儿都不顺呢?看来抽空是得找个寺庙好好的拜拜菩萨了!”

    现在的魏仲实在是有些悔不当初。早知道这样就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了,装个鸡毛的飞天大盗啊。

    但是吐槽归吐槽,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不敢停,反而是更加的快了几分。

    再次飞身跃起翻过一道围墙甩开众人,疲于奔命的魏仲猛的刹住了前行的脚步,身形立时定在原地。

    只见一位面相儒雅的白须中年,身穿一件绣着孔雀补子的紫朱官袍,孤身站立在书房门外。像是早就知道魏仲会来一样一脸淡然。

    “保护大人!”

    穿过月亮门紧急追来的府内侍卫们瞧见中年后纷纷冲上前来把他护在身后,刀锋直指魏仲,一个个的如临大敌。

    “这儿没事儿了,都下去吧…”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刺史大人。面对这深夜到访的不速之客竟是没有丝毫慌乱。

    说罢…转头看了一眼正弯腰喘着粗气的魏仲,迈步朝着书房走去。

    “进来吧。”

    “淫贼受死!”

    就在魏仲准备迈步跟上时,刚刚跑到半路却匆匆返回房间取剑的吴浣终于姗姗来迟。随着一声娇呵,举剑直奔魏仲刺来,跑动中甚至还不忘挽了个剑花…

    听到身后声音的中年收回已经搭在了房门上的手掌,微微转头斥责道:

    “不得无礼。”

    “爹…”

    被自己父亲拦下的吴浣有些不甘心的止住脚步,瞪着大眼睛怒气冲冲的看向前方正抬头望天,摆出一副不关我事儿样子的魏仲。

    望着父亲那冷漠的神情,咽不下这口气的吴浣皱着眉头咬牙就将手中的长剑掷了出去,锋锐的长剑擦着魏仲的脑门儿呼啸而过,径直的钉在了一旁柱子上。

    “放肆!”

    中年好似动了真火一般,猛的转过身指着吴浣再次呵斥了一句。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逐渐弥漫开来,周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父亲,他…”

    “唉…你也跟为父进来吧。”

    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过于严厉。中年长长叹了口气,出声打断女儿想要告状的言语,示意吴浣随他一起进屋。

    “玛德,差么点儿就装大发了!”

    还未消气的吴浣气呼呼的跟在父亲后面走进书房,而落在最后的魏仲则是不着痕迹的抬手擦了擦额头冷汗。深呼吸后接连吐出几口浊气,待到脸上神色恢复如常,这才扥了扥衣领迈步跟了进去…

    ………………………

    “世子殿下别来无恙?”

    站在中堂的吴呈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转身冲着魏仲轻声问道。

    “刺史大人客气了,天子早已下旨去爵。我已经不是什么世子殿下了。”

     正在关门的吴浣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神情复杂的看向吴呈问道:“爹,您刚才叫他世子殿下?”

    “浣儿,这位就是魏家世子。你魏伯伯的儿子。我记得你当初可还闹着要给你魏伯伯当儿媳妇来着呢…”吴呈丝毫不顾及自己女儿逐渐阴沉的脸色,端着茶杯自顾自的调笑着说道。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的魏仲尴尬的笑了笑,接着赶忙扭头隐去了表情。生怕城门失火再殃及自己这条小小的池中之鱼。

    果然…

    俏脸冷漠的吴浣立即反驳道:“爹,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说罢又转头看向魏仲。但没等张嘴便被魏仲匆忙出言打断。

    “大小姐,我真不是冲你来的。还望大小姐明察!”

    原本还气呼呼的吴浣十分对得起外人对她的那句“刁蛮但不任性”的评价。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人并不是深夜作乱的采花大盗,人家又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吴浣也就顺势借坡下驴的不再计较。只是走到了稍远些的书桌旁坐下,远离二人自顾自的生起了闷气。

    眼看此事了结,魏仲抬手看向转身坐下的吴呈行礼道:“白天人多眼杂,刺史大人又公务繁忙不便打扰。在下只好冒昧的深夜前来,还请刺史大人见谅。”

    身居主位的吴呈捻着颌下灰白的胡须点了点头,接着抬手给自己添了些茶水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嗓音温和的说道:

    “殿下不必自降身份。王爷戍守幽州多年,对铁卫统御有方。历年来一直死死压制北方蛮夷使其不敢南下。对幽州的百姓来说王爷是有大功德的。这次王爷战败身亡,事后天子虽然下旨去爵,但想来也是不会在乎一个世子的虚名。”

    魏仲低着脑袋偷瞄了一眼稳坐如山并未起身的吴呈。不由得心里暗骂:能做到三品大员的果然没一个善茬。全是笑里藏刀的高手,老狐狸中的老狐狸。

    吴呈这看似真诚宽慰的言语,无非就是想告诉魏仲:你爹确实有功,但他毕竟是死了,而且是天下皆知的战败身亡,事后更是被天子去了爵位。现在还叫你一声世子,无非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一个被削去了爵位的世子殿下可吓唬不了人!

    回过味儿来的魏仲一改刚才淡然的模样,表情惶恐的再次低头行礼,腰背较之刚才更加弯曲了几分!

    “殿下您这是做什么。简直是折煞老夫了,快坐,快坐…”

    吴呈言语急切,语气十分夸张,似是颇为愧疚自责。只是那动都没动一下的身子却是让他的话显得有些言不由衷。

    魏仲倔强的保持着低头行礼的姿势也不抬头,一时悲从中来的带着哭腔说道:

     “大人,我知道刺史大人您和家父是故交。魏仲觉得父亲并州战败之事事有蹊跷,此来幽州本为寻找真相。但魏仲无能,发现此事根本无从下手。只好来求助刺史大人,还望大人您能还家父一个清白!”

    “回援的旨意是天子所下,但仗却是王爷自己打的。如今战败身亡,老夫有何能耐能还你父清白?”吴呈声音清冷,再不复之前的温和。话里话外间尽显人走茶凉后的冷漠。

      “既然如此,那就烦请大人给在下调拨一队兵马,在下这就去往北方夺回父亲尸首。魏仲身为人子,总不能让父亲死后还受天下人的耻笑,落叶不能归根。”

     吴呈轻声嗤笑一声,浅浅的饮了口茶再次拒绝道:“老夫这刺史说得好听,但到底也就是行个监察之权。以往的幽州军政是你爹和州牧大人分管。如今你爹出事,则是成了州牧大人一人大权独揽。既然无从染指,又怎会有兵马供你调用?” 

    说到这儿吴呈再次喝了口茶,嘴角笑意依旧不变的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夫手里有兵。可你一无旨意,二无官身。老夫又凭什么借兵给你?”

    魏仲一听不由得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娘,随即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吼道:“大人!您现在可是魏仲唯一的希望了。难道您真的忍心看到家父的尸首徒留异域,任由蛮夷折辱吗?”

    绝望中掺杂着些许愤怒,愤怒中又带了些许不甘,属实算得上是真情流露了!

    一旁正装模作样的捧着一本杂书翻看的吴浣耳朵竖的老高,听到这儿不禁暗自皱眉腹诽道:怎么说也是堂堂的王府世子,就算是被天子去爵又怎样,就算是无人相助又如何?顶天立地的魏伯伯怎会生下如此毫无骨气,又委曲求全的儿子。

    而那个稳坐上首的吴呈,在魏仲得连声质问下依旧是不为所动。只是敛去了嘴角那仅有的一丝笑意,声音愈发冷漠的说道:

    “非是不愿,实在是老夫无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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