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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突然想喝美式咖啡

    “你们快走,这里就交给赛博酱啦。”魔法少女·安艺雅侧身朝同样呆滞的市警亮出自信笑容与剪刀手。

    “小心——”

    与市警惊呼提醒的瞬间,层层光晕随着少女双掌合十,汇聚成灿烂粉红。清脆碰撞一声,光芒竟将那骇人的残影逼出真实刀身。

    比良坂圭一一击不成,即抽刀回防,眼见那粉红暗淡,少女手中握着半米长的三节魔杖。

    “寄宿在权杖的赛博魔神,无敌的塞巴多拉贡,发挥……”

    花里胡哨!

    不等她念完冗长而幼稚的咒语,比良坂圭一垫步上前。利刃高扬在上,只需片刻接触,比良坂家代代相传的名刀便斩断眼前那根廉价喷漆涂装的伸缩警棍!

    而赛博酱轻轻一转,跳开刀锋劈落的轨迹,占据比良坂圭一缺乏防备的左臂外线——

    “哼!”异能强化过的核心肌群在比良坂圭一闷声吐息间骤然收缩,下落的刀锋一顿,竟被强大的爆发力改变轨迹,修长打刀眼看要追上赛博酱,将其拦腰斩断。

    大好时机,比良坂圭一瞳孔却震撼性缩小:那工厂流水线出品的普通涂装甩棍,如同少女的手指般被灵活驱使。甩棍靠近握把,最粗壮的手柄节,瞄准远离重心的刀尖反手一挑,轻易格开。

    仿佛横斩的力道击打在翘板短端,没有震飞另一端的蚂蚁,反被以极小的代价弹开。

    两人已经贴得非常近!不论是空间,时间,还是身体反应速度,都不给比良坂圭一的打刀回防机会,赛博酱的甩棍倒乘胜追击,顺势扬起。

    当头一棒!

    面具应声破裂,碎片飞溅出依桥铺设的道路,被涛涛相模川吞没。

    比良坂圭一,硬生生抗下这一击!

    先前他一直拿不准眼前奇葩敌人是THEMASK伪装还是另外一人,出招以试探为主,不慎暴露破绽,甩棍劈落的一瞬,比良坂圭一还升起恐惧——那可能是重创鬼太郎的怪力。

    但发觉少女对要害的攻击都如此孱弱,比良坂圭一放下心来:不论对方真是另外异能者还是THEMASK故意放水,接着打下去,胜者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比良坂圭一!

    碎片剥离掉落之际,隐藏在鬼面下的阴笑彻底暴露。果断松开刀柄,右手抓住腰间的肋差。

    安艺雅当即抬腿,踏回去出鞘三分之一的肋差刀柄。

    并借这一支点,在地面的另一只脚猛蹬而起,对比良坂圭一的脸又是一踹——漂亮的二次借力,灵动身躯腾跃到半空,踉跄后退的比良坂圭一无法追击。

    理应是这样的。

    眼前所见彻底颠覆了安艺雅的想法。

    那早被比良坂圭一抛弃的打刀,犹如式神加持自行飞舞起来。半空中无处躲闪的安艺雅,简直是最易命中的试刀木桩,或者说,射击飞盘!

    钢铁统御!

    异能给予比良坂圭一操纵能力范围内的钢铁制品,熟练度虽没达到化身人体手枪,驱指飞弹的地步,但隔空灵活操纵锋锐宝刀这一突然的杀手锏,已经替他在野原市的极道闯出威名。

    嚯,到这种地步还隐藏身份么?

    比良坂圭一操纵宝刀,终究是要观察目标而调整进招线路。既然少女没有使用THEMASK标志性的白光闪烁干扰视野,那空中的打刀就轻易绕过格挡的甩棍,直奔脆弱脖颈!

    “挺能抗嘛。”比良坂圭一欣赏少女凭手掌骨肉强行抓取刀锋的魄力,“那到此为止吧。”

    一刻不停地抽刀上前。

    市警纷纷开枪射击,见子弹胆怯地绕开这尊煞神,再没有留下去的勇气,赶紧押着飞车党逃入杉树林。

    血迹污浊了安艺雅左臂的蕾丝长手套,那浮空的刀刃顽强地要突破手掌禁锢,魔杖无法攻击到的身后死角,比良坂圭一在不断迫近。

    来不及夺刀了——赤红之光笼罩握紧魔杖的右手。

    “禁锢在平凡之瓶的灾厄,封印解——”

    为幼稚的战斗作秀付出代价吧!比良坂圭一精妙控制刀锋的走向,即便少女躲闪,须臾之间亦能追上,切开那毫无防护作用的轻薄布料,脆弱肌肤,再多几秒,动脉,脏器即变作杂碎。

    下一秒,他竟什么也看不到。

    该死,是辣椒喷雾!

    对方闪躲的路线,出招动向统统隐于黑暗,任他凭直觉和异能慌乱出招,实质性的反馈都不曾出现。

    距离过近的缘故,辣椒喷雾剂不止刺激着眼睛,灼烧的痛感钻进鼻腔,直冲肺腑。比良坂圭一体质再强,一时半会也摆脱不了痛楚。

    痛楚激发狠劲,他竟没撤出催泪剂弥留之地,咬破嘴唇,肌肉青筋凸显,拳头砸飞表皮碎屑,镶进粗壮的杉树干几厘米,急速吐息发力不可避免吸入更多化学剂,加剧痛楚一并冲击神经达到意识的临界点。

    钢铁统御——

    眼不见,耳朵则清楚捕捉到至强念力驱动打刀切割突破骨肉的束缚,进一步创伤撕裂少女的忍耐极限,那失声的悲鸣如此悦耳!

    他还没输——

    “唔……鸣雷之神——”

    尖锐物体忽得扎进比良坂圭一腹部,起初比辣椒喷雾的灼烧感不算什么。

    转瞬间,下方噼里啪啦躁动起来,高压电流电击比良坂圭一忽视的腹部与脏器,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叠加辣椒喷雾在上身造成的痛楚,顷刻压垮了他的意识防线。

    卑鄙!泰瑟枪——

    意识恍惚间,似乎又听见枪声,听方向,明显是帮助比良坂圭一的。

    但他内心毫无喜悦。

    这帮身怀异能的各组组长早埋伏到位,早该出手,结果只开了一枪!

    混账,你们为什么只是看着!

    只要你们发起攻击,这赛什么的早失败了啊!

    比良坂圭一被狗队友和电流气晕。

    ……

    比良坂圭一猛挺起身,溺水者浮出水面般贪婪喘息,眼皮底好像长了毛刺,每次睁闭都刮痛眼球,但至少能短暂观察。

    才隐约看到晴天娃娃的轮廓,侍女的手把他脑袋用力按在木柱廊地板边缘。

    他的眼皮被指头撑开,固定,眼睁睁看着清水自上方木勺倾斜。

    幸亏比良坂圭一是异能者,几次冲洗后,双眼的灼烧感消退。

    木勺轻搁在手洗钵,侍女退后至一旁,比良坂澪的女管家态度冷淡地请他至本部大堂。

    本部大堂?

    比良坂圭一眼见屋檐下久未取走而发霉的晴天娃娃在风中颤抖,一股霉味,面庞蒙上一层阴霾。

    他先独自去更换新的羽织,襦袢与袴,一扫被打败的狼狈,像个切腹都要整仪式感的陈旧迂腐武士,不紧不慢的步伐自庭院柱廊木地板,穿过茶庭踏脚石。

    茶庭将鬼王会本部一分为二,从和式木造仿古阵屋出来的比良坂圭一,前往砖石构造的仿维多利亚风格哥特复兴式洋馆。

    群岛共和国独立以前,被东瀛国占据的大正时代,比良坂先祖生活在木造和馆,会客于洋馆。成为鬼王会的领袖后,比良坂家洋馆会客厅自然成了本部大堂。

    比良坂圭一一进来,发现鬼王会直参的十五位组长,到齐十二位。

    与他一起行动的三位组长,并排坐在最靠外的位子,低头一言不发,甚至不看一眼自己。

    而且,大堂所有人都西装在身,显得比良坂圭一尤其突兀孤立。

    “比良坂组长勾结飞车毛贼,未经通报,擅自在会长代行活动区域挑事,意欲何为?”一位新接任的组长咄咄逼人道,毫无后辈该有的礼节。

    没问“怎么解释”,而是“意欲何为”。

    前者是不听规矩不禀报,擅自行动。

    后者……则是针对会长代行的阴谋。

    鬼王会本就是一帮雅库扎抱团联合而成,会长一职稳定把持在比良坂家以前,少有正常更替,多是下克上,胜者为王。

    而败者,下场十分凄惨。

    比良坂圭一咽下口水。

    飞车党本是鬼王会附庸,即使被妹妹这会长代行强行切割,他还是能凭借曾经的人脉联系。

    但这帮普通人在极道高层争夺就是渣渣,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鬼王会各直参组。

    与自称“赛博酱”的异能者一战后,比良坂圭一忽然不确定全程旁观的各组组长态度。

    “我是在追查鬼王会的敌人,THEMASK!”他厉声反驳,“这是会长交代我的任务,你莫要胡编乱造,血口喷人!”

    “所以你和三位组长埋伏THEMASK,结果他们被吓倒,你被打成这模样,还要我出手相救?”

    比良坂澪轻蔑冷笑。

    比良坂圭一噎住。

    十指不甘攥起拳头,半晌,他才说:“还不确定那是不是THEMASK……”

    “怎么就不是THEMASK?”新任组长打断。

    比良坂澪示意让兄长辩解,新任组长撇嘴沉默。

    你还是年轻了,比良坂圭一侥幸之余内心嘲讽同父异母妹妹的优柔寡断,换作自己,肯定咬死以下犯上的罪名,碾死对方再说。

    “那家伙的异能和THEMASK有区别,而且战斗风格也不同,鬼太郎总结的经验完全派不上用场。”比良坂圭一抓住机会,继续找补:

    “我注意力全在她拳脚功夫,以为那些道具是虚招,开始我也全都防出去了,防出去以后我还废掉她一只手,如果是THEMASK,她死定了!”

    比良坂圭一说,正因为把赛博酱当拳脚见长的THEMASK,才没料到突然袭击的辣椒喷雾和泰瑟枪,大意了,没有闪。

    顺便还替旁观的三位组长开脱——遇到新的异能者,没摸透对方异能擅自出击,是大忌!

    而比良坂圭一是牺牲自己为队友争取情报!

    反倒是突然出现的比良坂澪,打乱了他的布局,导致三位组长错失偷袭良机,让那个赛博酱意识到有埋伏成功逃脱!

    比良坂圭一无视一旁三位组长劝解的眼神,矛头直指草书“忠孝节义”下,主座的比良坂澪。

    新任组长兴奋眨眼,元老组长们则静观年轻会长代行的应对,一脸淡然中立的态度。

    比良坂澪未搭理兄长,目光一览各组长反应。

    “有人擅自妄动,跟骑破烂摩托的鬼混,THEMASK没出现,自己被来路不明的异能者折腾成这样,平白给鬼王会招新的敌人,还舔着脸在这叫唤。”

    比良坂澪道:

    “会长口信不是你无法无天的理由,这次,裁撤藤原组产业,以充会产作警告,下次闯祸,即便你身上流淌比良坂家的血脉,也决不轻饶!”

    “你!”

    藤原组作为比良坂圭一的下属团体,成员虽死伤大半,负债累累,但比良坂澪只须偿付对鬼王会流动资金来说微不足道的一亿五千万,即可将藤原组几十亿的资产轻易盘活。

    会长代行擅自越过组长,掠夺组长下属的产业,也是逾矩行为。

    但各组组长在忠孝节义的横幅下一言不发。

    比良坂圭一恶狠狠刮了比良坂澪一眼,扭头离去。

    ……

    几乎同一时间,西原町某处。

    “北川前辈。”安艺雅帮忙推燃料耗尽的摩托上坡,“为什么突然要撤?”

    对于异能者,沉重的摩托好比为小孩定制的自行车,一手即可牵拉,她晃了晃腾出的左手,白皙光滑,早已恢复,丝毫没有伤痕的踪影。

    战斗最激烈的关节,安艺雅没将北川前辈的叮嘱抛之脑后,严格遵循“赛博酱实力发挥不得超过THEMASK五分之一,专门应对普通歹徒的邻家英雄设定。”

    虽然过程有波折,但突然的枪声支援不足为惧,再过一段时间,她有把握彻底击杀比良坂圭一。

    比给弟弟挑选适合的生日礼物还有把握。

    北川早云也不甘心,但系统突然蹦出三个“可攻略目标”的提示框。

    “你只顾着眼前敌人和枪声。”北川早云说,“我在旁边更好地看清全局,对面三个异能者潜伏着,随时出手,所以,见好就收为上。”

    安艺雅愣住。

    三个异能者?

    为什么她没有发现?

    明明自己的感知应该比普通人的前辈还要敏锐才是啊?

    “对不起。”摩托推到平缓道路,学妹松手鞠躬致歉,“我不该盲目质疑前辈。”

    “哎呀,不是抓住了飞车党嘛,我们一开始的目标达成了。”北川早云按住安艺雅肩膀,何必在该庆祝的时候搞得气氛这么悲伤。

    以五分之一的实力硬刚街头喋血的极道异能者,多值得在赏樱会上吹嘘的战绩。

    当然市区的樱花已经大多凋零。

    他回望身后。

    和风裔习惯把坡道冠以“坂”的称呼,视线掩着坡道往下,正好一览秋鸣山全貌,故得名秋鸣见坂。

    秋鸣山上晚开的樱花在夕阳下煞是艳丽。

    “安同学,一会有空吗?”

    “是清理行踪之类的任务吗?”

    “没,突然想喝美式咖啡,放松放松,你要来吗?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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