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与少女的契约
马儿驰骋在初夏的草原上，骑手是一名黑发少年。他坐在马鞍上，晃晃悠悠，没有血色脸显得很憔悴，乌黑的双眸没有焦点，不知他神游何处去了。
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他反复回忆着三个壮汉扑向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抽出长剑，之后呢？
马儿停下脚步，也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开满野花的河谷，甜香的空气，飞舞的彩蝶，和一座很小的圣堂。骑手下马，一夜又大半天在马背上，让他的走路姿势都变形了。修道院的大门没有关，任何人都可以进去，是在野外也充当旅店的存在。
推开门，安静得异常，黑黢黢的。
“有人么？神父在么？”米亚的父亲从来不去圣堂，也从来不让她去。圣堂里是什么样、有什么她没有见过，但在几乎全民奉神的时代，如何称呼神职人员，如何以信徒身份行礼和说话米亚还是了解的。
没有人应答。当眼睛适应了石质神堂里幽暗的光线，长凳横七竖八、讲台歪倒一边，一尊应该是某神的大理石雕塑被爆头，灯火香烛也不曾点亮一根，这样的圣堂大概也没有哪个神父敢于承认是自己在打理。
米亚退出圣堂从马背上父亲给她的背包里去出一块燕麦面包，与其说是面包不如说是半发酵的干饼。父亲说这样的食物可以存很长时间。用匕首将饼敲碎，一口饼一口水，她很饿，却不敢大口地吃，噎住也是有可能要命的。
她看到贝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从碎了的燕麦饼中挑了一块大的塞进马嘴里。然后把贝拉也拽进神堂里。就了了几根长凳，躺上去，她太累了，可是第一次用剑对她的冲击，让她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凡现那三个强人最后狰狞又惊恐的表情。
“睡不着么？小家伙。”声音来自于虚空。
“你是谁？”
“你是班扬的后人？嗯，这小杂碎还是绝户了。”声音没有打理米亚的问话。“女孩？召唤某的是你的父亲吧。嗯，血缘是一脉的。只是，这母系都是些哪里来的？”
米亚很是气愤。“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说三道四？”
“嗯，无意冒犯，某跟你们的老祖宗还真有关系，看血缘，班扬那小子到你父亲隔了有二十代人了。我们约定，某保证他在的安全，他带某回乡。”
“那你是谁？”米亚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这个声音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或者说源自她自己。
“既然班扬绝户了，而他的后人又有求于某，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你是恶魔么？”班家虽然不相信圣堂和教士们的宣扬的教义，在大环境里米亚也耳濡目染地知道好些典籍里的传说，恶魔喜欢与人做交易而且会亏得底掉。
“呵呵，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某，时间太漫长了，某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但某知道你现在遇到麻烦了。”
“咔啦，”米亚身子感到刹那失重，下意识地蜷缩身子，就感到触地的撞击。贝拉踢到一把垫在米亚身下的长凳，让她从上面掉了下来。从石墙上细小的窗户间可以看出，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却隐隐有火把摇曳。
米亚打了个寒颤，不论外面是谁，如果堵住圣堂的唯一的出口，她就真有麻烦了。顾不得收拾干粮，提起长剑翻身上马。贝拉身姿矫健，三两步跨过满是倒伏家具的地面，米亚低头，冲出圣堂，几乎是与十几个着甲的人擦肩而过。
对方有说有笑，被从黑暗的圣堂里冲出的一人一马吓了个激灵，纷纷躲闪。米亚看清了这些着甲的人，有的头上包裹头巾，有的挂着弯刀。他们是柏柏尔人。幸亏，他们经过了整天的行军，并没有追逐这一人一马的的兴致。
米亚她们跑到看不见圣堂那里火光的地方才停下来。她不敢生火，好在晚春的夜风并不寒冷。她想起了刚才圣堂里似真似假的声音，思索着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闭上眼睛，蜷起身子，这次入睡平静多了。
“反应挺快，逃出升天。可惜还不够。”虚空中的声音似乎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你在哪，为什么不敢现身？”
“某就在你旁边。”
“我怎么没看见？而且总该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你可以称呼某鹰鸷。”
“你的名字好奇怪。”
“是你的祖先带某来到这里的。”
米亚联系到父亲拔出长剑时的举动，说出那些听不懂的语言。
“你是那把长剑？你说的不是我们的语言，我为什么能听懂？”
“你猜得很对，因为你是班扬的后代。可惜，你是个女娃，班扬还是绝户了。所以，某训练你，保护你，你要把某送回故乡，或许还能看到你的族人。交易很划算。”
“你是不是恶魔附在了长剑上？”
“为什么是恶魔。”语气像是陈述。
“圣典上说，只有恶魔才不断地诱惑懵懂无知的人与他做交易。”
鹰鸷很久没有出声，“小姑娘，看在某与你祖先相熟的份上，算某求你，某只是想回到故土。你会需要某帮助的，真的，今天上午。不是么？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如咱们一同行动。”
“没有你，我照样能用剑。”说罢，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黑暗中有着暗红图案的长剑，它还安静地躺在剑鞘里，连剑鞘都没有变位置。
米亚探过身，一把扯过长剑，一手握剑柄，一手持剑鞘，使劲地拽。可是长剑的鞘口和吞口纹丝不动，站起身双手持剑，使劲做劈斩动作，试图将剑鞘甩出去，却依旧形如一体。上午为何就成轻松拔出？挥动连鞘长剑与挥动木棍有着本质不同，没几下米亚就气喘吁吁。静下心，长剑依旧是长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是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觉。自从离开居住的村庄，她只吃了半块燕麦饼，而且她携带的能吃的东西都遗落在圣堂里了。本来就府中空空，剧烈运动会让她饿得更快。睡觉是保存体力的最好方法。
他又来了，还是没有具体的形态，“不要总想着让某出鞘，你要有强大的信念或者是切实的危险，剑出鞘是要见血的。”
“你就是恶魔，不光诱惑人签订契约，还冷酷嗜血！”家里有此魔物，难怪全家人都不去圣堂呢。
“那其他人的剑就是摆设么？他们随意被抽出来，然后轻易塞进别人肚子，就不是杀戮嗜血？你要是打算仗着某做坏事，某保证你被别人打死，某都不会出鞘！”鹰鸷显得有些生气。
“似乎有些道理。”米亚摸摸鼻子。
“你们的祖先把某从家乡带出来，却不能履约把握带回去。你是不是应该帮某。”
“呃，”米亚犹豫。
“退一步说，原来订立的契约只是对你们班家的男丁适用，可从没想过他丫的会绝户。”
“如果他们不把你送回故乡会如何？”
“从班扬起，你所有的祖先的灵魂都会随着剑的锈蚀腐坏而消散，送某回家，也是送他们回家。你是他们最后的血脉，你可以成为某的主人，而你的后人不行，若某失去了主人的养护将会一点点锈蚀。所以，请你带某回家。”
“你说，你会保护我？”
“是的。”
“可你只是一把剑。”
“你以为你能一个人搞定三个莽夫？你认为在那破圣堂，你的蠢马知道该怎么叫醒你？你认为现在是谁在和你说话？”
米亚沉默，这两次如果有一点差池，她现在就该凉透了，“好，我答应你。”
“好的，班家的孩子，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祖先的荣光一定会加上你的一份。”
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他反复回忆着三个壮汉扑向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抽出长剑，之后呢？
马儿停下脚步，也打断了少年的思绪。开满野花的河谷，甜香的空气，飞舞的彩蝶，和一座很小的圣堂。骑手下马，一夜又大半天在马背上，让他的走路姿势都变形了。修道院的大门没有关，任何人都可以进去，是在野外也充当旅店的存在。
推开门，安静得异常，黑黢黢的。
“有人么？神父在么？”米亚的父亲从来不去圣堂，也从来不让她去。圣堂里是什么样、有什么她没有见过，但在几乎全民奉神的时代，如何称呼神职人员，如何以信徒身份行礼和说话米亚还是了解的。
没有人应答。当眼睛适应了石质神堂里幽暗的光线，长凳横七竖八、讲台歪倒一边，一尊应该是某神的大理石雕塑被爆头，灯火香烛也不曾点亮一根，这样的圣堂大概也没有哪个神父敢于承认是自己在打理。
米亚退出圣堂从马背上父亲给她的背包里去出一块燕麦面包，与其说是面包不如说是半发酵的干饼。父亲说这样的食物可以存很长时间。用匕首将饼敲碎，一口饼一口水，她很饿，却不敢大口地吃，噎住也是有可能要命的。
她看到贝拉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就从碎了的燕麦饼中挑了一块大的塞进马嘴里。然后把贝拉也拽进神堂里。就了了几根长凳，躺上去，她太累了，可是第一次用剑对她的冲击，让她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凡现那三个强人最后狰狞又惊恐的表情。
“睡不着么？小家伙。”声音来自于虚空。
“你是谁？”
“你是班扬的后人？嗯，这小杂碎还是绝户了。”声音没有打理米亚的问话。“女孩？召唤某的是你的父亲吧。嗯，血缘是一脉的。只是，这母系都是些哪里来的？”
米亚很是气愤。“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说三道四？”
“嗯，无意冒犯，某跟你们的老祖宗还真有关系，看血缘，班扬那小子到你父亲隔了有二十代人了。我们约定，某保证他在的安全，他带某回乡。”
“那你是谁？”米亚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这个声音似乎来自于四面八方或者说源自她自己。
“既然班扬绝户了，而他的后人又有求于某，不如咱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你是恶魔么？”班家虽然不相信圣堂和教士们的宣扬的教义，在大环境里米亚也耳濡目染地知道好些典籍里的传说，恶魔喜欢与人做交易而且会亏得底掉。
“呵呵，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某，时间太漫长了，某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但某知道你现在遇到麻烦了。”
“咔啦，”米亚身子感到刹那失重，下意识地蜷缩身子，就感到触地的撞击。贝拉踢到一把垫在米亚身下的长凳，让她从上面掉了下来。从石墙上细小的窗户间可以看出，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却隐隐有火把摇曳。
米亚打了个寒颤，不论外面是谁，如果堵住圣堂的唯一的出口，她就真有麻烦了。顾不得收拾干粮，提起长剑翻身上马。贝拉身姿矫健，三两步跨过满是倒伏家具的地面，米亚低头，冲出圣堂，几乎是与十几个着甲的人擦肩而过。
对方有说有笑，被从黑暗的圣堂里冲出的一人一马吓了个激灵，纷纷躲闪。米亚看清了这些着甲的人，有的头上包裹头巾，有的挂着弯刀。他们是柏柏尔人。幸亏，他们经过了整天的行军，并没有追逐这一人一马的的兴致。
米亚她们跑到看不见圣堂那里火光的地方才停下来。她不敢生火，好在晚春的夜风并不寒冷。她想起了刚才圣堂里似真似假的声音，思索着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闭上眼睛，蜷起身子，这次入睡平静多了。
“反应挺快，逃出升天。可惜还不够。”虚空中的声音似乎一直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是谁，你在哪，为什么不敢现身？”
“某就在你旁边。”
“我怎么没看见？而且总该知道怎么称呼你吧？”
“你可以称呼某鹰鸷。”
“你的名字好奇怪。”
“是你的祖先带某来到这里的。”
米亚联系到父亲拔出长剑时的举动，说出那些听不懂的语言。
“你是那把长剑？你说的不是我们的语言，我为什么能听懂？”
“你猜得很对，因为你是班扬的后代。可惜，你是个女娃，班扬还是绝户了。所以，某训练你，保护你，你要把某送回故乡，或许还能看到你的族人。交易很划算。”
“你是不是恶魔附在了长剑上？”
“为什么是恶魔。”语气像是陈述。
“圣典上说，只有恶魔才不断地诱惑懵懂无知的人与他做交易。”
鹰鸷很久没有出声，“小姑娘，看在某与你祖先相熟的份上，算某求你，某只是想回到故土。你会需要某帮助的，真的，今天上午。不是么？你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如咱们一同行动。”
“没有你，我照样能用剑。”说罢，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黑暗中有着暗红图案的长剑，它还安静地躺在剑鞘里，连剑鞘都没有变位置。
米亚探过身，一把扯过长剑，一手握剑柄，一手持剑鞘，使劲地拽。可是长剑的鞘口和吞口纹丝不动，站起身双手持剑，使劲做劈斩动作，试图将剑鞘甩出去，却依旧形如一体。上午为何就成轻松拔出？挥动连鞘长剑与挥动木棍有着本质不同，没几下米亚就气喘吁吁。静下心，长剑依旧是长剑，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是自己太紧张出现了幻觉。自从离开居住的村庄，她只吃了半块燕麦饼，而且她携带的能吃的东西都遗落在圣堂里了。本来就府中空空，剧烈运动会让她饿得更快。睡觉是保存体力的最好方法。
他又来了，还是没有具体的形态，“不要总想着让某出鞘，你要有强大的信念或者是切实的危险，剑出鞘是要见血的。”
“你就是恶魔，不光诱惑人签订契约，还冷酷嗜血！”家里有此魔物，难怪全家人都不去圣堂呢。
“那其他人的剑就是摆设么？他们随意被抽出来，然后轻易塞进别人肚子，就不是杀戮嗜血？你要是打算仗着某做坏事，某保证你被别人打死，某都不会出鞘！”鹰鸷显得有些生气。
“似乎有些道理。”米亚摸摸鼻子。
“你们的祖先把某从家乡带出来，却不能履约把握带回去。你是不是应该帮某。”
“呃，”米亚犹豫。
“退一步说，原来订立的契约只是对你们班家的男丁适用，可从没想过他丫的会绝户。”
“如果他们不把你送回故乡会如何？”
“从班扬起，你所有的祖先的灵魂都会随着剑的锈蚀腐坏而消散，送某回家，也是送他们回家。你是他们最后的血脉，你可以成为某的主人，而你的后人不行，若某失去了主人的养护将会一点点锈蚀。所以，请你带某回家。”
“你说，你会保护我？”
“是的。”
“可你只是一把剑。”
“你以为你能一个人搞定三个莽夫？你认为在那破圣堂，你的蠢马知道该怎么叫醒你？你认为现在是谁在和你说话？”
米亚沉默，这两次如果有一点差池，她现在就该凉透了，“好，我答应你。”
“好的，班家的孩子，当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祖先的荣光一定会加上你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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