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爵与大海的故事

    米亚从未进过大城市，看什么都新鲜。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像以个初到此地的旅者一般安静地四下观察。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里的居民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因为战争而发生过多改变，街道上到处都是有操着不同口音的外地人，有的是商贾有的是水手，还有的是来此讨生活的手工业者，在日暮的街头寻找熟悉的酒馆解决晚餐。在城里又能再次看到久违的普通人的笑脸，一堵城墙将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城市的中心是圣多伦之愿大圣堂，是所有主干街道的起点，从任何一座城门进入都能直接望到大圣堂。这样的城市道路虽然不利于战时的防御，但能让从港口到内陆的每一个人都能经过圣堂前面，沐浴神圣的光辉。

    高耸的钟楼叮叮当当宛如盛装天使下凡的声音，宣告着又一个白天成为过去。自圣堂前转向一条通往西边高地的大道，用红色砂岩建造的城堡就屹立在道路尽头的高地顶端，那里便是波尔图加统治者、领主巴德拉斯公爵的城堡。

    这座城堡不是黑蛇城堡那样的山野领主的石堡能媲美的。每一块红砂岩都被打磨平整光滑甚至能够看到石面上的反光。被修剪成奇怪造型的树木、精心搭配过的花池衬托着生动传神的大理石雕像，喷泉将流水送入修剪平整的草坪，石龛中点着照明的火烛。庭院、回廊、厅堂让米亚目不暇接。

    现在的波尔图加港的领主是巴德拉斯家族沿袭的第十一代公爵孟托·巴德拉斯，他没有直接召见爱斯梅拉达和她的同伴，而是命人为她们在城堡中安排了两个相邻的房间歇息。

    爱斯梅拉达终于叫住一路沉默的费利佩，“公爵找我有什么事么？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斯潘是抵挡不住阿兰人的，公爵，他想要保护全城百姓，他考虑应该与海中的人鱼族结盟至少是何解。可是，封地中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人鱼只是一个传说，包括那些跟随了许多代人的大家族。他们从不认为，公爵家族真的会有人鱼的血统。他们更不会有人知道人鱼的语言。公爵便去请求魔法界的巫师。只是，守护者芬顿说您将到来，于是公爵安排我在城门等候迎接您。”

    “一帮老狐狸！”爱斯梅拉达怒骂一声回到自己房间，摔住了房门。

    米亚到了爱斯梅拉达的房间。公爵让仆人为二人准备的丰盛的大餐，再次刷新了米亚对吃饭这件事的认知。却看爱斯梅拉达表情有些凝重。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米亚看着正在拨弄食物的爱斯梅拉达。

    “第二代巴德拉斯公爵娶人鱼公主的事情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这就是一个写在睡前故事上的童话故事而已。”米亚也觉得不可置信。

    爱斯梅拉达为自己和米亚倒上葡萄酒：“咱们边吃便说。”

    很久以前了，第一代巴德拉斯战死沙场，他的长子亚力克袭承爵位成为了第二代的巴德拉斯公爵。那时，波尔图加只是一座小城堡，是现在的红堡的一部分，更没有很多的人口也没有繁华的城镇。有一天，年轻的亚力克一个人在怪石嶙峋的海岸上散步，海上狂风突起，一个浪头拍来，亚力克被卷进乱石丛中的白色泡沫里。

    当亚力克恢复意识，自己已经躺在平整的沙滩上了。他隐约记得在水中，一位红发少女将他托起，在他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少女用嘴为他输送了救命的一口空气。他坐起身环视四周，不远的礁石后似有一抹火红。亚力克准备过去看看救他的恩人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寻找她的护卫和随从赶来，七手八脚把他送回了城堡。

    亚力克茶饭不思，日夜苦想那位红发少女。他每日傍晚都会去海边，一连好几个月，始终没有再见面。他命人在附近村落寻找，依旧一无所获。直到次年，年轻公爵的婚姻被提上议事日程。小公爵只好写了一封信，将感激与思念还有自己将被安排婚事的消息写在信里。然后将信塞进一个瓶子，塞紧木塞，用蜡封好。

    大海平静，埃里克来到沙滩，将瓶子轻轻交给探出来的浪花。目送着浪花带着瓶子越飘越远。忽然，似乎有一只手伸出水面，瓶子拉入水中。埃里克揉揉眼睛，瓶子已经消失在卷起白色泡沫的海浪里。正当他转身准备返回城堡时，漂流瓶回来了，被海浪送还到他的脚边。

    瓶口的蜡封被打开了，里面的羊皮纸变成了一根海藻。埃里克用一块大贝壳敲碎了瓶子。

    当手碰到海藻一刹那，他听到了歌唱般美妙的语言，虽然他一个音都听不懂，但他猜到留言者应该就是红发少女，而且他宁感觉到留言者的所思所想。少女邀请他明日傍晚在海豹礁旁见面。他感到非常神奇，明明听不懂，却能清楚地了解对方想要传达的信息。

    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亚力克独自站在沙滩上，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美妙的歌声从礁石后传来。随声望去，在距离他半斯塔迪亚的距离的一块礁石后露出一头火红的长发。长发湿漉漉地紧贴这少女清秀的脸蛋，垂过肩头，遮住微微凸起的轮廓。少女就这么半裸这身子躲在礁石后面唱着没听过的歌谣，每一段都令人神魂颠倒。

    不多久，就有人目击到帅气的小公爵与海中的人鱼姑娘经常一起出现在海豹礁的附近。

    年轻公爵的心思也被有心的人看在眼里，他们找来了魔法界之外的女巫。她是可以吟唱人鱼的语言，只是异常地沙哑难听。起先，埃里克请女巫充当翻译，虽然谈话有些尴尬，但总比鸡同鸭讲要墙上许多。很快，一人一鱼你侬我侬。女巫提议，她将研制药剂尝试将人鱼姑娘变成真正的人。红发的人鱼少女自然也是欣喜的。他们约定在一天早上用水箱接人鱼姑娘带上陆地。

    红发的人鱼姑娘没有告诉埃里克的是，她是人鱼之王川顿的小女儿。临走的那一天的凌晨，人鱼姑娘用海藻留言给父王和姐妹，便游向约定的海滩。

    人鱼之王川顿得到小女儿留下的信息，意识到人鱼化人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女儿数百年的寿命会瞬间被缩减到与人类相同的几十年。对于父亲而言相当于在谋杀她的女儿，是无论如何都他无法接受的。川顿率领一众海妖冲向海滩，却看见拉着水槽的马车早已远去。

    川顿找人带话给埃里克，说明了严重的后果，要他还回自己的女儿。可热恋中的两人早已抛开生死，红发人鱼少女毅然喝下了女巫的药水。

    鱼尾蜕变成双腿痛苦而漫长，在外人看来甚至有些血腥，人鱼少女一个人躲在暗室里默默忍受。直到太阳再次升起，只有满地的鱼鳞诉说着这里曾有一尾巨大的鱼儿。修长的双腿让女孩显得亭亭玉立，她想欢呼，却发现自己发不数声音来，她失声了。

    所有人试图找到女巫，却发现她失踪了，她偷走了人鱼女孩蜕变时下来的寿命和她美妙的声音。

    埃里克十分的悔恨，陪着红发少女一同难过，发誓一辈子守护她。后来埃里克也的确做到了，他为她举行了了盛大的婚礼，他们恩爱，生下了三个男孩和两个女孩。之后，人鱼公主先一步离开人世，埃里克很快也随之而去。

    如果故事到此也不算结局太遭，自己的决定要自己承担责任。可问题是鱼人之王川顿认为岸上的人类诱拐并以残忍的方式谋杀了他最爱的小女儿，发誓凡是巴德拉斯家族的船只片板不能入海。这些隐情外界自然是不能知道的，故事被作家被书写成公爵与海神的约定，而不能下海的禁令则被当做与人鱼约定演化的传统流传了下来。所以时至今日，波尔图加没有自己的水上武装、巴德拉斯家族成员从不下海，偶尔出海的商船和渔船从不悬挂波尔图加或者主家的旗帜。

    如今城市和港口的繁华主要依靠历代公爵聪慧的头脑，波尔图加港作为自由贸易港的货物交易，港口的税率只有其他地方的四成，吸引无数的外邦船队来此贸易，而土生土长的波尔图加人则被称为从不下海的海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