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陈海忙拦住老爸,说道:“先别,我把那首歌先弄出来,我下午去找同学问问谁有吉他,这个最简单。”

    吴秀琴笑了,“老陈,去柜子里,把你当年追我的时候那把吉他拿出来吧!”

    陈海的眼睛瞪圆了,看看老妈,看看老爸,“还有这故事?你们怎么没和我讲过?”

    陈海的老脸通红,“当年就是追你妈的时候做样子的,你妈那么漂亮,追的人多了,不得想想办法啊。那可是我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买的。”

    吴秀琴笑骂道:“你爸装装样子就把我骗到手了,谁让你爸当年追的最紧了呢。要不,咱儿子怎么会这么帅呢?”

    哈哈哈,都乐了。

    老陈颠颠的打开柜子,从柜子的最上层翻出来一把包的严严实实的吉他。

    我滴乖,藏的这么严实啊,怪不得从来都没发现过。

    打开,旋钮有些锈迹斑斑,弦都松松垮垮的了,木头除了颜色发黄外没啥事,琴箱里的贴纸上勉强能看清“红棉牌,中国广州”。这把木色合板琴,曾经风靡全国。

    陈向东仔细摩挲曾经的宝贝,然后依依不舍的递给陈阳。

    陈阳摆摆手,“老爸,我还不会,你找教教我。”前世的他可是玩吉他的一把好手,在最孤单贫穷寂寞的日子里,只有一把吉他陪着他。现在只能是先摆出学习的样子。

    陈向东找块软布轻轻擦拭后,转动旋钮调整琴音,毕竟时间太久了,十几年没动过了,音色里不可避免的会有岁月的痕迹。

    琴声响起,吴秀琴满眼都是当年那个帅气的穿着白衬衣绿军裤的小伙,趴在桌上手心捧着下颌一眨不眨的看着,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

    陈向东全神贯注的调音,觉得差不多了,便笨拙的弹了起来,正是“喀秋莎”。

    断断续续,边弹边回忆,终是弹了一半便弹不下去了,陈向东看向吴秀琴,满脸宠溺。

    陈海故作冻的颤抖,大声道,“可以了啊,你们俩秀恩爱能不能考虑下儿子的感受,不行了,你们在嘲讽我没有女朋友。”

    吴秀琴嗔怪了看了眼陈向东,陈向东则哈哈大笑,拉着儿子开始教怎么弹,其实陈海明白老爸都忘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但也学习的很认真。

    弹了一会,陈向东认为陈海可以自己摸索着练习了,便和吴秀琴忙活起下午摆摊要准备的烤串来。

    陈海没有参与,而是带着琴回到自己房间,一点一点回忆着那首弹过唱过无数次熟悉到骨子里又曾经让他嚎啕大哭的歌,《朋友的酒》。

    所有版本里,陈海最喜欢的小齐的那版,穿透岁月的脸庞下仍然干净阳光却又有着时光味道的声线唱出了温暖和温馨,娓娓道来的关心和守护,艰难和重要时刻的陪伴与勇闯,每年的等待和桀骜与最终的奔赴,印象最深的每个人脸上最终的释然与骄傲。

    人生几十年总会有风雨来陪,潇潇洒洒赴会今不醉不归,往事后不后悔慢慢去体会,此刻朋友这杯酒最珍贵…

    厨房里忙碌着的夫妻俩手里的动作渐渐的慢了,又渐渐的停止,又都起身走到儿子房间门口,看着弹着琴唱着歌的帅气阳光的少年,陈向东轻轻靠在门框上,吴秀琴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都堆满了笑意,眼中全是温暖的光。

    陈海弹唱了好几遍,和记忆中的感觉越来越接近时,停了下来,看看写下来的歌词曲谱,点点头,正准备起身时,被门口的俩人吓了一跳,跌坐在椅子上,“你们家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大跳。”

    吴秀琴离开温暖的臂膀,拍拍手,“儿子,这是你写出来的么,太好听了,我儿子真棒!”

    陈向东很郑重的点点头,有点激动,“儿子,这就是你说的要写出来的歌么?酒的名字不就是叫朋友的酒么,哈哈哈,有了这歌,咱们酒厂活了!”

    陈海嘻嘻笑着,“老爸老妈,等我再完善完善。老爸你们厂开会一般是什么时候?”

    陈向东说道:“明天就有个周会,估计是说怎么过年的事。怎么,你问这个干啥?”

    陈海说道,“老爸,你们厂开会,我能不能去啊。这法子得我自己去说,条件呢,也得我自己去提。”

    陈向东警惕道,“还要提条件?什么条件,你说来我听听。我可告诉你,厂子里现在困难,你可别瞎想啊!”

    陈海说道,“放心,不会让厂里吃亏的!”

    陈向东知道这小子有想法,现在不说,估计是不想让自己难堪。干脆一搓牙花子,扭屁股就走,溜到厨房干活去了,不再跟这个家伙说话。

    吴秀琴低声说道,“儿子,啥条件,跟老妈说说呗,老妈给你撑腰!。是不是让厂子里花钱啊?做广告不得花钱啊,人家孔酒几千万的花。”

    陈海啥也不说,口风咬的很紧。

    下午出摊时,田小雨和刘国杰跑了过来,美名其曰为散心换脑子,陈海知道他们就是嘴馋想吃肉了,挑了几串最肥的羊排肉串细细的煨了起来。

    刘国杰拉着陈海扯淡,陈海不想搭理他,一会还得和老洪他们认真聊聊呢,哪有精力跟这犊子瞎扯呢。把肉串烤好递过去,说道,“来来来,咱们比比背课文啊,英语。”

    刘国杰便开始认真的一块肉一块肉的细嚼慢咽起来,“忙着吃呢,吃完再说。”

    田小雨直乐,拿着一根肉串慢慢吃着,红红软软的唇,整齐的白白的牙,粉粉润润的舌头。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好看了,陈海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翻转起来肉排。

    田小雨没发现,仍然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题,思考着出题人的思路套路出题方式得分点失分点。

    陈海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这彪悍的丫头,怎么就这么漂亮呢!妖精啊!”

    看到老洪一群人过来时,吴秀琴接过摊子,让儿子休息休息,田小雨刘国杰则穿好烧烤服带好烧烤帽,主动在一旁帮起忙来。

    进了院子,众人纷纷叫唤着要喝热水喘口气,陈海连忙进屋把准备好的热水挨个倒进放好茶叶的杯里。

    落座后,众人端起茶杯吸溜一口,惬意的呻吟了两声。这么冷的天,挨了那么久的冻,累了那么久,此时,一口热茶足慰今日啊!

    老洪把陈海写着步行街构想的本子拿出来,依次传着。众人表情各有不同,大多是若有所思,呲溜声也淡了起来。

    一圈传完,老洪说道,“都看了吧,那就都说说,看看咱们这帮老骨头还有没有能使唤使唤的地儿。”

    老陈摆好纸笔,做起了记录。

    有人接口道,“老洪,要是把小陈写的这些都弄出来,可不仅仅是咱们这把老骨头的事了,必须得找政府。能不能同意咱们不知道,但我记得全国都没有这么干的吧,把路封了,只让行人和自行车通过,汽车一律不许进,然后步行街两旁都是做买卖的。这法律法规上合适么?”

    陈海一听就明白,这是一位很讲究领导艺术的退休干部,看问题全面深刻,行事稳健。

    又有人说道,“这法子要是能弄起来,我看可是个大好事,现在的企业都那么困难,三角债那么严重,能往碗里划拉点是点。这是小陈想出来的么,后生可畏啊!我的问题是一样的,要做这个事,非得上面点头各部门配合不可。”

    接着有人说道,“有没有办法咱们自己先搞起来。现在上面也难啊,政府大楼里你们看没看都是各厂的厂长书记,都想拿上条子找银行找财政拿点钱,先把这个年给过了,可哪有钱喂那么多张嘴啊。要是咱们能先搞起来,不也是发光发热帮着解决了一点困难么,我就这个思路。”

    众人议论纷纷,基本是两种意见,一种是找领导协调,一种是自力更生有了基础再找领导。渐渐的,后面这种占了上风。

    这年头,退休干部的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

    老洪抬手下压,止住了讨论,问向陈海,“小海,主意都是你出的,法子你也都写到本子上了,大家的讨论你也都听到了,你有没有想说的?”

    陈海不好继续坐着,站起来说道,“老哥哥们的讨论我都听到了,两种办法都挺好的。我是这么看的,要想全面细致工作到位,那肯定是从上到下的,那咱们就得找领导不找都不行。要是想快想早点做起来再努力去完善,那就自己做出来了再找领导。到底是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的问题呢,还是先解决好不好再解决有没有的问题呢,我也说不好。我的想法说完了,请大家指正!”

    说完麻溜坐下,一个字都不再多说。

    老洪笑骂道,“这小子是成了精了,脑子里好东西不少,滑头也不少。这都让你说完了,我们还说啥。行了,大家要不举个手,咱们也表个决?”

    “同意先找领导再做事的请举手!”

    大家互相看看,谁也没举手。

    “同意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的请举手!”

    所有人的手齐刷刷举了起来,还都举的挺好高。

    老陈一一记录后,把记录本传着,让每个人都签字。

    陈海面有难色,看着老陈,“这,我签字不合适吧?”

    老陈一瞪眼,“废什么话,赶紧的,磨磨唧唧是不是爷们!”

    大家都签完字了,老洪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先做起来,那就商量商量从哪做怎么做。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做一件事就得成一件事,大家都议一议。”

    老洪刚说完,陈海酒噗呲一乐,最后一句话的谐音字听着太搞笑了。

    老洪看过来,说道,“小海很踊跃么,那就你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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