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租

    汽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巫阳坐在副驾出神地望着窗外，后座放着的背包和旧行李袋装着他全部的家当。从医院离开后东云就直接带着他回家收拾行李，因为之后要住在宿舍，出租房也要退租。那是和老妈住了十九年的房子，当年房东爷爷可怜她一个孕妇才便宜租给她的。虽然房间又小又旧，但是房租一直都没涨多少，这真的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打开出租房的门锁，里面简单得过分，只有一张1.2米宽的上下床，一张小的折叠桌和两把椅子，卫生间和厨房就在阳台，电器就一个小电饭锅，一个电磁炉，一台小风扇和一台小冰箱，可见他的日常生活过得有多简单。巫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有点不好意思的瞄了东云一眼，可东云只环顾了一下房间，什么也没说就看着他收拾。

    确实也是，从他记事起就只有他和老妈两个人，据老妈说他老爸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意外去世了，老家无亲无故的又特别穷，没有办法就大着肚子一个人离开那里。靠着丈夫留下来的微薄遗产，老妈省吃俭用撑到了他出生，之后两人一直都过着清贫的生活。而他是在这房间的卫生间里出生的，因为没钱老妈不敢去医院，就想到以前在老家看到过别人在家生小孩，于是提前准备好需要的东西，感觉要生了就马上到厕所。幸好老妈年轻身体好，巫阳总算平安的出生了，一落地就哭得哇哇响，是一个健康的男孩。巫阳这个名字是在爸爸去世前就取好的，说如果是男孩子的话希望他阳光开朗，朝气蓬勃，就取一个阳字。

    托他的福，巫阳确实成长为一个开朗健康的男孩子。老妈为了生计还没出月子就在一家饭店找了一份洗碗的工作，老板娘是一个善良的人，见她孩子太小特别允许她带着小孩工作，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巫阳三岁进了幼儿园才结束，所以老妈特别感激老板娘，就一直勤勤恳恳的留在饭店工作直到生病住院，那年巫阳16岁，上高中一年级。老妈是癌症，得知病情后想放弃治疗却又放心不下巫阳，最后还是在老板娘的劝说和帮助下做了手术，术后化疗，总算坚持到巫阳高中毕业。就好像看到自己儿子成年放下心头大石一样，老妈迅速衰弱下去，没几天就走了。想到这些，巫阳眼睛湿湿的，趁着背对东云的时候偷偷地用手背擦了擦。其实东云看到了，于是装作要看外面的风景走到了阳台。

    老妈生病的时候大部医药费都是老板娘和店里的人垫付的，巫阳每一笔都记了下来，总共有三十多万，所以高中一毕业他就马上工作，每个月只留下房租和一点生活费，其余都拿来还给老板娘他们了，工作了几个月还了两万多，东云哥说特殊事件调查科是包吃住的，工资也高一些，那之后应该能还得更快一点。一想到这些，巫阳就稍微振作起来，最后把老妈的遗物—一个雕着特别纹样的棕红色木盒装到随身背包里，拉上拉链，直起身对东云说：“收拾好了，我去把钥匙还给房东爷爷。”

    房东就住在隔壁，进来收拾前已经找他说明过情况。那是一位八十多岁精神不错的老爷爷，刚才看到东云陪着巫阳进来就一直用怀疑的眼光打量他，还把巫阳拉到一旁说了一通话，看样子巫阳在拼命解释，还不时看一眼东云。最后应该是说服他了吧，老爷爷用手拍了怕巫阳的肩膀，爽快地对他说：“那就行，好好干啊。”然后转过来对东云说：“那巫阳就拜托你了。”看来老爷爷把巫阳当亲孙子一样看待了，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肯定会不舍得。

    回到车上，东云好奇刚才巫阳跟房东说了什么，就问：“刚才跟房东怎么说的？”巫阳看了他一眼说：“我只是说想要当警察，要去参加培训，那里要住宿舍的所以要搬走了。”那也是，要是说了吸血鬼之类的怎么可能还那么平静。“没说我什么吗？”东云又回想起房东怀疑的眼神。巫阳不禁笑了笑：“有啊，他担心我被骗，因为他最近看到新闻说有团伙专骗年轻人，以打工为名实际是被卖到其他国家做苦力，甚至有些还被摘了器官，叫我一定要小心，还说你一脸胡渣不像警察。”东云摸了摸脸无奈地说：“确实不像啊，那你不害怕被我骗了？”巫阳头转向窗外想了想，小声地说：“我也不知道，可是总感觉你没有在骗我，要说为什么的话就应该就是直觉吧。”顿了一下，又自言自语般道：“我将来还能再回到这里见房东爷爷吗？”东云愣了一下，像是告诉自己一样，说：“肯定可以的。”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到达他们的目的地——特殊事件调查科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