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耗
虽然愤怒，但洪维还是没有让官府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只是将匡信，宁智两个领头的押送到衙门，按律查办。
当晚，在船员都被浪州府安顿好以后，洪维就和杨先锋就带着于凌二人住进了云府。
云舟先生的确是皇家金甲侍卫出身，早年跟随太子，护卫安全。
但当今太子天资卓绝，而陛下仁善宽厚，早早就给太子慢慢放权，让他实现抱负。
太子的远大抱负，使他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而太子的惊人才智，导致没有多少人能跟得上太子的脚步。
于是在很早的时候，他就顶着士林的反对，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开设学堂，传授他的学问。
云舟跟随太子耳濡目染，自然有能力帮助太子处理一些问题，所以从九央调到浪州，监管海港和海军。
而洪维是最早的一批东宫学子，从蒙学时期就拜师太子，在东宫修读了十年。
洪维的自幼就是学子中的佼佼者，文武双全，深受太子关注。
也正因如此，洪维十五岁，就马上投身于太子心中最重要的政略——海政，成为了丁午号的舟师。
云舟之前也在东宫担任武术教头，说是洪维的武功上的恩师也不为过。
但东宫学堂和外头不一样，太子不喜欢过于严厉的师生关系。
这使得洪维在诸位老师面前，有些没大没小。
比如大咧咧的裸着上半身，往云舟的书房里钻，活像个市井泼皮无赖。
正在处理事务的云舟看到洪维这么无礼，也只是笑骂，
“臭小子，光着膀子跑来我这里显什么呢，一点礼数都没有。”
洪维翻找着云舟的书籍，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办法啊，在云师傅的地盘挨了打，这挨了打就得擦药吧？上了药就不想穿衣服了，等下让衣服把药膏擦没了，不是浪费了云师傅的好药？”
洪维翻找到几卷图册，喜滋滋的走到云舟的案几边，将云舟刚刚整理好的文档搬到一旁。
云舟刚要阻止，洪维抢先说道，
“云师傅，你那些军务粮草记录什么时候誊写都不迟，我这有好东西？”
洪维打开了刚找到的几卷图册，是太子殿下命人制作，分发各地军官和州府的海图和舆图。
很多图丁午号上没有，比如洪维刚拿出来的东海图，东洋大图和通世遗图。
云舟知道洪维三年出海寻访，一定有所收获，所以让座，期待洪维的下文。
“按说这东西我得到太子殿下那里上交的，但是这东西实在太珍贵了，不能有一点意外，所以我在云师傅这里备一份。”
洪维掏出了跟随自己几年，亲手编写的海事记录。
“你说。”云舟知道此事重大，让洪维继续说下去。
“首先，太子殿下从前朝遗物里发现的通世遗图，可能是真的。”
洪维指向了图上几处陆地。
“至少这里到这里，还有这，我是亲自走过的。另外，根据我找到的前船舟师遗物。也有一些地方可能是真的，比如最南边的这个大岛。”
云舟倒吸一口气，这会引起朝野轰动的。
太子早年，曾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前朝留下的海图，一张囊括整个天下的大图。
可偏偏前朝纪实中毫无记载，图上的各种内容，来访的海外各国使臣也从未耳闻。
这张真假难断的海图，将天下全貌展示出来，画出了前所未闻的陆地和海洋，被很多人不屑一顾。
但太子早年在组织整理，绘制大启全系列海图时，还是加上了这张疑作。
并专门在东宫学堂，乃至水兵学堂中，以此图为内容，设计的有关的课业。
如果这张图被证实是真的，那无疑将大大助推太子的海政。
洪维又拿出硬笔，在几张图上删删改改。
“这是我这些年来归纳的一些海域的风向规律和流向规律，还有合适的港湾等。大都是根据我和别人的经验总结的。系统编撰以后，可以让后人少走弯路，走安全一些的航道。”
洪维不断拿着文字记录和海图对照，还念念有词。
“今天差点在你云师傅的地盘被人打死，这才吓得我赶紧来你这记录。我船上没有你这些大图，只有这些文稿，要是只留下这些文字，后人估计看都看不懂。”
云舟又被气笑了，混蛋小子还在这揶揄自己。但也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看洪维写写画画，听他大致的讲解。
过一会，洪维突然愣住了，手上的笔都掉到案面上，紧接着打了个冷战。
云舟问：“怎么，要加衣服吗？”
洪维摇摇头，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娘。
“他娘的，老师他老人家难不成真是神仙下凡？这太吓人了。难道他教我们世上没有神仙，是因为他就是真神仙吗？”
云舟知道他说的老师是谁，哭笑不得，“你又发疯了？敢在我这里编排太子殿下。”
“不不不，”洪维这时把太子殿下改口为老师，回复到。
“云师傅您没听过老师讲的遗图猜想课。当年老师只凭着这一张图，就往很多方向讲了洋洋洒洒的一大堆内容和猜想。”
说到这，洪维想起自己老师拿着一张图对着他们侃侃而谈的事，那股子自信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让他真的感到了恐惧。
“我在船上记录的海风和水流，都是按照指南针定的方向，大致测绘出来的。如今画到图上，竟然十之七八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洪维又打了个冷战，这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甚至我自己记录的很多出入的地方，用老师当年和我们讲的猜想去总结，反而说得通了。竟然真的因为寒暑不同，海风方向也会变化。”
这真是老师口中知识的力量能做到的吗？
那老师所说的，人能用头脑，推算出天上的星辰有多远，也是可能的？
云舟想问，真有那么神吗？可又想到太子从小就一次次打破常规，让他震惊了无数次，也就不奇怪了。
两人沉默片刻，洪维还是拿起笔继续绘制，只是有些胡思乱想一直没有消散。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整理绘制，洪维也就停了下来。
云舟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图册，将它们收起来。
“好了，这么一画下次就能快多了。太子殿下看到我当他面一下就画出来了，说不定让我去做舆图了。没准还能讨个大官当当，就不用出海了。”洪维开着玩笑。
可说到做官，云舟先生突然愣住了，他居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赶紧寻找翻阅近半年乃至半年前的邸报，当看到太子亲自编撰的那段文字。云舟先生有些不忍。
但毕竟已经是年过五十，云舟的心肠也比年轻时更硬一些。
云舟走到洪维身边，洪维察觉到云师傅面色不对了，好像有些悲伤和无奈。
“洪小子，有件大事老夫见到你的时候忘记了，刚才才想起来。”
云舟停顿一下，还是思考怎么措辞：“大概一年多前，北乌南侵了。”
洪维震惊到：“北乌的实力也敢南侵？”
“你先听我说，八个月前北乌就战败了，贺王殿下率军追击，已经剿灭了北乌。不过不是这事。”
洪维感觉到不对，但不多想，正经地说：“云师傅，有什么事您直说吧，不用顾虑。”
云舟长舒一口气，把邸报交给洪维。
“半年前太子亲自编撰了一篇邸报的文章。谈到了战时，你家合义镖局受朝廷委托，从九央送镖西北的事。”
洪维看到那份邸报，第一篇就是太子亲自写的。陈述了一个由退伍老兵建立的镖局，在这一次大战中向战场运送镖件，却在路上被当地数名江湖土匪劫道。
镖队誓死守护镖件，只有一人带着机密信件逃离，而其他镖师断后阵亡的惨剧。
其中，战死的名单里，第一个就是当家总镖头：洪卫雁。
看着自己父亲的名字，洪维颓然沉默。刚放下邸报，又拿起从头仔细的阅读一遍，希冀能看到一些信息。
可太子全篇精妙地穿插了西北战事问题、各地绿林土匪问题、军策改制后退兵问题和有关政略的指示。但都无疑进一步证实了，父亲死亡的事实。
洪维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房梁，一言不发。
良久，他站起来，抹去流下的眼泪，和云舟谈起丁午号的停泊事务。
他要早点回家。
只是将匡信，宁智两个领头的押送到衙门，按律查办。
当晚，在船员都被浪州府安顿好以后，洪维就和杨先锋就带着于凌二人住进了云府。
云舟先生的确是皇家金甲侍卫出身，早年跟随太子，护卫安全。
但当今太子天资卓绝，而陛下仁善宽厚，早早就给太子慢慢放权，让他实现抱负。
太子的远大抱负，使他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
而太子的惊人才智，导致没有多少人能跟得上太子的脚步。
于是在很早的时候，他就顶着士林的反对，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开设学堂，传授他的学问。
云舟跟随太子耳濡目染，自然有能力帮助太子处理一些问题，所以从九央调到浪州，监管海港和海军。
而洪维是最早的一批东宫学子，从蒙学时期就拜师太子，在东宫修读了十年。
洪维的自幼就是学子中的佼佼者，文武双全，深受太子关注。
也正因如此，洪维十五岁，就马上投身于太子心中最重要的政略——海政，成为了丁午号的舟师。
云舟之前也在东宫担任武术教头，说是洪维的武功上的恩师也不为过。
但东宫学堂和外头不一样，太子不喜欢过于严厉的师生关系。
这使得洪维在诸位老师面前，有些没大没小。
比如大咧咧的裸着上半身，往云舟的书房里钻，活像个市井泼皮无赖。
正在处理事务的云舟看到洪维这么无礼，也只是笑骂，
“臭小子，光着膀子跑来我这里显什么呢，一点礼数都没有。”
洪维翻找着云舟的书籍，漫不经心的回答，
“没办法啊，在云师傅的地盘挨了打，这挨了打就得擦药吧？上了药就不想穿衣服了，等下让衣服把药膏擦没了，不是浪费了云师傅的好药？”
洪维翻找到几卷图册，喜滋滋的走到云舟的案几边，将云舟刚刚整理好的文档搬到一旁。
云舟刚要阻止，洪维抢先说道，
“云师傅，你那些军务粮草记录什么时候誊写都不迟，我这有好东西？”
洪维打开了刚找到的几卷图册，是太子殿下命人制作，分发各地军官和州府的海图和舆图。
很多图丁午号上没有，比如洪维刚拿出来的东海图，东洋大图和通世遗图。
云舟知道洪维三年出海寻访，一定有所收获，所以让座，期待洪维的下文。
“按说这东西我得到太子殿下那里上交的，但是这东西实在太珍贵了，不能有一点意外，所以我在云师傅这里备一份。”
洪维掏出了跟随自己几年，亲手编写的海事记录。
“你说。”云舟知道此事重大，让洪维继续说下去。
“首先，太子殿下从前朝遗物里发现的通世遗图，可能是真的。”
洪维指向了图上几处陆地。
“至少这里到这里，还有这，我是亲自走过的。另外，根据我找到的前船舟师遗物。也有一些地方可能是真的，比如最南边的这个大岛。”
云舟倒吸一口气，这会引起朝野轰动的。
太子早年，曾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前朝留下的海图，一张囊括整个天下的大图。
可偏偏前朝纪实中毫无记载，图上的各种内容，来访的海外各国使臣也从未耳闻。
这张真假难断的海图，将天下全貌展示出来，画出了前所未闻的陆地和海洋，被很多人不屑一顾。
但太子早年在组织整理，绘制大启全系列海图时，还是加上了这张疑作。
并专门在东宫学堂，乃至水兵学堂中，以此图为内容，设计的有关的课业。
如果这张图被证实是真的，那无疑将大大助推太子的海政。
洪维又拿出硬笔，在几张图上删删改改。
“这是我这些年来归纳的一些海域的风向规律和流向规律，还有合适的港湾等。大都是根据我和别人的经验总结的。系统编撰以后，可以让后人少走弯路，走安全一些的航道。”
洪维不断拿着文字记录和海图对照，还念念有词。
“今天差点在你云师傅的地盘被人打死，这才吓得我赶紧来你这记录。我船上没有你这些大图，只有这些文稿，要是只留下这些文字，后人估计看都看不懂。”
云舟又被气笑了，混蛋小子还在这揶揄自己。但也没有作声，只是安静看洪维写写画画，听他大致的讲解。
过一会，洪维突然愣住了，手上的笔都掉到案面上，紧接着打了个冷战。
云舟问：“怎么，要加衣服吗？”
洪维摇摇头，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娘。
“他娘的，老师他老人家难不成真是神仙下凡？这太吓人了。难道他教我们世上没有神仙，是因为他就是真神仙吗？”
云舟知道他说的老师是谁，哭笑不得，“你又发疯了？敢在我这里编排太子殿下。”
“不不不，”洪维这时把太子殿下改口为老师，回复到。
“云师傅您没听过老师讲的遗图猜想课。当年老师只凭着这一张图，就往很多方向讲了洋洋洒洒的一大堆内容和猜想。”
说到这，洪维想起自己老师拿着一张图对着他们侃侃而谈的事，那股子自信如今回想起来，竟然让他真的感到了恐惧。
“我在船上记录的海风和水流，都是按照指南针定的方向，大致测绘出来的。如今画到图上，竟然十之七八和老师说的一模一样。”
洪维又打了个冷战，这种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甚至我自己记录的很多出入的地方，用老师当年和我们讲的猜想去总结，反而说得通了。竟然真的因为寒暑不同，海风方向也会变化。”
这真是老师口中知识的力量能做到的吗？
那老师所说的，人能用头脑，推算出天上的星辰有多远，也是可能的？
云舟想问，真有那么神吗？可又想到太子从小就一次次打破常规，让他震惊了无数次，也就不奇怪了。
两人沉默片刻，洪维还是拿起笔继续绘制，只是有些胡思乱想一直没有消散。
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整理绘制，洪维也就停了下来。
云舟小心翼翼地整理好图册，将它们收起来。
“好了，这么一画下次就能快多了。太子殿下看到我当他面一下就画出来了，说不定让我去做舆图了。没准还能讨个大官当当，就不用出海了。”洪维开着玩笑。
可说到做官，云舟先生突然愣住了，他居然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赶紧寻找翻阅近半年乃至半年前的邸报，当看到太子亲自编撰的那段文字。云舟先生有些不忍。
但毕竟已经是年过五十，云舟的心肠也比年轻时更硬一些。
云舟走到洪维身边，洪维察觉到云师傅面色不对了，好像有些悲伤和无奈。
“洪小子，有件大事老夫见到你的时候忘记了，刚才才想起来。”
云舟停顿一下，还是思考怎么措辞：“大概一年多前，北乌南侵了。”
洪维震惊到：“北乌的实力也敢南侵？”
“你先听我说，八个月前北乌就战败了，贺王殿下率军追击，已经剿灭了北乌。不过不是这事。”
洪维感觉到不对，但不多想，正经地说：“云师傅，有什么事您直说吧，不用顾虑。”
云舟长舒一口气，把邸报交给洪维。
“半年前太子亲自编撰了一篇邸报的文章。谈到了战时，你家合义镖局受朝廷委托，从九央送镖西北的事。”
洪维看到那份邸报，第一篇就是太子亲自写的。陈述了一个由退伍老兵建立的镖局，在这一次大战中向战场运送镖件，却在路上被当地数名江湖土匪劫道。
镖队誓死守护镖件，只有一人带着机密信件逃离，而其他镖师断后阵亡的惨剧。
其中，战死的名单里，第一个就是当家总镖头：洪卫雁。
看着自己父亲的名字，洪维颓然沉默。刚放下邸报，又拿起从头仔细的阅读一遍，希冀能看到一些信息。
可太子全篇精妙地穿插了西北战事问题、各地绿林土匪问题、军策改制后退兵问题和有关政略的指示。但都无疑进一步证实了，父亲死亡的事实。
洪维靠在椅背上，抬头看向房梁，一言不发。
良久，他站起来，抹去流下的眼泪，和云舟谈起丁午号的停泊事务。
他要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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