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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马邑之围:汉匈关系大转折

    元光二年,一位极其不简单的大商人,注定要在史册之中留下名字,此人就是聂壹。聂壹此人,有着精明的经商头脑,一生以吕不韦为崇拜偶像,吕不韦就是商人起家,他也是;吕不韦可以做到丞相,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呢?

    倒也是,钱包满了的人,总想着涉足政治领域,尤其想着权力。加上他那时候重农抑商的时代氛围,虽然有钱使,但没地位呀!

    一门心思想着可以建立不世的功劳,跻身政坛的聂壹,内心逐渐酝酿形成了一个天大的计划,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己都有点儿害怕了。但是没办法,既然要玩天大的游戏,就得下天大的赌注!一狠心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心动不如行动,他找到了运气背的实在不能背的好朋友王恢。这个王恢也是不容易啊,出生于北方燕地,小吏起步,一直做到了朝廷的大行令。向来反对和亲政策,和赞成和亲政策的韩安国分庭抗礼,唱对台戏。因为暗合刘彻反击匈奴的战略心理,所以才在朝廷的核心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聂壹见到了好朋友兼北方老乡的王恢,那叫一个亲切,差点儿都把自己感动哭了,三两句老套寒暄之后,便直奔主题了,根本就没把对方当外人儿。

    “匈奴一直在边界侵犯,不如把匈奴引进来,打个伏击。”聂壹说道。

    “你有办法吗?”王恢惊诧地问。

    “我一直在边境做买卖,匈奴人认识我的。我可以假装把马邑城池献给单于。单于贪图马邑,一定会来的,我们把大军埋伏在附近,截断后路,活捉单于不在话下。”聂壹自信地说道。

    “这个靠谱吗?”

    “不靠谱我还会来找你吗?我一个纯粹的商人可不想找死。”

    王恢一个小激动,连饭都没吃就着急忙慌地进宫面圣了,不仅仅自己饭没吃,连应该给好朋友聂壹安排的饭都没有吩咐下人去安排。还好是好朋友,聂壹没有在意。

    听了大行令王恢的奏报之后,皇帝刘彻深感事情重大,兹事体大,连忙举行了关于这项建议的御前廷议。韩安国一听就急了,习惯于送公主和亲的他这小心脏哪里受得了。

    “陛下,以太祖高皇帝之英武,尚且被匈奴困于白登山七日,大军决战于两阵之间,胜负之机不可逆睹,不可妄动干戈!”韩安国强烈反对道。

    “回禀陛下,战国时期,代国又小又弱,北有强胡,南有强国,都知奋勇抗击;如今大汉一统,而匈奴却侵扰不已,是因为大汉没有坚决打击匈奴的嚣张气焰!”王恢辩解道。

    属于以二人为首的阵营的文臣武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听得刘彻头都大了。虽说是真理越辩越明,但是无休止地重复也是不好。,尤其是在皇帝面前,更是不好。

    “行了,都别争了,朕赞成王恢的主张!出兵。”只听见皇帝刘彻一锤定音。

    顿时,整个未央宫大殿之上鸦雀无声,静的吓人,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这次的御前廷议,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文官武将慢慢缓过神来了,以大行令王恢为首的朝臣们,望着韩安国一派的同僚们,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而他们过早的得意终究不好,说到底,只看见了开头,没看见结尾!而王恢的最终价值就是为汉匈大开战祭旗!历史将会记住他,后世也将会记住他。

    把好朋友兼北方老乡的王恢送上这条路,聂壹也真是够哥们的,为了利益,丢了义气,搞得大家,都没脾气!

    元光二年六月,刘彻提调精兵30万。这真是个内涵深刻的数字了,当年太祖高皇帝为了解围韩王信的马邑城,从而北伐匈奴带的军队数量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刘彻到底是老刘家正统嫡传的子孙皇帝,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不能让别人耻笑了去。所以说历史从来不会重演,总是惊人的相似!

    皇帝诏命: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率主力埋伏附近山谷。王恢与李息率兵3万出代郡,从侧翼袭击、断匈奴退路。

    且说李广,是秦朝名将李信的子孙,在平定吴楚七国之乱的过程之中立有战功;历经几个郡的太守,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在抵御匈奴的过程中,成就了“飞将军”的赫赫威名,当然这是后话。

    至于公孙贺,那可是潜邸旧臣,刘彻当太子,他是太子舍人;刘彻做皇帝,他升级为太仆,说到底也就是秘书党。

    说到李息,可是不容易了呀。一方面,没有光鲜亮丽的家世背景;其次,没有遇见贵人,体会不到朝中有人好做官的便利;最后,还没有书读,只能在未成年的时候投身军旅,从士卒干起,多亏皇天不负苦心人,星光不负有心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历经腥风血雨之战,总算是干到了将军,真是妥妥的实力派,绝非走后门之类、偶像派之流的小丑将军们可以比的。在日后的大汉将坛之上,也必将有他一席之地。

    同时,刘彻派遣大商人聂壹前往匈奴诱敌至马邑。

    聂壹那叫一个激动,以为荣华富贵将到手,政坛将现新名流,于是乎马不停蹄,以经商为借口,终于见到了军臣单于。

    刚刚见到军臣单于,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聂壹着实被军臣单于的赫赫威仪震惊了,但是一想到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于是也就放开胆子了,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怕啥?

    “启禀大单于,小人名叫聂壹,是个商人,有数百人的私人武装,斩杀马邑县令不在话下,财宝、女人可尽归匈奴,请大单于务必派大军接应。”聂壹进言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小人若是诓骗,还敢来找您吗?这不是找死吗?”聂壹以指天赌誓的口气说道。

    聂壹当然知道光是空言还不够,必须下本钱才行,毕竟是大商人,还是有些见识的,不是那些为了仨瓜俩枣就斤斤计较的吝啬鬼可以相提并论的。

    于是,他适时呈上了耗尽一半家财所购置的一批珍宝,东海明珠,马蹄金块、蓝田玉生肖、金镶玉宝石剑等等,令人眼花缭乱。军臣单于虽说是大单于,宝贝没少见,但是一次见这么多就不常有了。

    “好的,那就这么定了。”军臣单于高兴地说道。

    于是他们约定了时间。

    此时的聂壹,虽然内心激动万分,难以平静,但是表面还得故作镇定,不可以露出一丝半点儿的破绽。心想这些个珍宝,不过是暂时存放在你这儿,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拿回来的。此时的聂壹,仿佛已经看到了身处未央宫大殿之上,穿着朝服的自己,这一幕,真是美极了!

    要不是大单于让他退下,他还继续幻想着哩!

    此时,身在一旁的中行说也没有提出异议,反正进攻大汉,他也乐见其成。

    数日后,军臣单于亲率10万大军,只见旌旗蔽日,大军绵延数十里,烟尘冲天。

    大军进入了武州塞,军臣单于随即派遣使者跟随聂壹先入马邑城,而他则等待聂壹成功斩杀马邑县令之后再进兵。

    让聂壹斩杀马邑县令,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本来就是要欺骗单于进来的。但是,还要有人头,这还不容易,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于是,聂壹与县令密谋,杀死一名在押囚犯,割下了首级,悬挂在城门之上,并且称这就是县令的头颅,欺骗匈奴使者。

    这个使者吧,头脑也不怎么灵光,就这样回去禀告了。

    军臣单于得到使者的报告后,正要率领10万大军向马邑进军,突然佩戴的宝刀落地了。

    等到10万大军来到距马邑百余里的地方的时候,却发现十分诡异:沿途牲畜倒是不少,牛羊肥得令人都不敢相信那是吃草长成这样的,但是却无人放牧。

    顿时,晴空万里,一声霹雳,更是把大家吓坏了。

    于是,军臣单于起了疑心,下令暂停进军。

    于是攻下一个边防小亭,俘获了雁门尉史。没见过世面的雁门尉史,还没有见过大单于的威仪。

    “你们汉军到底在玩什么阴谋?”军臣单于怒吼道。

    “回......回禀大单于,汉军要进行诱敌歼灭战。”雁门尉史汗流浃背,发抖地说道。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活命,不用死了。没想到脖颈一阵冰凉,军臣单于手起刀落,一刀将其毙命。

    雷霆大怒的军臣单于怒气冲冲地说道:

    “本单于玩了一辈子鹰,差点儿让家雀儿啄了眼。汉朝的小皇帝居然算计起大单于来了,我们走着瞧!哼!”

    于是下令立即撤军,返回匈奴大本营。

    就在此时,王恢和李息率领的三万大军已经出代郡,准备袭击匈奴辎重,截断退路。

    忽然从探子处得知匈奴退兵后,非常奇怪,怎么会这样?王恢和李息思忖着带领的3万军队绝非匈奴大军的对手,只好退兵。

    他倒是安然退兵了,可是也没有告诉兄弟部队一下,就算老韩是政见不同的同僚,也不至于啊!真不知道他这是无心之失,还是故意之举?

    真是苦了韩安国等将领,他们还眼巴巴地率领大军分驻马邑埋伏,糟了好几天的罪不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见到。于是咬着牙毅然改变原先的作战计划,做到这一步可着实需要勇气的,毕竟是带领着二三十万兵马,不是二三十人。稍有差池,自己就会人头落地的!

    韩安国率军出击,哪里还能追得上?结果一无所获。心里犯着嘀咕:这都是什么情况?见不到匈奴军队影子也就算了,怎么兄弟部队的人影也见不到?老王又在玩什么花招?

    “马邑之围”就此彻底破产,当年的32万大军被困白登山,如今的30万大军无功而返。不变的,都是马邑这个历史之点!上天难道真的要这么捉弄大汉吗?就算是好事多磨,也不是这么个磨法呀。真是搞不懂。

    多日之后,在长安城未央宫的大殿之上,一股肃穆的氛围弥漫着,文武大臣们都屏住了呼吸。只见两名卫兵押送着一个人进入大殿,此人正是王恢。当初有多少希望,现在就有多少绝望!

    “你与其活着回来,还不如战死在那里!”皇帝刘彻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陛下,臣有罪。”王恢叩头在地。

    “提出战争的是你,临阵脱逃的又是你。你知道吗?弹劾你的奏章都可以把你压死一百遍了!”愤怒地说道。

    “陛下,微臣不惜死,但是3万兵马确实不是10万匈奴骑兵的对手啊!”王恢辩解道。

    “够了!朕不想再听到你狡辩了。”刘彻指着王恢,咆哮道。

    王恢到这时候,方才后悔自己的轻率以及鲁莽。刘彻命令将王恢交由廷尉府议罪。

    三日后,廷尉判处王恢畏敌观望,罪当死。

    绝望之中的王恢,把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了家人买通田鼢之后通过刘彻的母亲皇太后王娡的求情上面。

    但是,即便是皇太后说情,仍旧无法平息刘彻的满腔的怒火。

    最终,彻彻底底绝望的王恢,被迫在阴冷、昏暗、潮湿的廷尉府牢狱之中自杀谢罪。

    直到他自杀的那一刻,都没有想到铁哥们聂壹,看来真是被刘彻的雷霆震怒吓傻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皇帝的逆鳞碰不得。老虎说到底只是猫科,皇帝可是正宗的真龙科!惹怒了皇帝,挨批罢官事小,杀头灭族事大。

    令人十分费解的是,聂壹却平平安安,毫发无损,至于他献给军臣单于的那些个珍宝,可就拿不回来了。从另外一种角度看,就当是花钱消灾了吧。归根到底,还是脑袋重要呀!只是自己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做官的机会了。

    “马邑之围”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正式拉开了汉匈大战的序幕,汉匈关系完全破裂,开始了大规模全面反击匈奴的新阶段,是汉匈关系的重大转折。

    雄心志四海的刘彻,体会到了失败的开头,莫大的耻辱,砥砺心志,奋发图强,决心必将以千万倍宏伟的胜利来收场。而历史也将给予明证......

    且说王恢临死前之所以想着买通田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田鼢出任丞相之后,骄纵跋扈,真真是今非昔比。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话,首先不被别人压迫,之后压迫别人!田鼢手中的权力几乎企及皇权,所有人事任命他一个人说了算,所推荐的人竟然有从闲居一下子提拨到二千石级别的,真真正正率先实现了“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刘彻生气地说;

    “你要任命的官吏已经任命完了没有啊?朕也想任命几个官呀。”

    但是不知道他是真没有听出来,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压根儿就没有把皇帝外甥儿的这句善意的警告当回事!

    又有一次,田鼢要求把考工官署的地盘划给自己扩建豪华住宅。

    “你为什么不把武器库也拿走!”刘彻拿起奏折重重砸向他,砸得他晕头转向。

    真是应了那句话:不发飙,你当我是病猫!

    自此之后,田鼢才有所收敛。

    元光三年,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黄河改道南流,涉及地区,顿时成汪洋泽国,十六郡遭严重水灾。田鼢因自己的封邑在旧道以北,没有受到水灾的丝毫影响,大力阻止治理,竟然使得治河工作不可思议地停止了二十年!

    路易十五的名言是“我死后哪怕它洪水滔天”。到田鼢这里,真可以称得上“只要我田安在,哪怕洪水滔天。别人有命没命,我都不会缺钱”。

    世界总是辩证的,有人得意,就得有人失意!

    这不,失意的人来了,他就是魏其侯窦婴。太皇太后去世后,他是更加没了依靠。

    当丞相时,门庭若市;赋闲时,门可罗雀。官场生态,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摆了个宴席,丞相田鼢迟迟不来。灌夫作为窦婴至交好友,看不下去,去找丞相,在路上丞相又“姗姗来迟”,踉踉跄跄,好一顿折腾。丞相不到,窦婴菜都不敢动一毫。

    这个灌夫,吴楚七国之乱时,率领士兵跟随父亲灌孟从军,因军功被封为中郎将,以勇猛闻名。在军事上勇猛还可以当个将军,但在政治里勇猛就是在找死了!

    有一次,田鼢派籍福去索要窦婴在城南的土地,心想要你两块田咋的,你还敢不给。

    窦婴算是整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尤其是自己曾经的属下,一旦爬到自己的头上,会如何欺压老上司、凌辱老领导!作为窦家人的最后一丝尊严,决不能被自己丢尽!断然拒绝了田鼢的无理要求。

    籍福的工作开展不下去了,只能在中间和稀泥。把恶毒的希望寄托在了窦婴的年老死亡上了,看你还能熬几年。

    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狗一样的队友!

    元光四年,灌夫在丞相田鼢迎娶燕王女儿的婚礼上的大闹,不仅给自己带来灭族之祸,正应了童谣“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每一个不法官员的背后,都有着一个如饥似渴弄权捞钱的庞大家族!这是历史中的政治定律。

    还引爆了田鼢和窦婴之间的矛盾,高潮则是——东宫廷辩。最后,窦婴使出了终极杀手锏——先皇遗诏,但是内府皇室档案却查无实据!

    他的下场只有一个了——斩首示众!还是在元光四年最后一天。

    老窦家的最后一丝尊严,也被他丢得一干二净。

    元光五年春天,还没有高兴多久的田鼢,一病不起。病中总是看见窦婴、灌夫的鬼魂前来索命,开玩笑,这哪里能逃掉?于是呜呼哀哉,小命不在。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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