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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泽水困,周原惊变(1)

    六十四卦:泽水困

    坎水为下,兑泽为上。

    六爻:阴阳阴(坎)、阳阳阴(兑)

    象辞曰: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文王曰:困。亨;贞,大人吉,无咎;有言不信。

    后世曰:困于小人,言而无信。

    六三爻变。

    泽风大过:巽风为下,兑泽为上。

    三爻阴变阳:阴阳阳(巽),阳阳阴(兑)。

    象辞曰:据于疾藜,乘刚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

    文王曰:六三。困于石,据于疾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后世曰:历难归家,妻子不见,大凶。

    ......

    待戎胥甸退兵十余里扎营时,戎胥牟这百人行也随后到来。

    营次四周㫋旗在风中刷拉拉作响,透着秋杀之意。

    老将早守在营门,待看到两个乖孙时,不见了一身凶厉威煞,只剩一片慈爱。

    “阿爷威风!”戎胥来远远便扬拳叫嚷开来。

    待五儿媳领着两孙儿走到近前,戎胥仲潏迎上,先是宠溺地拍了拍伯来的头,又将戎胥牟抱起。

    狮虎敛齿舐幼,老将卸甲抱孙,纵使肃杀染血后,却是融融情温。

    “阿爷终究老了,比不得从前喽,将来还要看我孙儿的。”

    比同龄男童还矮上半头的戎胥牟,在阿爷宽大的怀中初时依旧有些忸怩,一时还不习惯这孔武而安稳的臂弯。

    “看到牟儿无恙,老夫就安心了,昨夜司职守卫的兵将,自去领受责罚。老四,你躲甚么,早知道就该让你留守戎胥,换你哥哥们前来,你~加倍!”

    “不干~”

    躲在骊戎氏身后的戎胥季广一脸不甘地哼哼着,却被老将瞪道:“你有想法?”

    季广缩了缩脖子咧嘴道:“干~俺~敢~不敢~不敢有~”。

    戎胥仲潏哼了一声,忽感怀中孙儿正抚摸自己受伤的肩膀,心头一暖,才发现了这孤僻孙儿的异样,“牟儿知道心疼阿爷啦,哈哈哈哈~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阿爷可是很久没有战得这般痛快了!”

    “男儿大丈夫就该满身伤!”伯来在一旁认真道。

    被骊戎氏打了下脑袋,“这乱七八糟的是谁教你的啊,来儿。”

    戎胥季广在旁边左看看右瞧瞧,闪避着弟妹不满的眼神。

    “来儿说得好!哈~哈~哈~”老将抒怀大笑,适才一战的郁气便尽然消释了。

    “是吧,我教的!”戎胥季广被老父横了一眼,忙闭嘴低头跟上。

    戎胥仲潏当先大步,穿过星罗棋布的营帐,所过之处尽是单膝跪地而执低首师礼的将士,兵执斧钺戈矛,将挎铜刀铜剑,多是无鞘,锋芒毕露。

    环视族中精锐,戎胥牟莫名骄傲。

    之后,戎胥甸前往中师大帐商议大事,便将孙儿等一干眷属的安置托付给了四子。

    母子们跟着四伯,一路前往后营,寻分与自家的寝帐休息。

    每每遇有嫡系或近支的叔伯兄弟,四伯与骊戎氏便会为幼子轮番认说,而众人也对小牟今日颇为不同的礼貌言语啧啧称奇。

    其间遇到兵将押解周国俘虏,戎胥季广看到那断臂周将,喊道:“周威!”

    “原来是小四广啊,哈哈,多年不见,你似乎没甚么长进啊,只能看顾妇孺。”周威因失血而面色苍白道。

    虽是敌人,但见他这般豪勇,戎胥季广不忍恶语相向,简单回了句:“阶下囚了还嚣张!”

    “你威爷今日虽断臂,只要不死,来日不知要你戎胥多少条狗命来抵偿,哈哈哈哈!”

    “我呸!你全族才是狗,躲在城里!算了,懒得与你计较,好好养伤!”

    戎胥牟想起对方被阿爷一刀碎臂,只觉疼到骨髓里,比起自己被女娃扎了两下就滋哇乱叫,忍不住一阵羞臊。

    听着断断续续的笑声,望其背影,绷布下空空如也的肩膀,也不禁暗暗佩服,“四伯,他的手臂都没了啊,难道不会流血而死吗?”

    季广捏了捏他的肩膀,“巫武到了甲肉巅峰,明了暗劲,便能收紧筋肉,寻常的外伤止血,自是不成问题,强者弱者不过时辰长短罢了!倘若伤得太深,还可以点压血脉,阻塞血流,时间长了伤口便自然结疤愈合了,再不行,还可以用烧红的铜烙来那么一下。”

    说着三根手指扫了侄儿的脸颊,吓了戎胥牟一跳,彷佛真烫在自己脸上,只觉打仗的残酷。

    大哥伯来忽道:“若没伤,点压血脉,会麻!”

    “小来,你该不会亲身试过吧?”四伯莞尔,见大侄儿挠头又点,忍俊不禁道,“你还真是……实在,哈哈哈!”

    “别听你四伯乱说啊,甚么点脉的,铜烙的,这样的伤,九成九的兵士都活不过去,若是没有草药,就算铜骨境也多会发热而死。”骊戎氏忙给二子解释一番其中凶险,好叫他们爱惜自家身体。

    “师行打仗这等大事,却带着小娃,治的甚么病,真是晦气,难怪诸事不顺,方神不佑!”众人刚好途经吴伯的寝帐,对方特意出帐恶声恶气道。

    戎胥季广见吴老儿不顾身份,对侄儿们口出恶语,怒道:“老匹夫,你说甚么啊?”撸胳膊便要上前理论,却有一高一矮,两名高手迎上来。

    矮个子的脖子上刺着黑蛇纹,甚是狰狞;而高个子的,足有两人高,碗粗的手臂,彰显着过人的神力。

    戎胥牟并未将吴伯那嫌恶的眼神放在心上,倒是这高个子的巨人引起了他的好奇,小声询问淳师。

    “那是汪芒氏,仅存的巨人之族。夏国时有防风国位于大江南岸,国主防风氏,身长逾三丈,传说有操水之能,曾经辅佐大禹王治水。后来被禹王忌惮,全族被杀,防风国也就此灭国。如今吴地这汪芒氏,就是防风氏的后裔。”

    “四哥住手!骊戎氏见过吴伯,是我母子给吴伯添麻烦了,我看不如这样,晚些时分,让父甸亲自替我们娘仨给你赔罪,你看如何?”骊戎氏拦住季广,笑盈盈道。

    “这个~唉,也不是甚么大事,师务繁忙,就不劳烦戎胥甸了!”吴伯神色一慌,灰溜溜转身钻回寝帐。

    剩下季广与对面两高手互瞪了一番,哼了两声,才各自分开。

    “还三丈,我看那汪芒丘山也就两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我琢磨着,没有汪芒巨人跟着,吴老匹夫根本就不敢回周原,比起周威都不如,我呸!”季广一番调侃来发泄心中恶气。

    众人很快便来到专为他们搭好的宽大寝帐,帐子比地面垒得高些,是避水之用。帐内也布置得十分暖贴。

    有了岐山歹人劫掳的前车之鉴,寝帐外的四角都站了兵卒。

    入帐前,巫士戎胥止又为小君子牟作了一番驱邪巫事,一边撒水,一边口中含混着唱诵着巫咒,蹦蹦跳跳,摇头晃脑,也不知道真灵假灵。戎胥牟甚至觉得好笑,忽而想起了草庐女娃口中的庸巫。转念又觉得不妥,他感觉正如阿娘所说,戎胥止该是与他十分亲近,甚至信任之人,从岐山一路,也多有细心关问之言行。

    中师大帐内,子羡正对众人噼里啪啦一通抱怨:“着实可恼!二弟与我同时出使,怎的到现在毫无音信,就算崇兵不至,也该有信传来吧!甚么意思,陷我等于孤军的境地?”

    子甫揪着面侧的发绺,思前想后道:“崇国离周原可比戎胥近多了,本该是崇侯与二王子干先到才对,就算我等穿岐山抄了近路,也不该连个崇师的影子也探不到,不如派人去崇国看看究竟?”

    “你还说,这一路的贞卜,哪次准了?是你学巫不精,还是这神巫之事果然靠不住!”子羡愤懑,一时口不择言。

    “大王子慎言!甫终究是凡人,贞得些皮毛而已,帝神真意实在难以揣度。大王子,切不可因我之失而抱怨帝神,若是因此招致了灾祸,子甫万死难辞其咎啊!”

    子羡也知失言,便不再纠缠,改向众人问询道:“如今该当如何?难道要我这一路独力强攻岐城不成?还是说再等一等二弟的消息?”

    吴伯泰摆手急道:“等不得,等不得,不说二王子或真是被甚么耽搁了,就说西征的近万周师,两三日必能赶回,到时可是敌众我寡啊!”

    少年商容跪坐在下首,“大王子,以容之见,先前一战,虽未能全功,但周昌损兵折将,也算是受了重挫。我等手中一干俘虏,或许可以用来胁迫,逼他出降。”

    “没用没用!比起权位,他定不会在意这些俘虏,我看他跟他爹一样心狠,就算亲兄弟、亲儿子也不会放在心上。”吴伯泰摇头否道。

    瞥了眼坐如针毡的吴伯,商容提醒道:“我记得吴伯曾信誓旦旦,族内尚有不少通好之人,到了岐城便能一呼百应。此时此刻,吴伯就不要藏拙了,不如从速联络城内之接应,可好?”

    “商兄弟说得在理啊,吴伯一张嘴,胜过十万兵啊,我看不如请吴伯走一趟,亲口说服族人与大侄子周昌来降如何?”千夫长戎胥伯承可没忘了老儿阵前辱及二叔的言语,趁机挖苦道。

    两方多名将领附和,让吴伯泰一阵尴尬,但一想到要亲身涉险,便忙不迭的拒绝。

    “可万万使不得,诸位不要误大王子。周昌那小子自小就很有主见,刚刚在阵前,他可是连大王子与戎胥甸的劝话都不听,老朽年暮,又怎能说得动他,必是有去无回。但老朽身死事小,误了大王所托事大。”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若有所思的反应,心说:我可不傻,托王忌惮的是四弟的威望与武力,可不是看重我,就算我死在岐城,也还有二弟仲雍可以扶持,丝毫无损大商的遏周之策。

    “我看索性强攻好了,城内精锐不足千人,哪里挡得住戎胥甸的威武,何况我等三倍的兵力,老朽料定不出一日,大王子便能在周宫休憩。”

    “吴伯泰,你怎好腆着脸大放厥词!若非你怂恿大王子,坏了老夫的计策,如今早已坐在城中,刚刚一战,白白损失了不少戎胥与商兵,对方更有罡身高手暗藏。强攻?谁来强攻,你吗?”

    “戎胥甸这说的甚么话?要是大王命老朽协助大王子,老朽就算拼尽最后一兵一将,也会完成重任。可谁让大王与大王子信任的是你戎胥甸呢,王命授予的可是你戎胥啊!”

    “哼!王命是说,合戎胥与崇国两方之力,兵压岐城。可如今不见崇师,我戎胥这一战已算得仁至义尽!大王子,不是老夫不尊王命,实在是独力难支,我看不如就此退去,从长计议吧!”

    戎胥仲潏说罢,紧跪下首的伯承一拍大腿道:“二叔说得好,我二叔不过是一方甸爵,尚未封伯,这次征伐岐周,本也该以崇侯为首才对。”

    吴伯泰见戎胥甸话已至此,难以挽回,心机一转,阴阳怪气道:“大王之命,到了西土真就不好用啊,前有我四弟,后有戎胥甸,都不是一般的霸气,罢了,老朽不怨命该如此,只是担心大王子回殷都,会被大王责罚,原本有机会独占鳌头,却落得两败俱伤。”

    戎胥仲潏怎听不出挑拨之意,呼地站起,怒目圆睁道:“伯泰老儿,你害老夫损兵折将,还敢在这里夹矛夹棒,挑拨离间,你说老夫霸气,好!好!好!老夫就先劈了你!”

    说着一步跨近,吴伯早踉跄后闪,身后自有侍卫长窜出,挡在吴伯身前,正是那矮个子蛇纹悍将。因汪芒丘山太过高大,吴伯只携了他入帐,名唤无疆,百越之人,身材矮小,纹身断发,眼神凶戾,竟敢与戎胥甸这等强人瞪眼直视,不甘示弱。

    子羡脸色沉得如墨,斥退了无疆,压着心底的不悦,起身,躬身一礼,强自宽稳戎胥等人道:“戎胥甸也消消气,如今自己人可不要争些无谓的意气,吴伯心急失言,我替他道歉!父王的命令我也不敢擅自违逆,还请戎胥甸多多体谅,想想有甚么办法能解如今的困局?撤兵之事再也休提!”

    商容见场面僵冷,便岔道:“容记得对阵时,周将口口声声喊着为周伯报仇雪恨,容就奇怪,他们这是要报甚么仇,雪的甚么恨?”

    子甫挑了挑眉角道:“嗯,还真是,可周季历又没死?当真好笑!”

    子羡沉吟片刻,眯了眯眼睛道:“难怪周人总一副死战的样子,周昌啊周昌,武虽不及其父,但这智却高出一筹不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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