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在哪个路边小摊买的，质量还这么差。季又蓝心中失笑。
自欺欺人并没有用，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为了选这个盒子有多用心。
“啊，你在这里啊。”远处传来少年的声音，季又蓝连忙抬手准备收起盒子，还有感受到盒子放在口袋里的触感，她就已经迅速回头看着少年。
季又蓝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谢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这是你的药，因为你出去打电话有一会都没回来，所以我就先帮你买了拿过来。”谢栩伸手，递给季又蓝一瓶阿普唑仑片。
“……谢谢。”
憋了老半天，季又蓝才开口，说出了这句道谢。
左手掌里已经漆黑的手机屏幕还能反光，胶质的手机壳在手心里似乎很软滑。
“你是刚刚下车，拖着行李箱就来买药？”谢栩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季又蓝没回话。
这女生挺内向。
谢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在这座城市里他到处走动，认识了不少人，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别人问几句话一言不发，连嗯啊都不肯回话的人。
季又蓝皱眉头，她不太想和别人说话，不仅仅是现在，但现在明显格外得不想要说。
她不知道是刚刚被那个女人骂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妈妈打过电话的原因，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实在是没有力气。
疲倦，昏昏沉沉，从下车的头晕脑胀，到不认识城市的新鲜感，还是大晚上打不着的士，大晚上在药店门口被辱骂，还是直到她被老爸扇了一巴掌的八个小时后才到来的一句电话。
这些都不是她疲倦的原因，这种疲倦感就像是终日沉睡在她身体里，日日夜夜的积累，今天正好唤醒了它而已。
“认识路吗，需不需要我送你？”谢栩打了个哈欠，说来好笑，一整夜思维从生活跳跃到哲学后出门都没有感到困，反而是和这个女生聊天时打了一个哈欠。
“不需要。”季又蓝再次开口，看来是想要快速结束对话。
“嗯，那好。”谢栩也送了口气，“那就请你赶紧把这瓶药接过去吧，我手快要举的酸了。”
季又蓝一愣，低头看向了那瓶阿普挫仑片，连忙伸手接过来。
手指尖相触碰的瞬间，季又蓝几乎是强行压抑着不把他手甩开的冲动来拿走药瓶。
“我付钱给你吧，微信还是支付宝？”季又蓝又开口道，她不想在这一段时间里还要亏欠别人什么，尤其是钱。
“不用还了。”谢栩似乎是有点无奈的捂住脸，“我没有带手机，付钱用的是现金。”
“那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明天把钱打给你。”季又蓝坚持着，这让谢栩似乎是有点惊讶。
“好。”
少年不是喜欢矫情的人，上前在少女的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姓名。
“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谢栩的打字速度似乎一般。
“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话，晚上就早点睡吧，亲人朋友应该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吧，多看一看就会觉得很快乐的。”
“给。”输入完毕，谢栩把手机还给了季又蓝。
“如果不认识路就打我的电话，我这两天还挺闲的。”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但话却意外的有点多。“晚上的月光这么亮，一伸手都可以摸到一样。”
真烦人，又不管他的事情。
大半夜的还挺安静，先一步离开巷子里的季又蓝开始觉得有些饥饿。
一个人这样走着，路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偶尔这样也是不错。
心里没有之前那样堵得慌了，但是也不是多舒畅，胸口时不时还是会猛的一抽动，就像是胃炎一样反复无常。
在背包里翻找了一阵子，季又蓝拿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再时不时喝着一口矿泉水。
糖水甜，有点齁得慌，黏糊糊的流进胃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委屈抗议声音。
街边长椅似乎是经常有人做，上面铺满了干净的报纸，和布满灰尘的石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掏出手机一看，之前那个烦人家伙的手机号码和姓名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备忘录里，意外是一个还算好听的名字。
谢栩。
远处的墙壁上聚拢着暗淡的光。
已经快要到3点了，这种情况下她也感觉到了无所适从，远处的天边渐渐露出云朵，高楼大厦都高耸入云，看不见尽头，世界都停止了，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现在，她才彻彻底底的确认了一件事实，她，季又蓝，被原本的学校劝退，父母安排她来到这一座偏僻的城市上学，她即将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一年高中生活。
她的身边没有亲人，认识的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
已经是春天，但她却只感觉到了冰冷。
季又蓝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光晕。
这是昨天的月光，老老实实的流淌下来，生出了溢出手掌的安静错觉。
手掌慢慢握起，光芒从指缝滑落。
季又蓝搓了一下手指，指尖冰凉，没有温度。
所有人，都在说假话。
骗子。
都是骗子。
……
等手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季又蓝坐在不知道一夜多少钱的宾馆里，这是附近她找到唯一一家晚上三点还开门的宾馆了。
看着有霉斑的墙壁，季又蓝接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喂？”
“是……季又蓝吗？”对面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沙哑，而且有点大，季又蓝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嗯。”
“我是你姐姐。”对面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季又蓝愣了愣，突然觉得这句话颇有一种“我嫩爹”的感觉。
对面似乎也没在乎她没回话，继续开口说道：“我的名字叫做黄桃，黄桃的黄，黄桃的桃。”
“哦……”季又蓝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姐姐似乎很酷很有趣啊。
“你已经到了？”
“到了。”季又蓝回道，手指向下滑动了一下，已经三点半，到了有八个半小时了。
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是一段折磨，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导航完全罢工的地方，从下火车站吃完冰淇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绕路，迷路，然后头昏脑胀。
“地址给一个。”黄桃在电话另一头似乎是在吹头发，呼呼的风声很大，还伴随着机械声。
“……你过来？”季又蓝惊愕之后才发觉自己语气似乎有点不太好。
“嗯，不然你来？你要是能认出路的话应该不至于我在门口等你几个小时人都不来。”黄桃应该是吹完头发了，那头传来吹风机和卡槽放置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
“你……刚刚洗完澡吗？”季又蓝问道，现在可是三点了，哪有人三点钟洗澡的？
“对啊，你猜的挺准嘛。”黄桃说，“你还有问题不？没有我就来接你了。”
“……没有。”
“滴。”对方一把挂断了电话，通话界面淡下去，然后恢复了主界面。
这把不得不退房，一百块钱的房费打了水漂。
不过季又蓝还是很开心的，一来她本身就不是对于一点钱斤斤计较的人，花了冤枉钱下次记住就好了，二来就是这间宾馆的环境确实差。
出门，季又蓝发现这座城市室外和室内的温度差还是很大的，白天时咸咸的海风吹在身上温暖而舒服，但此时这风吹在人身上却直叫人全身发抖。
好像那风只要吹过肌肤，全身都会冻结住一样。
拉着口罩，季又蓝在原地用力跺了跺脚，转身却看见了一个人，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一个戴着黑色头盔，身着黑色皮衣的人，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等到季又蓝捋清楚思路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头盔摘下来，露出了之前一直盘踞在头顶的秀发。
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头发是那种大波浪的长发，和季又蓝的齐耳短发不同，这让她看上去很性感，也更有女人味，紧贴身体的皮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季又蓝扫视了一下她的身材，随后视线下移……
一双大长腿，不仅长，还直，还细，和筷子一样。
她向季又蓝走来，皮靴子踩在人行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看起来特别酷，特别飒。
“你就是季又蓝吧？”凑近了一看，季又蓝才发现她的脸上有着一颗爱心，爱心是红色的，用黑线围着，纹在左眼的眼角，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痣。
“嗯……我是。”季又蓝愣愣的，面对她笑眯眯的表情，感到不知所措。
“刚刚我男朋友非得问我是要接一个什么样的人。”黄桃笑眯眯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老师，或者是护士：“唉，他这个人连小姑娘的醋都吃。”
“对不起，耽搁了啊。”黄桃和她并肩站着，说道。
“没事……我们……”季又蓝悄悄挪动步子，离她远了一点：“我们上车，在路上说？”
“好啊。”黄桃说，她笑起来时两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好看。
这让季又蓝不禁开始怀疑，这座城市里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基因优秀，天生丽质？
之前那个叫谢栩的家伙也是……很帅气啊。
黄桃这个人似乎很热情，稍微说了两句就开始搂着她的肩膀走路：“欸……你看起来比照片上的要瘦啊……不过你放心，来姐姐这里保准给你养白白胖胖的。”
季又蓝身体僵硬，低着头跟她走。
季又蓝不习惯和别人产生身体接触，但黄桃明显不了解这一点，还以为她是因为晚上太冷了所以身体僵硬的走路，于是把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一把围到她的脖子，连带着半张脸：“是不是感觉很冷？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稍不注意就会感冒，你以后上学的时候可要多注意。”
季又蓝细小的“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回应。
似乎是觉得她说话太少，黄桃转过头，看着自己亲手的杰作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我的围巾是我男朋友给我围的，我……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开心，在深夜的街道。
季又蓝突然觉得有些羡慕：“你男朋友对你肯定很好吧。”
黄桃见挑起了小姑娘的话匣子，于是相当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你可不知道，他人特别温柔，还可劲疼我了，连我切苹果划伤了也要叫救护车。”
“那也太夸张了。”
“是啊。”黄桃望天，眼神很温柔的笑了笑：“但我就是喜欢他，而且他这么做我永远也不会嫌烦。”
季又蓝有些发愣。
她曾经也想过，在高中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和他相处，拥抱，被他表白，然后自己满脸微笑眼泪的接受。
这些梦幻的场景她都幻想过，比韩剧里还要浪漫。
在那些黑暗而寂静的夜晚，这些幻想让她一次又一次挺起信心。
而现在……
季又蓝踢开脚边的石子，她已经有许久没和男性说话了。
就算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她在这里神游天外，黄桃却还在得意洋洋的诉说，突然她看着愣在那里的季又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双手摆出了一个叉字：“禁止随便早恋哦，我会监督你的！”
“嗯……嗯。”季又蓝本来想说“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吗”，但又怕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就此作罢。
“上车吧！”黄桃束起头发，戴好头盔，长腿一摆就上了车。
季又蓝围着她的围巾，站在车前。
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干瘪的气球，空气一下子弥漫着厚重的迷茫。
自欺欺人并没有用，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当初为了选这个盒子有多用心。
“啊，你在这里啊。”远处传来少年的声音，季又蓝连忙抬手准备收起盒子，还有感受到盒子放在口袋里的触感，她就已经迅速回头看着少年。
季又蓝没有说话，只是就这么看着谢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这是你的药，因为你出去打电话有一会都没回来，所以我就先帮你买了拿过来。”谢栩伸手，递给季又蓝一瓶阿普唑仑片。
“……谢谢。”
憋了老半天，季又蓝才开口，说出了这句道谢。
左手掌里已经漆黑的手机屏幕还能反光，胶质的手机壳在手心里似乎很软滑。
“你是刚刚下车，拖着行李箱就来买药？”谢栩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季又蓝没回话。
这女生挺内向。
谢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在这座城市里他到处走动，认识了不少人，但也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别人问几句话一言不发，连嗯啊都不肯回话的人。
季又蓝皱眉头，她不太想和别人说话，不仅仅是现在，但现在明显格外得不想要说。
她不知道是刚刚被那个女人骂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妈妈打过电话的原因，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实在是没有力气。
疲倦，昏昏沉沉，从下车的头晕脑胀，到不认识城市的新鲜感，还是大晚上打不着的士，大晚上在药店门口被辱骂，还是直到她被老爸扇了一巴掌的八个小时后才到来的一句电话。
这些都不是她疲倦的原因，这种疲倦感就像是终日沉睡在她身体里，日日夜夜的积累，今天正好唤醒了它而已。
“认识路吗，需不需要我送你？”谢栩打了个哈欠，说来好笑，一整夜思维从生活跳跃到哲学后出门都没有感到困，反而是和这个女生聊天时打了一个哈欠。
“不需要。”季又蓝再次开口，看来是想要快速结束对话。
“嗯，那好。”谢栩也送了口气，“那就请你赶紧把这瓶药接过去吧，我手快要举的酸了。”
季又蓝一愣，低头看向了那瓶阿普挫仑片，连忙伸手接过来。
手指尖相触碰的瞬间，季又蓝几乎是强行压抑着不把他手甩开的冲动来拿走药瓶。
“我付钱给你吧，微信还是支付宝？”季又蓝又开口道，她不想在这一段时间里还要亏欠别人什么，尤其是钱。
“不用还了。”谢栩似乎是有点无奈的捂住脸，“我没有带手机，付钱用的是现金。”
“那就把你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明天把钱打给你。”季又蓝坚持着，这让谢栩似乎是有点惊讶。
“好。”
少年不是喜欢矫情的人，上前在少女的手机里输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姓名。
“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吧？”谢栩的打字速度似乎一般。
“一个人来到这里的话，晚上就早点睡吧，亲人朋友应该有留给你什么东西吧，多看一看就会觉得很快乐的。”
“给。”输入完毕，谢栩把手机还给了季又蓝。
“如果不认识路就打我的电话，我这两天还挺闲的。”
少年的声音很好听，但话却意外的有点多。“晚上的月光这么亮，一伸手都可以摸到一样。”
真烦人，又不管他的事情。
大半夜的还挺安静，先一步离开巷子里的季又蓝开始觉得有些饥饿。
一个人这样走着，路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偶尔这样也是不错。
心里没有之前那样堵得慌了，但是也不是多舒畅，胸口时不时还是会猛的一抽动，就像是胃炎一样反复无常。
在背包里翻找了一阵子，季又蓝拿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再时不时喝着一口矿泉水。
糖水甜，有点齁得慌，黏糊糊的流进胃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委屈抗议声音。
街边长椅似乎是经常有人做，上面铺满了干净的报纸，和布满灰尘的石墩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掏出手机一看，之前那个烦人家伙的手机号码和姓名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备忘录里，意外是一个还算好听的名字。
谢栩。
远处的墙壁上聚拢着暗淡的光。
已经快要到3点了，这种情况下她也感觉到了无所适从，远处的天边渐渐露出云朵，高楼大厦都高耸入云，看不见尽头，世界都停止了，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现在，她才彻彻底底的确认了一件事实，她，季又蓝，被原本的学校劝退，父母安排她来到这一座偏僻的城市上学，她即将在这里度过接下来的一年高中生活。
她的身边没有亲人，认识的人，没有朋友，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
已经是春天，但她却只感觉到了冰冷。
季又蓝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抹光晕。
这是昨天的月光，老老实实的流淌下来，生出了溢出手掌的安静错觉。
手掌慢慢握起，光芒从指缝滑落。
季又蓝搓了一下手指，指尖冰凉，没有温度。
所有人，都在说假话。
骗子。
都是骗子。
……
等手机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季又蓝坐在不知道一夜多少钱的宾馆里，这是附近她找到唯一一家晚上三点还开门的宾馆了。
看着有霉斑的墙壁，季又蓝接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喂？”
“是……季又蓝吗？”对面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
这声音不仅沙哑，而且有点大，季又蓝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嗯。”
“我是你姐姐。”对面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季又蓝愣了愣，突然觉得这句话颇有一种“我嫩爹”的感觉。
对面似乎也没在乎她没回话，继续开口说道：“我的名字叫做黄桃，黄桃的黄，黄桃的桃。”
“哦……”季又蓝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个姐姐似乎很酷很有趣啊。
“你已经到了？”
“到了。”季又蓝回道，手指向下滑动了一下，已经三点半，到了有八个半小时了。
这段时间里基本上就是一段折磨，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导航完全罢工的地方，从下火车站吃完冰淇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绕路，迷路，然后头昏脑胀。
“地址给一个。”黄桃在电话另一头似乎是在吹头发，呼呼的风声很大，还伴随着机械声。
“……你过来？”季又蓝惊愕之后才发觉自己语气似乎有点不太好。
“嗯，不然你来？你要是能认出路的话应该不至于我在门口等你几个小时人都不来。”黄桃应该是吹完头发了，那头传来吹风机和卡槽放置的声音，还有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
“你……刚刚洗完澡吗？”季又蓝问道，现在可是三点了，哪有人三点钟洗澡的？
“对啊，你猜的挺准嘛。”黄桃说，“你还有问题不？没有我就来接你了。”
“……没有。”
“滴。”对方一把挂断了电话，通话界面淡下去，然后恢复了主界面。
这把不得不退房，一百块钱的房费打了水漂。
不过季又蓝还是很开心的，一来她本身就不是对于一点钱斤斤计较的人，花了冤枉钱下次记住就好了，二来就是这间宾馆的环境确实差。
出门，季又蓝发现这座城市室外和室内的温度差还是很大的，白天时咸咸的海风吹在身上温暖而舒服，但此时这风吹在人身上却直叫人全身发抖。
好像那风只要吹过肌肤，全身都会冻结住一样。
拉着口罩，季又蓝在原地用力跺了跺脚，转身却看见了一个人，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一个戴着黑色头盔，身着黑色皮衣的人，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等到季又蓝捋清楚思路的时候，对方已经把头盔摘下来，露出了之前一直盘踞在头顶的秀发。
是个很漂亮的姐姐。
头发是那种大波浪的长发，和季又蓝的齐耳短发不同，这让她看上去很性感，也更有女人味，紧贴身体的皮衣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季又蓝扫视了一下她的身材，随后视线下移……
一双大长腿，不仅长，还直，还细，和筷子一样。
她向季又蓝走来，皮靴子踩在人行道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看起来特别酷，特别飒。
“你就是季又蓝吧？”凑近了一看，季又蓝才发现她的脸上有着一颗爱心，爱心是红色的，用黑线围着，纹在左眼的眼角，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痣。
“嗯……我是。”季又蓝愣愣的，面对她笑眯眯的表情，感到不知所措。
“刚刚我男朋友非得问我是要接一个什么样的人。”黄桃笑眯眯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老师，或者是护士：“唉，他这个人连小姑娘的醋都吃。”
“对不起，耽搁了啊。”黄桃和她并肩站着，说道。
“没事……我们……”季又蓝悄悄挪动步子，离她远了一点：“我们上车，在路上说？”
“好啊。”黄桃说，她笑起来时两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好看。
这让季又蓝不禁开始怀疑，这座城市里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基因优秀，天生丽质？
之前那个叫谢栩的家伙也是……很帅气啊。
黄桃这个人似乎很热情，稍微说了两句就开始搂着她的肩膀走路：“欸……你看起来比照片上的要瘦啊……不过你放心，来姐姐这里保准给你养白白胖胖的。”
季又蓝身体僵硬，低着头跟她走。
季又蓝不习惯和别人产生身体接触，但黄桃明显不了解这一点，还以为她是因为晚上太冷了所以身体僵硬的走路，于是把自己脖子上围着的围巾一把围到她的脖子，连带着半张脸：“是不是感觉很冷？这里昼夜温差很大，稍不注意就会感冒，你以后上学的时候可要多注意。”
季又蓝细小的“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回应。
似乎是觉得她说话太少，黄桃转过头，看着自己亲手的杰作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我的围巾是我男朋友给我围的，我……哈哈哈哈。”
她笑得很开心，在深夜的街道。
季又蓝突然觉得有些羡慕：“你男朋友对你肯定很好吧。”
黄桃见挑起了小姑娘的话匣子，于是相当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是，你可不知道，他人特别温柔，还可劲疼我了，连我切苹果划伤了也要叫救护车。”
“那也太夸张了。”
“是啊。”黄桃望天，眼神很温柔的笑了笑：“但我就是喜欢他，而且他这么做我永远也不会嫌烦。”
季又蓝有些发愣。
她曾经也想过，在高中遇到一个喜欢的男孩子，和他相处，拥抱，被他表白，然后自己满脸微笑眼泪的接受。
这些梦幻的场景她都幻想过，比韩剧里还要浪漫。
在那些黑暗而寂静的夜晚，这些幻想让她一次又一次挺起信心。
而现在……
季又蓝踢开脚边的石子，她已经有许久没和男性说话了。
就算是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一样。
她在这里神游天外，黄桃却还在得意洋洋的诉说，突然她看着愣在那里的季又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双手摆出了一个叉字：“禁止随便早恋哦，我会监督你的！”
“嗯……嗯。”季又蓝本来想说“真的会有人喜欢我吗”，但又怕她继续说下去，于是就此作罢。
“上车吧！”黄桃束起头发，戴好头盔，长腿一摆就上了车。
季又蓝围着她的围巾，站在车前。
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个干瘪的气球，空气一下子弥漫着厚重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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