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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来信

    一艘徐徐航行在碧蓝大海上的船,突然一个人影从船上坠落!

    温德尔在水里扑腾,睁眼看见水波扭曲了阳光的形状,冰冷蚀骨的水啃噬着他的身躯!

    刚刚谁推了自己......

    这场旅途的开端要从还在大学里的温德尔说起。

    温德尔坐在圆形阶梯教室最边上,最高的一个位置。

    他乱蓬蓬的微卷黑发垂到肩,深黑色的瞳孔,穿着深棕色大衣,正低头读书,温和平静。

    位置太偏僻了,他身边没有同学。

    这是他在托拜厄斯大学度过的不知第几千个白昼。

    “同学们,今天主修医学!人出血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所以,他右边出血,我们就放左边的血;他左边出血,我们就放右边的血!”

    老师在讲台上喋喋不休。

    “那老师,要是中间出血了怎么办啊?”一位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举手发问。

    “谦虚好学的精神!值得表扬!你自己去查查书,把这种精神继续下去......”

    温德尔假笑。

    该死的,他有一次出血之后找医生,医生给他放血,导致他失血过多,差点昏迷,最后吃了五片涂着甜酱的面包才恢复过来。

    他转头看了看天空。

    与此同时,某些旧贵族也坐在窗前,神色落寞地看着天空,不远处的同一片天空下,他们的土地正被租地农场主经营。

    即使出现了租地农场取代庄园的趋势,庄园依旧庞大。

    庄园是一个独立的单位,自给自足,几乎可以生产一切必需品。

    庄园领主拥有统治的地位,通常一半的土地都是领主的。

    庄园居民包括佃户和农奴。佃户是农民,有自己的收入,农奴则缺少自由。

    每周,一般情况下,佃户需要在领主的耕地“自营地”耕作至少三天。

    庄园设有庄园法庭,维护秩序。

    城市逐渐在交通枢纽之地兴起,随之兴盛的还有城市中的大学。

    被誉为“最美好的黄金”的切瑞城,最早地争取了自由和自治,是现在国内最大的城市。托拜厄斯大学,像个威严的卫士一样伫立在它的中心区。

    这个时代,分崩离析,异彩纷呈。新旧事物共同矗立,让人们往往找不到北。

    托拜厄斯大学教授基础的逻辑、算术、几何、天文、文法、修辞、医学和音乐等学科。

    温德尔又把头转了回来。

    他在桌子底下看书。

    这本书是他在集市的一个角落买来的。这本书和卖书的老头子一样老,书脊还磕坏了。

    这本书的“纸张”是布料。通常的书是以破布等废料为原料的纸做成的。但老人说这本书是名为“丝绸”的布料制作的。

    书的丝绸很皱,也很薄,有点影响阅读。

    温德尔看见那本书时,瞥见上面写着“展卷”两个低调的字。

    展卷是特殊的笔,在特殊的“纸”上绘制出特定的图案和符文。展卷具有神奇的效力。但是由于它的威力怪诞可怖,自从萨皮索六世时期出现以来,就遭到限制。

    在五十年前出现了震惊整个梅斐特王国的“萨皮索八世刺杀案”。萨皮索八世独自入寝,半夜,大出血染红了他的整张床,宫殿上空有人看见了太阳。

    据调查,这是由某种展卷造成的。

    于是,在萨皮索八世之后马上继位的萨皮索九世,颁布了《展卷法令》,禁止展卷的绘制,同时大量焚毁了相关书籍,没收了许多“笔”和“纸”。

    萨皮索九世很快也死于内乱,在位八年而亡。现在是萨皮索十世的时代。

    这些事情都已经故去了,成为了人们讳莫如深的往事。

    这些事情,温德尔也是小时候从自己的外婆那里听说的。

    温德尔看见这本书时,感到很意外。但也不是十分意外,因为这种焚毁工作一定有漏网之鱼。

    老头子说,五十年前那一场“属于展卷的灾祸”中,他的父亲由于在皇宫任职,同时会绘制展卷,被萨皮索九世逮捕并杀害了。

    现在老头子愿意贱卖这本书,只要5道格。

    1芒等于16盖,1盖等于8道格。八边形银币上,印着萨皮索一世的头像。

    萨皮索一世还定下了萨皮索历法。

    一周八天,一年四十六周即三百六十八天。每八年是特殊年,特殊年一年四十三周多两天即三百四十六天。

    温德尔全部的钱财是3芒11盖7道格。

    这是他通过各种花里胡哨的方式赚来的,比如在学习之余去手工工场,售卖自己的学习资料,甚至包括帮同学写情书——他能写一手漂亮的字。

    温德尔掂量了半天。

    他对展卷的存在将信将疑。

    但那本书用的布料十分罕见,轻却坚韧,还皱巴巴的。那些绘制在上面的东西也很有年头似的……

    “就当有趣的书买来读吧?”

    “不行,太贵了!”

    “但是错过这一次,也许终生都要失去与它相遇的机会了。”

    “如果我能研究一下它,那个独属于老一辈的传说,将展现在我面前……”

    终于还是买下了。现在他正在认真地读这本书。

    窗户外突然出现邮差帕迪的身影。

    帕迪和温德尔认识。

    那天温德尔在集市上卖书,一天了都还没卖出去,于是无聊地坐在铺子里。

    帕迪急着送信摔伤了,温德尔就顺手帮帕迪止了血。

    止血方法是温德尔凭借经验得出的——自从那次放血疗法之后,他学会了自己止血。

    这里本来有玻璃的,但温德尔在这里上学的第三个年头,有些不知道怎么进来的顽皮小孩扔石子把这里弄坏了。

    帕迪透过破了的玻璃,压低了声音说:“温德尔,你的信!加急的,所以我现在就跑过来送给你了。”

    “谢谢,不过你爬这么高要小心。”温德尔低头看了一眼帕迪脚下的梯子。

    “不要紧,但是这封信是你的家人给你的。上面写着华兹华斯,你看。你不是……一直很想念他们吗?”

    “谢谢你老哥,但是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快忘了。”

    帕迪手里拿着那封信。

    温德尔凑上去看。

    信封是纸浆做的,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封口压着一枚火漆章,上面是华兹华斯家族的家徽,一只狮头鸟翅长着鳞片的怪异生物。狮头下方本应长脖子的地方是几根翅膀,就像章鱼的身体和触手那样分布。而本应长着羽毛的翅膀上,是密密麻麻的鳞片。

    温德尔的父亲是华兹华斯家主。

    华兹华斯是一个古老神秘、极负盛名又极其低调的家族。

    它是梅斐特王国成立之初的几个主要家族。其他的几个家族都拥有了极大的权势和财富,华兹华斯却一直安静地守着泽凡尼地区的一个庄园。

    度过百年。

    因此有俗语称“华兹华斯除了古老一无是处”。人们把一些老人叫做“华兹华斯”。但在老一辈心中这并不是一个侮辱性的词汇。

    华兹华斯拒绝访客,低调度日,但老一辈都知道,在展卷兴盛之初,华兹华斯曾门楣光耀。

    大学的学制是十三岁入学,根据个人情况,读十三年到十六年不等。

    温德尔十岁就被家人送到这里,提前入学。

    此后,家族的人都像失踪了一样。

    他们从来不看望温德尔,甚至连书信也不曾写一封。温德尔寄出去的信全都石沉大海。温德尔试了几次,便放弃了。

    假期,温德尔试图回家。托拜厄斯的校长,一个严肃古板的中年女人,严禁他离开切瑞城,还交代了城门守卫。大学负责了温德尔全年的吃住。

    温德尔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每当新年,其他同学都回到各自的家中,举家团圆。而他却要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寝室里,看窗前雪花从出现到凋零。

    如今华兹华斯终于来信了!

    温德尔抚摸那枚漆质家徽。

    他以为他至少会激动得跳起来。然而,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十几年的光阴,能消磨多少亲情?温德尔不知道,但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他现在仿佛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想念。可是心中依旧有一些隐隐的期待。

    这种感觉很折磨,恐惧与温馨在温德尔的心头盘旋,混杂在一起,是一瓶放了辣椒的酒,是霉变的水果,是无法去除的雷雨云。每当想起故乡,温德尔就像一个不穿衣服的小孩一样——弱小、毫无保留、愚昧、天真、幸福……

    他也已经被折磨了十五年了。

    “给我吧。”温德尔说着想从桌子底下的包里翻出点钱给他,这是温德尔礼貌的本能。温德尔在大学里,并不热衷交际,通常用一些基本的礼貌武装自己,和大家保持了一种不远不近的良好关系。

    “不用钱了,我知道你也没什么钱的……”帕迪说着,意识到了不妥,把信扔在桌子上就爬下梯子了。

    温德尔笑了笑,在桌子底下拆开信封。

    “速归。路费附在信封里。地址是泽凡尼华兹华斯庄园。到达后,到庄园法庭找威森特。威森特留。”

    温德尔看了一眼信封。

    里面贴着一面黄金。黄金即使在桌子底下,依旧能反射出光芒。

    温德尔瞠目结舌,笑容僵硬在脸上。

    “后排的!在笑什么呢!温德尔·华兹华斯!”

    温德尔反应过来,立马收敛了笑容,做出正襟危坐的姿态:“十分抱歉,我不该在课堂上笑。”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拿着这路费马上就可以跑路了,您管不着我了。

    这封信没写缘由,却叫他回家。

    温德尔真是太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是一封信,更是邀请函,通行证。

    切瑞城之外的广大繁华世界,极其精妙而庞大的世界机器,即将在温德尔面前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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