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 王李休戚相关
太子纳永宁郡主为侧妃之日，终于来了。这一日，京城东街东宫的门口，鞭炮结了一层又层，排场是丝毫不少的，只是前来庆贺的宾客，着实是少了些。按理说，太子迎妃，声势应是极为浩大的，然而太子侧妃来历不明，莫名其妙被封了虚名郡主，传闻是只狐狸变的，谁敢凑上去触霉头？
李钰为左春置了府邸，作出阁之用，也算是上门娶亲了。
迎亲的人还未到来，欢圆正在房里替左春挽发，样式是极为精巧的，看得出花了许多心思，转眼间及腰的长发便齐齐整整的盘了起来。
左春端坐在镜子前，看着此时的自己，不禁恍惚想起初见李钰时的场景，如今她的夫君，是那日一顾定情的风华绝代的储君。镜子里的人，头戴霞冠，朱唇点翠，胸前挂着沉甸甸的黄金锁，六珠长步摇堪堪坠落在耳边，越发显得明艳动人。许是身着大红色，今日的左春媚色少了一些，平添了几分庄重与尊贵。
“欢圆，你觉得我今日好看吗?”左春双眼紧盯着镜子，开口问道。
欢圆摆弄发簪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摆弄着“好看，美人今日，格外好看，想来太子殿下，一定会更喜欢。”
左春莞尔一笑，面上的光彩更加斐然，她开心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不紧张了。”
开心，怎么能不开心，从今日起，她与太子李钰，便是名正言顺了。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待轿子抬入东宫，皇后娘娘做证婚人主持拜堂礼。虽是侧妃，太子却极力以正妻的仪式举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左春！”礼堂外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喊，人们纷纷回头，只见那王家世子披着大氅，正疾步走来。
李钰回头瞟了一眼，冷冷道：“别管他，继续。”
太子妃王蓉快步上前拦住：“岑儿，你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也不能闯旁人的大婚典！”王蓉拼命使眼色，无论如何，王皇后在此，王家就算再尊贵，再富可敌国，再对国库之充盈贡献了再多，也不能与皇家对立。
王岑看着那披着红盖头的美娇娘急了眼，不顾形象地要往里冲：“王蓉，你做什么管本世子！左春！左春，你这没良心的，我如此待你，你却负我！”
王蓉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奈何他力气太大，王蓉不得已喊到：“侍卫呢！干什么吃的？有人闯了殿下的大典，快拦住他！”
好家伙，王家嫡世子，谁敢拦？用什么拦？用刀吗？还是用棍？打伤了不得以死谢罪？所以侍卫们都虚虚做做样子，并不敢上前拦他。
王皇后也没想到，太子的侧妃竟与王岑相识，且有染！她后悔没让皇帝查清楚她的底细了，仅听信太子一面之词便娶她进来皇室的门。好糊涂！
有侍卫壮着胆子向王岑逼近，哪知王岑发了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一下那侍卫嘴里便汨汩流血，整个人躺到地上。这下好了，不仅有人闯了婚宴，还见了血。
王蓉又跑过去抓住他：“王岑不可！你的圣贤书白读了！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就等着陛下治罪吧！”
王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而像是看一只畜牲：“哦？王蓉啊王蓉，你真是一条好狗，不怪乎父亲把你许给李钰。”
听到这话，王蓉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竟然不可置信地呆立在原地，松了手，由他往前去。
眼见太子妃都不拦了，侍卫们便都不敢上前了，这位爷生了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发起狠来，竟不比那亡命狂徒差，硬生生踢死了一个人。
王皇后也慌了，身旁的侍女把她层层护住向后退，但为了保存体面，王皇后还是高声道：“王贵子何事不能好好商议，非要闯到钰儿的喜事上来？”
“喜事？呵，什么喜事？”
王岑不管李钰，径直走向被李钰护在身后的左春，掀了她的盖头：“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现在就跟我走。”
说罢又对着高堂上的王皇后：“皇后娘娘，您这儿媳是我先看上的，而非您儿子，不料竟被横刀夺爱，如今，我讨走了。”
他拉着左春头也不回地要走，哪成想左春死死立在原地，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贵子，我已为人妇，还请不要再纠缠了！”
纠缠？自己的一片痴心被人说是纠缠？她竟嫌了。骄傲如王岑，只要他想的，从未得不到，如今，得不到的就站在眼前，他却束手无策了。他怒不可遏，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李钰拉着左春的手，把左春死死搂在怀里：“贵子真是自作多情，侧妃从来都是东宫的人，何来横刀夺爱一说？”
王岑眸色一沉：“什么，你当真爱上他了？”
左春贴在李钰怀里不回答，也不看他：“贵子请回吧。”有些话女子不方便说出口，这便是默认了。
李钰挑着眉，扬声道：“王岑，等什么？你早就知道了，现如今还不死心？”
王岑眸中酿出一片阴云，怒极反笑：“好个郎情妾意，叫人作呕！皇后娘娘，您看见了吗？”
他的嘴角勾起，邪恶地扬眉：“您的儿子娶的好侧妃，与本世子有染。”皇室之妃与外人有染，是要为天下人取笑的，王皇后该如何办，不用王岑提醒。
王岑此番举动实在是小人之为，他像失了理智，红着眼睛，拼命地叫嚣着。
王蓉堪堪回过神来，上前打了王岑一巴掌，十分清脆。
“你敢打我？”
王蓉凛然道：“这一耳光，把你打醒！东宫侧妃左氏清清白白，容不得外人玷污，你若真是个好男人，就不该毁人名节，如今所为，真叫人不耻！你叫人恨得牙痒痒。”
王岑眼中蒙上一层迷茫，用手捂着被打得半边脸。他似乎才认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诧异地看向左春，呆若木鸡，左春正咬着下唇，板着脸看向他。
“王家的脸被你丢尽了，来人！送世子回府。”王蓉不再训斥了，她身为太子妃，要保留皇家的体面，又是王家女，得护着王家的安危。
王岑似乎是真被打醒了，与方才判若两人，不再反抗，任由旁人把他拉出去。
众人哗然，这一场闹剧，足够让人惊愕了。
“继续。”李钰不管宾客神色言语，摸摸左春的小脸，细心地为她盖上红盖头。
“夫妻——”还未落音。
“慢着。”王皇后之威严，登时让傧相噤若寒蝉，她似是无奈，“事到如今，太子还要娶左氏么？我看不必了吧。”
李钰并不慌乱，他对上王皇后：“母后，儿臣觉得可以。”
“事关天家威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王皇后也是王家女，虽与京城正统王家相距甚远，但皇家与王家因一籍籍无名的小女子对上，是任谁也不愿看到的局面，况乎这不仅是他三人的爱恨情仇，背后更是皇家的体面，社稷的安危。王皇后不信李钰没有想到这一层，朝堂上的事他是最拿手的，现在如此执拗，此女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李钰摇摇头，却不出声。
“糊涂！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什么时候如此自私荒唐了？”王皇后似是痛心疾首，指着李钰的鼻子，“你若是执意大婚！置国家于何地？德不配位的蠢货！皇家颜面事小，社稷民生事大！”一国之母，不只要忧虑宫闱之内，更要体察天下苍生。
储君二字，重于泰山，容不得一点差错。李钰垂着头，不再辩驳，王家势大财多，于皇室无利，却连着万千民众的性命，皇家与王家是有着微妙的平衡的，一旦打破，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声音沙哑，肩膀有些颤抖：“儿臣，一切听母后的。”他宽大的袖下，紧紧握着左春。他如鲠在喉，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难过。
在盖头下，左春的泪无声地流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但是他是李钰啊，是储君，此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不怪他。
王蓉见状，和亲信们穿梭到宾客中赔着笑脸：“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是东宫招待不周，如今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回吧，贺礼稍后会送归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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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为左春置了府邸，作出阁之用，也算是上门娶亲了。
迎亲的人还未到来，欢圆正在房里替左春挽发，样式是极为精巧的，看得出花了许多心思，转眼间及腰的长发便齐齐整整的盘了起来。
左春端坐在镜子前，看着此时的自己，不禁恍惚想起初见李钰时的场景，如今她的夫君，是那日一顾定情的风华绝代的储君。镜子里的人，头戴霞冠，朱唇点翠，胸前挂着沉甸甸的黄金锁，六珠长步摇堪堪坠落在耳边，越发显得明艳动人。许是身着大红色，今日的左春媚色少了一些，平添了几分庄重与尊贵。
“欢圆，你觉得我今日好看吗?”左春双眼紧盯着镜子，开口问道。
欢圆摆弄发簪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摆弄着“好看，美人今日，格外好看，想来太子殿下，一定会更喜欢。”
左春莞尔一笑，面上的光彩更加斐然，她开心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不紧张了。”
开心，怎么能不开心，从今日起，她与太子李钰，便是名正言顺了。
青雀白鹄舫，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金车玉作轮。踯躅青骢马，流苏金镂鞍。赍钱三百万，皆用青丝穿。杂彩三百匹，交广市鲑珍。从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门。
待轿子抬入东宫，皇后娘娘做证婚人主持拜堂礼。虽是侧妃，太子却极力以正妻的仪式举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左春！”礼堂外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呼喊，人们纷纷回头，只见那王家世子披着大氅，正疾步走来。
李钰回头瞟了一眼，冷冷道：“别管他，继续。”
太子妃王蓉快步上前拦住：“岑儿，你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也不能闯旁人的大婚典！”王蓉拼命使眼色，无论如何，王皇后在此，王家就算再尊贵，再富可敌国，再对国库之充盈贡献了再多，也不能与皇家对立。
王岑看着那披着红盖头的美娇娘急了眼，不顾形象地要往里冲：“王蓉，你做什么管本世子！左春！左春，你这没良心的，我如此待你，你却负我！”
王蓉死死拉住他的手臂，奈何他力气太大，王蓉不得已喊到：“侍卫呢！干什么吃的？有人闯了殿下的大典，快拦住他！”
好家伙，王家嫡世子，谁敢拦？用什么拦？用刀吗？还是用棍？打伤了不得以死谢罪？所以侍卫们都虚虚做做样子，并不敢上前拦他。
王皇后也没想到，太子的侧妃竟与王岑相识，且有染！她后悔没让皇帝查清楚她的底细了，仅听信太子一面之词便娶她进来皇室的门。好糊涂！
有侍卫壮着胆子向王岑逼近，哪知王岑发了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一下那侍卫嘴里便汨汩流血，整个人躺到地上。这下好了，不仅有人闯了婚宴，还见了血。
王蓉又跑过去抓住他：“王岑不可！你的圣贤书白读了！你要是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就等着陛下治罪吧！”
王岑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人，而像是看一只畜牲：“哦？王蓉啊王蓉，你真是一条好狗，不怪乎父亲把你许给李钰。”
听到这话，王蓉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打击，竟然不可置信地呆立在原地，松了手，由他往前去。
眼见太子妃都不拦了，侍卫们便都不敢上前了，这位爷生了副温润如玉的好相貌，发起狠来，竟不比那亡命狂徒差，硬生生踢死了一个人。
王皇后也慌了，身旁的侍女把她层层护住向后退，但为了保存体面，王皇后还是高声道：“王贵子何事不能好好商议，非要闯到钰儿的喜事上来？”
“喜事？呵，什么喜事？”
王岑不管李钰，径直走向被李钰护在身后的左春，掀了她的盖头：“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现在就跟我走。”
说罢又对着高堂上的王皇后：“皇后娘娘，您这儿媳是我先看上的，而非您儿子，不料竟被横刀夺爱，如今，我讨走了。”
他拉着左春头也不回地要走，哪成想左春死死立在原地，挣扎着要脱开他的手：“贵子，我已为人妇，还请不要再纠缠了！”
纠缠？自己的一片痴心被人说是纠缠？她竟嫌了。骄傲如王岑，只要他想的，从未得不到，如今，得不到的就站在眼前，他却束手无策了。他怒不可遏，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李钰拉着左春的手，把左春死死搂在怀里：“贵子真是自作多情，侧妃从来都是东宫的人，何来横刀夺爱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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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春贴在李钰怀里不回答，也不看他：“贵子请回吧。”有些话女子不方便说出口，这便是默认了。
李钰挑着眉，扬声道：“王岑，等什么？你早就知道了，现如今还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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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岑此番举动实在是小人之为，他像失了理智，红着眼睛，拼命地叫嚣着。
王蓉堪堪回过神来，上前打了王岑一巴掌，十分清脆。
“你敢打我？”
王蓉凛然道：“这一耳光，把你打醒！东宫侧妃左氏清清白白，容不得外人玷污，你若真是个好男人，就不该毁人名节，如今所为，真叫人不耻！你叫人恨得牙痒痒。”
王岑眼中蒙上一层迷茫，用手捂着被打得半边脸。他似乎才认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诧异地看向左春，呆若木鸡，左春正咬着下唇，板着脸看向他。
“王家的脸被你丢尽了，来人！送世子回府。”王蓉不再训斥了，她身为太子妃，要保留皇家的体面，又是王家女，得护着王家的安危。
王岑似乎是真被打醒了，与方才判若两人，不再反抗，任由旁人把他拉出去。
众人哗然，这一场闹剧，足够让人惊愕了。
“继续。”李钰不管宾客神色言语，摸摸左春的小脸，细心地为她盖上红盖头。
“夫妻——”还未落音。
“慢着。”王皇后之威严，登时让傧相噤若寒蝉，她似是无奈，“事到如今，太子还要娶左氏么？我看不必了吧。”
李钰并不慌乱，他对上王皇后：“母后，儿臣觉得可以。”
“事关天家威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王皇后也是王家女，虽与京城正统王家相距甚远，但皇家与王家因一籍籍无名的小女子对上，是任谁也不愿看到的局面，况乎这不仅是他三人的爱恨情仇，背后更是皇家的体面，社稷的安危。王皇后不信李钰没有想到这一层，朝堂上的事他是最拿手的，现在如此执拗，此女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
李钰摇摇头，却不出声。
“糊涂！你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什么时候如此自私荒唐了？”王皇后似是痛心疾首，指着李钰的鼻子，“你若是执意大婚！置国家于何地？德不配位的蠢货！皇家颜面事小，社稷民生事大！”一国之母，不只要忧虑宫闱之内，更要体察天下苍生。
储君二字，重于泰山，容不得一点差错。李钰垂着头，不再辩驳，王家势大财多，于皇室无利，却连着万千民众的性命，皇家与王家是有着微妙的平衡的，一旦打破，后果不堪设想。他的声音沙哑，肩膀有些颤抖：“儿臣，一切听母后的。”他宽大的袖下，紧紧握着左春。他如鲠在喉，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他身上，他难过。
在盖头下，左春的泪无声地流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但是他是李钰啊，是储君，此种局面，他也无可奈何，不怪他。
王蓉见状，和亲信们穿梭到宾客中赔着笑脸：“各位，让大家看笑话了，是东宫招待不周，如今实在不好意思，还请回吧，贺礼稍后会送归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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