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见猫
杨渊昨夜一夜都没有睡好，今早又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爬了起来，赵府离祖坟又远，马车还十分颠簸，这一切因素加在一起，使他昏昏欲睡。
可那些拿着黄铜锣的祭祀们却显得精神奕奕。他们站在队伍左右两侧，每算着十步的距离，就要集体敲一次锣，扯着嗓子喊一些什么野鬼回避之类的话。
每次敲锣，都会将杨渊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所以他也干脆不睡了，就盯着外面这群祭祀看。
除了他们身上的服装和执行的怪异仪式以外，不论杨渊如何细看都没从这些人身上看出有哪里不同。体态仪式让他想起了在自己家乡那边行走的一群江湖骗子。
他们通常通过仙家的名义解一些在无知乡民眼中看起来费解的现象，然后再通过一些装神弄鬼的仪式招摇撞骗，俗称跳大神儿。
但这些祭祀们也不全都是兢兢业业，有几个混在队伍中的学徒，一边低头一边向前走，他们不断点着头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但当他们一犯困的时候，旁边那些敲锣的人就会将他们戳醒，这也算是一种酷刑了。
只有一个人，他站在巫师队伍的最中央，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来，似乎是睡得很熟，但是奇怪的是，不论是队伍改变方向还是改变速度，他都不会落别人半拍。
旁边的人不时看向他，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他，似乎在这支队伍中他的地位尊崇。
可他明明穿的是学徒的服装。
咚咚咚~
三声锣响，领头的祭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吉时已到，进山。”
杨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出发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而此时太阳已经高挂在天际。远处山林已经出现在眼前，约有五米高的石柱以五步一根的距离次第排列，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柱子和柱子之间挂满了用铁丝围成的蒺藜，看上去就令人生畏。
为了防止进山打猎的猎户冲撞赵家的祖坟，赵老爷子干脆就派人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不许用做他用，除了五米多高的铁网以外，还拍了几十个健壮的家仆轮流在此巡逻。
随着几个家仆拽动铁链，打开竖在山门口的巨大木门，一行人也终于起身进入山中。
杨渊有些好奇，在他的记忆中，赵老爷子的祖籍并不在此，在这个州之内又何来祖坟一说？
出于好奇，杨渊将管家赵三喊过来问了一下，对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
“祖坟中大多只是空棺，祖宗的老棺材还放在原处，老爷没有去移。”
“为何？”以赵老爷子现在的身份地位，迁个祖坟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怕认了穷亲戚。”
杨渊哑然，对自己这位老爹又多认识了一分。
林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尽，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而且从山底到祖坟还有一段距离，杨渊百无聊赖的躺回去闭目养神。
忽然他听到自己轿子顶上传来一声很微小的踩踏声，似乎是某种四足动物留下的。他一下想到了什么，伸出头去往轿顶看。
一只红眼睛的黑猫脑袋正在向下试探，一看见杨渊，腾的一下窜了出去，身子轻盈灵巧的踩过一个又一个轿顶，落在靠前的一个轿子上。
而那顶轿子的窗帘也随之拉开，六姨太的娃娃好奇的向轿顶望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杨渊这边。
而那娃娃的眼睛也变成了一片赤红。
杨渊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虽然身处于人群之中，却仍感到一阵孤独和无助。
那些祭祀灵觉比正常人机敏，他们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四下张望着却对趴在六姨太轿子顶的黑猫和那个赤红双目的孩子视若无睹。
而那个低着头一直在睡觉的学徒此时却突然惊醒，睁眼便看向了轿子方向。
那只猫无趣地叫了一声从轿子上跳了下去，左拐右拐地不见踪影。从轿子里也探出一双手，六姨太将那孩子的双目遮住抱回了帘子后面，还不忘歉意的和杨渊点点头。
杨渊只是机械式的做出了回应，背后早已惊出了冷汗。
回头时便看见那个学徒向自己这边走来，管家想要将他阻拦在外，杨渊向他们挥了挥手将那个学徒放了进来。
学徒说话开门见山：
“公子，你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杨渊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最近总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猫？”学徒试探的问道。
杨渊更加肯定他知道些什么，既然他来到这里就是想和自己讨论这些事情，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我到底怎么了？”
“公子您中了巫术，而你看见的那些东西正是巫师所用的施咒物。”
“该如何解决？”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对杨渊说道：
“这里人多眼杂，那个给您下咒的人可能就躲在你的身边，所以在这里也不方便多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仪式结束后去铜锅巷最尾的那个院落中找我。”
车队忽然不再前进，他们已经接近了赵家祖坟，管家赵三招呼杨渊去到头前，所以他向学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家祖坟整体形状被设计成了正方形，左手边的那些坟墓看起来相对较老，都是赵家的老祖宗，而右手边的石板相对较新，长眠的赵老爷子的五个儿子。
为了提升风水格局，墓地周围种植的杨树和柏树。但是不知为何靠近新坟那边的小树似乎曾经被野兽扑咬过，倒的七扭八歪。
看到这一幕赵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他让管家将看守墓地的那个人叫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怒骂。
那个人怯懦地解释着，说自己昨天晚上来巡逻的时候明明才是好好的，不知一夜之间为何变成了这样。
杨渊也看出了一点诡异。
那些树木的树根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撕咬，但是裂口处却无比光滑，想不到有什么生物能够拥有如此锋利且整齐的牙齿。
六姨太此时从女眷的队伍中走出来，直奔坟墓里面而去。按照赵家的规矩女人家是不能直接进入祖坟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此种行为出现阻拦，只是任凭他去那几棵树旁边查看。
他和杨渊想法一样，检查了那几棵树的树根，仔细嗅了嗅便回到赵老爷子身边，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不要在意这些事了，还是正事要紧。”
老爷子原本怒气冲冲，此刻却突然冷静下来，虽然仍旧铁青的脸，但是招呼巫师首领过来准备开始典礼。
按照礼制，认祖典礼的第一项应该敬天敬地敬神，整个过程中，杨渊要磕上七七四十九个头，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但就在第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猫叫。
巫师们仍旧在念着祷词，直到他们念完之前杨渊是不会被允许抬起头的。
可回荡在耳边的猫叫声却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开始的声音很闷，后来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中钻了出来。
等巫师的悼词终于念完，他抬起头看时，头皮瞬间一麻。
赵老爷子五个儿子的坟墓的坟尖上，蹲着各种体色不同的猫，此刻他们正跳下坟墓，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踱步向杨渊而来。
这令他一瞬间就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但是他不想赌。
哪怕这个典礼不进行完，也不能让那些猫接近自己。
“公子，您继续典礼，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一声细弱蚊虫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杨渊认出来是那个学徒。
他站在众人身后，摇动了怀里的铃铛，而那些原本像杨渊走回来的猫却忽然像见了鬼似的发狂的奔向坟墓，他们身体腾空而起直向黄土中扎去，然后就一下消失在黄土壤里。
杨渊深深吐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只听巫师在面前继续喊着：
“二敬厚土。”
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或许真该找那个学徒谈谈了。
可那些拿着黄铜锣的祭祀们却显得精神奕奕。他们站在队伍左右两侧，每算着十步的距离，就要集体敲一次锣，扯着嗓子喊一些什么野鬼回避之类的话。
每次敲锣，都会将杨渊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所以他也干脆不睡了，就盯着外面这群祭祀看。
除了他们身上的服装和执行的怪异仪式以外，不论杨渊如何细看都没从这些人身上看出有哪里不同。体态仪式让他想起了在自己家乡那边行走的一群江湖骗子。
他们通常通过仙家的名义解一些在无知乡民眼中看起来费解的现象，然后再通过一些装神弄鬼的仪式招摇撞骗，俗称跳大神儿。
但这些祭祀们也不全都是兢兢业业，有几个混在队伍中的学徒，一边低头一边向前走，他们不断点着头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但当他们一犯困的时候，旁边那些敲锣的人就会将他们戳醒，这也算是一种酷刑了。
只有一个人，他站在巫师队伍的最中央，从头到尾都没有抬起过头来，似乎是睡得很熟，但是奇怪的是，不论是队伍改变方向还是改变速度，他都不会落别人半拍。
旁边的人不时看向他，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打扰他，似乎在这支队伍中他的地位尊崇。
可他明明穿的是学徒的服装。
咚咚咚~
三声锣响，领头的祭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吉时已到，进山。”
杨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出发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而此时太阳已经高挂在天际。远处山林已经出现在眼前，约有五米高的石柱以五步一根的距离次第排列，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柱子和柱子之间挂满了用铁丝围成的蒺藜，看上去就令人生畏。
为了防止进山打猎的猎户冲撞赵家的祖坟，赵老爷子干脆就派人将整座山都围了起来不许用做他用，除了五米多高的铁网以外，还拍了几十个健壮的家仆轮流在此巡逻。
随着几个家仆拽动铁链，打开竖在山门口的巨大木门，一行人也终于起身进入山中。
杨渊有些好奇，在他的记忆中，赵老爷子的祖籍并不在此，在这个州之内又何来祖坟一说？
出于好奇，杨渊将管家赵三喊过来问了一下，对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
“祖坟中大多只是空棺，祖宗的老棺材还放在原处，老爷没有去移。”
“为何？”以赵老爷子现在的身份地位，迁个祖坟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怕认了穷亲戚。”
杨渊哑然，对自己这位老爹又多认识了一分。
林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尽，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而且从山底到祖坟还有一段距离，杨渊百无聊赖的躺回去闭目养神。
忽然他听到自己轿子顶上传来一声很微小的踩踏声，似乎是某种四足动物留下的。他一下想到了什么，伸出头去往轿顶看。
一只红眼睛的黑猫脑袋正在向下试探，一看见杨渊，腾的一下窜了出去，身子轻盈灵巧的踩过一个又一个轿顶，落在靠前的一个轿子上。
而那顶轿子的窗帘也随之拉开，六姨太的娃娃好奇的向轿顶望去，随后又将目光转向杨渊这边。
而那娃娃的眼睛也变成了一片赤红。
杨渊感觉自己好像被一条毒蛇盯上，虽然身处于人群之中，却仍感到一阵孤独和无助。
那些祭祀灵觉比正常人机敏，他们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四下张望着却对趴在六姨太轿子顶的黑猫和那个赤红双目的孩子视若无睹。
而那个低着头一直在睡觉的学徒此时却突然惊醒，睁眼便看向了轿子方向。
那只猫无趣地叫了一声从轿子上跳了下去，左拐右拐地不见踪影。从轿子里也探出一双手，六姨太将那孩子的双目遮住抱回了帘子后面，还不忘歉意的和杨渊点点头。
杨渊只是机械式的做出了回应，背后早已惊出了冷汗。
回头时便看见那个学徒向自己这边走来，管家想要将他阻拦在外，杨渊向他们挥了挥手将那个学徒放了进来。
学徒说话开门见山：
“公子，你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杨渊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最近总会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猫？”学徒试探的问道。
杨渊更加肯定他知道些什么，既然他来到这里就是想和自己讨论这些事情，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我到底怎么了？”
“公子您中了巫术，而你看见的那些东西正是巫师所用的施咒物。”
“该如何解决？”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压低声音对杨渊说道：
“这里人多眼杂，那个给您下咒的人可能就躲在你的身边，所以在这里也不方便多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仪式结束后去铜锅巷最尾的那个院落中找我。”
车队忽然不再前进，他们已经接近了赵家祖坟，管家赵三招呼杨渊去到头前，所以他向学徒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家祖坟整体形状被设计成了正方形，左手边的那些坟墓看起来相对较老，都是赵家的老祖宗，而右手边的石板相对较新，长眠的赵老爷子的五个儿子。
为了提升风水格局，墓地周围种植的杨树和柏树。但是不知为何靠近新坟那边的小树似乎曾经被野兽扑咬过，倒的七扭八歪。
看到这一幕赵老爷子气的脸色铁青，他让管家将看守墓地的那个人叫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怒骂。
那个人怯懦地解释着，说自己昨天晚上来巡逻的时候明明才是好好的，不知一夜之间为何变成了这样。
杨渊也看出了一点诡异。
那些树木的树根处似乎被什么东西撕咬，但是裂口处却无比光滑，想不到有什么生物能够拥有如此锋利且整齐的牙齿。
六姨太此时从女眷的队伍中走出来，直奔坟墓里面而去。按照赵家的规矩女人家是不能直接进入祖坟的，但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此种行为出现阻拦，只是任凭他去那几棵树旁边查看。
他和杨渊想法一样，检查了那几棵树的树根，仔细嗅了嗅便回到赵老爷子身边，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不要在意这些事了，还是正事要紧。”
老爷子原本怒气冲冲，此刻却突然冷静下来，虽然仍旧铁青的脸，但是招呼巫师首领过来准备开始典礼。
按照礼制，认祖典礼的第一项应该敬天敬地敬神，整个过程中，杨渊要磕上七七四十九个头，这让他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
但就在第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猫叫。
巫师们仍旧在念着祷词，直到他们念完之前杨渊是不会被允许抬起头的。
可回荡在耳边的猫叫声却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开始的声音很闷，后来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从什么东西中钻了出来。
等巫师的悼词终于念完，他抬起头看时，头皮瞬间一麻。
赵老爷子五个儿子的坟墓的坟尖上，蹲着各种体色不同的猫，此刻他们正跳下坟墓，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踱步向杨渊而来。
这令他一瞬间就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但是他不想赌。
哪怕这个典礼不进行完，也不能让那些猫接近自己。
“公子，您继续典礼，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一声细弱蚊虫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杨渊认出来是那个学徒。
他站在众人身后，摇动了怀里的铃铛，而那些原本像杨渊走回来的猫却忽然像见了鬼似的发狂的奔向坟墓，他们身体腾空而起直向黄土中扎去，然后就一下消失在黄土壤里。
杨渊深深吐了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只听巫师在面前继续喊着：
“二敬厚土。”
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
或许真该找那个学徒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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