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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盛夏

    西唐历1809年,夏1月,9日。

    昨天有两位贵族在城东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经邢家家主邢渺调停后,双方才罢手休战。

    而冲突的源头,一个出身自兰家的少女,以学员的身份被王策领回了学院。

    王策给女孩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在沙发上,问道:“所以,你说,你因为发现了兰家的秘密被兰序庭追杀?”

    女孩紧张地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好像要说些什么,但又不安地扭了扭头,双手紧紧握住了玻璃杯,手指有些焦躁地相互摩挲着。

    王策坐到了女孩对面的沙发上,抬手下压,示意女孩震惊下来,“不要担心孩子,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我是来自尤家的监察使,和兰家没有关系,你可以相信我。”

    少女不安的视线四处扫动,在王策身上经停几次之后终于看向了王策的皮靴,她开口、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兰族长真的,真的不会来抓我了吗?”

    “不会的孩子,不会的,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族长叫我小十四。”

    王策挑了挑眉,正欲开口,便被小女孩再次打断。

    “这不重要!兰族长!兰族长要用诺兰当作……”

    咯。

    鲜血突兀地从女孩口中溢出,兰十四无助地捂住嘴,呜咽两声便两眼一翻,在王策的面前倒了下去。

    ……

    深夜,焕容诊所。

    花焕溪坐在亮着灯的书桌前,微微皱起眉头读着手里的数份信件。

    此时,桌上的预言书无风自动,书页哗哗作响,男人扭头看去:

    “根据城市下水道工作量需要,诺兰清洁公司现面向全城公开招聘清洁工三十名,灵视者优先……”

    花焕溪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抓起了衣架上的白大褂,正把手伸向大门,王策便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清洁公司?”

    喘着气的王策疑惑地看向花焕溪,“呼……你在说什么?”

    医生皱了皱眉,“那你急着回来是干嘛。”

    “那个女孩,呼……她晕倒了,她说兰序庭好像要做什么和整座城市有关的事情,但是,呼……她没说完就晕倒了。”

    “预言书有提示,很可能和清洁公司有关。你和我去一趟。”

    可是两人刚出门,王策就突然止住了脚步,花焕溪不耐烦地回头看去,“怎么了?”

    王策神色冷了下来,“我留在学校照看兰十四的阎肃出问题了……我在他身上留下的孢子失联了。”

    “兵分两路,你去学院到清洁公司的路上拦截,我直接去下水道!”

    如果敌人并未按照医生所预期的来行动呢?但不管情况如何,他确实需要去学院看一眼。

    就在二人刚准备再次动身时,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看起来二位可能需要一点小的帮助?”

    带着指虎的尤图和大腹便便的尤方缓缓从小巷的阴影中走出。

    尤方咧开嘴角,“你们的方向没错,但是在清洁公司的是兰家的主力,在学院的是兰序庭本人,就凭你们两个,呵呵呵……”

    花焕溪走向了尤方,冷声问道:“所以有何见教呢,尤方爵士,您贵为一族之长亲自来这里就是为了预告我们的死亡吗?”

    尤方冷哼一声,一个虚幻的王座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后,正是尤家的底牌之一,【高危灵仆·酩酊王座】。

    他轻轻一跃,落到了王座之中,肥胖的身体填满了扶手与椅背之间的空隙。

    “我来亲自会一会兰家的族长……”

    花焕溪直接出声打断了尤方的话,他不会给对方和王策单独相处的机会,“我需要您的帮助,爵士,兰序庭是不会轻易对王策下死手的,但是您也在场就不好说了。”

    尤方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声,驱动着王座飘向花焕溪的方向,“如你所愿。”

    ……

    今夜是没有雨的,深夜转凉的风卷散了空中的云。斑驳夜色,朗朗星光,王策与沉默不言的尤图披着月影在巷中飞快地穿梭。

    身旁穿梭的白炽街灯映亮了王策有些焦急的神情,阎肃是个无辜的普通人,他不该被卷入无端的斗争之中。

    “到了。”尤图出声道。

    王策抬头望去,原本亮着灯的办公室已经漆黑一片,而那颗应该和他有所感应的孢子也陷入了死寂。

    王策目光阴冷,毛皮覆盖全身,金黄的熊首对月无声咆哮,接着纵身猛然一跃,竟直接飞身攀到了教学楼的墙上,四肢并用,他很快就爬到了办公室的窗外。

    原本在沙发上休息的兰十四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旁一个倒在阴影里的人。

    王策一拳敲碎玻璃,翻身跨进了房间,同时下一秒毫不犹豫地一拳挥向了那个面容在阴影里的人。

    扑哧。

    那人竟如同炸裂的水珠,碎成一滩实质的阴影。片刻之后阴影再次凝聚,化成了一个没有面容的人影,其身材和阎肃有几分相像。

    “阎肃?”

    “他叫这个名字吗?”

    身穿长袍的老人从无光的书架上起身,半个身子走进了月光。他似乎在笑。

    王策淡淡地问道:“兰族长深夜来我学院,所为何事?”

    兰序庭用轻松的声音回答道:“我原以为只是【玩具熊】老了,但没料到竟然是已经死了。”

    说着,他前进两步,兜帽下的面容也被月光照亮,王策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张阴影构成的面庞。

    兰序庭继续笑道:“若是【玩具熊】,绝无可能离我这么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王策不动声色,缓缓开口,说道:“看来你很了解它。”

    老人摇了摇头,答道:“用不着套我的话,你没有资格。”

    话音刚落。

    一瞬间,触手般的阴影从四面八方无声袭来,王策躲闪不及,身体瞬间被刺穿。

    滴答,滴答。

    鲜血后知后觉,从伤口中缓缓溢出。

    兰序庭看着流淌的赤红血浆,摇了摇头,说道:“甚至连他的不死性都没能传下来。”

    王策不敢相信,但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灵魂,化身玩具熊的他甚至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摸到,便已经无力再战。

    金色的毛发褪去,满身血污的王策倒在了地上。兰序庭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嘴里喃喃道:“真是浪费时间。”

    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从眼前缓缓离去,感受着力气与鲜血一点点从伤口弥散。

    可就在王策眼前逐渐模糊的时候。

    轰!

    刚迈出门的兰序庭竟撞碎墙面,倒飞回房内,重重地砸到房间的角落里。而烟尘中,带着拳套的尤图缓缓迈过碎石,面容冷峻地看着狼狈起身的兰序庭。

    “尤家真是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非灵视者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兰序庭缓缓起身,声音还是充满了随意。

    尤图脱下深咖色的风衣,随手甩到一边,左手抓住衣领用力一扯,衬衣就这样被他野蛮地撕碎,他身上的古怪纹身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之中。

    兰序庭惊奇地咦了一声,问道:

    “【军团之影】?你是怎么藏到诺兰里的?”

    呼!

    兰序庭说话间,尤图已是一拳袭来!

    他想扭动身体躲开这一击,以灵仆的身体素质,这样的反应并不难,但是随着拳锋带着令人窒息的气流碾压过来,兰序庭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野兽。

    “怎么可能?躲不开?”

    ……

    砰!

    又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倒在了地上,花焕溪和尤方二人越过密密麻麻的尸体,向着清洁公司的地下室走去。

    瘫在王座里的尤方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他环顾四周,又转头看向医生,问道:“你说他们在地下室里守着什么呢?会不会是眷者级的灵仆?”

    “如果真的是,那你和我都会死在这。”

    尤方嗤笑两声,又耸了耸鼻子,捏着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味道味道,怎么越来越重了。”

    随着二人深入大楼内部,空气里的清新剂的味道就越发浓郁,医生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清洁公司有必要在自己的大楼里喷这么多清新剂吗?”

    顺着地图指引,两人最终走到了通往地下一层的消防门前,而此处的清新剂也最为浓郁。

    吱呀~

    大门被【虎贲】缓缓推开,一股腥风瞬间席卷而出,空气瞬间变得污浊恶臭,二人的表情也瞬间精彩起来。

    花焕溪感慨道:“难怪是清洁公司啊。”

    强忍着不适,两人顺着通道向着地下进发,直到不远处传来人声,他们的脚步才放慢下来。

    “族长怎么还没回来?”

    “可能是接走十四号的那人缠住族长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花焕溪摸着墙壁的材质,向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个祭坛,兰家在学院地下有类似的建筑。”

    “那这股臭味是哪里来的?”

    花焕溪摇了摇头,“或许这座祭坛是修在下水道的中心枢纽这样的地方吧。”

    尤方点了点头,竟突然控制着王座飞了出去。

    花焕溪连忙低声喝道:“爵士?爵士!尤方!”但为时已晚。

    尤方驾驭着王座直直冲出通道,悬于祭坛上方。他拍了拍手,大声喊道:“各位!目光向我看齐!”

    几十张带着防毒面具的面孔看向了他。

    面具下的视线在惊惧闯入者之余,似乎都在好奇眼前的闯入者是如何忍受下水道中枢的刺鼻臭气。

    不知怎得,尤方觉得鼻中的味道似乎更难以忍受了。

    “啧……”

    王座四周猛地亮酒红的妖冶荧光,紧接着,瀑布般的酒浆从王座底部喷涌而出。尤方正下方的数人直接被冲倒在地,远处的人群也纷纷在浪潮般的酒浆中打了一个踉跄。

    “这是什么?酒吗?”正当人们不清楚闯入者意欲何为时,突然一股浓浓的眩晕蔓延至大脑。

    防毒面具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兰家众人纷纷倒下。

    “呵呵……”

    尤方冷笑一声,控制着王座缓缓下落。

    啪,啪,啪……

    突然,鼓掌声从更深处传来,一个穿着【涡瞳】白袍的男人缓步进入花焕溪与尤方的视线之中,雪白的面具下传来失真的声音:

    “真是让人羡慕的灵仆啊,爵士。”

    王座调转方向,坐在其上的尤方看向了站在酒浆之外的监察使,那是被派到尤家玩具工厂的监察使。

    “兰七……兰家在做的事情应该已经超过邢渺想看到的了吧。”

    闻言,兰七笑了笑“原来您知道我叫兰七啊,我以为假名可以骗到您呢。”

    说罢,他摘下了面具,他的容貌和温顺的兰礼有些相像,但梳着的中分波浪短发又多了一丝邪性。

    花焕溪此时也看向了尤方,在之前的情报沟通中,尤方表明自己并不了解兰家监察使的身份。

    不过尤方并没有解释的打算,他只是控制着漂浮的王座慢慢后退,飞回了花焕溪的身边。

    “准备跑路。”

    医生惊讶地瞥了一眼平时傲慢且疯狂的尤方,疑惑之余,花焕溪整理表情,绷紧了身体准备随时逃走。

    兰七绕着地面上几乎形成湖泊的酒液,朝着他们慢慢靠近,一边张开双臂大声呼喊道:“二位别着急走啊,接下来的盛宴,还请二位见证!”

    “他们要做什么?”花焕溪小声问道。

    倏地一声,医生突然感到一阵强风掠过,下一刻,低语便在耳边响起。

    “你不知道吗?那为什么一点情报都不做,就敢对贵族下手呢?”

    兰七轻佻地笑着,下巴枕到了花焕溪的肩上。一瞬间,医生的脖子上鸡皮疙瘩暴起,右臂微曲向后便是一击肘击。

    不过下一刻兰七便再一次如同鬼魅出现在远处,一边掩着嘴轻笑道:“真是敏感的人啊。”

    花焕溪表情有些失控,持着手术刀的【彼岸医生】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杀了他!”男人咬牙切齿地下达了指令。

    “喂喂喂,别这么着急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彼岸医生】仿佛身体没有重量,轻轻一跃瞬间接近了兰七,举臂挥刀,银白色的刀锋瞬间撕裂了幻象——兰七的本体再一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不要再乱动了哦。”

    花焕溪瞪大了双眼,冷汗在瞬间从额角溢出,一把极短的弯镰驾到了他的脖子上,兰七另一只手则慢慢摸上他的侧脸。

    “花家的【人皮面具】,是你的这张脸吗?”

    兰七的手指开始微微用力。但是下一秒,又突然后跳远离了医生。

    明明应该在远处的【彼岸医生】回到了花焕溪的身边,一刀劈向了谨慎的兰七,但寒光却擦着兰七的鼻尖直直斩到了地上。

    “尤方!你要看到什么时候?”

    兰七刚落地,地面便覆上了一层阴影,他刚刚抬头,急速飞行的王座便已一头撞来,他只得匆忙举臂格挡。

    轰~

    “就是现在,跑!”

    肥硕的尤方在这一刻爆发出与身材不符的速度与灵活,健步冲向了来时的方向,花焕溪扭头看了一眼烟尘中的兰七,也赶紧跟了上去。

    “尤方!那个兰七到底是谁?”

    “你不认得那张脸吗?那是兰礼的替身!”

    可是话刚说完,脸上还带着烦躁的尤方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神情瞬间变得不可思议起来。

    花焕溪连忙问道:“怎么了?”

    尤方回头看去,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

    “【酩酊王座】被击碎了……”

    嗡~

    拳上燃着跳动的紫色烈焰,兰七从二人身后紧追而来,又突然放缓了脚步。

    他口中喃喃道:“原本应该再等一等的……不论是我们,还是你们。”

    但花焕溪却杀了学院地下脱离梦境的12人,使得兰家能举行仪式的灵视者大减。

    这让生性狡诈的兰序庭心里敲响了警钟——这位本质是灵仆的族长并不会像灵视者一样对未来抱有侥幸心理,毅然决然提前了计划。

    “为什么敢对贵族下手呢?”

    孟不眠太过小看诺兰的贵族,支撑起西唐国黑暗世界的不是满脑肥肠的无能贵族,也不是被荒谬信仰蛊惑的痴愚信徒。

    “你以为【塔梦】和‘四伯’靠的是什么来控制西唐呢。”

    一阵脚步传来,竟是兰序庭,他结束了热身般的战斗,提着重伤昏迷的尤图和王策,赶回了祭祀。他的身后,抱着双臂的兰十四正在不停地啜泣着。

    “接下来的盛宴,敬请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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