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穷其一生
我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听说我被堂屋的尸身吓了一跳还嘲笑我一顿。
转脸又看我妈脸色不对，才问我：
“怎么了？还没说回来干嘛。”
“我都知道了，爸，九叔的事，你能不能都告诉我，关于谱子的事，我不想再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家的事情了。”
我爸转头和我妈交换一下眼神，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何三带米朔来见我，他们还要瞒我多久。
“谱子的事，我其实很矛盾……”
我爸终于坐下推心置腹地说了些心里话。
“一方面希望你找到，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你找到……你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活着，传承这样的担子太重了，如果我想要负这个责任，当初我就会去选这条路的。但一切都是造化，我躲得了自己却躲不过命运，这个担子终究还是落到了咱们家。”
“爸，我早就已经接受自己是传人这个现实了，这些日子我很清楚的感觉到，钱家在古乐圈并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默默无闻，而是在别人看来是有一席之地的，我像一个傻子一样摆低姿态让别人玩得团团转，因为你们这样的干预我真的很被动。”
“好好和你爸说话。”
“没事，估计这些话她也忍了很久了。不是我要干预，而是我不确定你到底能不能承受这个结果，你从小到大脑子里面只有繁经典词，人情世故你对抗的了吗？如果有人让你交出常家的那部分谱子，你交是不交？”
我咬牙反驳：
“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当然得交！”
“好，你说得轻巧。”
我爸拿手点着我面前的空气说：
“常家的东西本就是你不该学的，等你合盘托出的那天，你觉得你还能活？”
“怕什么？我和瑺缙在一起合家成好，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他们常家的东西，我怎么就学不得？”
“你就这么信他？我还没问，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常家的任何人伤害你，你怎么又回来找娘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说爱你，你就要拿命去试？”
我爸有些急，说话也不好听。
“我既然回来问你们，就说明我是相信他的，就算他想要的，是我会的那部分谱子，那又有什么错，别人真心待我，就不能有他想要的东西吗？我也是为了倚靠常家的势力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啊！难道我就没有一点点真情了吗？”
“算了算了，你不愧是你九叔带大的，和他简直倔得一模一样，我正准备和你说，谱子不用你找了。”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用你找了，这件事本就是家族里的人强加在你们这些小辈身上的，钱青就不说了，既然现在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半本曲谱注解，咱们家也算是能交差了，你也没必要再和你九叔那个姓常的朋友家来往了。”
我爸这段话像是想了很久，我妈也过来劝我：
“是啊宝儿，出门在外一个女孩子多危险，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不如回来考个公务员安稳的上班比什么都强。”
原来他们对曲谱的热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给亲族一个交代，为了在邻里之间炫耀，我竟天真的以为他们也同样信仰古文化力量。
也是，父母都是入世打拼的人，这些东西犹如空中楼阁，在他们看来难以温饱，不值一提。
而九叔教我的那些，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家人之间用来交流亲情的工具罢了，和乐高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好好好，这一击犹如重剑刺在我心头。
九叔啊九叔，明明你才是那个被逼着接受道乐的人，最后你成为了这个家里唯一的信仰。
后继无人四个字在我脑海里回荡，真就走到了这一步，忘记道乐，忘记这二十多年对我影响深远的一切，做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我摸出手机，依旧没有瑺缙的消息，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瑺缙，离开玉融，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去过，哪怕和道乐无关，我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中异常轻松，好像知道了不用再找谱子之后，反而更加确信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都说年少时期的启蒙必将陪伴一生，我想我这一辈子已经很难和道乐分离了，九叔，你害人不浅。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有人需要我，我也很需要别人，这就是我继续下去的意义。
哪怕所有留下的一切终有一天可能会再次回归于尘埃，那也没关系，多一天有一天的快乐，进一步有一步的欢喜。
我心里清楚，我是和瑺缙有缘的，我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放弃他。
在准备返京的机场，我拨通了米朔的电话，他一秒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钱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电话的那头很安静，但气氛浓烈，就像是周围的人都集体噤声之后的结果。
“你之前说的，我家曲谱的归属还没有解决妥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好，钱小姐你说。”
“《钱天妙乐》……我想请你背后的人暂时替我保管。”
“……”
米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征求谁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他的才缓缓地说：
“好，我想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我背后的人说：能得到钱小姐的信任是无价的礼物，只要到了申城的地界，有麻烦尽管说。”
挂断了电话，我心里暗暗的想，剩余的上、下两部分注解，我也志在必得。
手里是这次回家又拷贝的一份中卷原本PDF，还拿到了姑婆解析的一部分，打算对照试着学一下。
米朔说得对，靠自己吃穿不愁，多研究点没什么吃亏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我知道是气压的原因，但是这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让我觉得有些不妙。
从来不相信男女间有心灵感应这回事，直到遇见了瑺缙。
其实在我爸说出不用我继续传承的话之后，我就已经明白了。
在我心中，钱家的，常家的，古经典籍，我都要找到，都要复原。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哪怕穷其一生，了无所获。
转脸又看我妈脸色不对，才问我：
“怎么了？还没说回来干嘛。”
“我都知道了，爸，九叔的事，你能不能都告诉我，关于谱子的事，我不想再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家的事情了。”
我爸转头和我妈交换一下眼神，知道已经瞒不住了，我不知道如果不是何三带米朔来见我，他们还要瞒我多久。
“谱子的事，我其实很矛盾……”
我爸终于坐下推心置腹地说了些心里话。
“一方面希望你找到，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你找到……你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健康快乐的活着，传承这样的担子太重了，如果我想要负这个责任，当初我就会去选这条路的。但一切都是造化，我躲得了自己却躲不过命运，这个担子终究还是落到了咱们家。”
“爸，我早就已经接受自己是传人这个现实了，这些日子我很清楚的感觉到，钱家在古乐圈并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样默默无闻，而是在别人看来是有一席之地的，我像一个傻子一样摆低姿态让别人玩得团团转，因为你们这样的干预我真的很被动。”
“好好和你爸说话。”
“没事，估计这些话她也忍了很久了。不是我要干预，而是我不确定你到底能不能承受这个结果，你从小到大脑子里面只有繁经典词，人情世故你对抗的了吗？如果有人让你交出常家的那部分谱子，你交是不交？”
我咬牙反驳：
“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当然得交！”
“好，你说得轻巧。”
我爸拿手点着我面前的空气说：
“常家的东西本就是你不该学的，等你合盘托出的那天，你觉得你还能活？”
“怕什么？我和瑺缙在一起合家成好，两家人变成一家人，他们常家的东西，我怎么就学不得？”
“你就这么信他？我还没问，他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常家的任何人伤害你，你怎么又回来找娘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说爱你，你就要拿命去试？”
我爸有些急，说话也不好听。
“我既然回来问你们，就说明我是相信他的，就算他想要的，是我会的那部分谱子，那又有什么错，别人真心待我，就不能有他想要的东西吗？我也是为了倚靠常家的势力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啊！难道我就没有一点点真情了吗？”
“算了算了，你不愧是你九叔带大的，和他简直倔得一模一样，我正准备和你说，谱子不用你找了。”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用你找了，这件事本就是家族里的人强加在你们这些小辈身上的，钱青就不说了，既然现在你现在已经得到了半本曲谱注解，咱们家也算是能交差了，你也没必要再和你九叔那个姓常的朋友家来往了。”
我爸这段话像是想了很久，我妈也过来劝我：
“是啊宝儿，出门在外一个女孩子多危险，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不如回来考个公务员安稳的上班比什么都强。”
原来他们对曲谱的热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给亲族一个交代，为了在邻里之间炫耀，我竟天真的以为他们也同样信仰古文化力量。
也是，父母都是入世打拼的人，这些东西犹如空中楼阁，在他们看来难以温饱，不值一提。
而九叔教我的那些，在他们眼中，也只不过是家人之间用来交流亲情的工具罢了，和乐高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好好好，这一击犹如重剑刺在我心头。
九叔啊九叔，明明你才是那个被逼着接受道乐的人，最后你成为了这个家里唯一的信仰。
后继无人四个字在我脑海里回荡，真就走到了这一步，忘记道乐，忘记这二十多年对我影响深远的一切，做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我摸出手机，依旧没有瑺缙的消息，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离开瑺缙，离开玉融，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去过，哪怕和道乐无关，我也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中异常轻松，好像知道了不用再找谱子之后，反而更加确信自己要去做什么了。
都说年少时期的启蒙必将陪伴一生，我想我这一辈子已经很难和道乐分离了，九叔，你害人不浅。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有人需要我，我也很需要别人，这就是我继续下去的意义。
哪怕所有留下的一切终有一天可能会再次回归于尘埃，那也没关系，多一天有一天的快乐，进一步有一步的欢喜。
我心里清楚，我是和瑺缙有缘的，我发自内心的不愿意放弃他。
在准备返京的机场，我拨通了米朔的电话，他一秒就听出了我的声音。
“钱小姐，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电话的那头很安静，但气氛浓烈，就像是周围的人都集体噤声之后的结果。
“你之前说的，我家曲谱的归属还没有解决妥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好，钱小姐你说。”
“《钱天妙乐》……我想请你背后的人暂时替我保管。”
“……”
米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个要求，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征求谁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他的才缓缓地说：
“好，我想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我背后的人说：能得到钱小姐的信任是无价的礼物，只要到了申城的地界，有麻烦尽管说。”
挂断了电话，我心里暗暗的想，剩余的上、下两部分注解，我也志在必得。
手里是这次回家又拷贝的一份中卷原本PDF，还拿到了姑婆解析的一部分，打算对照试着学一下。
米朔说得对，靠自己吃穿不愁，多研究点没什么吃亏的。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我知道是气压的原因，但是这股莫名其妙的悲伤让我觉得有些不妙。
从来不相信男女间有心灵感应这回事，直到遇见了瑺缙。
其实在我爸说出不用我继续传承的话之后，我就已经明白了。
在我心中，钱家的，常家的，古经典籍，我都要找到，都要复原。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哪怕穷其一生，了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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