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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血月部

    寒毒,一种混合毒药,毒性药理非常复杂。

    中毒之人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致命的伤害,甚至有的人都没有感觉。但是随着寒毒逐步侵入经脉骨髓,中毒者全身会结覆一层冰霜。这个过程会持续一段时间,多则数年,少则几个月。最终中毒者血液冻结而死。

    由于寒毒由多种毒素混合而成,想要解毒就必须清楚地知道寒毒的成份。除了制毒者本人,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另外,有些寒毒来自于异世界,组成寒毒的毒素就更复杂了,其中有许多都是不知名的元素。连材料都找不齐,就更别谈什么配制解毒药剂了。

    朱八所中的寒毒,来自于鬼蜘蛛的异世界。这样的寒毒,几乎是无解的。

    不过,中了寒毒也不等于被判死刑,还有一种九死一生的解毒方法,那就是以毒攻毒。

    之所以说以毒攻毒是一种九死一生的解毒方法,那是因为不同的毒素有可能互相排斥,也有可能彼此增强。

    这就跟抽盲盒似的,如果抽到的是彼此增强的毒素,那不用说,中毒者当场毒发,暴毙而亡。

    就算遇到相互排斥的毒素,如果该毒素毒性太大或者太小,都不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毒性太大,寒毒是解了,但是新中的毒一样能要人的命。毒性太小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根本就解不了寒毒。只有毒素的毒性不大不小刚刚好,才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小青摇身一变,变回吞天青蟒的原形,展开身形足有两丈多长。青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对锋利的獠牙,一口咬住朱八的肩头。

    朱八疼得一哆嗦,本能地打出一掌,击在吞天青蟒的额头。

    不过,青蟒体魄强健,朱八的拳头打在青蟒身上毫无力道,跟替它挠痒痒似的。

    青蟒死死咬住朱八的肩头,将毒液缓缓注入朱八体内。

    起初,朱八感到右手不带劲。几个呼吸的工夫,整个右半边身体完全麻痹。

    朱八又惊又怒,脱口而出:“老东西……你乘人之危……”

    朱八被信任之人背叛过一次,因此对类似的情况非常敏感。青蟒不打招呼就咬了他一口,朱八首先想到的就是卫虎要乘人之危,对他不利。

    小青吓得浑身一哆嗦,本能地松开蟒口,闪身逃回卫虎身边,滋溜一下钻进魂壶,躲了起来。

    卫虎干巴巴的脸皮抖了几下,干笑了几声,说道:“臭小子,你嘴巴放干净一点,可别不识好歹。老朽这是要害你吗?老朽这是在救你!”

    朱八寒毒发作的时候,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却活蹦乱跳,还有力气大声指责。

    他并不愚钝,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错怪了卫虎。

    朱八冲着卫虎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老前辈,我错了。刚才我寒毒发作,说话不走心,有胡说八道的地方,您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小孙孙一般见识。”

    卫虎冷哼一声,白了朱八一眼,“知道就好。”

    朱八还想说几句好话,但是洞口“咣镗”一声,石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从门外走进来一群暗夜族人。每个人脸上、身上纹满魔纹,腰里挎一把弯刀。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左眼位置有一道两寸多长的刀疤。看年纪不到四十。

    这帮暗影族人进来之后,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鸟语。

    他们以为朱八听不懂,但是朱八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朱八揣着明白装糊涂,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刀疤脸不说话。

    刀疤脸直勾勾盯着朱八看,眼神冷若冰霜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光是被他这么看着,朱八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被猛兽盯上了一般,脊梁骨都直冒凉气。

    刀疤脸对朱八说了几句。见朱八傻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勃然大怒,大吼大叫起来。

    朱八故意耸耸肩膀,两手一摊,那意思是: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刀疤脸面沉似水,大黑脸更黑了,手按着腰刀,目露凶光。

    卫虎赶紧站到二人中间,替朱八打圆场。

    他不住地向刀疤脸点头哈腰地陪不是,扭回头又向朱八使眼色,示意他不要激怒对方。

    卫虎也以为朱八听不懂暗夜族的语言,因此特地给朱八当起了翻译。

    “这位是暗影族血月部的少族长,尊名阿古拉什。他说有事找你谈。”卫虎说道。

    朱八对卫虎的行为非常反感。心说话:“老祖宗,你是铸剑山庄的前辈,年纪一大把,又是铸剑宗师的身份。怎么在一个晚辈面前,表现得如此不堪。您这么做不觉得丢人吗?真叫我为你感到羞耻。”

    朱八嘴上不说,全写在了脸上。

    他眼珠子一瞪,与血月部落少族长阿古拉什四目相对。

    卫虎吓得不轻,赶在阿古拉什发怒之前,将朱八拉到一旁。

    “你想死不成!”卫虎小声斥责道。

    朱八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位血月部的少族长,长得可够老的。”

    “这不是重点。”卫虎脸色非常难看,没心情跟朱八开玩笑。

    阿古拉什阴沉着脸,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朱八听得懂。阿古拉什想知道朱八刚才说了些什么。

    卫虎赶紧陪着笑,用暗影族的语言回答道:“少族长,他夸您威风。”

    阿古拉什撇撇嘴,似乎挺得意。

    朱八却不以为然,用手点指着阿古拉什,质问卫虎:“他找我干什么?没事把我抓到这里来,是想跟我道歉吗?”

    卫虎一把握住朱八的手指头,正色道:“小祖宗!你疯了吗?咱俩的性命都在人家手头攥着。你稍微消停一点行不行?可没工夫跟你开玩笑。”

    朱八用力抽回手,说:“我认真的很呢!老祖宗,你认为我还不够认真,是不是要我像您这样,跪下来求他饶我一命,才算是认真?”

    卫虎的老脸极为难看。知道朱八挑他的理。但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要不是他懂得低头,早死几百回了,哪能活到今天。

    朱八年轻,血气方刚,不懂事。卫虎有心给他讲道理,但是所处的环境不允许。为今之计,只能给朱八下猛药,让他知难而退。

    卫虎跳起来给了朱八一个大嘴巴子。

    “啪!”

    抽得朱八在原地转了个圈。

    朱八被打懵了,捂着红通通的腮帮子,怒目瞪着卫虎,“你敢打我!我跟他们拼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朱八虽然不是武者,但是年轻人有一股子冲劲,这就想冲上去跟阿古拉什玩命。

    人家阿古拉什可是如假包换的武者,起码也是侠客的身份。朱八只是一名法师,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一百个法师绑在一块儿,也不是一名侠客的对手。

    卫虎恨铁不成钢。老头子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拉住朱八,不让他犯浑。

    “小子,别犯傻!大丈夫能屈能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逞一时之气,白白送了性命不值当!”

    好在朱八的力量不大,卫虎一百多岁的老头豁出老命连拉带拽,总算把朱八给劝住了。

    朱八和卫虎动静那么大,阿古拉什只是撇撇嘴,就当是在看猴戏,根本没把朱八爷俩放在眼里。

    他用暗影族语言说了两个字:“废物!”

    虽然朱八没再做傻事,但是可没给卫虎好脸色看,酸溜溜说道:“那就有劳老祖宗再做一回翻译。我倒是要听一听,这位少族长究竟想干什么?”

    卫虎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朱八外表看着挺文弱,但是心性却比牛还要倔。能把这位爹劝下来可真不容易,卫虎这把老骨头差点没散了架。

    卫虎累得“哈哧哈哧”喘粗气,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这口气来。他把朱八的话委婉地转述给阿古拉什。

    阿古拉什点了点头,眼神始终没有从朱八身上挪开,目露凶光。这家伙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鸟语,让卫虎替他翻译。

    朱八照旧是假装听不懂,看着卫虎,等着他给自己翻译。

    卫虎嘴咧得跟苦瓜差不多,“小子,少族长让咱们在一个月之内炼制一件六级魂器。否则就要我们的命。六级魂器,怎么可能?这回真的死定了!”

    朱八心里面好笑。心说话:“从小我爹就在我面前长说起你,说你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把你捧得神乎其神。怎么你老了老了,变得这么胆小怕死,真是令人大跌眼镜。不就是六级魂器吗?用不着您老亲自动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与此同时,朱八心里也在纳闷:“夜国弹丸小国,地处圣金西南边陲密林,国力积弱。全国的剑客加在一块儿都不够十个手指头。一个没有武圣坐镇的小国家,六级魂器只会给他们召来灭顶之灾,并不能带来任何改变。夜国要六级魂器干什么?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朱八掌握的信息十分有限,无法深入探究其中的缘由。

    阿古拉什留下一大堆符文纸笺,里面装的全都是炼器材料,又放了几句狠话,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卫虎陪着小心送走阿古拉什之后,立刻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嘴里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跟个疯子似的。

    “时间不多了……不多了……”

    他抬头看了朱八一眼,眼神突然之间变得异常坚定。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走到阿古拉什留下来的炼器材料堆边上,开始对照清单整理材料。

    朱八冷眼旁观,心里还有些许瞧不起这位老一辈铸剑宗师。他甚至想看看这位传说中的铸剑宗师是怎么出洋相的。然后在最后关头,他才出手力挽狂澜,收获老头的惊讶和崇拜。

    卫虎一门心思检查炼器材料。其他的材料都封装进了符文纸笺,唯独一件物品装在一只锦盒之中。

    卫虎将锦盒取到手里,仔细端详。

    这只锦盒三尺见方,杏黄色绒布做的盒子面,雕龙绣凤,龙鳞凤翼闪闪发光,全都贴着金片。用金线走的边,八个盒子角都包着金箔。光看这只盒子的做工就价值不菲。

    卫虎小心翼翼揭开盒子盖,往里头只看了一眼,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他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盒子里的物件,时而欣喜,时而呆滞。

    朱八感到纳闷,究竟什么宝贝这么吸引人。他拔着脖子也往盒子里面张望。

    就见二十四把明晃晃的小刀整齐排列成两排,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白狼匕!”

    一共二十四把,正是朱八被抓之前使用的那套五级魂器,由他亲手铸造而成。

    朱八大喜,双手掐诀对准二十四把柳叶刀隔空一指。

    柳叶刀感受到朱八的气息,发出“嗡嗡”的刀鸣声,却始终无法与朱八产生共鸣。

    朱八试了两次,始终无果,不得不放弃。

    “他们敢把这件魂器交给咱们,就一定在魂器上面动了手脚。你就别折腾了。”卫虎说道。

    “动了手脚?你的意思是封印一件五级魂器?”朱八陷入了沉思。

    封印一件五级魂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也得是精神力九十九级以上的法师,才有可能办得到。

    放眼整个圣金帝国也没有几个人精神力超过九十九级的,夜国就更没有这样的法师了。

    如此看来,在这位血月部少族长背后,一定还站着一位了不起的大法师。

    这样一来就解释得通了。夜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野心,这位躲在暗处的法师,才是幕后黑手。

    朱八眉头紧锁。

    这位法师会来自哪一方势力呢?

    可能性最大的,自然是圣金帝国的敌对国西宋。

    其次是附近几个掌握五级魂器的国家:北齐、南楚、东扶桑。这几个国家全都与圣金帝国接壤。圣金掌握六级魂器之后,首先拿西宋开刀,接下去就轮到他们。这几个国家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再其次就是几个跨国商会势力:海上传奇、赤月神社、东海商盟。这三个商会势力庞大,都有武圣级别的强者坐镇,有能力掌握六级魂器。

    “会是谁呢?”

    朱八百思不得其解。

    卫虎没闲着,继续整理阿古拉什送来的炼器材料。

    炼制六级魂器,那可不是儿戏。光是一些初级炼器材料,就堆了一人多高的两堆。这还只是符文纸笺的高度,要是将这些纸笺展开,其中的器材能把整个洞窟填满。

    除了低级炼器材料,还有很多高级材料。高级炼器材料用的符文纸笺,全都用值钱的器皿装着,与其他低级材料区分开来。

    在整理的过程中,朱八找到许多鬼蜘蛛的甲壳。另外,还有许多材料也来自于朱八的储物百宝囊。

    “王八蛋!”朱八忿忿不平。

    “小子,别跟个木头似的戳着,过来搭把手。”卫虎说道。

    朱八嗤笑一声,懒洋洋走到卫虎身边。表面上他在帮卫虎整理材料,实际上就是捣乱。

    朱八心里还憋着一口气。他气卫虎自己软弱无能不说,还拉着他一块儿装孙子。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这么憋屈。

    年轻人么,都有这份视死如归的精神,朱八虽然头上顶着天才的光环,但也不能例外。

    卫虎把材料分门别类整理好,朱八趁老头不注意,故意把卫虎分好类的材料打乱。

    卫虎老眼昏花,对此完全没有察觉。继续埋头整理材料,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时间不多了……”

    朱八不明白老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扛不住压力,精神崩溃了?

    “炼制六级魂器需要六级魔神之魂,你找找那堆材料里面,有没有六级魔神之魂。”卫虎继续埋头干活,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朱八手里攥着一张符文纸笺,上面画着一个装饰考究的奇巧玲珑壶。这里面装的非是旁的,正是六级鬼蜘蛛的神魂。

    他把纸笺往怀里一揣,大声回答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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