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小胜即退

    元沐一死,魏军已成哀兵,此时反击,梁军必将承受魏军的殊死抵抗。

    而梁帝所率梁军主力,鏖战多时,兵力折损严重,贸然发起反击易致不测之危。

    梁帝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

    趁魏军群龙无首之际收缩兵马,重新组织起梁营防务,并着陆瀚洲与其合兵,使梁军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定海军,梁帝履约的同时,也在防着它,毕竟这是一支战力极强的劲旅。

    “文菲!”

    “殿下!”

    萧绍瑜与柳文菲终于重逢于阵前。

    惊喜呼唤彼此的同时,手中利剑不停,黄骠马与赤火胭脂马相向疾驰。

    此时的柳文菲早已汗流浃背,额前的发丝湿漉漉的,紧贴着俏颜嫩白的皮肤,没有了以往飘逸的造型。

    银甲之上,也已布满了血迹,光泽不再。

    心忧恋人的萧绍瑜,屡屡加鞭黄骠马,他要为柳文菲赢得喘息之机。

    “殿下,可敢与妾再比一比?”

    萧绍瑜的到来,令柳文菲开心之余,争胜之心再起,她全然忘却了满身的疲惫。

    萧绍瑜知道,睢陵城下的破营之战她输的不服,却也不能任其胡来。

    “你暂留此地,不可深入,斩将夺旗交给本王了,你我不分彼此!”

    左有范雍,右有叶清玄,萧绍瑜一时豪气干云,亲率追云骑怒冲定海军。

    “殿下好霸道啊,不过,妾好喜欢呢。”

    其实,柳文菲也打不动了,之前不过是在勉力坚持,她很乖巧地停在了原地。

    一句“不分彼此”,已无须再争。

    这时,突然之间两军阵中默契地响起了鸣金之音。

    冲锋中的萧绍瑜带着满腹疑惑,强行收兵,定海军也有组织地退去,两军退出交战状态。

    “陆领军,为何鸣金?!”

    这不是萧绍瑜一个人的不解,而是追云骑全体将士的心声。

    “九殿下,苏典使到了。”

    陆瀚洲引荐了苏霖之,便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苏霖之乃梁帝近臣,地位超然,他的到来已然表明:收兵是出于梁帝的旨意。

    “九殿下,陛下有旨:着九殿下与陆领军即刻率军前往大营汇合。

    大营那边形势吃紧,发兵已是刻不容缓!”

    他没有透露密约,仅仅以大营吃紧、梁帝危急为由,说服萧绍瑜与追云骑诸将。

    “定海军怎么办?”

    萧绍瑜又问。

    定海军横亘在他们与梁帝大营之间,若不拔掉,便只有绕路而行。

    而绕行同样是需要时间的,反倒不如战而胜之,还能起到削弱魏军实力的作用。

    “报!定海军向北退却!”

    前来通报军情的兵卒,无意中替苏霖之回答了萧绍瑜的问题。

    与元沐主力背道而驰,说明定海军可能是想撤回北魏国境休整,与陆瀚洲一战也并不轻松。

    而定海军隶属北魏京营,即使不经元沐批准就撤退,元沐也治不了统军将领的罪。

    “派哨骑监视定海军动向,全军即刻前去与陛下汇合!”

    陆瀚洲深知不能再让萧绍瑜纠缠下去,说多了容易露出马脚,他顺势下令发兵。

    以其大军统帅的身份,一旦下令,即使是身为郡王的萧绍瑜也不便再行质问。

    没有了定海军的阻挡,群龙无首的魏军主力又是处于龟缩防御状态。

    陆瀚洲所部近乎畅通无阻,很快便汇入梁营。

    两支梁军合兵,兵力直逼二十万。

    如同五指聚拢的拳头,梁军不仅防守无虞,也有了还击的力量。

    疲惫的将士们,也因之而精神振奋,他们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

    一入梁营,陆瀚洲领衔,柳世权、范雍、冯国栋等将随行,一并觐见梁帝。

    当然,萧绍瑜、柳文菲以及随军而来的徐温,也在其列。

    “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梁帝在元沐死前确实一度面临绝境,这一点苏霖之说得没有水分。

    陆瀚洲等将自觉愧对君父,一入御帐便主动请罪。

    “诸卿有功无罪,平身吧。”

    从声音中,诸将都能听出梁帝此时心情不错,一点怪罪的意思也没有,遂纷纷起身。

    当诸将分班站好,梁帝忽觉与陆瀚洲并列之人并非萧锋,而是徐温。

    太子正于建康监国,徐温又是太子詹事,东宫属官之首,理当留京辅政。

    他怎么会跑到前线来呢?

    “徐卿,可是京中有事?”

    梁帝问。

    “禀陛下,臣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劳军的。”

    徐温不卑不亢地答道。

    他刻意隐藏起自己内心的落寞,不想引起梁帝的遐想,从而节外生枝。

    虽不容于太子,投入太子门下也并不单纯,然毕竟十年香火情,他是不愿出卖太子的。

    这与支持不救谢宣怀,是有着本质区别的。

    除了形势所迫,身为北伐最大障碍的谢宣怀若死,他对太子的影响必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

    王师北定中原日,或复可期许。

    公私两情,杂糅其间,徐温对谢宣怀弃私而择公。

    而不揭发太子,于公,若其悬崖勒马,揭发只能增添梁帝对他的猜忌,于国非福。

    徐温还抱有幻想,希望彭城王薨、梁军占据战场主动的消息及时传回京都,能令太子清醒。

    于私,才是十年香火情。

    对太子,他是公私两情兼有的。

    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既无绢帛,也无牛羊,有这样劳军的么?

    太子一心将他打发出京,省得碍眼碍事,什么也没给他准备,户部那里也没打招呼。

    他是两手空空,单人独骑出京的。

    梁帝自然生疑,并料定其中必有变故。

    仅为探听军前虚实,便动用徐温这等高官,太子未免小题大做、大材小用了。

    梁帝没有忘记,刘皇后命谢宣怀联合魏军置自己于死地的事,他不得不多思多想,慎之又慎。

    “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有必要露出如此明显的破绽么?”

    “徐卿辛苦了,你一路旅途劳顿,便在营中歇上三天,再行回京吧。”

    梁帝不动声色,巧妙地将徐温留下了。

    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之前,他是不会让徐温离开的,三日若不够,他自然还会寻其他由头的。

    “臣谢陛下体察之情。”

    徐温恭谨拜谢,神色并无异样。

    留在军前正合他意,他是不想在此时回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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