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为财死

    风清。

    大门外，月华如练。

    银色的青石板小巷，小巷沿溪里的鸭子早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

    偶有几下蛐蛐儿的鸣叫声传过来。

    没有人说话。

    安静了许久，陆离越过清溪的眼光从对岸的杏林收了回来。

    春己远，杏花已落。夏盛时候，月光下杏树的影子更浓，杏林也更深。

    春风秋月，夏花冬雪，只要能安静下来用心去感受。每一刻时光，都会为你停留，都很美。

    “我明白了。”

    陆离拿起一碗酒，忽然说道。

    “你明白了？”突然被人从宁静里唤回来，炎九羽几人看向他。

    “徐五殿，是地藏的人。”眼睛里映出淡淡的月光，陆离用淡淡的声道说道。

    “哦？”杨黔微笑着看着陆离。

    没有人接话，都在等着他说下去。

    “十五天前，简阳郊外，死的那一百七十三人。牛百叶，左七分，水街五条友……，这些人，也都是地藏的人。”陆离看了杨黔一眼。

    杨黔依旧没有搭话。

    “从许如云，到炎北阴，‘北阴’一宗已经连续掌握幽冥教十八年。如今你任教主，这‘地藏’在你们控制的两广，贵州，四川三省培埴的党羽，你们自然要想办法除掉。”陆离依然没有表情，继续说道。

    “于是……。”杨黔笑了笑。

    “于是你们借杨秀之手，以三十万斤黄金做饵，将这些年‘地藏’培养起来盘据三省的巨盗大寇聚在一起，全部除掉。”

    陆离的眼睛很空洞，发呆一般只盯着远方，没有在看任何人。他的语气也很平静。即使几乎身死敌手，也仿佛整件事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炎九羽却一直在看着他，在认真地听他说完，又再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

    陆离没有说错，事实也很简单。

    江湖本来就没有对与错。快意恩仇，江湖的故事本来也都应该很简单。

    这件事，本也就是很简单的原由，很容易看出的原因。

    但要做起来却绝对不容易，刀头舔血，在生与死之间都不容易。

    炎九羽与杨黔他们做到了。

    并非那些人不够聪明。

    只因人为财死，在金钱面前，一切本该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复杂。

    一切美好的事物，都会变得腐败。

    在金钱面前，很少有人会再保持清醒的头脑。

    “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炎九羽从牵着的手抬起头，看向陆离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陆离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却知道。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从长安跑到合州，不会无缘无故地舍身忘死。

    更不会一直无缘无故地一直盯着溪对岸的杏林。

    月上中天，杏林更深。

    “我只是在想，一剑一琴在手已经三年，或许我们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人会是他的对手。”

    陆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杏林深处，高墙内，隐约传过来袅袅琴声。

    下一章：《陆离·终章·地狱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