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改变
冯星儿不知何时也来到李松然身旁戒备，绣眉微蹙，随时应对他可能的暴起。
“是的，我见过应验教教徒，就在战斗那天，不过他自称弃徒。”
李松然不知道领航员他们掌握着何种信息，现在再隐瞒不是上策。
冯星儿听后脸色大变，一步踏向前，抓住李松然握着激光笔的手：“果然，是应验教指示你来致远号的吗？你可以去死了。”
领航员老人一把拉住惊怒的冯星儿，朝李松然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
“应验教教徒是和奴隶军团一起来的，在这之前我也不认识他，这一地的机械族都是他用灵能击杀的，叫什么‘电磁脉冲’，击杀完他就消失了。”李松然解释道。
“这样吗？弃徒......我们很少和外界交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个人或者团体。”老人似乎相信了李松然的说辞，没有追问。
“已知宇宙从核心到旋臂，被分为闪耀世界，中寰宇宙和边缘世界，三者之间科技水平天差地别，这颗星球所在的恒星系处于边缘宇宙的核心，虽然有编号，但我们都将它直接叫做边缘世界。”
老人缓缓地说，浑浊的双目注视着李松然。
“本地人才叫尘土，我看你就是本地人。”冯星儿依旧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但终于放开手，没再为难李松然。
突然的插曲没给工作带来阻碍，三人继续处理着一具具机械体。
......
李松然将激光笔伸向一只牯牛大小的机械体背部，和此地大部分机械体一样，这只金属巨兽失去了一切体征，俯卧的银灰色身躯很像李松然在丰城市见过的甲虫。
这样的型号在坟冢随处可见，似乎是机械族的基层士兵角色，比之前见过的蝎蝽型小了一大截，也没有两条夸张的捕捉足。
然而一丈多长的身躯布满坚硬的外骨骼甲片，加上尾部的恐怖武装，即便是最普通的机械族也不容小觑。
处理过许多类似的机械族，李松然轻车熟路，激光笔沿着甲片的接缝处插入。
可就在他准备将一块甲片剥离时，意外发生了。
眼前庞大的机械族前端双眼突然闪红，整个身躯在没有站立的情况下往前狠狠一撞。
“啊。”
站在前方的李松然猝不及防地朝后摔出，后背栽进沙中。
沙丘给了他极大的缓冲，然而被坚硬的甲片一撞，还是疼得李松然大喊。
“怎么了？”冯星儿娇俏的脸庞带着疑惑出现在一块沙丘顶上，当她看见支撑着缓缓站起的机械族，顿时惊得大喊：“宁叔！有一个步甲型（TheBeetle）没死！”
步甲型的金属外骨骼反射出银灰色的寒芒
它似乎检测到冯星儿的危险性，没有管被顶飞出去的李松然，而是朝冯星儿所在的沙丘爬去。
六条有力的机械腿像是为了沙漠而生，快速摆动间，眨眼就到了冯星儿身前。
步甲的尾部本该有射炮或者锋刃来区分机械族的职能，醒来的这头机械族在那天的峡谷战斗受到过严重的损伤，尾部只有几条裸露的电线。
似乎正是这样的损伤让它提前关机，避开了弃徒的电磁脉冲，直到刚才才苏醒。
看到步甲断裂的尾部，冯星儿松了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射炮步甲（TheBombardierBeetle）完好，单凭后部的武器就能瞬杀三人。
冯星儿左手持握激光笔，右手反握着那把黑色金属片打制的匕首，拉起兜帽扩大视野，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冲上沙丘的机械族，高马尾在身后飘荡。
她不能逃跑，人类在沙地跑动的速度远远慢于六只脚的机械步甲，将后背暴露只会死得更快。
机械体像一只奔牛，朝沙丘上冲撞而来。
冯星儿轻扭纤细的腰肢，灵巧地闪身。
趁着步甲向前的惯性，冯星儿弓起身子蓄力，高高跃起，用匕首朝机械体头部后方外骨骼连接处插去。
“铛”地响起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步甲将头部猛地一缩，用头部的外骨骼接下了这一击。
冯星儿见攻击没有凑效，半空中左手猛地将激光笔划向步甲。
然而激光笔只能在笔尖汇聚激光，短时间无法破开甲片。
冯星儿一踩步甲的后背，翻身落在低地上，将激光笔留在了步甲身上。
步甲此时回过身来，居高临下与冯星儿对峙。
机械族某种意义上和生物体类似，受到严重的损伤，即便是以坚硬著称的步甲型一时也无法恢复。
庞大的机械族借助高低优势，以更快的速度向冯星儿冲来。
冯星儿再次跃起，紧握匕首，瞄准后颈。
就在这时，步甲突然减速，断掉一半的尾部借助向前的冲力狠狠一甩。
大意了！半空中的冯星儿避无可避，仓促间只能双臂交叉防御。
脸盆粗的金属断尾呼啸而来，将冯星儿重重摔入不远处的沙地。
步甲见攻击凑效，赶紧调转方向，金属部件传动的摩擦声逐渐变强，想一举斩杀陷在沙中的少女。
一丈多的机械体呼啸着再次冲锋，像一节飞驰的钢铁列车。
冯星儿挣扎着爬起，显然受了不不轻的伤。
眼看就要撞上，一道身影从沙丘上飞身越下，狠狠撞在步甲侧面。
步甲受力，冲撞的角度偏斜，扎入一旁的机械族残骸中。
“小姐，你没事吧？”领航员老人气喘吁吁，手拿一块不知到从哪拆来的钢片。
冯星儿漂亮的脸蛋有些狼狈，斗篷沾满尘土，摇摇头表示没事。
老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听到李松然那一声惊呼就立即赶过来。
还好手中有一块从另外的步甲型身上拆下的甲板，这才找机会撞开步甲，救下冯星儿。
领航员站起身来，和冯星儿拉开距离，成犄角之势，警惕地盯着步甲。
在残骸堆中一阵挣扎，步甲重新站稳身躯。
领航员和冯星儿震惊地发现，短短十几秒内，步甲竟然从机械族残骸中找到另外的尾部替换上，一把尖锐的四刃刀锋闪着森森寒光。
换上尾部的锋刃，步甲的能力几乎恢复到巅峰。
这是一具足以屠杀一个奴隶军团小队的恐怖机械。
一老一少脸色凝重。
“小姐，等下我向前冲，你赶紧朝后跑，不要回头。”
说着领航员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面色狰狞，脸上年轮般的皱纹挤作一团。
左手持着那块甲板，右手握着激光笔，老人爆发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与迅速，朝步甲冲去。
冯星儿见状赶紧朝身后的沙丘上爬去。
步甲见领航员朝自己冲来，已经装上锋刃的它不再笨拙的冲刺。
“嚓”，随着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血肉分离声，领航员重重一栽，手中的甲板和一只手臂远远飞开。
步甲的锋刃没能破开甲板，但巨力之下老人根本持握不住甲板，锋刃在被错开的一瞬间割下了老人的左臂。
“呃啊！”领航员脸色苍白，鲜血喷涌，双膝重重跪在沙中。
他仍不认输，右手的激光笔朝步甲扔去。
激光笔只是斜插在步甲的甲板上，过短的激光部分让它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后方，确认冯星儿已经离开，眼中释然。
步甲见老人的防御被破除，乘胜追击，尾部化作冷光扎来。
嗤！突然传来激光熔化金属的声音。
步甲损坏的传感器中突然检测到损伤，锋刃下意识地缩回，保护关键部位。
“啊啊啊啊。”
李松然握着自己那支激光笔，整个人趴在步甲巨大的金属躯体上，朝步甲背部的缝隙中一下下地扎着。
他刚从撞击中缓过神来，就看到陷入危险的两人。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独自逃跑。
“你把他们杀了我怎么回致远号？我不知道路啊！”
一下又一下，李松然咆哮着发狠。
然而激光笔终究是工具，伤害过低，步甲猛地摇摆身躯，将李松然甩回沙中。
领航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混浊的眼中满是触动。
真的错怪他了。
然而我们都要死了，老人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然而李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一个翻滚惊险闪开刺来的刀刃。
刀刃扎在沙中，本该松软的细沙，此时竟然将四刃刀锋卡住，让抽回的尾部慢了一秒。
李松然早就看到这一块颜色偏深的沙土，材质比别处坚硬很多。
他在用命赌，赌步甲会用锋刃扎自己。
“冯星儿！”惊魂未定的李松然见步甲上当，立即大喊。
少女从一旁的沙丘高处越下，高马尾在身后飞舞，狠狠踩在先前留在步甲背后的激光笔上。
“嗤！”
激光笔一直处于开启状态，此时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被少女下坠的惯性施加压力，深深插入机械族的后脖颈。
“咔咔咔咔咔。”
机械核心被破坏的步甲像一只死掉的昆虫，猛烈地痉挛了几下，六条腿缩在一起，蜷缩起背部，不再动弹。
“宁叔！”少女娇喝一身，从步甲残骸上跳下，朝领航员跑去。
李松然也从沙中爬起，满面尘灰地跟上。
领航员老人倒在血泊中，左臂的伤口狰狞恐怖。
机械步甲的四刃刀锋在切割时会极速旋转，撕裂血肉，这样的攻击造成的创口完全无法缝合。
领航员此时意识仍在，苍白的脸上眼神混浊不清，看到冯星儿和李松然走近，眼珠缓缓转动，疲惫地看过来。
“星儿，说了让你不要回来的，就知道你从来不听话。”老人的声音沙哑微弱。
“宁叔，别说了，我帮你处理伤口，有止疼剂。”冯星儿焦急地说道。说着将一管药剂扎在老人脖子上。
脱下老人的上衣，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领航员肩膀之下已经是一块块血肉模糊的碎片，只有皮肉粘连着，冯星儿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即便用过止疼剂，老人苍白的脸还是剧烈地颤抖。
冯星儿见状赶紧停下动作，“对不起，对不起。”
“让我来。”李松然一下挤开冯星儿，撕下衣服的袖子，用力将老人完好的肩膀包扎起来，没有管破碎的断肢。
“先联系致远号，看看他们能不能赶过来，然后把领航员先生的断手找回来。”李松然对冯星儿指挥道。
“你会止血就好，断臂不用管，致远号有办法处理伤口的，杰拉德大副已经在路上了。”冯星儿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对李松然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李松然，抱歉之前对你这么冷淡，明明有船长的命令了，还总是试探你......”不再流血的老人缓缓地说着。
“没事，宁叔，我也能理解大家的。”
李松然有些疲惫，但还是主动寻求冯星儿的帮助，将老人背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原路返回。
他看得出，冯星儿受伤也不轻，娇俏的小脸十分苍白，竭力强撑着。
三人缓缓走过机械族的坟冢，直到视线中不再有金属色的残骸，几人才松了口气。
“小伙子，船长和你说过吧，关于我们中寰宇宙人类的悲伤。”背上的领航员问李松然。
现在的领航员好像完全就是一位疲惫的老人，丝毫不见先前为了冯星儿豁出一切的样子。
当李松然将老人背在背上的一瞬间，他也惊讶于老人单薄的重量。
“冯啸船长和我说过，不过我不太明白。”李松然回答道。
“那是我们那一个宇宙所有人类的共性，你能想象吗，当一个文明将所有能够触及的物质探究完毕，当已知的世界中不再有任何秘密，文明中的个体会怎样？”
“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很富足吗？”
“何止是富足，当物质极大丰富时，你诞生了想要一种东西的欲望，所有人会恨不得跪着将东西送到你的面前，只为了嗅一嗅欲望的味道。”
李松然不太明白。
“这就是中寰宇宙，一潭死水，所以他们将致远号送了出来。”
“他们说我们这些船员和乘客，是整个中寰最有欲望的人，可就那个假正经的大副杰拉德，致远号的船长找到他时，你猜他在干啥？他竟然是一个海洋星球一座小小灯塔的守塔人！欲望？哈哈。”
受伤后的老人似乎神志不清，一改先前的沉默和木讷，在李松然背上一个劲地说。
“但就是因为有我们这群人，这群整个中寰宇宙最有欲望的人，才会天真到去边缘世界找什么失落的乌托邦，哈哈，他们不放心还找了个写好程序的仿生人当船长！哈哈，咳咳......”
“李松然，你别和宁叔说话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冯星儿绣眉蹙起，不满道。
“星儿小姐，我不说话提神，还真要死在这该死的沙路上了，你说是不是，李松然？”老人在李松然背后抗议道。
“要知道，这艘破船前半部分是有武器库的，要不是只有后半部分，我们的武器瞬间就能把机械族在峡谷底的老巢翻个底朝天......”老人话语有些气愤，声音却越来越轻。
少女轻叹了口气，望着李松然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黄沙路漫漫，当匆匆赶来的大副和船员们终于和三人相遇时，都呆住了一瞬。
少年满脸血污，背着陷入昏迷的老人，每一个脚步都深深陷进沙中，身后是长龙般的足迹。
冯星儿一个踉跄，靠在李松然左肩。
“是的，我见过应验教教徒，就在战斗那天，不过他自称弃徒。”
李松然不知道领航员他们掌握着何种信息，现在再隐瞒不是上策。
冯星儿听后脸色大变，一步踏向前，抓住李松然握着激光笔的手：“果然，是应验教指示你来致远号的吗？你可以去死了。”
领航员老人一把拉住惊怒的冯星儿，朝李松然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
“应验教教徒是和奴隶军团一起来的，在这之前我也不认识他，这一地的机械族都是他用灵能击杀的，叫什么‘电磁脉冲’，击杀完他就消失了。”李松然解释道。
“这样吗？弃徒......我们很少和外界交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个人或者团体。”老人似乎相信了李松然的说辞，没有追问。
“已知宇宙从核心到旋臂，被分为闪耀世界，中寰宇宙和边缘世界，三者之间科技水平天差地别，这颗星球所在的恒星系处于边缘宇宙的核心，虽然有编号，但我们都将它直接叫做边缘世界。”
老人缓缓地说，浑浊的双目注视着李松然。
“本地人才叫尘土，我看你就是本地人。”冯星儿依旧是一脸不信的样子，但终于放开手，没再为难李松然。
突然的插曲没给工作带来阻碍，三人继续处理着一具具机械体。
......
李松然将激光笔伸向一只牯牛大小的机械体背部，和此地大部分机械体一样，这只金属巨兽失去了一切体征，俯卧的银灰色身躯很像李松然在丰城市见过的甲虫。
这样的型号在坟冢随处可见，似乎是机械族的基层士兵角色，比之前见过的蝎蝽型小了一大截，也没有两条夸张的捕捉足。
然而一丈多长的身躯布满坚硬的外骨骼甲片，加上尾部的恐怖武装，即便是最普通的机械族也不容小觑。
处理过许多类似的机械族，李松然轻车熟路，激光笔沿着甲片的接缝处插入。
可就在他准备将一块甲片剥离时，意外发生了。
眼前庞大的机械族前端双眼突然闪红，整个身躯在没有站立的情况下往前狠狠一撞。
“啊。”
站在前方的李松然猝不及防地朝后摔出，后背栽进沙中。
沙丘给了他极大的缓冲，然而被坚硬的甲片一撞，还是疼得李松然大喊。
“怎么了？”冯星儿娇俏的脸庞带着疑惑出现在一块沙丘顶上，当她看见支撑着缓缓站起的机械族，顿时惊得大喊：“宁叔！有一个步甲型（TheBeetle）没死！”
步甲型的金属外骨骼反射出银灰色的寒芒
它似乎检测到冯星儿的危险性，没有管被顶飞出去的李松然，而是朝冯星儿所在的沙丘爬去。
六条有力的机械腿像是为了沙漠而生，快速摆动间，眨眼就到了冯星儿身前。
步甲的尾部本该有射炮或者锋刃来区分机械族的职能，醒来的这头机械族在那天的峡谷战斗受到过严重的损伤，尾部只有几条裸露的电线。
似乎正是这样的损伤让它提前关机，避开了弃徒的电磁脉冲，直到刚才才苏醒。
看到步甲断裂的尾部，冯星儿松了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是射炮步甲（TheBombardierBeetle）完好，单凭后部的武器就能瞬杀三人。
冯星儿左手持握激光笔，右手反握着那把黑色金属片打制的匕首，拉起兜帽扩大视野，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冲上沙丘的机械族，高马尾在身后飘荡。
她不能逃跑，人类在沙地跑动的速度远远慢于六只脚的机械步甲，将后背暴露只会死得更快。
机械体像一只奔牛，朝沙丘上冲撞而来。
冯星儿轻扭纤细的腰肢，灵巧地闪身。
趁着步甲向前的惯性，冯星儿弓起身子蓄力，高高跃起，用匕首朝机械体头部后方外骨骼连接处插去。
“铛”地响起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步甲将头部猛地一缩，用头部的外骨骼接下了这一击。
冯星儿见攻击没有凑效，半空中左手猛地将激光笔划向步甲。
然而激光笔只能在笔尖汇聚激光，短时间无法破开甲片。
冯星儿一踩步甲的后背，翻身落在低地上，将激光笔留在了步甲身上。
步甲此时回过身来，居高临下与冯星儿对峙。
机械族某种意义上和生物体类似，受到严重的损伤，即便是以坚硬著称的步甲型一时也无法恢复。
庞大的机械族借助高低优势，以更快的速度向冯星儿冲来。
冯星儿再次跃起，紧握匕首，瞄准后颈。
就在这时，步甲突然减速，断掉一半的尾部借助向前的冲力狠狠一甩。
大意了！半空中的冯星儿避无可避，仓促间只能双臂交叉防御。
脸盆粗的金属断尾呼啸而来，将冯星儿重重摔入不远处的沙地。
步甲见攻击凑效，赶紧调转方向，金属部件传动的摩擦声逐渐变强，想一举斩杀陷在沙中的少女。
一丈多的机械体呼啸着再次冲锋，像一节飞驰的钢铁列车。
冯星儿挣扎着爬起，显然受了不不轻的伤。
眼看就要撞上，一道身影从沙丘上飞身越下，狠狠撞在步甲侧面。
步甲受力，冲撞的角度偏斜，扎入一旁的机械族残骸中。
“小姐，你没事吧？”领航员老人气喘吁吁，手拿一块不知到从哪拆来的钢片。
冯星儿漂亮的脸蛋有些狼狈，斗篷沾满尘土，摇摇头表示没事。
老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听到李松然那一声惊呼就立即赶过来。
还好手中有一块从另外的步甲型身上拆下的甲板，这才找机会撞开步甲，救下冯星儿。
领航员站起身来，和冯星儿拉开距离，成犄角之势，警惕地盯着步甲。
在残骸堆中一阵挣扎，步甲重新站稳身躯。
领航员和冯星儿震惊地发现，短短十几秒内，步甲竟然从机械族残骸中找到另外的尾部替换上，一把尖锐的四刃刀锋闪着森森寒光。
换上尾部的锋刃，步甲的能力几乎恢复到巅峰。
这是一具足以屠杀一个奴隶军团小队的恐怖机械。
一老一少脸色凝重。
“小姐，等下我向前冲，你赶紧朝后跑，不要回头。”
说着领航员眼中的疲惫一扫而空，面色狰狞，脸上年轮般的皱纹挤作一团。
左手持着那块甲板，右手握着激光笔，老人爆发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敏捷与迅速，朝步甲冲去。
冯星儿见状赶紧朝身后的沙丘上爬去。
步甲见领航员朝自己冲来，已经装上锋刃的它不再笨拙的冲刺。
“嚓”，随着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血肉分离声，领航员重重一栽，手中的甲板和一只手臂远远飞开。
步甲的锋刃没能破开甲板，但巨力之下老人根本持握不住甲板，锋刃在被错开的一瞬间割下了老人的左臂。
“呃啊！”领航员脸色苍白，鲜血喷涌，双膝重重跪在沙中。
他仍不认输，右手的激光笔朝步甲扔去。
激光笔只是斜插在步甲的甲板上，过短的激光部分让它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后方，确认冯星儿已经离开，眼中释然。
步甲见老人的防御被破除，乘胜追击，尾部化作冷光扎来。
嗤！突然传来激光熔化金属的声音。
步甲损坏的传感器中突然检测到损伤，锋刃下意识地缩回，保护关键部位。
“啊啊啊啊。”
李松然握着自己那支激光笔，整个人趴在步甲巨大的金属躯体上，朝步甲背部的缝隙中一下下地扎着。
他刚从撞击中缓过神来，就看到陷入危险的两人。
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独自逃跑。
“你把他们杀了我怎么回致远号？我不知道路啊！”
一下又一下，李松然咆哮着发狠。
然而激光笔终究是工具，伤害过低，步甲猛地摇摆身躯，将李松然甩回沙中。
领航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混浊的眼中满是触动。
真的错怪他了。
然而我们都要死了，老人心中闪过一丝后悔。
然而李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一个翻滚惊险闪开刺来的刀刃。
刀刃扎在沙中，本该松软的细沙，此时竟然将四刃刀锋卡住，让抽回的尾部慢了一秒。
李松然早就看到这一块颜色偏深的沙土，材质比别处坚硬很多。
他在用命赌，赌步甲会用锋刃扎自己。
“冯星儿！”惊魂未定的李松然见步甲上当，立即大喊。
少女从一旁的沙丘高处越下，高马尾在身后飞舞，狠狠踩在先前留在步甲背后的激光笔上。
“嗤！”
激光笔一直处于开启状态，此时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被少女下坠的惯性施加压力，深深插入机械族的后脖颈。
“咔咔咔咔咔。”
机械核心被破坏的步甲像一只死掉的昆虫，猛烈地痉挛了几下，六条腿缩在一起，蜷缩起背部，不再动弹。
“宁叔！”少女娇喝一身，从步甲残骸上跳下，朝领航员跑去。
李松然也从沙中爬起，满面尘灰地跟上。
领航员老人倒在血泊中，左臂的伤口狰狞恐怖。
机械步甲的四刃刀锋在切割时会极速旋转，撕裂血肉，这样的攻击造成的创口完全无法缝合。
领航员此时意识仍在，苍白的脸上眼神混浊不清，看到冯星儿和李松然走近，眼珠缓缓转动，疲惫地看过来。
“星儿，说了让你不要回来的，就知道你从来不听话。”老人的声音沙哑微弱。
“宁叔，别说了，我帮你处理伤口，有止疼剂。”冯星儿焦急地说道。说着将一管药剂扎在老人脖子上。
脱下老人的上衣，两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领航员肩膀之下已经是一块块血肉模糊的碎片，只有皮肉粘连着，冯星儿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即便用过止疼剂，老人苍白的脸还是剧烈地颤抖。
冯星儿见状赶紧停下动作，“对不起，对不起。”
“让我来。”李松然一下挤开冯星儿，撕下衣服的袖子，用力将老人完好的肩膀包扎起来，没有管破碎的断肢。
“先联系致远号，看看他们能不能赶过来，然后把领航员先生的断手找回来。”李松然对冯星儿指挥道。
“你会止血就好，断臂不用管，致远号有办法处理伤口的，杰拉德大副已经在路上了。”冯星儿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对李松然说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李松然，抱歉之前对你这么冷淡，明明有船长的命令了，还总是试探你......”不再流血的老人缓缓地说着。
“没事，宁叔，我也能理解大家的。”
李松然有些疲惫，但还是主动寻求冯星儿的帮助，将老人背了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原路返回。
他看得出，冯星儿受伤也不轻，娇俏的小脸十分苍白，竭力强撑着。
三人缓缓走过机械族的坟冢，直到视线中不再有金属色的残骸，几人才松了口气。
“小伙子，船长和你说过吧，关于我们中寰宇宙人类的悲伤。”背上的领航员问李松然。
现在的领航员好像完全就是一位疲惫的老人，丝毫不见先前为了冯星儿豁出一切的样子。
当李松然将老人背在背上的一瞬间，他也惊讶于老人单薄的重量。
“冯啸船长和我说过，不过我不太明白。”李松然回答道。
“那是我们那一个宇宙所有人类的共性，你能想象吗，当一个文明将所有能够触及的物质探究完毕，当已知的世界中不再有任何秘密，文明中的个体会怎样？”
“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很富足吗？”
“何止是富足，当物质极大丰富时，你诞生了想要一种东西的欲望，所有人会恨不得跪着将东西送到你的面前，只为了嗅一嗅欲望的味道。”
李松然不太明白。
“这就是中寰宇宙，一潭死水，所以他们将致远号送了出来。”
“他们说我们这些船员和乘客，是整个中寰最有欲望的人，可就那个假正经的大副杰拉德，致远号的船长找到他时，你猜他在干啥？他竟然是一个海洋星球一座小小灯塔的守塔人！欲望？哈哈。”
受伤后的老人似乎神志不清，一改先前的沉默和木讷，在李松然背上一个劲地说。
“但就是因为有我们这群人，这群整个中寰宇宙最有欲望的人，才会天真到去边缘世界找什么失落的乌托邦，哈哈，他们不放心还找了个写好程序的仿生人当船长！哈哈，咳咳......”
“李松然，你别和宁叔说话了，让他休息一下吧。”冯星儿绣眉蹙起，不满道。
“星儿小姐，我不说话提神，还真要死在这该死的沙路上了，你说是不是，李松然？”老人在李松然背后抗议道。
“要知道，这艘破船前半部分是有武器库的，要不是只有后半部分，我们的武器瞬间就能把机械族在峡谷底的老巢翻个底朝天......”老人话语有些气愤，声音却越来越轻。
少女轻叹了口气，望着李松然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黄沙路漫漫，当匆匆赶来的大副和船员们终于和三人相遇时，都呆住了一瞬。
少年满脸血污，背着陷入昏迷的老人，每一个脚步都深深陷进沙中，身后是长龙般的足迹。
冯星儿一个踉跄，靠在李松然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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