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初入宫
姚谕话音一落，姚晁、沈月亭、常嬷嬷三个人脸色都变了，姚晁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
“不是不是，没有人乱嚼舌根，是二叔想着你原先住得栖霞苑地方不够大，所以才让你婶母问问，却不想惹你不快了。”
“不关婶母的事，是我以为将军府里有人以下犯上，在主家之人面前乱说话。”
“父亲不在家，府里的事就全仰仗二叔二婶了，我不会治家只会治军，拿治军的那一套出来家用也不甚合理，若是家仆有错处，该惩处的惩处，该发卖的发卖，切莫委屈自己。”
姚谕的声音不小，身后跟着的兵士和附近的洒扫仆从们都听得到，只有常嬷嬷一人脸色从方才就没好过，后脊都渗出一层薄汗。
姚谕和姚晁在正厅内又说了几句话，只道还要梳洗一番前去面圣，姚晁与沈月亭也不再留她，又想着来不及吃午饭，赶紧让厨房预备了些点心。
栖霞苑内
姚谕面色不虞，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常嬷嬷跟在她身后，此刻倒是有几分年事已高，身子骨不行的样子。
“秋月，秋花，你们进来。”
姚谕坐在厅内，看着两个小丫鬟偷偷瞥了一眼常嬷嬷，却没有半点上前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盛。
“怎么？我常年不在府里，有人连栖霞苑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两个丫鬟哪敢再磨蹭，齐齐跪在姚谕面前。
“你们俩说说看，我还未进府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小丫鬟不敢隐瞒，将正厅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一旁地常嬷嬷再也站不住了，急吼吼的跪在地上朝姚谕爬过去，抓住她的袍角，涕泗横流。
“小姐息怒，是老奴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小姐息怒。”
“是一时说错了话还是早有预谋？嬷嬷可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哄骗。”
姚谕凑到常嬷嬷眼前，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姚谕眼里的杀意有如实质，常嬷嬷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快昏厥。
“小姐明鉴，确实是老奴一时头脑发热说了胡话，是老奴的过错。是老奴说错了话，是老奴。”
姚谕见此，不再有兴趣追问。
“既然如此，常嬷嬷一时说错了话惹得家中差点失和，但毕竟是我母亲陪嫁，又年事已高，我不好过于苛责，带下去掌嘴二十。但秋月、秋花，明知常嬷嬷年事已高，胡言乱语不知阻拦，任由奴仆欺侮家主，打十军棍，留一条命发卖出去。”
姚谕只吩咐完就离开了，也不管栖霞苑众人心中是如何的忐忑不安。从主子的只言片语里，不少人已经隐隐察觉将军府的天变了。
姚谕沐浴完，便要出门，却被沈月亭身边的侍女请去了正厅，囫囵吃了两口糕点就匆匆离开了。
沈月亭和姚晁看着头戴紫金冠，一身利落的侄女，心头一片唏嘘。
“我听说阿言惩处了常嬷嬷，又将秋月、秋花发卖了。”
沈月亭低声说着，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样子。
姚晁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阿言是个聪明孩子，心思细腻，这样也好，你也不用你每次都看那老奴生气了。”
“你说阿言会不会以为我们夫妻俩一唱一和，想将那常嬷嬷赶走？”
“我原本对那老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毕竟是大嫂的陪嫁，又照顾了阿言两年，过去阿言对她多有孺慕我才忍得下她。如今阿言这样做，只怕那老奴不肯罢休，旁的也就罢了，阿言将她留在身边，我是怕……”
沈月亭越想越觉得当时不该那样发问，又怕姚谕误会，一颗心七上八下镇定不下来。
“你不要多想，阿言此番发难不一定是因为你，她向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你几时见过她无故责罚下人？且看着吧，若那老泼皮不知死活敢害我儿，就算阿言怨我，我也得将她处置了。”
姚晁轻声安抚着自己的宝贝妻子，其实心中也有些不安。
自姚谕三岁跟着她一家随军西北后他们就不曾亲近，虽说每年春节都会跟着她父兄回家来，却很少与他们打交道，多是去她外祖家，就连家里的栖霞苑都没住过几次。
可能是少时丧母的缘故，在家里，她对常嬷嬷这个她母亲的陪嫁嬷嬷十分孺慕，栖霞苑大大小小的事都由那老奴说了算，家里人见此也就随她去了。
可不曾想这些年来一步步地竟养大了她的胃口，开始插手府中事宜，姚晁兄弟也不是没想过整治，却不知她在姚谕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每每姚谕都要闹起来，为了一家和睦，便暂且由那老奴去了。是以多年来，那常嬷嬷倒像是上将军府中的半个主人。
此时大周宫城内
太极殿上，程昇正一手拿着奏折，懒洋洋地歪坐在龙椅上，底下的群臣唾沫横飞，大殿上的官员们都知道今日朝堂上真正的主角是谁，一个个心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程昇听着底下的吵嚷声，眼神不自觉飘到武官队伍里的程虔身上。
一炷香之前，程虔从大殿外进来，只禀奏了西北军入营的事，对通天寨只字未提，看着群臣中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程昇不觉得有些好笑。
通天寨匪患一事已有段时间，程昇也曾派兵围剿，可惜那时他手中并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不仅匪患一直未除尽，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程昇还在头疼，却不曾想如今姚谕还未入京就给替他解决了卧榻之虫，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柳州贪污一案定有内情，还望陛下下令彻查。”
听到“柳州贪污案”，程昇的思绪才回到朝堂上，还不等他说话，从群臣之中又冒出一个人来。
“陛下，微臣以为，柳州一案圣上已派齐大人彻查，又重审重判，若再三查处，只怕会使民众惶恐，不宜稳定民心，望陛下三思。”
程昇放下手中的折子，扫了一眼底下的群臣，就如同群臣看不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他也看不出底下着这群人中有几人几鬼。
“陛下！”
侍御史赵光之还要再奏，却被程昇挥手打断了。
“柳州贪污一案，朕已有决断，主谋者杀无赦，夷三族，宗亲十年内不得做官，不得参与科举。”
“陛下圣断。”
柳州一案方定，众臣子就看见皇帝身边的太监就朝皇帝附耳说了些什么，皇帝轻轻颔首，接着就是一声略显尖细的唱喏声。
“宣昭武校尉觐见。”
众臣心中一凛，三三两两对视一眼，不知各方心中如何盘算。
思量间，太极殿殿门前出现一道略显清瘦的人影，只见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绣竹的圆领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紫金冠，腰间的蹀躞带上坠了块巴掌大的紫玉，脚踩登云靴，在一众重臣的目光审视下，一步步朝着殿前走去。
“微臣姚谕，参见陛下。”
“平身。”
虽然已从军报和密信上多次见过这个名字，但是这是程昇第一次见到姚谕。作为大周朝第一个上殿面圣的女武官，程昇对她十分欣赏，脸上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温和笑意。可还不待他开口寒暄，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臣御史台王啸弹劾昭武校尉姚谕，明知陛下宣召，却不穿朝服，仪容不整，藐视君王。”
程昇面色一沉，视线扫了一眼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姚谕。
姚谕察觉到皇帝的视线，复而单膝跪下。
“回皇上，微臣自任昭武校尉以来未曾有机会面圣，虽得蒙陛下圣恩赏赐，却不曾穿过朝服，臣自西北急行归京，来不及备置补褂，还望陛下恕罪。”
“不是不是，没有人乱嚼舌根，是二叔想着你原先住得栖霞苑地方不够大，所以才让你婶母问问，却不想惹你不快了。”
“不关婶母的事，是我以为将军府里有人以下犯上，在主家之人面前乱说话。”
“父亲不在家，府里的事就全仰仗二叔二婶了，我不会治家只会治军，拿治军的那一套出来家用也不甚合理，若是家仆有错处，该惩处的惩处，该发卖的发卖，切莫委屈自己。”
姚谕的声音不小，身后跟着的兵士和附近的洒扫仆从们都听得到，只有常嬷嬷一人脸色从方才就没好过，后脊都渗出一层薄汗。
姚谕和姚晁在正厅内又说了几句话，只道还要梳洗一番前去面圣，姚晁与沈月亭也不再留她，又想着来不及吃午饭，赶紧让厨房预备了些点心。
栖霞苑内
姚谕面色不虞，院子里的一众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常嬷嬷跟在她身后，此刻倒是有几分年事已高，身子骨不行的样子。
“秋月，秋花，你们进来。”
姚谕坐在厅内，看着两个小丫鬟偷偷瞥了一眼常嬷嬷，却没有半点上前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渐盛。
“怎么？我常年不在府里，有人连栖霞苑的主子是谁都不知道了吗？”
此话一出，两个丫鬟哪敢再磨蹭，齐齐跪在姚谕面前。
“你们俩说说看，我还未进府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小丫鬟不敢隐瞒，将正厅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一旁地常嬷嬷再也站不住了，急吼吼的跪在地上朝姚谕爬过去，抓住她的袍角，涕泗横流。
“小姐息怒，是老奴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小姐息怒。”
“是一时说错了话还是早有预谋？嬷嬷可别以为我年纪小就好哄骗。”
姚谕凑到常嬷嬷眼前，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姚谕眼里的杀意有如实质，常嬷嬷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快昏厥。
“小姐明鉴，确实是老奴一时头脑发热说了胡话，是老奴的过错。是老奴说错了话，是老奴。”
姚谕见此，不再有兴趣追问。
“既然如此，常嬷嬷一时说错了话惹得家中差点失和，但毕竟是我母亲陪嫁，又年事已高，我不好过于苛责，带下去掌嘴二十。但秋月、秋花，明知常嬷嬷年事已高，胡言乱语不知阻拦，任由奴仆欺侮家主，打十军棍，留一条命发卖出去。”
姚谕只吩咐完就离开了，也不管栖霞苑众人心中是如何的忐忑不安。从主子的只言片语里，不少人已经隐隐察觉将军府的天变了。
姚谕沐浴完，便要出门，却被沈月亭身边的侍女请去了正厅，囫囵吃了两口糕点就匆匆离开了。
沈月亭和姚晁看着头戴紫金冠，一身利落的侄女，心头一片唏嘘。
“我听说阿言惩处了常嬷嬷，又将秋月、秋花发卖了。”
沈月亭低声说着，脸上却没有高兴的样子。
姚晁捏了捏她的手，轻声道：“阿言是个聪明孩子，心思细腻，这样也好，你也不用你每次都看那老奴生气了。”
“你说阿言会不会以为我们夫妻俩一唱一和，想将那常嬷嬷赶走？”
“我原本对那老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毕竟是大嫂的陪嫁，又照顾了阿言两年，过去阿言对她多有孺慕我才忍得下她。如今阿言这样做，只怕那老奴不肯罢休，旁的也就罢了，阿言将她留在身边，我是怕……”
沈月亭越想越觉得当时不该那样发问，又怕姚谕误会，一颗心七上八下镇定不下来。
“你不要多想，阿言此番发难不一定是因为你，她向来是个面冷心热的孩子，你几时见过她无故责罚下人？且看着吧，若那老泼皮不知死活敢害我儿，就算阿言怨我，我也得将她处置了。”
姚晁轻声安抚着自己的宝贝妻子，其实心中也有些不安。
自姚谕三岁跟着她一家随军西北后他们就不曾亲近，虽说每年春节都会跟着她父兄回家来，却很少与他们打交道，多是去她外祖家，就连家里的栖霞苑都没住过几次。
可能是少时丧母的缘故，在家里，她对常嬷嬷这个她母亲的陪嫁嬷嬷十分孺慕，栖霞苑大大小小的事都由那老奴说了算，家里人见此也就随她去了。
可不曾想这些年来一步步地竟养大了她的胃口，开始插手府中事宜，姚晁兄弟也不是没想过整治，却不知她在姚谕耳边吹了什么枕头风，每每姚谕都要闹起来，为了一家和睦，便暂且由那老奴去了。是以多年来，那常嬷嬷倒像是上将军府中的半个主人。
此时大周宫城内
太极殿上，程昇正一手拿着奏折，懒洋洋地歪坐在龙椅上，底下的群臣唾沫横飞，大殿上的官员们都知道今日朝堂上真正的主角是谁，一个个心里不知打的什么算盘。程昇听着底下的吵嚷声，眼神不自觉飘到武官队伍里的程虔身上。
一炷香之前，程虔从大殿外进来，只禀奏了西北军入营的事，对通天寨只字未提，看着群臣中有些人已经沉不住气了，程昇不觉得有些好笑。
通天寨匪患一事已有段时间，程昇也曾派兵围剿，可惜那时他手中并没有信得过的人，所以不仅匪患一直未除尽，竟然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程昇还在头疼，却不曾想如今姚谕还未入京就给替他解决了卧榻之虫，倒是让他颇为意外。
“启奏陛下，微臣以为柳州贪污一案定有内情，还望陛下下令彻查。”
听到“柳州贪污案”，程昇的思绪才回到朝堂上，还不等他说话，从群臣之中又冒出一个人来。
“陛下，微臣以为，柳州一案圣上已派齐大人彻查，又重审重判，若再三查处，只怕会使民众惶恐，不宜稳定民心，望陛下三思。”
程昇放下手中的折子，扫了一眼底下的群臣，就如同群臣看不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他也看不出底下着这群人中有几人几鬼。
“陛下！”
侍御史赵光之还要再奏，却被程昇挥手打断了。
“柳州贪污一案，朕已有决断，主谋者杀无赦，夷三族，宗亲十年内不得做官，不得参与科举。”
“陛下圣断。”
柳州一案方定，众臣子就看见皇帝身边的太监就朝皇帝附耳说了些什么，皇帝轻轻颔首，接着就是一声略显尖细的唱喏声。
“宣昭武校尉觐见。”
众臣心中一凛，三三两两对视一眼，不知各方心中如何盘算。
思量间，太极殿殿门前出现一道略显清瘦的人影，只见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绣竹的圆领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紫金冠，腰间的蹀躞带上坠了块巴掌大的紫玉，脚踩登云靴，在一众重臣的目光审视下，一步步朝着殿前走去。
“微臣姚谕，参见陛下。”
“平身。”
虽然已从军报和密信上多次见过这个名字，但是这是程昇第一次见到姚谕。作为大周朝第一个上殿面圣的女武官，程昇对她十分欣赏，脸上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温和笑意。可还不待他开口寒暄，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
“臣御史台王啸弹劾昭武校尉姚谕，明知陛下宣召，却不穿朝服，仪容不整，藐视君王。”
程昇面色一沉，视线扫了一眼垂着眉眼面无表情的姚谕。
姚谕察觉到皇帝的视线，复而单膝跪下。
“回皇上，微臣自任昭武校尉以来未曾有机会面圣，虽得蒙陛下圣恩赏赐，却不曾穿过朝服，臣自西北急行归京，来不及备置补褂，还望陛下恕罪。”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