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部队在此住了几天，这是朝鲜族的村子，进门就是炕，房间都很大，我们这家的房间中间是可以隔开的，晚上看他们睡觉有点意思，就一床被子，被子很大，人从四面钻进去，不清楚是生活习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使然。
离开这里我们也没回柳河，而是开进长白山的深山老林，住的是帐篷，执行的任务是支农，上级发下来一个大簿子，大簿子上是没有抓到的，抗日时期叛变投敌分子名单。
我们住在一个村子旁边，村子和村子离的就比较远了，出去支农的，有时要几天才能回来。
出去支农，住在老百姓家，生产队派饭，吃的一律小米粥大煎饼咸菜。
一天早上去一家吃饭，家里的男人出去干活了，进屋时饭还没准备好，炕上有一个小孩，炕头有一个葫芦瓢在哪儿扣着，我挺好奇，趁主人在灶间，我掀起来看了一眼，瓢下居然扣着一滩屎。
我赶紧放下瓢，为了不让主人尴尬，我装成没事人一样，伸手去逗小孩子玩，手是伸出去了，可胃有点闹腾，此时饭对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快离开，随即跟主人打个招呼说胃痛就离开了。
支农的任务并不重，我也就去过这一次。
村子里的男人都会打猎，一到冬天他们常常出去，搞点野味回来，改善一下生活。
所谓打猎就是冬天打野猪，春天打狍子，黑瞎子当时已被列入动物保护名单不让打。
打猎准确地说根本就不是用枪打，全是狗的功劳。
连长想找个人去打猎，好改善改善连队的伙食，这个任务非我莫属，因为当通讯员时，走丢了自己还能摸回来，所以连长还是挺信任我的。
连长有意培养我，常常带着我出去练射击，我也给他挣气，全团打靶我是第一名，卧恣，100米，9发子弹86环。
这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小学时我就是学校射击队的，使用的是小口径步枪，成绩也不错，得到过锦城特级射手证，当时锦城的靶场，就在锦城现在冬泳的地方
带上班里的一个战士，和我一起入伍的兴城兵，张光宇，枪打得也挺准。
和猎人商量好后，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村口会合，见我们来了，猎人打了一声口哨，顿时有六七只狗同时跑过来，当时我还以为这都是猎人养的猎狗呢。
我们开始进山，一边走猎人一边跟我们讲，猎狗其实就是各家自己养的狗，常跟主人出去打猎，也就成为猎狗了，一家最多两条狗，多了养不起，不管谁出去打猎，各家的狗都会一起去，所以口哨一响会有七八只狗跑过来。
猎狗这个词应该是一个书面用语，猎人从来不把他们的狗称为猎狗。
第一次打猎心里有一些兴奋。
一进林子，我和张光宇就开始东张西望，似乎猎物马上就会出现，好让我们一显身手。
猎人却不慌不忙地走着，除了看看路之外，根本就没有寻找猎物的举动，他不像是打猎，像是在赶路，那些狗也都不见了踪影。
我问猎人狗怎么都不见了，猎人说那些狗现在就在我们前面，但他们都是单独行动，在不同的方向寻找猎物。
他还告诉我们，不管什么野兽，在林子里都比我们精，没等我们发现它们，即使很远，它们也能发现我们，它跑起来了，你才能看见，而且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枪是打不到猎物的。
听到这里我就纳了闷了，打猎不用枪，那猎人的枪是干什么的？我追着问，猎人说枪是用来防身的，一旦听见狗叫，就说明狗已经发现猎物了，这时所有的狗都已经聚到了一起，并共同向同一只猎物发起攻击，此时猎人要马上跟上去，并且做好射击的准备，一旦猎物对人或狗造成威胁，就要立即开枪，但千万不能伤着人和狗。
别看都是自家养的狗，在那里，这自家养的狗也很值钱，死了要赔钱的，二百元左右，这在当时可不是小钱，猎人是赔不起的，所以这枪不仅要防身，还要保护好猎狗。
听明白了，打猎不是人打，是狗打。
在一片矮地里发现一条路，很宽，雪被踩得平平的，特别像乡间道路。
猎人说这是野猪走过的地方，野猪在这个季节都是成群行动的，这叫’溜沟’。
所谓’溜沟’就是野猪发情期时，公猪追赶母猪形成的队伍，一群得有百八十头，跑在前面的是一群母猪，后面追是的公猪，老弱病残的公猪，也在最后跟着溜。
它们一过，雪就被它们踩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找的就是这种痕迹，可惜这是几天前的，因为足印已经冻硬了，如果还是软的，我们就可以听到狗叫了。
一直都没有听到狗叫，令人大失所望，到中午了，我们一无所获。猎人找了一块地方，用脚把雪踩平，否则因为雪很厚你想蹲都蹲不下来。
我们找来一些干树枝，篝火烤馒头，就着咸菜，还是有点小浪漫的。
一声口哨猎狗都围了上来，猎人把他带的窝头分给狗狗们。
冬天的长白山，白天很短，饭后我们就往回走了，为了寻找猎物，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如果不是猎人带着，我们是找不到家的。
白白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天，虽然谈不上折戟沉沙铩羽而归，可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一无所获。
不过心情还是满好的，相信下一次一定是满载而归。
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上有一棵树，像似有人在那树上搭过凉棚，我问猎人那是不是护林员搭的，猎人说不是，他说那是黑瞎子夏天乘凉的地方，凉棚是黑瞎子搭的。
我心里想，这黑瞎子不仅聪明，还很会享受。
我问我们能不能遇到黑瞎子，猎人说不可能的，现在是黑瞎子冬眠的季节。
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和我们一起出来打猎，见我们对什么都好奇，他也毫无顾忌地，滔滔不绝地讲。
他告诉我们黑瞎子猫冬叫“蹲仓”，仓有两种，一种叫“天仓”，一种叫“地仓”。
天仓是很高的枯死的树洞，地仓是很矮的枯死的树洞，冬眠前黑瞎子吃得饱饱的，然后钻进树洞里美美地睡上一冬天，直到春暖花开。
打黑瞎子只能在冬天，不是冬天猎狗拿它也是没有办法。
冬天打黑瞎子至少两个人以上，带上大板斧。
想知道空树洞里有没有黑瞎子，看一下洞口上的积雪就知道了，积雪没有融化的迹象，就没有黑瞎子，有黑瞎子的树洞上，积雪有融化的迹象，有冰碴，很好区别的。
如果有，由一个人拿着大板斧去敲树洞，一直敲到黑瞎子醒来爬出树洞，另一个人准备开枪，用铅弹，不能用散弹。
一定要等到黑瞎子的身体，有三分之二暴露在树洞外，才能开枪，开枪早了，黑瞎子会掉进树洞，再想弄出来，简直等同于白日做梦，开枪晚了，不但打中的概率大大降低，黑瞎子来到地面，也会对拿斧子的人造成威胁。
一旦黑瞎子开始攻击拿斧子的人或者猎狗，拿枪人开枪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局势失控会很危险，所以准确掌握开枪时间十分重要。
当黑瞎子身体的三分之二暴露在树洞外开枪，中枪后的黑瞎子会掉到树洞外，这样猎人打理起来就很容易了，并且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虽然一无所获，不过在冰天雪地的原始森林里，走走逛逛还是满惬意的。
晚上有个坏消息，四班的一个兴城兵，支农住在老乡家，前一天晚上，玩老乡家的猎枪走火，好在枪口朝着房顶，虽然是散弹，但没伤着人，倒是把多年的尘土震下来不少。
离开这里我们也没回柳河，而是开进长白山的深山老林，住的是帐篷，执行的任务是支农，上级发下来一个大簿子，大簿子上是没有抓到的，抗日时期叛变投敌分子名单。
我们住在一个村子旁边，村子和村子离的就比较远了，出去支农的，有时要几天才能回来。
出去支农，住在老百姓家，生产队派饭，吃的一律小米粥大煎饼咸菜。
一天早上去一家吃饭，家里的男人出去干活了，进屋时饭还没准备好，炕上有一个小孩，炕头有一个葫芦瓢在哪儿扣着，我挺好奇，趁主人在灶间，我掀起来看了一眼，瓢下居然扣着一滩屎。
我赶紧放下瓢，为了不让主人尴尬，我装成没事人一样，伸手去逗小孩子玩，手是伸出去了，可胃有点闹腾，此时饭对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快离开，随即跟主人打个招呼说胃痛就离开了。
支农的任务并不重，我也就去过这一次。
村子里的男人都会打猎，一到冬天他们常常出去，搞点野味回来，改善一下生活。
所谓打猎就是冬天打野猪，春天打狍子，黑瞎子当时已被列入动物保护名单不让打。
打猎准确地说根本就不是用枪打，全是狗的功劳。
连长想找个人去打猎，好改善改善连队的伙食，这个任务非我莫属，因为当通讯员时，走丢了自己还能摸回来，所以连长还是挺信任我的。
连长有意培养我，常常带着我出去练射击，我也给他挣气，全团打靶我是第一名，卧恣，100米，9发子弹86环。
这一点都不意外，其实，小学时我就是学校射击队的，使用的是小口径步枪，成绩也不错，得到过锦城特级射手证，当时锦城的靶场，就在锦城现在冬泳的地方
带上班里的一个战士，和我一起入伍的兴城兵，张光宇，枪打得也挺准。
和猎人商量好后，第二天早上我们在村口会合，见我们来了，猎人打了一声口哨，顿时有六七只狗同时跑过来，当时我还以为这都是猎人养的猎狗呢。
我们开始进山，一边走猎人一边跟我们讲，猎狗其实就是各家自己养的狗，常跟主人出去打猎，也就成为猎狗了，一家最多两条狗，多了养不起，不管谁出去打猎，各家的狗都会一起去，所以口哨一响会有七八只狗跑过来。
猎狗这个词应该是一个书面用语，猎人从来不把他们的狗称为猎狗。
第一次打猎心里有一些兴奋。
一进林子，我和张光宇就开始东张西望，似乎猎物马上就会出现，好让我们一显身手。
猎人却不慌不忙地走着，除了看看路之外，根本就没有寻找猎物的举动，他不像是打猎，像是在赶路，那些狗也都不见了踪影。
我问猎人狗怎么都不见了，猎人说那些狗现在就在我们前面，但他们都是单独行动，在不同的方向寻找猎物。
他还告诉我们，不管什么野兽，在林子里都比我们精，没等我们发现它们，即使很远，它们也能发现我们，它跑起来了，你才能看见，而且马上就跑得无影无踪，枪是打不到猎物的。
听到这里我就纳了闷了，打猎不用枪，那猎人的枪是干什么的？我追着问，猎人说枪是用来防身的，一旦听见狗叫，就说明狗已经发现猎物了，这时所有的狗都已经聚到了一起，并共同向同一只猎物发起攻击，此时猎人要马上跟上去，并且做好射击的准备，一旦猎物对人或狗造成威胁，就要立即开枪，但千万不能伤着人和狗。
别看都是自家养的狗，在那里，这自家养的狗也很值钱，死了要赔钱的，二百元左右，这在当时可不是小钱，猎人是赔不起的，所以这枪不仅要防身，还要保护好猎狗。
听明白了，打猎不是人打，是狗打。
在一片矮地里发现一条路，很宽，雪被踩得平平的，特别像乡间道路。
猎人说这是野猪走过的地方，野猪在这个季节都是成群行动的，这叫’溜沟’。
所谓’溜沟’就是野猪发情期时，公猪追赶母猪形成的队伍，一群得有百八十头，跑在前面的是一群母猪，后面追是的公猪，老弱病残的公猪，也在最后跟着溜。
它们一过，雪就被它们踩成了这个样子，我们找的就是这种痕迹，可惜这是几天前的，因为足印已经冻硬了，如果还是软的，我们就可以听到狗叫了。
一直都没有听到狗叫，令人大失所望，到中午了，我们一无所获。猎人找了一块地方，用脚把雪踩平，否则因为雪很厚你想蹲都蹲不下来。
我们找来一些干树枝，篝火烤馒头，就着咸菜，还是有点小浪漫的。
一声口哨猎狗都围了上来，猎人把他带的窝头分给狗狗们。
冬天的长白山，白天很短，饭后我们就往回走了，为了寻找猎物，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如果不是猎人带着，我们是找不到家的。
白白在林子里转悠了一天，虽然谈不上折戟沉沙铩羽而归，可也算是名副其实的一无所获。
不过心情还是满好的，相信下一次一定是满载而归。
回来的路上，看见一个小山包，小山包上有一棵树，像似有人在那树上搭过凉棚，我问猎人那是不是护林员搭的，猎人说不是，他说那是黑瞎子夏天乘凉的地方，凉棚是黑瞎子搭的。
我心里想，这黑瞎子不仅聪明，还很会享受。
我问我们能不能遇到黑瞎子，猎人说不可能的，现在是黑瞎子冬眠的季节。
看得出来，他十分高兴和我们一起出来打猎，见我们对什么都好奇，他也毫无顾忌地，滔滔不绝地讲。
他告诉我们黑瞎子猫冬叫“蹲仓”，仓有两种，一种叫“天仓”，一种叫“地仓”。
天仓是很高的枯死的树洞，地仓是很矮的枯死的树洞，冬眠前黑瞎子吃得饱饱的，然后钻进树洞里美美地睡上一冬天，直到春暖花开。
打黑瞎子只能在冬天，不是冬天猎狗拿它也是没有办法。
冬天打黑瞎子至少两个人以上，带上大板斧。
想知道空树洞里有没有黑瞎子，看一下洞口上的积雪就知道了，积雪没有融化的迹象，就没有黑瞎子，有黑瞎子的树洞上，积雪有融化的迹象，有冰碴，很好区别的。
如果有，由一个人拿着大板斧去敲树洞，一直敲到黑瞎子醒来爬出树洞，另一个人准备开枪，用铅弹，不能用散弹。
一定要等到黑瞎子的身体，有三分之二暴露在树洞外，才能开枪，开枪早了，黑瞎子会掉进树洞，再想弄出来，简直等同于白日做梦，开枪晚了，不但打中的概率大大降低，黑瞎子来到地面，也会对拿斧子的人造成威胁。
一旦黑瞎子开始攻击拿斧子的人或者猎狗，拿枪人开枪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局势失控会很危险，所以准确掌握开枪时间十分重要。
当黑瞎子身体的三分之二暴露在树洞外开枪，中枪后的黑瞎子会掉到树洞外，这样猎人打理起来就很容易了，并且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虽然一无所获，不过在冰天雪地的原始森林里，走走逛逛还是满惬意的。
晚上有个坏消息，四班的一个兴城兵，支农住在老乡家，前一天晚上，玩老乡家的猎枪走火，好在枪口朝着房顶，虽然是散弹，但没伤着人，倒是把多年的尘土震下来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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