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母亲……克雷莎在教会的朋友吗?”

    面对着一张陌生的脸,奥古斯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是和自己一样的特殊感,这令奥古斯都联想起了教会,引起了奥古斯都不好的回忆,对于眼前这人,奥古斯都虽然从来没见过,也未感到任何敌意,却已然换上了一副冷冷的面孔。

    “你是……奥古斯都?”

    问出来了,自己还是问出来了,明明没想问的,明明很想问的,刚才那份心悸感陡然消失,并没有给笛卡尔带来过度的安心,倒不如说消失掉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笛卡尔再度陷入恐慌了,一度止住的冷汗再次流了出来,他自出生至此,见到最强的人就是审判官的队长巴顿,但他也只是觉得队长很强,而哪怕是昨天晚上的诡异事件,也只是会令他感到紧张,自己也还能做出反应,从未有现在这般诡异的失控感,明明对面只是一个孩子,明明看起来就是一个孩子,明明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安定下来了才对,这一次有的不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对未知的心悸。

    听到对面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奥古斯都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这家伙果然是母亲在教会那边的朋友,一想到这儿,奥古斯都的脸愈发冷冰冰了起来说到。

    “我就是奥古斯都,请进吧,有什么事,你们自己聊吧。”

    “……好。”

    笛卡尔此时的心跳很平稳,平稳的不正常,面对这个邀请,他没拒绝,也拒绝不了,只能默默地低着头跟在后面,此时二人的气势配合着他们那由于年龄而产生的身高差,在外人看来,笛卡尔仿佛成为了奥古斯都的小跟班,是多么的滑稽。

    房子并不大,没走几步,二人就来到了克雷莎面前,笛卡尔出于好奇迫不及待地抬起了头,果然又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孩,略感失望的笛卡尔的头又一次低了下去,没有见到那个所谓的猎人亨利和刚才诡异的感觉都使他倍感压力。

    与笛卡尔不同,克雷莎对奥古突然间无故带进来了一个陌生人感到十分的不解,出于对自己那成熟的过分的儿子的信任,克雷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动,注视着对方的脸颊,竟隐隐有了一丝熟悉感,陷入了一段过往的回忆中。

    在经历8年前的事之前,丈夫亨利是一位相当优秀的猎人,而自己则是一名纺织女工,丈夫时常要在天还蒙蒙亮时就出去工作,不然会错过很多优质的猎物,而自己更甚,因为工作于诺因城周围的一间工厂,每天都必须得早起,然后加紧从萨尔村赶过去才能勉强赶得上开工的时间,有些工作量特别大的时候,晚上自己甚至是回不了家的,在工厂里将就一晚,对当时的自己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看在那丰厚的酬劳的面子上,这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也因此夫妻二人总是聚少离多。

    不过这对一对尚处于热恋期的夫妻来说,并不算什么特别难以迈过的难关,丈夫也对此表现出了很高程度的理解与认可,并很直接的表达说,进场定期领薪水才是最好的工作,生活会十分稳定,干自己这一行实在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现在想想,也许那时的时光才是最幸福的吧,在那之后没过几年,克雷莎怀孕了,亨利不会允许一个孕妇再将自己逼得这么累,在那之后,天还没亮,他就已经出现在密林中与野兽相搏,而自己在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辞掉现在的工作。

    这一过程并不顺利,作为管理者的海伦婆婆一直不肯松口,一直用契约和违约金来警告自己,自己签的契约还剩三年,而孩子一年不到就要出生了,而对小小的二人家庭来说,那违约金堪称天价,我一时间是那么的手足无措。

    而这时,工场真正的主人,诺茵城里有名的资产家安德鲁先生,带着他的小儿子来视察工作,听闻我的事后,十分友善地向我提出的一个折中的方案,可以以假期的方式,让我度过孕期,而相对的,除去休假度过的时间需要通过额外的工作量来补上,我还需要为安德鲁先生多工作一年,无偿的。

    这是一个在我看来尚能接受的方案,所以我同意了,签下了新的契约,直到后来发生了变故,我实在是无法抛下丈夫和孩子而去返工,我选择带着丈夫孩子离开森林住进萨尔村内,去务农,做个农民,虽然一开始十分艰难,但好在村民都是十分热情的人,威廉先生和杰克先生都帮了不少忙才总算度过了难关,一过就是8年,而对于安德鲁先生,我可能还一直抱有着某种惭愧感。

    眼前人跟安德鲁先生的小儿子的面部轮廓简直如出一辙,因此发了一会儿愣后,克雷莎才试探性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您的姓氏,难道是……安德鲁吗?”

    笛卡尔冷静了下来,或者说安德鲁·笛卡尔冷静了下来,从心理上真正意义上的冷静了下来,冷静之后便是坠入冰谷,听到这个姓氏后,他眉宇间的神色一时间跟奥古斯有些相像,他不再低着头,带着他那冰冷的眼神,压抑着心中的某些东西,一字一句生硬地说道。

    “我不是,女士。”

    气氛一下冷了下来,威尔看着妈妈又看了一下那个陌生人,拉了拉妈妈的袖口,最后也什么都没说,看着两人奇妙的相处状态,奥古斯都发现好像是自己误会些什么,逐渐冷静下来后,又认真扫视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刚才所感受到的特殊感,现在变得愈发显著,知道对方应该不是教会的人,奥古斯都少了几分反感,但出于对方身上的特殊,又毕竟是自己随便带进来的,他又多了几分警戒,时刻戒备着笛卡尔有没有做出什么可疑的动作。

    笛卡尔再一次明确的感受到了那种心悸感,这一次更加的明显,更加的直接,也更加的严重,心脏受到了这种来自生理上的刺激和不由得加快了自己跳动的速度,发出了如悲鸣般的浅浅轰鸣声,而这次笛卡尔更加确定那诡异感觉的来源,就是在那孩子紧紧盯着自己后,而由自己的灵感产生的危险直觉转变而来,笛卡尔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刚才自己的态度有点太差了,立马换了一副端正的语气说道。

    “我是来找亨利先生的。”

    克雷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认错人了,此人应该是丈夫曾经的老朋友,奥古也是,进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认错人真的好尴尬,对面听起来好像都生气了,听到对方确实是来见亨利时,克雷莎无奈的长叹一声,答道。

    “抱歉,你应该不知道吧,8年前他就……总之他现在的状态很差,他可能并不会太愿意见你吧。”

    随着奥古斯都被对话吸引走了注意力,笛卡尔感觉压力骤减,虽然还有一些不适感,但也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节奏,摆脱了最初的那种失态,整了整自己那刚换上不久的麻布衣的衣领,镇定而又带有威严的说道。

    “我就是为了8年前那件事来的。”

    说罢便拿出了他那好用的警司证,摆明了自己的身份,瞟了一眼身旁的奥古斯都又在紧紧的盯着自己后,又立马慌乱的补了一句说道。

    “当然,只是想知道那天亨利先生到底遭遇了什么而已,毕竟已经过了8年了,真要扯到什么往事我们也管不着的,只是希望他能从个人角度为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对方原来是警司,这有点出乎克雷莎的意料,8年前的事,他们所有人都只知道亨利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关于他所经历的事,亨利什么都没有说,直到现在也是一样,此刻克雷莎心中生出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赶忙发问道。

    “我丈夫他,难道说是……”

    “啊,不是不是,这一点上我们还是相当确定的,太太您好像真的不知道呢,这个事让我跟他单独谈就好了……”

    还未等克雷莎把话说完,笛卡尔就赶忙出声打断了她,生怕对方的态度也会变得跟汤姆一样,而就在他想要进一步解释下去时,心中的悸动感一下子缓解了不少,扭头看去,奥古斯都早已走到了一个房间前,手已经握上了门把。

    克雷莎的视线随着笛卡尔一起移了过来,一眼便认出的那是属于谁的房间,怔怔道。

    “奥古……”

    只有威尔看着三人,眼中充满了不解与疑惑,独属于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一些特别的事,是他不会想要错过的事,但在这个看起来十分有威严的外人面前,小威尔也只敢躲在妈妈背后。

    “想要知道些什么的话,问他本人才是最快的吧,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不知是在对谁所说,也不知是发出疑问,还只是在单纯的陈述。

    门打开了,这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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