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赌
夏侯杰已经在相府外等了很久，若不是董昭事先对他诸般告诫，他早就冲进去了。
好在董昭已经从张绣营中赶了回来，而且，他告诉了夏侯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已经见过张绣，他这次是真心请降。”
夏侯杰的心放下一半，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再次问道：“此事可做的准吗？”
董昭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夏侯杰看了一眼，却是一封血书。
董昭笑道：“张绣帐下贾诩，与董某有同窗之谊，他以血书作证，自然做的准，某敢以人头担保。而且，公子，我已暗中嘱咐过了，只要羿小狐进了张绣营中，保管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自隅中直到午后，对夏侯杰而言，只有这几句话，才最为贴合他的心意。他抬手道了声谢，许下重诺，便转身进到相府之中。
只是他刚踏入院内，还未来到厅堂，就见父亲夏侯潭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夏侯杰三两步赶上前去，说道：“父亲，董先生回来了。”
之后，他将董昭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夏侯潭对董昭是深信不疑的，听了夏侯杰这番言语，他也有些动摇了。只是兄长明言在前，今日时机不对，须得从长计议，若再次冒然进去，结果到底如何，谁也难以推断。
他拉着夏侯杰就要往外走，可夏侯杰并不乐意。他找羿小狐已经找了许久，现在那贼子就在面前，他怎能就此放过？
他扯开夏侯潭右手，苦苦叫道：“父亲！”
夏侯潭沉声道：“回去。”
“父亲，你怎么竟然怕了他？”
“回去！”
他一把抓住夏侯杰，在他耳边说道：“情况不对。”
这时，身后侍卫叫道：“夏侯公子，丞相已经准见。”
夏侯杰一听，再也不管那么多，一甩衣袖，抬脚就进了大厅，气的夏侯潭在他身后捶胸顿足道：“这混账！”
夏侯氏一族之中，夏侯渊乃族中大才，其次是夏侯惇。与这两人相比，夏侯潭要逊色的多了。其子夏侯杰却更加不如，为人荒淫无度不说，单是他的脾气，就已然让族人头疼。夏侯潭唯恐其子一时冲动，在丞相面前做出些傻事来，忙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相府。
哪知夏侯杰进去之后，只略略的在厅内扫了一眼，并无违规之举。
他只是微不可查的看了看羿小狐，目光稍作停留后，就对着堂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丞相。”
夏侯潭长长松了口气，却也暗道惭愧。虽说他性格乖张暴虐，但在大事面前，比自己要沉稳的多了。
曹操微微抬手，请他起身，又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笑道：“早间曾听人说，夏侯潭有一子，面容英俊，为人潇洒，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夏侯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谢过丞相。”之后，他就对着荀彧、郭嘉等人一一见礼。待轮到羿小狐时，夏侯杰的脸色渐渐的有些变了。
他眼神阴狠，语音低沉，虽也在极力克制，可内心的恨意却也难以控制的显露了出来。他咬牙说道：“夏侯杰，幸会！”
羿小狐的目光一直就没从夏侯杰身上离开过，就在刚才，当门外侍卫说夏侯家的长公子求见时，他就一直盯着门外。
他倒想瞧一瞧，那位传说中许都城数一数二的纨绔到底是何模样，那位砸了锦绣园、砸了驿馆，又带着人到处寻找自己的公子哥究竟有几分能耐。
夏侯杰长得确实不错，桃花眼、小山眉，宽额长身、高鼻薄唇，有这等资本，难怪能肆意穿梭在花丛之中。
然而，也就是这个人，将会在几年后的长坂坡追逐战中，被张飞一记怒吼吓破了胆，当场暴毙。
他静静的看着夏侯杰，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或许是羿小狐一直没有答话，夏侯杰的语气明显恼怒许多，他背对着曹操，一双眸子里更加阴郁低沉。
“在下夏侯杰，敢请教！”
羿小狐倒平静的多了，原本在回城时，他就知道二人终究会见面，至于是何种方式，他也曾设想过许多回。
或破口罹骂，或恐吓威胁，甚至是拳脚相加、刀剑相向。只是在他真的看到了夏侯杰时，不知怎么的，自己竟异常的安静。
他平静的答道：“姓羿，名狐，字假虎。”
大厅内鸦雀无声，静的出奇，只有“假虎”两个字在梁柱之间久久回荡。
夏侯杰瞪视着羿小狐，还要再说话时，却被夏侯潭拉到一边去了。他也就势收住怒容，换了一副庄重神情，对曹操说道：“丞相，小子特来请罪。”
夏侯潭猛然抬头向他看去，正要出言询问，一旁夏侯渊却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左肘，示意他不必阻拦。
曹操问道：“你有何罪？”
夏侯杰道：“早间我与一帮友人在锦绣园饮酒，因一时气愤，把园子给砸了。”
曹操点了点头，想了想，就问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未必就是坏事，至于损人财物，该当克制。郭先生，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郭嘉道：“该交有司论断。”
夏侯杰躬身道：“小子自当去邢狱领罪，只是来时遇见了董先生。”
曹操问道：“董昭吗？”
“正是，董先生正在家中做客，小子常向董先生讨教些问题。前些日子听说张绣请降，先生也曾与我谈过这件事情。”
羿小狐本正自沉思，听他说到这里时，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曹操奇道：“哦，你也关注时局？董先生怎么说？”
夏侯杰道：“董先生曾道，丞相虽与张绣有隙，但就如今天下局势而言，此次张绣请降，确实是真心实意。先生与贾诩有旧，早间还曾特意前去拜访，以探虚实。他回来时曾说，张绣请降，必是真心。”
羿小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夏侯杰为何会说这些。这件事情原本与夏侯氏无关，他这般表现，究竟有何居心？
夏侯杰说完之后，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举手抱拳道：“小子不才，一向为城中笑柄，实在有愧。眼下虽有罪在身，却也愿为丞相分忧。丞相，夏侯杰今日斗胆自荐，愿为丞相效鞍马之力，接张绣入城受礼。”
这番话，不仅羿小狐、郭嘉等人大感诧异，就连夏侯渊、夏侯潭两兄弟也十分不解。
他，到底要做什么？
曹操微微皱眉，口中呢喃道：“能为国效力，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件事，却已经交给了别人……”
他看向羿小狐，似乎有些为难。
这时，郭嘉忽然问道：“夏侯公子，你确定张绣是真心要降？”
夏侯杰道：“确定。”
“他要是不真心呢？”
“小子敢立军令状！”
“这……”
一旁夏侯渊虽有心阻拦，可话已说出，他也不能扫了夏侯杰的脸面，只是心中却百般感叹，只觉得他说话还是冲动了。
然而，夏侯杰却突然向羿小狐看了过去，他眯起眼睛，冷冷的道：“不知羿大人如何认为？”
羿小狐道：“他若真心受降，早进城了，又何必离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且有重兵拥护。”
“哦？既然如此，羿大人可敢与我一起到张绣营中看个虚实？”
羿小狐看了看夏侯杰，随后，他忽然笑了，他总算明白夏侯杰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笑着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职责所在，纵然外人不说，我也会去。只不过，夏侯杰……”
夏侯渊与夏侯潭同时看了过去，似乎对羿小狐直呼其名大为不满。羿小狐却毫不在意，他只当看不见，继续说道：“夏侯杰，若张绣不愿受降，你该如何？”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可立军令状。”
羿小狐笑而不语，显然已经默许。
夏侯杰问道：“羿大人，若张绣真心受降，你该如何？”
“我也立下军令状。”
夏侯杰一拍双手，叫道：“好！丞相，荀大人，郭大人，诸位在场，必要为我做个证人。若张绣不降，小子愿以人头祭旗，与丞相共擒此贼。若张绣受降，羿大人，你那颗人头，我要定了！”
好在董昭已经从张绣营中赶了回来，而且，他告诉了夏侯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已经见过张绣，他这次是真心请降。”
夏侯杰的心放下一半，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急切，再次问道：“此事可做的准吗？”
董昭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夏侯杰看了一眼，却是一封血书。
董昭笑道：“张绣帐下贾诩，与董某有同窗之谊，他以血书作证，自然做的准，某敢以人头担保。而且，公子，我已暗中嘱咐过了，只要羿小狐进了张绣营中，保管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自隅中直到午后，对夏侯杰而言，只有这几句话，才最为贴合他的心意。他抬手道了声谢，许下重诺，便转身进到相府之中。
只是他刚踏入院内，还未来到厅堂，就见父亲夏侯潭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夏侯杰三两步赶上前去，说道：“父亲，董先生回来了。”
之后，他将董昭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夏侯潭对董昭是深信不疑的，听了夏侯杰这番言语，他也有些动摇了。只是兄长明言在前，今日时机不对，须得从长计议，若再次冒然进去，结果到底如何，谁也难以推断。
他拉着夏侯杰就要往外走，可夏侯杰并不乐意。他找羿小狐已经找了许久，现在那贼子就在面前，他怎能就此放过？
他扯开夏侯潭右手，苦苦叫道：“父亲！”
夏侯潭沉声道：“回去。”
“父亲，你怎么竟然怕了他？”
“回去！”
他一把抓住夏侯杰，在他耳边说道：“情况不对。”
这时，身后侍卫叫道：“夏侯公子，丞相已经准见。”
夏侯杰一听，再也不管那么多，一甩衣袖，抬脚就进了大厅，气的夏侯潭在他身后捶胸顿足道：“这混账！”
夏侯氏一族之中，夏侯渊乃族中大才，其次是夏侯惇。与这两人相比，夏侯潭要逊色的多了。其子夏侯杰却更加不如，为人荒淫无度不说，单是他的脾气，就已然让族人头疼。夏侯潭唯恐其子一时冲动，在丞相面前做出些傻事来，忙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相府。
哪知夏侯杰进去之后，只略略的在厅内扫了一眼，并无违规之举。
他只是微不可查的看了看羿小狐，目光稍作停留后，就对着堂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中说道：“见过丞相。”
夏侯潭长长松了口气，却也暗道惭愧。虽说他性格乖张暴虐，但在大事面前，比自己要沉稳的多了。
曹操微微抬手，请他起身，又盯着他看了许久，这才笑道：“早间曾听人说，夏侯潭有一子，面容英俊，为人潇洒，今日一见，果然不虚。”
夏侯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谢过丞相。”之后，他就对着荀彧、郭嘉等人一一见礼。待轮到羿小狐时，夏侯杰的脸色渐渐的有些变了。
他眼神阴狠，语音低沉，虽也在极力克制，可内心的恨意却也难以控制的显露了出来。他咬牙说道：“夏侯杰，幸会！”
羿小狐的目光一直就没从夏侯杰身上离开过，就在刚才，当门外侍卫说夏侯家的长公子求见时，他就一直盯着门外。
他倒想瞧一瞧，那位传说中许都城数一数二的纨绔到底是何模样，那位砸了锦绣园、砸了驿馆，又带着人到处寻找自己的公子哥究竟有几分能耐。
夏侯杰长得确实不错，桃花眼、小山眉，宽额长身、高鼻薄唇，有这等资本，难怪能肆意穿梭在花丛之中。
然而，也就是这个人，将会在几年后的长坂坡追逐战中，被张飞一记怒吼吓破了胆，当场暴毙。
他静静的看着夏侯杰，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或许是羿小狐一直没有答话，夏侯杰的语气明显恼怒许多，他背对着曹操，一双眸子里更加阴郁低沉。
“在下夏侯杰，敢请教！”
羿小狐倒平静的多了，原本在回城时，他就知道二人终究会见面，至于是何种方式，他也曾设想过许多回。
或破口罹骂，或恐吓威胁，甚至是拳脚相加、刀剑相向。只是在他真的看到了夏侯杰时，不知怎么的，自己竟异常的安静。
他平静的答道：“姓羿，名狐，字假虎。”
大厅内鸦雀无声，静的出奇，只有“假虎”两个字在梁柱之间久久回荡。
夏侯杰瞪视着羿小狐，还要再说话时，却被夏侯潭拉到一边去了。他也就势收住怒容，换了一副庄重神情，对曹操说道：“丞相，小子特来请罪。”
夏侯潭猛然抬头向他看去，正要出言询问，一旁夏侯渊却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左肘，示意他不必阻拦。
曹操问道：“你有何罪？”
夏侯杰道：“早间我与一帮友人在锦绣园饮酒，因一时气愤，把园子给砸了。”
曹操点了点头，想了想，就问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未必就是坏事，至于损人财物，该当克制。郭先生，你觉得此事应当如何处置？”
郭嘉道：“该交有司论断。”
夏侯杰躬身道：“小子自当去邢狱领罪，只是来时遇见了董先生。”
曹操问道：“董昭吗？”
“正是，董先生正在家中做客，小子常向董先生讨教些问题。前些日子听说张绣请降，先生也曾与我谈过这件事情。”
羿小狐本正自沉思，听他说到这里时，便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曹操奇道：“哦，你也关注时局？董先生怎么说？”
夏侯杰道：“董先生曾道，丞相虽与张绣有隙，但就如今天下局势而言，此次张绣请降，确实是真心实意。先生与贾诩有旧，早间还曾特意前去拜访，以探虚实。他回来时曾说，张绣请降，必是真心。”
羿小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夏侯杰为何会说这些。这件事情原本与夏侯氏无关，他这般表现，究竟有何居心？
夏侯杰说完之后，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举手抱拳道：“小子不才，一向为城中笑柄，实在有愧。眼下虽有罪在身，却也愿为丞相分忧。丞相，夏侯杰今日斗胆自荐，愿为丞相效鞍马之力，接张绣入城受礼。”
这番话，不仅羿小狐、郭嘉等人大感诧异，就连夏侯渊、夏侯潭两兄弟也十分不解。
他，到底要做什么？
曹操微微皱眉，口中呢喃道：“能为国效力，自然是好事。只是这件事，却已经交给了别人……”
他看向羿小狐，似乎有些为难。
这时，郭嘉忽然问道：“夏侯公子，你确定张绣是真心要降？”
夏侯杰道：“确定。”
“他要是不真心呢？”
“小子敢立军令状！”
“这……”
一旁夏侯渊虽有心阻拦，可话已说出，他也不能扫了夏侯杰的脸面，只是心中却百般感叹，只觉得他说话还是冲动了。
然而，夏侯杰却突然向羿小狐看了过去，他眯起眼睛，冷冷的道：“不知羿大人如何认为？”
羿小狐道：“他若真心受降，早进城了，又何必离城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且有重兵拥护。”
“哦？既然如此，羿大人可敢与我一起到张绣营中看个虚实？”
羿小狐看了看夏侯杰，随后，他忽然笑了，他总算明白夏侯杰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笑着叹了口气，随后说道：“职责所在，纵然外人不说，我也会去。只不过，夏侯杰……”
夏侯渊与夏侯潭同时看了过去，似乎对羿小狐直呼其名大为不满。羿小狐却毫不在意，他只当看不见，继续说道：“夏侯杰，若张绣不愿受降，你该如何？”
“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可立军令状。”
羿小狐笑而不语，显然已经默许。
夏侯杰问道：“羿大人，若张绣真心受降，你该如何？”
“我也立下军令状。”
夏侯杰一拍双手，叫道：“好！丞相，荀大人，郭大人，诸位在场，必要为我做个证人。若张绣不降，小子愿以人头祭旗，与丞相共擒此贼。若张绣受降，羿大人，你那颗人头，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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