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丑
“你是谁？”
“或许，您可以称呼我为【大使】。”
“你——代表谁？”这一声的问询却使得周遭空气骤然凝滞下来，因为在此言落下之际，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浓郁杀气便自那17岁少年单薄的身躯中，瞬间喷涌而出！
古神的侵袭，故乡的吞噬，逝去的亲眷。
当洛羽辉在“隐世家族盟”总部接到任务，并第一步踏足在这片山中小镇之时，他亦在无时不刻在思考着，这一切诡谲交织的蛛网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目的与意图。
他自然清楚，这座连名字都被世人所忘却的、与世无争的小镇，除了是他这名强大魂灵的【唤醒者】、现【二十二主牌】之一【叛逆】的故乡之外，毫无特殊作用，且一直保持着孤立世外的状态。
纵使整个人类社会遭受到了古神的侵袭，但对于这座位于人类阵营大后方的山中小镇而言亦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小镇居民们对这般改变了人类命运之事都所知甚少。
粗茶淡饭、柴米油盐；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才是这座小镇每一日的光景。
而此时，那幅平淡如水却又由衷展现着人类最为幸福的光景画面，被人以鲜红之手，无情地撕碎殆尽。
那样的祂们，用最为嘲弄的方式，毁灭了他的故乡、撕碎了他的回忆、杀害了他的亲眷。
但，正当洛羽辉置身于在这座由小镇上万人的血肉所堆砌而成的巨大棋盘当中，满腔的愤怒与仇恨正待倾泻而出之时，一个最为不该出现的事物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不——是一名“人类”。
“人类”，这个被他以生命所庇护，用信念来捍卫，用鲜血以抛洒的生物。
这个他最为认同、最为热爱、最为守护的事物，出现在了这座已了无生息的人间炼狱当中。
作为已被古神所彻底侵蚀并感染的地域，就一般而言，除了身居强大实力、力图以一己之力消灭整座小镇当中所有的古神眷族来收复失地的魂灵【唤醒者】外，是不可能还会有人类尚存当中的。
因为倘若一名无知人类踏入此间地界，那么其不仅会立即受到那刚刚几乎令洛羽辉这名唤醒者都会沉沦堕落的强化【巫术】，并且周围正潜伏在浓暗中那无穷无尽的湿滑触手、黑黄瞳仁、深海巨物、狂热疯人，都会在夜幕彻底吞噬掉来者的一刹那，一拥而上，极尽疯狂地将那到来者的鲜血与肉躯撕咬、分食，永无止境。
因此，被古神所吞噬掉的地界几乎不可能出现其他人类，而倘若这一不可能却变换成了现实，那么就只拥有一种答案可以解释。
洛羽辉，从最初便知晓，自己便是目标所在。这样的他有悔恨、有懊恼、有愤怒、有自责。
但纵使如此，他亦从未料想过，自己会被身后所守护的事物，在最毫无防备的瞬间，刺入了这鲜血淋漓的一剑。
【对古神出卖人类后方地理位置者，是可以自由出入在出卖地界的】
鲜血淋漓的【背叛】。
祂——变成了他。
自称【大使】的男人霎时间被惊退半步，但转瞬间恐惧便化为如愤怒般的傲慢，驱使他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希望您能深切理解您此刻的处境——在使用过【仙术·临阵】那般大规模杀伤性仙术之后，纵使是魂灵【棋圣】的力量必定会有霎那的空虚。”
“而此时两位‘四翼圣使’的袭击则将使其无法瞬间回援至您身旁，因此您的性命暂还未掌控在自己手中，倘若您一意孤行，以敌视的态度对待我等，那么我方将很乐意封印【二十二主牌】当中的一位。”
“希望您不要这般轻易的放弃掉自己魂灵【宿主】的身份与性命，敌视我等，而是选择那正确且明智的抉择，加入伯特利（Bethel），享受【唤醒者】的尊贵，成为主的光芒，为主而奋战，拯救人类世界。这，才是您这样身宿强大魂灵之人，应有的命数。”
“......”
大使颇为满意的看着那已然将敌意收敛，默然孤立的消瘦背影，心念隐世家族盟虽为三大势力最为庞大之群落，却也是最为复杂、最为松散之势力。
各家族之间互有牵制、纠葛，再加上平民阶级极其恐惧和厌恶超凡力量，使得在此势力中的【唤醒者】们常常受到排斥与抵触，地位亦处在尴尬境遇。
而倘若加入伯特利（Bethel），那么集权的统治形态、优渥的生存环境、贵族的权力地位都是使得诸多【唤醒者】趋之若鹜的存在，更何况新晋【二十二主牌】的【叛逆】虽魂灵强盛，却也仅是方入超凡门槛的一介少年，恐怕连仙术的概念都尚未熟稔，又如何能与他这般修习仙术多年的中阶仙术师相提并论？
此番威逼利诱，虽对方为魂灵唤醒者当中最为强大的【二十二主牌】之一的【叛逆】，大使亦认为有九成把握可拿下此人。
但大使所不知的是，在少年如黑玛瑙般璀璨的眼眸中，他的身影早已模糊、朦胧，在一片如梦般的恍惚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他埋藏在灵魂深处、宛如象牙般晶莹美丽的修长靓影。
她依旧身穿着那记忆中单薄、柔软的纯白衣裙，飘渺之姿仿若翩翩仙子而坠落凡尘，在那秋冬渐寒的天空下，如水晶剔透的脚踝与手指皆被冷气所涂上一抹淡紫。
但
随着那樱桃小口轻轻一呼所倾吐出的白气铺洒在洛羽辉面颊之时
那因恶作剧成功所响起的玲珑笑声回荡此间之时
洛羽辉方才想起
她，已经“死”去了。
羽辉，告诉我。
为什么善良会被他人的恶意所杀害？
为什么鲜血会在纯真的心脏中所喷涌？
为什么卑鄙会成就真挚之人的毁灭？
为什么纯洁、美好都会遭受苦难？
这不是很没道理的吗？为什么善良、谦卑、纯净、真诚会被这肆意吞噬的社会所蹂躏？
当饱受家庭凌虐、饱受校园欺凌、饱受他人厌弃的她，在洛羽辉面前展露出最后一抹微笑之时，此世间所有的光都在那一霎那间黯淡、消沉。
而作为唯一听她倾吐心声、唯一与她并肩玩耍、唯一与她相依相伴的少年，在她逝去后，却没能守护住她曾经存在过的城市，甚至都没能守护住她唯一挚爱的“家人”，他们的桂叶阿姨。
“纸阁......”
那宛若天使般的纯真笑颜，似乎正在他的面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片刻后，少年之躯开始渐渐颤抖，却不是因惧而颤，而是因无法抑制怒火所颤。
空旷的长街上回荡起少年近乎癫狂般的笑声，刺耳、诡谲，在这古神那诱人深堕的古老气息当中、在这已然被“死性”所吞噬的无息小镇当中，久久回荡不绝。
仿佛那被世界所愚弄的可悲小丑，最后的疯狂。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是那般的坚信，坚信着三大势力虽互有掣肘，但本质上却会一制对外，对抗古神的侵蚀，守护人类的安危。”
“因此，在将血脉魂灵唤醒而出后，我抛弃了一切因超凡力量而唾手可得的权力、地位、财富，听从着【安排】，纵身且无休止地投向了对抗古神的最前线。”
“三日月海峡、长平孤岛、莱茵前线，我拯救了数百万的人类，其中就包括了你们伯特利（Bethel）在三日月海峡当中的八十万信徒！”
“而今日，就为将我逼迫加入伯特利，你们便将此地坐标送给【古神眷者】，将我之旧忆就此埋葬，将这座与世无争的山中小镇化作人间炼狱，将数万小镇居民生死拱手送出？”
少年手指着因诡蛊笑声而有些畏惧的黑衣大使，癫狂的笑声中充斥着刺耳的嘲弄，“而这样为这等无谓的理由去毫无顾虑的牺牲他人之性命的你们，却还要自称为人类之庇护、古神之壁障？自立为正义、光明来拯救人类？可笑，太可笑了。”
“来，告诉我，告诉我”癫狂的笑声渐渐将息，取而代之的，却是少年以颤抖之躯所发出的愤怒咆哮，“是谁？是何人在‘隐世家族盟’中出卖了这座与世无争小镇的地域坐标？是谁，出卖了——我！！！”
当最后一字发出之时，少年召唤魂灵【棋圣】的手势便已然摆出。炽烈的怒火几乎少年残剩的理智灼烧殆尽，仅希望能够召唤【棋圣】将面前之人制住，并以独特方式来拷问出，那背叛之人的名字。
“......”
但，当静寂的夜色凉风伴随着无止境低喃着的古神气息将满腔的怒火悄然吹熄之时，少年这才意识到——魂灵【棋圣】并未出现在他的身旁。
而没有了魂灵庇护的【叛逆】，则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普通人类少年——一个面对着超凡力量，毫无反抗之力的可怜少年。
这，正是黑衣【大使】经过反复推敲后，所最终选择以这般方式逼迫【叛逆】的原因所在——倘若不能说服其加入，那便毫无慈悲的就此抹杀！
“或许，您可以称呼我为【大使】。”
“你——代表谁？”这一声的问询却使得周遭空气骤然凝滞下来，因为在此言落下之际，一股宛若实质般的浓郁杀气便自那17岁少年单薄的身躯中，瞬间喷涌而出！
古神的侵袭，故乡的吞噬，逝去的亲眷。
当洛羽辉在“隐世家族盟”总部接到任务，并第一步踏足在这片山中小镇之时，他亦在无时不刻在思考着，这一切诡谲交织的蛛网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目的与意图。
他自然清楚，这座连名字都被世人所忘却的、与世无争的小镇，除了是他这名强大魂灵的【唤醒者】、现【二十二主牌】之一【叛逆】的故乡之外，毫无特殊作用，且一直保持着孤立世外的状态。
纵使整个人类社会遭受到了古神的侵袭，但对于这座位于人类阵营大后方的山中小镇而言亦没有丝毫影响，甚至小镇居民们对这般改变了人类命运之事都所知甚少。
粗茶淡饭、柴米油盐；黄发垂髫、怡然自乐，才是这座小镇每一日的光景。
而此时，那幅平淡如水却又由衷展现着人类最为幸福的光景画面，被人以鲜红之手，无情地撕碎殆尽。
那样的祂们，用最为嘲弄的方式，毁灭了他的故乡、撕碎了他的回忆、杀害了他的亲眷。
但，正当洛羽辉置身于在这座由小镇上万人的血肉所堆砌而成的巨大棋盘当中，满腔的愤怒与仇恨正待倾泻而出之时，一个最为不该出现的事物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不——是一名“人类”。
“人类”，这个被他以生命所庇护，用信念来捍卫，用鲜血以抛洒的生物。
这个他最为认同、最为热爱、最为守护的事物，出现在了这座已了无生息的人间炼狱当中。
作为已被古神所彻底侵蚀并感染的地域，就一般而言，除了身居强大实力、力图以一己之力消灭整座小镇当中所有的古神眷族来收复失地的魂灵【唤醒者】外，是不可能还会有人类尚存当中的。
因为倘若一名无知人类踏入此间地界，那么其不仅会立即受到那刚刚几乎令洛羽辉这名唤醒者都会沉沦堕落的强化【巫术】，并且周围正潜伏在浓暗中那无穷无尽的湿滑触手、黑黄瞳仁、深海巨物、狂热疯人，都会在夜幕彻底吞噬掉来者的一刹那，一拥而上，极尽疯狂地将那到来者的鲜血与肉躯撕咬、分食，永无止境。
因此，被古神所吞噬掉的地界几乎不可能出现其他人类，而倘若这一不可能却变换成了现实，那么就只拥有一种答案可以解释。
洛羽辉，从最初便知晓，自己便是目标所在。这样的他有悔恨、有懊恼、有愤怒、有自责。
但纵使如此，他亦从未料想过，自己会被身后所守护的事物，在最毫无防备的瞬间，刺入了这鲜血淋漓的一剑。
【对古神出卖人类后方地理位置者，是可以自由出入在出卖地界的】
鲜血淋漓的【背叛】。
祂——变成了他。
自称【大使】的男人霎时间被惊退半步，但转瞬间恐惧便化为如愤怒般的傲慢，驱使他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我希望您能深切理解您此刻的处境——在使用过【仙术·临阵】那般大规模杀伤性仙术之后，纵使是魂灵【棋圣】的力量必定会有霎那的空虚。”
“而此时两位‘四翼圣使’的袭击则将使其无法瞬间回援至您身旁，因此您的性命暂还未掌控在自己手中，倘若您一意孤行，以敌视的态度对待我等，那么我方将很乐意封印【二十二主牌】当中的一位。”
“希望您不要这般轻易的放弃掉自己魂灵【宿主】的身份与性命，敌视我等，而是选择那正确且明智的抉择，加入伯特利（Bethel），享受【唤醒者】的尊贵，成为主的光芒，为主而奋战，拯救人类世界。这，才是您这样身宿强大魂灵之人，应有的命数。”
“......”
大使颇为满意的看着那已然将敌意收敛，默然孤立的消瘦背影，心念隐世家族盟虽为三大势力最为庞大之群落，却也是最为复杂、最为松散之势力。
各家族之间互有牵制、纠葛，再加上平民阶级极其恐惧和厌恶超凡力量，使得在此势力中的【唤醒者】们常常受到排斥与抵触，地位亦处在尴尬境遇。
而倘若加入伯特利（Bethel），那么集权的统治形态、优渥的生存环境、贵族的权力地位都是使得诸多【唤醒者】趋之若鹜的存在，更何况新晋【二十二主牌】的【叛逆】虽魂灵强盛，却也仅是方入超凡门槛的一介少年，恐怕连仙术的概念都尚未熟稔，又如何能与他这般修习仙术多年的中阶仙术师相提并论？
此番威逼利诱，虽对方为魂灵唤醒者当中最为强大的【二十二主牌】之一的【叛逆】，大使亦认为有九成把握可拿下此人。
但大使所不知的是，在少年如黑玛瑙般璀璨的眼眸中，他的身影早已模糊、朦胧，在一片如梦般的恍惚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他埋藏在灵魂深处、宛如象牙般晶莹美丽的修长靓影。
她依旧身穿着那记忆中单薄、柔软的纯白衣裙，飘渺之姿仿若翩翩仙子而坠落凡尘，在那秋冬渐寒的天空下，如水晶剔透的脚踝与手指皆被冷气所涂上一抹淡紫。
但
随着那樱桃小口轻轻一呼所倾吐出的白气铺洒在洛羽辉面颊之时
那因恶作剧成功所响起的玲珑笑声回荡此间之时
洛羽辉方才想起
她，已经“死”去了。
羽辉，告诉我。
为什么善良会被他人的恶意所杀害？
为什么鲜血会在纯真的心脏中所喷涌？
为什么卑鄙会成就真挚之人的毁灭？
为什么纯洁、美好都会遭受苦难？
这不是很没道理的吗？为什么善良、谦卑、纯净、真诚会被这肆意吞噬的社会所蹂躏？
当饱受家庭凌虐、饱受校园欺凌、饱受他人厌弃的她，在洛羽辉面前展露出最后一抹微笑之时，此世间所有的光都在那一霎那间黯淡、消沉。
而作为唯一听她倾吐心声、唯一与她并肩玩耍、唯一与她相依相伴的少年，在她逝去后，却没能守护住她曾经存在过的城市，甚至都没能守护住她唯一挚爱的“家人”，他们的桂叶阿姨。
“纸阁......”
那宛若天使般的纯真笑颜，似乎正在他的面前。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片刻后，少年之躯开始渐渐颤抖，却不是因惧而颤，而是因无法抑制怒火所颤。
空旷的长街上回荡起少年近乎癫狂般的笑声，刺耳、诡谲，在这古神那诱人深堕的古老气息当中、在这已然被“死性”所吞噬的无息小镇当中，久久回荡不绝。
仿佛那被世界所愚弄的可悲小丑，最后的疯狂。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是那般的坚信，坚信着三大势力虽互有掣肘，但本质上却会一制对外，对抗古神的侵蚀，守护人类的安危。”
“因此，在将血脉魂灵唤醒而出后，我抛弃了一切因超凡力量而唾手可得的权力、地位、财富，听从着【安排】，纵身且无休止地投向了对抗古神的最前线。”
“三日月海峡、长平孤岛、莱茵前线，我拯救了数百万的人类，其中就包括了你们伯特利（Bethel）在三日月海峡当中的八十万信徒！”
“而今日，就为将我逼迫加入伯特利，你们便将此地坐标送给【古神眷者】，将我之旧忆就此埋葬，将这座与世无争的山中小镇化作人间炼狱，将数万小镇居民生死拱手送出？”
少年手指着因诡蛊笑声而有些畏惧的黑衣大使，癫狂的笑声中充斥着刺耳的嘲弄，“而这样为这等无谓的理由去毫无顾虑的牺牲他人之性命的你们，却还要自称为人类之庇护、古神之壁障？自立为正义、光明来拯救人类？可笑，太可笑了。”
“来，告诉我，告诉我”癫狂的笑声渐渐将息，取而代之的，却是少年以颤抖之躯所发出的愤怒咆哮，“是谁？是何人在‘隐世家族盟’中出卖了这座与世无争小镇的地域坐标？是谁，出卖了——我！！！”
当最后一字发出之时，少年召唤魂灵【棋圣】的手势便已然摆出。炽烈的怒火几乎少年残剩的理智灼烧殆尽，仅希望能够召唤【棋圣】将面前之人制住，并以独特方式来拷问出，那背叛之人的名字。
“......”
但，当静寂的夜色凉风伴随着无止境低喃着的古神气息将满腔的怒火悄然吹熄之时，少年这才意识到——魂灵【棋圣】并未出现在他的身旁。
而没有了魂灵庇护的【叛逆】，则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普通人类少年——一个面对着超凡力量，毫无反抗之力的可怜少年。
这，正是黑衣【大使】经过反复推敲后，所最终选择以这般方式逼迫【叛逆】的原因所在——倘若不能说服其加入，那便毫无慈悲的就此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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